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飲生活的泉水
2016年,我的第一部長篇小說《陌上》出版。時隔6年,我寫(xie) 了《野望》,這是我的第三部長篇小說。其間,2019年,我還寫(xie) 了《他鄉(xiang) 》,城市題材。6年間,世界發生了太多變化,然而有一個(ge) 心願埋在我內(nei) 心深處,在無數個(ge) 夜深人靜時分慫恿我、激勵我,讓我重新回到芳村,回到我熟悉而又陌生的“陌上”,去記下近年來鄉(xiang) 村大地正在發生的新變。《陌上》之後,我其實一直在默默積累、默默蓄力,像一個(ge) 農(nong) 民,春天種下一粒種子,耐心等待著萌芽發葉、開花結果。
談《野望》就不能不談到《陌上》。如果說《陌上》是以散點透視的筆法,幾乎挨家挨戶對一個(ge) 村莊展開書(shu) 寫(xie) 的話,那麽(me) 《野望》,則是把筆力聚焦於(yu) 一戶典型的鄉(xiang) 村人家,以翠台一家為(wei) 中心,勾連出若幹親(qin) 戚鄰裏,及至鄉(xiang) 土中國熟人社會(hui) 盤根錯節的深層文化土壤,包括經濟格局變動、倫(lun) 理秩序更迭、精神世界嬗變、價(jia) 值觀念激蕩,以點帶麵、以小博大,發散鋪展開來,著力描繪一幅新時代新鄉(xiang) 村熱氣騰騰、生機勃勃的嶄新畫卷。
值得一提的是,《野望》的人物關(guan) 係是與(yu) 《陌上》一脈相承的。從(cong) 這個(ge) 意義(yi) 上,《野望》可以看作是《陌上》的姊妹篇,它們(men) 之間血脈相連。那些曾經在《陌上》中走來走去的人物,而今在《野望》裏,依然可以看見他們(men) 的身影。《陌上》中的農(nong) 村婦女翠台,成為(wei) 《野望》的女主人公,她是母親(qin) 、妻子、女兒(er) ,是家裏的主心骨、定盤星,有著大地一般堅韌、頑強而又溫暖綿長的生命力。依然是那個(ge) 小小的叫做“芳村”的村莊,它不過是華北大平原上最普通不過的一個(ge) 村莊,主人公翠台,也不過是中國北方農(nong) 村一個(ge) 最普通不過的農(nong) 村婦女。然而誰能說,這一戶或者幾戶鄉(xiang) 村人家的生活變遷和命運轉折,不能映照出新時代的日月山河和春風浩蕩呢?
如果說寫(xie) 《陌上》的時候,我還總是被語言、修辭、結構、技法等細枝末節所牽絆的話——作家慣有的毛病吧——那麽(me) 當我真正沉浸到《野望》的寫(xie) 作,竟然完全是另外一種狀態。這麽(me) 說吧,在《野望》中,我是忘我的,忘記了我的作家身份,忘記了那個(ge) 自以為(wei) 是的膚淺幼稚的“小我”,滿心滿眼、紙上筆端,都是沸騰的鄉(xiang) 村大地,是明月星辰下沸騰的人群,是生生不息的生活長河裏的浪花飛濺。我得承認,是那片土地以及那片土地上平凡而偉(wei) 大的人民洗滌我、修正我、塑造我、成就我。
寫(xie) 《野望》,我是信筆直書(shu) 。我大口痛飲著生活的泉水,第一次品嚐到別樣的新鮮滋味——自然的、樸素的、真實的,繁華落盡,如同廣袤豐(feng) 厚的秋天的土地。
(作者:付秀瑩,係《中國作家》副主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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