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刊特約撰稿 金滿樓

　　最近，《典籍裏的中國》第二季開播，首期節目以“布衣總裁”陳濟為(wei) 切入口，向觀眾(zhong) 全麵解讀了久負盛名的《永樂(le) 大典》。那麽(me) ，《永樂(le) 大典》究竟是部怎樣的典籍？在曆經數百年風雨後，現在的情況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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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耗時五載 兩(liang) 千餘(yu) 人共編書(shu)

　　盛世修書(shu) 是中國曆來的傳(chuan) 統，諸如唐朝《北堂書(shu) 鈔》《藝文類聚》，宋朝《太平禦覽》《冊(ce) 府元龜》《文苑英華》等都是其中的傑作。作為(wei) 中國古代史上規模最大的類書(shu) ，《永樂(le) 大典》無疑是明朝的代表作。

　　早在洪武年間，明太祖朱元璋就曾提議修纂類書(shu) ，但因為(wei) 種種原因未能付諸實施。永樂(le) 皇帝朱棣即位後，他一方麵繼承太祖遺誌，另一方麵也為(wei) 了收攏人心，修書(shu) 一事再次提上日程。按朱棣的旨意，“凡書(shu) 契以來經史子集百家之書(shu) ，至於(yu) 天文、地誌、陰陽、醫卜、僧道、技藝之言，備輯為(wei) 一書(shu) ，毋厭浩繁”。永樂(le) 二年(1404)，《文獻集成》修成，但朱棣認為(wei) “所纂尚多未備”，於(yu) 是下令重修。在此期間，上至太子少保姚廣孝、大學士解縉，下至無官無品之儒士陳濟等，朝野上下共兩(liang) 千餘(yu) 人參與(yu) 編纂，並設監修、總裁、副總裁、纂修、繕寫(xie) 等行使專(zhuan) 門職責。永樂(le) 五年(1407)，新稿編定進呈，朱棣閱後十分滿意並將之命名為(wei) 《永樂(le) 大典》。一年後，正本全部抄錄完成。

　　據記載，《永樂(le) 大典》共繕寫(xie) 22877卷，目錄60卷，成書(shu) 11095冊(ce) ，約3.7億(yi) 字，規模是前代《藝文類聚》《太平禦覽》《冊(ce) 府元龜》等書(shu) 的5倍不止。從(cong) 體(ti) 例上看，《永樂(le) 大典》不囿經史子集而按韻首字、用字係事，以方便查找。其中，韻以《洪武正韻》為(wei) 準，其下以字為(wei) 綱目，其中大約采擇了近8000種典籍。如此曠世大典，後來也被《大不列顛百科全書(shu) 》譽之為(wei) “世界有史以來最大的百科全書(sh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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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秘藏禁中 正本下落不明

　　《永樂(le) 大典》編成後，朱棣本打算將之付印，但因規模太大、成本太高，當時技術條件無法辦到，隻好暫放於(yu) 南京明皇宮文淵閣。永樂(le) 十八年(1420)遷都北京後，《永樂(le) 大典》也一同運往新都，原稿本留在南京文淵閣。不幸的是，正統年間南京明皇宮突發火災，南京文淵閣及所藏之書(shu) 均燒為(wei) 灰燼，已運至京城的《永樂(le) 大典》遂成孤本。

　　《永樂(le) 大典》修成後，一直被秘藏禁中，即使翰林院學士也難有查閱的機會(hui) ，因而利用率極低。除修書(shu) 人外，見過《永樂(le) 大典》正本的人為(wei) 數極少，不過嘉靖皇帝倒是個(ge) 例外，他在案頭常置數冊(ce) ，以便隨時翻閱。出於(yu) 對《永樂(le) 大典》的喜愛，嘉靖皇帝一度打算重錄一部，但因為(wei) 工程過於(yu) 浩大而被擱置。

