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晚報駐京記者 王莉

　　實習(xi) 生 侯穎

　　“如臨(lin) 暴雨，如履薄冰，但無論寒冷還是逆境，胸中那一捧永澆不熄的正義(yi) 之火，始終支撐著他們(men) 一往無前，衝(chong) 破所有困境。”這是主創團隊對《冰雨火》片名的解讀，也是這部劇想要傳(chuan) 遞給觀眾(zhong) 的精神力量。

　　集結了陳曉、王一博、王勁鬆、劉奕君等演員的禁毒題材劇《冰雨火》正在優(you) 酷全網獨播中，該劇講述了孤膽英雄吳振峰和禁毒警察陳宇攜手將毒販一網打盡的故事。劇集自開播以來引發熱議不斷，從(cong) 劇情、畫麵到道具、演員，皆成為(wei) 網友討論的焦點。

　　《破冰行動》之後，為(wei) 何還要拍同類型的《冰雨火》？新作有哪些突破？如何評價(jia) 劇中演員的表演？一路走來有哪些收獲？近日，該劇導演傅東(dong) 育接受羊城晚報記者的采訪，分享了他站在導演角度上的種種思考。

　　再拍禁毒題材劇會(hui) 要求更多

　　傅東(dong) 育畢業(ye) 於(yu) 上海戲劇學院影視導演係，畢業(ye) 後被分配到上海電影製片廠，管理過道具，也做過洗印、剪接的工作。直到1993年，他自籌資金完成了個(ge) 人執導的首部電影《身不由己》。

　　2002年，傅東(dong) 育與(yu) 江海洋聯合執導警匪禁毒劇《生死臥底》，並憑借該劇榮獲第四屆中國電視藝術十佳導演。2019年，他再次將鏡頭對準禁毒題材，聯合劉璋牧、李晉瑞執導了《破冰行動》，該劇先後斬獲第26屆上海電視節白玉蘭(lan) 最佳中國電視劇、第30屆中國電視金鷹獎最佳電視劇等獎項，他也憑借該劇提名了白玉蘭(lan) 獎最佳導演。如今，他又帶來了禁毒題材新作《冰雨火》。

　　在眾(zhong) 多影視題材上，傅東(dong) 育坦言更偏愛禁毒題材：“因為(wei) 我喜歡戲劇性比較強的作品。這類題材講人被逼到牆角、無力逃生之後如何出現轉機，戲劇性的反轉會(hui) 很有意思。另一方麵，它是對人性的拷問，遇到不能克服的困難和障礙時你會(hui) 如何麵對，生死之間的拷問一定包含著對人的情感最極致、最充分的表達，我會(hui) 覺得比較動人。”

　　偏愛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好又是另一回事。傅東(dong) 育說，因為(wei) 喜歡所以他會(hui) 做一些研究，看大量同題材的作品，吸收優(you) 點，分析如何在類型化上更精進一點：“所謂的類型化，在我看來，就是觀眾(zhong) 對此類題材會(hui) 有一個(ge) 預期，比如應該有懸念感、有極致的情節，會(hui) 看到人被逼到絕境後的放手一搏，這些情節都要有。編劇、結構、拍攝、演員、色調、剪輯等各個(ge) 方麵都應該向類型化靠攏，這個(ge) 是基本功。”

　　傅東(dong) 育說，當年《破冰行動》大獲成功，周圍的朋友都跟他說，短期內(nei) 不要再碰這個(ge) 題材了，“因為(wei) 觀眾(zhong) 會(hui) 更挑剔”。“其實作為(wei) 導演，我當時是有遺憾的。與(yu) 此同時，我在製作這類題材的各個(ge) 方麵都有非常具體(ti) 、新鮮的經驗。”因此，當傅東(dong) 育遇到《冰雨火》時，他決(jue) 定再嚐試一次，“某種程度上，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是我拍攝時的狀態。我覺得壓力更大了，對自我的要求和挑戰也更多了。”

