立夏：薰風至而萬(wan) 物秀

　　袁瑾

　　立夏是萬(wan) 物生長的旺季

　　立夏，是夏季的第一個(ge) 節氣，每年於(yu) 公曆5月5日—7日交節。《曆書(shu) 》雲(yun) ：“鬥指東(dong) 南，維為(wei) 立夏，萬(wan) 物至此皆長大，故名立夏也。”“立”，開始，“夏，假也”，“假”是“大”的意思。盡管距離氣象學意義(yi) 上的夏天還有一段時日，但人們(men) 習(xi) 慣將立夏作為(wei) “夏之首”。古代，這一天皇帝要率領文武百官到皇城南郊迎夏，禮服、配飾、馬匹、車旗皆為(wei) 朱紅，以表達對豐(feng) 收、安康的期盼。春光將逝，人們(men) 未免有惜春的傷(shang) 感，於(yu) 是擺酒飲宴送春歸去，稱為(wei) “餞春”。

　　立夏是萬(wan) 物生長的旺季，《禮記·月令》記立夏“螻蟈鳴，蚯蚓出，王瓜生，苦菜秀”。此時萬(wan) 物已褪去了春日的青嫩，果蔬、野菜日日攀長、俊秀繁茂。人們(men) 在立夏這天開始了各種嚐新活動。“嚐新”，即“嚐鮮”，就是在立夏之日品嚐時節中的新鮮食物。《清嘉錄》雲(yun) ：“立夏日，家設櫻桃、青梅、穗麥，供神享先。宴飲則有燒酒、酒釀、海螄、饅頭、麵筋、芥菜、白筍、鹹鴨蛋等品為(wei) 佐，蠶豆亦於(yu) 是日嚐新。”民間有俗語言“立夏嚐三新”，“三新”也可以說“三鮮”，有地三鮮、樹三鮮和水三鮮之分。至於(yu) “三鮮”的具體(ti) 內(nei) 容，各地並不一致，大同而小異。

　　曆史上形成的有趣習(xi) 俗

　　春夏輪替、日漸炎熱，自然之序。麵對即將來臨(lin) 的炎炎酷暑，人們(men) 也不斷調適自身，於(yu) 是形成了各種有趣的習(xi) 俗，比如稱人。稱人，必得以傳(chuan) 統秤杆稱，一般在空地上架起一杆大木秤，秤鉤上掛著一把椅子，大家輪流坐到上麵，稱一稱體(ti) 重。有的則懸大秤於(yu) 院中大樹樹杈上，男女皆可稱，又以稱老人孩子為(wei) 多。打秤花稱人必得有個(ge) 司秤人。這打秤花也有講究，隻能“裏打出”不能“外打裏”，秤砣隻能往外移，不能往裏移，意為(wei) 隻能加重，不能減輕，不然視為(wei) 不吉利。稱人起於(yu) 何時、何地，很難追蹤，各地對立夏稱人的寓意說法不一。清顧祿《清嘉錄》“秤人”條稱：“家戶以大秤權人輕重，至立秋日又稱之，以驗夏中之肥瘠。”人們(men) 大多以為(wei) 此舉(ju) 可以觀察夏季身體(ti) 的變化，防止疰夏，保持健康。

　　對孩子們(men) 來說，立夏日最開心的莫過於(yu) “燒夏飯”。這是流行於(yu) 孩童間的立夏野炊活動。野外燒飯十分簡單，先在地上挖一個(ge) 坑，再用幾塊石頭、磚頭搭好灶，隨後架起鍋，將米、豆、筍、肉等一股腦地倒入其中，倒上菜油，加水悶燒。按習(xi) 俗規定，做立夏飯所用的米、豆、筍等都須向鄰居乞討而得。孩子們(men) 可以隨意到別家竹園裏挖筍，田地裏采豆子，主人家看到了，非但不會(hui) 責罵，反而會(hui) 笑眯眯地應允。說起立夏食俗，還有一種必不可少的“烏(wu) 米飯”。烏(wu) 米飯是一種紫黑色的糯米飯，用烏(wu) 樹葉搓碎後的湯汁浸染糯米而製成。烏(wu) 樹葉並非精貴的東(dong) 西，鄉(xiang) 野間可采摘，立夏前幾日，城鎮中也有商販兜售，家庭采買(mai) 起來也十分方便。傳(chuan) 說釋迦牟尼的弟子目連為(wei) 了讓餓鬼纏身的母親(qin) 吃到食物，便用南燭葉搗汁染米，做成烏(wu) 飯送去，餓鬼不敢吃，他的母親(qin) 才得以果腹。由此，民間也就有了立夏前後吃烏(wu) 米飯的習(xi) 俗。立夏吃烏(wu) 米飯也不講究什麽(me) 儀(yi) 式，連下飯菜肴也不備，隻在烏(wu) 青色的糯米上撒些綿軟的白糖或是桂花糖即可，入口甘甜綿長，孩子們(men) 尤愛這軟糯清香的口味。俗話說“吃了烏(wu) 米飯，烏(wu) 蚊子不來咬”，烏(wu) 蚊子是夏季常見的小飛蟲，如米粒般大小，一咬一個(ge) 疙瘩，奇癢無比。這個(ge) 土方子便這樣千百年地傳(chuan) 承了下來，至今仍被老人們(men) 絮絮叨叨地念著。

　　此外，立夏日還有吃蛋健體(ti) 的習(xi) 俗。立夏日，家中長輩將煮好的蛋裝入五彩絲(si) 線編成的蛋套中，掛在孩子們(men) 的脖子上，垂在胸前。俗信以為(wei) “立夏胸掛蛋，孩子不疰夏”，五彩線也有消災祈福、消暑祛病的寓意。孩子們(men) 得到立夏蛋後，並不急著吃，而是興(xing) 高采烈地聚攏來，拿各自的蛋，開始進行“鬥蛋”遊戲。鬥蛋的規則很簡單，蛋分兩(liang) 端，尖者為(wei) 頭、圓者為(wei) 尾，鬥蛋時，兩(liang) 兩(liang) 相拚，頭頭相撞、尾尾相擊，一直撞到其中一方蛋殼破裂才停歇。如此這般，一個(ge) 一個(ge) 鬥過去，蛋頭勝者為(wei) 第一，稱為(wei) “蛋大王”，蛋尾勝者為(wei) 第二，稱為(wei) “蛋小王”。正所謂“立夏吃一蛋，力氣長一萬(wan) ”，小小的遊戲中滿是吉祥的祝福。

　　“燕子銜春去，薰風帶夏來。”時序的更迭，寄托著人們(men) 對美好生活的企盼。立夏時，人們(men) 順時而食、調適著生活的節奏，以多姿多彩的飲食、有趣的娛樂(le) 活動等豐(feng) 富的立夏習(xi) 俗，投入到自然的時序中。

　　(作者為(wei) 杭州師範大學文化創意與(yu) 傳(chuan) 媒學院副院長、副教授，浙江省民俗文化促進會(hui) 副秘書(shu) 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