　　嘉靖三十六年(1557)四月，明宮不慎失火，火勢連綿，險些燒到存放《永樂(le) 大典》的文樓。消息傳(chuan) 出後，嘉靖皇帝連下三道命令，令左右登文樓督促搶救，所幸並無大礙。事後，嘉靖下令將《永樂(le) 大典》重新抄錄一部，“兩(liang) 處收藏，以備不虞”。據記載，重錄工作完成於(yu) 隆慶六年(1572)，副本在內(nei) 容、格式、裝幀方麵與(yu) 原本如出一轍，令人歎為(wei) 觀止。

　　奇怪的是，副本完工後，《永樂(le) 大典》的正本也就此下落不明。由於(yu) 副本並非完本，加上完工時間與(yu) 嘉靖的下葬時間重合，因而有人認為(wei) 正本很可能作為(wei) 殉葬品埋入了陵墓。更為(wei) 主流的看法是，《永樂(le) 大典》正本很可能毀於(yu) 明代皇宮大火，如晚明學者方以智即持此論。

　　此外，還有人認為(wei) ，《永樂(le) 大典》正本毀於(yu) 明末農(nong) 民起義(yi) 。如郭沫若所說，“明亡之際，(北京)文淵閣被焚，正本可能毀於(yu) 此時。”據記載，李自成起義(yi) 軍(jun) 從(cong) 北京撤出時，確實在皇宮放了一把大火，以致宮殿毀壞嚴(yan) 重，由此殃及《永樂(le) 大典》正本，也不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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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屢遭劫難 副本離散殆盡

　　正本下落不明，《永樂(le) 大典》的副本則藏在皇史宬。遲至康熙年間，內(nei) 閣學士徐乾學、高士奇等人在皇史宬意外發現《永樂(le) 大典》副本，這也是後者自明末後首次重現於(yu) 世。雍正年間，副本被運至文淵閣。

　　乾隆朝修纂《四庫全書(shu) 》時，曾設立“校勘《永樂(le) 大典》散篇辦書(shu) 處”，輯出書(shu) 籍385種、4946卷，其中包括經部66種、史部41種、子部103種、集部175種。事後，館臣們(men) 認為(wei) “菁華已盡，糟粕可捐，原(書(shu) )可置不複道”，《永樂(le) 大典》副本遂被棄置翰林院，無人過問。

　　當然，無人過問隻是表麵現象。光緒元年(1875)，修繕翰林院時清查存書(shu) ，《永樂(le) 大典》副本已不足5000冊(ce) ，其他不翼而飛。流失的原因，很可能是一些官員和太監趁管理混亂(luan) 大行偷盜，另外也可能是第二次鴉片戰爭(zheng) 中被英法聯軍(jun) 搶劫。光緒二十年(1894)，翁同龢入翰林院清查時，《永樂(le) 大典》副本隻剩800冊(ce) 。

　　庚子年中，剩餘(yu) 典冊(ce) 再遭劫難。在使館衛隊與(yu) 清軍(jun) 的交戰中，臨(lin) 近使館區的翰林院幾乎全部毀於(yu) 戰火，院中所藏典籍包括《永樂(le) 大典》殘餘(yu) 副本及《四庫全書(shu) 》底本也大多被焚毀或被人趁亂(luan) 收走。

　　據查，《永樂(le) 大典》副本在庚子年中共被焚毀或流失300餘(yu) 冊(ce) 。事後，英使館交回330冊(ce) ，但1912年清帝退位後，翰林院將所藏《永樂(le) 大典》副本移交京師圖書(shu) 館時，僅(jin) 剩64冊(ce) 。至於(yu) 其餘(yu) 各冊(ce) ，要麽(me) 就此消失，要麽(me) 流散民間或國外，於(yu) 今已成各方爭(zheng) 相收藏的珍品。

　　目前，《永樂(le) 大典》副本在世界各地尚存800餘(yu) 卷，400冊(ce) 左右，這一數字還不到原書(shu) 的4%。經多年努力，中華書(shu) 局影印出版了其中的797卷，為(wei) 續存這一珍貴典籍做出了最大努力。

　　(《海南日報》2022年10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