　　劇本來源於(yu) 生活才夠豐(feng) 滿真實

　　“《冰雨火》中所有關(guan) 於(yu) 毒品的案例，都是有原型的。”傅東(dong) 育表示，整部劇九成以上的故事都有現實基礎，“除了邊角的小混混角色，大部分人物的關(guan) 係、身份、職業(ye) 設定都來自真實案例。再比如，開篇案件涉及的‘大黃膠囊’是一種新型合成毒品，與(yu) 以往我們(men) 知道的毒品完全不一樣，這就是我們(men) 在一線走訪時了解到的。故事往後延展所涉及的方方麵麵，也都來自一線的複雜狀況。”

　　傅東(dong) 育透露，最初的劇本讓他感覺“有點飄”，所以他建議編劇們(men) 走進一線看看。導演和編劇團隊花了一個(ge) 多月的時間沿著雲(yun) 南邊境走訪，深入瑞麗(li) 、西雙版納等地采訪收集素材。在傅東(dong) 育看來，劇本要來源於(yu) 生活，要按照現實主義(yi) 的創作路徑去完成，這樣才會(hui) 變得豐(feng) 滿和真實：“閉門造車永遠是不行的。身處一線，故事自己就會(hui) 蹦出來，有時候生活的戲劇性遠高於(yu) 編的故事。”

　　接著，主創團隊開始搭建新的故事架構，經過三四個(ge) 月的打磨誕生了第二版劇本。但幾經推敲之後，傅東(dong) 育發現還是有些問題需要解決(jue) ：“大的故事脈絡敲定之後，我覺得人物不夠豐(feng) 滿，不太能讓我感到激動，情節也有一些邏輯上的漏洞。”再一次顛覆性的修改一直持續到了開機前，故事也從(cong) 原來的24集擴充到最終定稿的32集。“在我看來，這時候的劇本已經非常嚴(yan) 謹了。我指的嚴(yan) 謹是，雖然拍攝現場會(hui) 有細節上的調整修改，但沒有一整場戲的增減，不是從(cong) 40集剪成32集的。”傅東(dong) 育說。

　　采訪幹警、毒販，跟著公安出警，那段一線采訪的經曆至今令傅東(dong) 育印象深刻：“在那樣一個(ge) 邊境小縣城，緝毒警拿著微薄的工資幹著天大的活，時刻麵對著風險和錯綜複雜的人際關(guan) 係。所以，這部劇表現的不僅(jin) 是正邪的鬥爭(zheng) ，還有很多複雜的情感夾雜其中，要通過劇本結構和拍攝來表達出這種困境。”

　　雖然拍攝過程要麵對各種各樣的困難，但整個(ge) 創作團隊一起咬牙堅持了下來。完成最終目標的時候，傅東(dong) 育覺得一切都值了：“咬住牙不放過任何一場戲和鏡頭。我們(men) 有300多個(ge) 場景，除了四個(ge) 場景是搭建的，其他全部是實景改造，工作量比常規的兩(liang) 三部劇還大。32集的戲兩(liang) 個(ge) 組加一起拍了200多天，很不容易。但是所有的演員都明白，要想拍一個(ge) 好東(dong) 西出來，一定是要花這個(ge) 精力，要拍到滿意為(wei) 止。大家這個(ge) 狀態，作為(wei) 導演來講，我很幸福。”

　　節奏和懸念的平衡是製作重心

　　談到禁毒題材劇，傅東(dong) 育認為(wei) ，敘事節奏和懸念設置的平衡是製作的重心。《冰雨火》的開篇劇情就“迷惑”了不少觀眾(zhong) ，人物關(guan) 係錯綜複雜、正邪難辨，案件的進展也撲朔迷離。傅東(dong) 育解釋：“以前大家在電視上看劇，劇情過了就過了，沒法回看，那節奏就要慢一點、情節也要淺顯一點。但現在的觀眾(zhong) 基本上是用電腦、手機在看劇，是可以隨時拉動進度條的，他們(men) 是跟著劇情行進的同時在進行著自己的創作和分析。因此，拍攝這類題材更要分析觀眾(zhong) ，剛開始要讓觀眾(zhong) 自己猜誰是壞人、是不是‘黑吃黑’、其中是不是套中有套，節奏上要跟觀眾(zhong) ‘鬥心眼’。”

　　傅東(dong) 育介紹，在《冰雨火》後期製作時，為(wei) 了達到滿意的效果，曾以前六集的剪輯做嚐試，剪出了不下五個(ge) 版本。“我堅持的是，不管哪個(ge) 方案，節奏必須以觀眾(zhong) 觀劇時的心理節奏來設置。懸念怎麽(me) 放、放多少、讓觀眾(zhong) 猜多少、觀眾(zhong) 能接受到什麽(me) 程度，這是我要判斷的。我希望我們(men) 的劇不能倍速看，如果都開倍速，就說明劇是有水分的。”

　　“我個(ge) 人希望能夠在類型化和情節上更好一點。”為(wei) 此，傅東(dong) 育在創作《冰雨火》時有三個(ge) 嚐試。首先，《冰雨火》的核心主題仍然是展現禁毒警察的奉獻精神，但動作戲分量更重，占比不低於(yu) 25%，以追求類型化的表達。其次，“如何更好地構建懸疑感”是他常常思考的問題，即在合理的前提下，使劇情的懸疑感和反轉性更強。最後，人物的表達要足夠豐(feng) 滿，不能扁平化、臉譜化。傅東(dong) 育表示：“我關(guan) 注的是每個(ge) 角色是否足夠鮮活，不管是正麵角色還是反麵角色，是不是可以讓觀眾(zhong) 動情，觀眾(zhong) 是不是會(hui) 被帶入情緒，能不能通過情感的傳(chuan) 遞讓觀眾(zhong) 愛上這個(ge) 劇。因為(wei) ，說到底，不管什麽(me) 類型的劇，都是在說人的故事。”

　　年輕演員要學習(xi) 也要敢超越

　　《冰雨火》自官宣陣容起便備受關(guan) 注，開播以來幾位主演的表現也在網上掀起熱議。對於(yu) 選角，傅東(dong) 育堅持的標準就是演員與(yu) 角色的匹配度。開機時他對所有演員說過：“我絕對不允許這部戲是有經驗的演員負責演戲，年輕演員負責顏值。”在他看來，所有演員是一個(ge) 整體(ti) ，是拚圖中的一塊，導演的工作就是把所有演員拉到一個(ge) 水平線上，形成統一的表演：“老演員要傳(chuan) 幫帶，年輕演員要學習(xi) 、要進步，要敢於(yu) 超越前輩。”

　　劇中，戲份最重的主角之一陳宇由王一博扮演，傅東(dong) 育評價(jia) 其表現“完全做到了開機前我對他的要求”。傅東(dong) 育坦言，一開始王一博並不是該角色的最理想人選，“他偏瘦弱、羞澀， 和我想象的陳宇有一些距離”。但最終傅東(dong) 育被王一博的執著打動：“他很堅定地想演這個(ge) 角色。我問‘你能吃苦、下生活嗎？’，他說‘我願意’；我說‘你太瘦了，願意讓自己再強壯一點嗎？’，他說‘我馬上健身’……這種很簡單、直愣愣的感覺，我覺得就是我想要的陳宇。”

　　讓傅東(dong) 育印象深刻的有這樣一幕，那天剛好是王一博的生日，但計劃拍攝的卻是一場他非常痛苦的戲，需要情緒崩潰、失聲痛哭。“我跟一博說，要不換一場吧。他說拍吧，已經準備了。那場戲一個(ge) 鏡頭六分多鍾我沒有喊停，演到最後我喊停的時候，他依然在痛苦的情緒裏沒出來，旁邊的王勁鬆也被他帶進去了，那場戲整個(ge) 節奏是王一博的。”

　　傅東(dong) 育坦言，這場戲讓他看到了王一博作為(wei) 演員的信念感和全力以赴的態度：“對於(yu) 年輕演員，我們(men) 不尬吹，也不要尬黑。成長不可能沒有錯誤，我現在回頭看看年輕時候拍的戲，其中的稚嫩我也看得出來。但最重要的是起步那一瞬間你是不是全情投入了。”

　　“演員能不能在角色麵前將自己扔出去，扔出去以後角色才會(hui) 活出來，才能打動觀眾(zhong) 。”傅東(dong) 育認為(wei) ，隻有技巧的表演是不真摯的，“所謂的傾(qing) 情出演就是演員把自己的靈魂和情感交融到角色身上。《冰雨火》裏20多個(ge) 演員全部在線，沒有一個(ge) 掉鏈子的，我覺得這種幸福感很久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