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物消費：從(cong) “上學”到克隆

　　寵物學校、寵物保險、寵物殯葬、寵物克隆……千億(yi) 級“它經濟”市場背後既有溫情也需監管

　　調查

　　寵物經濟又稱為(wei) “它經濟”，相比過去傳(chuan) 統的寵物醫療、寵物用品等圍繞寵物“衣食住行”的寵物消費，越來越多涉及到寵物精神層麵的消費也開始逐步升級，衍生出一係列“擬人化”服務：寵物減肥、寵物行為(wei) 矯正、寵物心理、寵物保險、寵物家具定製、寵物相親(qin) 、寵物殯葬、甚至寵物克隆……寵物的一生如今也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據近日普華永道發布的相關(guan) 數據分析，2021年中國寵物行業(ye) 市場規模已達到3488億(yi) 元，增長率為(wei) 17%；根據艾瑞谘詢相關(guan) 數據，截至2020年，我國城鎮犬貓數量已經超過1億(yi) 隻。而在這千億(yi) 級的寵物經濟背後，一方麵體(ti) 現出年輕人的陪伴和情感需求，另一方麵也存在著一些“灰色地帶”。記者近日就此采訪了部分相關(guan) 從(cong) 業(ye) 者及養(yang) 寵人士。

　　文/廣州日報全媒體(ti) 記者 程依倫(lun)

　　從(cong) “輕母嬰化”到“擬人化”

　　寵物主為(wei) 貓狗“操碎了心”

　　采訪中記者發現，相比兩(liang) 年前，寵物經濟呈現出一些新特點：隨著寵物主消費能力提升和情感因素的驅使，寵物消費呈現出“輕母嬰化”“擬人化”趨勢，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將寵物視為(wei) 家庭的一分子，寵物主不僅(jin) 會(hui) 在寵物的吃穿住行醫療等方麵進行花費，甚至越來越多人開始願意嚐試帶寵物減肥、接受教育等線下服務；此外，為(wei) 擴展寵物的交際，緩解寵物的“孤獨感”，甚至催生出寵物相親(qin) 、寵物派對等線上服務。

　　再過幾天，小狗bingo就要從(cong) 寵物學校裏“畢業(ye) ”了。這是一所專(zhuan) 門針對寵物行為(wei) 矯正的訓練學校，位於(yu) 廣州石崗路附近。被送到這裏的“毛孩子”年齡從(cong) 5個(ge) 月到4歲不等，大多是寵物主眼中的“問題小狗”：性格暴躁、容易激動，過往存在“拆家”、咬東(dong) 西或在家隨地大小便等“黑曆史”；還有一些小狗看似安靜，實則警惕性過高，同樣存在攻擊傾(qing) 向。

　　今年不到1歲的小狗bingo在一眾(zhong) “同學”中算行為(wei) 較為(wei) 可控的，性格內(nei) 向的它由於(yu) 在幼年時期被另一隻小狗驚嚇過，由此產(chan) 生了“社交困難”：外出遇到生人容易激動，遇到陌生小狗容易受驚。為(wei) 了讓bingo更好地實現“社會(hui) 化”，今年4月初，主人將它送到了寵物學校。

　　記者在網絡上搜索發現，如今位於(yu) 廣州的寵物訓練中心、寵物學校或提供寵物訓練服務的工作室已有10多家。

　　寵物學校的費用也不低。記者搜尋時發現，大部分寵物學校的訓練課程費用從(cong) 3000元~12000元不等，課程時長則為(wei) 一周至一個(ge) 月左右，課程內(nei) 容根據價(jia) 格的不同有所調整，從(cong) 最簡單的隨行、禁止撲人、定點排便、禁止撕咬等行為(wei) 糾正到“坐”“臥”“yes”“no”基礎口令學習(xi) ，再到跳圈、擊掌、敬禮等互動型動作學習(xi) 。

　　據bingo的訓練師介紹，目前市麵上大多數寵物學校都是基於(yu) 寵物行為(wei) 學、寵物行為(wei) 糾正等相關(guan) 理論開展訓練。“寵物訓練是近2~3年才興(xing) 起的，並且越來越多。目前由於(yu) 行業(ye) 的監管問題，市麵上大多數寵物訓練基地都是以個(ge) 人機構為(wei) 主，缺乏完整的資質考察，可能隻有部分機構持有專(zhuan) 業(ye) 資質證書(shu) 。因而市麵上寵物訓練學校質量參差不齊。”

　　即便如此，依然有不少“寶爸寶媽”熱衷於(yu) 將寵物送進學校參加“變形計”。來自深圳的阿發去年底領養(yang) 了兩(liang) 隻小狗，領養(yang) 後卻發現小狗存在爆衝(chong) 、過度吠叫、社交困難等問題，隨後阿發將兩(liang) 隻小狗都送來了廣州的寵物學校，經曆了三個(ge) 月，兩(liang) 隻小狗終於(yu) 順利“畢業(ye) ”。“小狗作為(wei) 家庭的一分子，其行為(wei) 習(xi) 慣往往會(hui) 影響你的心情和生活質量。”阿發說。

　　而據某谘詢公司數據顯示，中國養(yang) 寵人群中將寵物當做“孩子”的有20.70%，另外有12.78%的人認為(wei) 寵物是 “親(qin) 人”，有21.59%的人則認為(wei) 寵物是“朋友”，寵物的角色與(yu) 定義(yi) 正在發生轉變，作為(wei) 家庭的一員逐漸被“擬人化”。

　　“大部分寵物出現的行為(wei) 問題，其實都是和主人原有的行為(wei) 及管理方式相關(guan) 。比如主人過於(yu) 溺愛或者縱容，以及不科學的互動方式等，才造成小狗存在各種各樣的行為(wei) 問題。”訓練師說，“所以我們(men) 在寵物訓練期間也需要同步培訓寵物主，隻有當主人主動調整與(yu) 小狗的相處模式，才能保證寵物回家之後不會(hui) 變回原樣。在大部分的寵物訓練基地，與(yu) 其說是寵物在上學，不如說是寵物和寵物主在共同學習(xi) 進步。”

　　寵物也有“老齡化”　寵物保險、寵物殯葬興(xing) 起

　　養(yang) 寵物的日常開銷如何？養(yang) 了一隻加菲貓的陳女士向記者介紹，她在貓糧方麵約花費2000元/年，固定支出如玩具、營養(yang) 膏、洗浴美容等約800元/年。而此前因為(wei) 小貓意外吞食異物做了開刀手術，加上後來的絕育手術，這兩(liang) 項就花了她8000元。

　　市民吳女士養(yang) 了一隻雪納瑞犬，過去5個(ge) 月中，買(mai) 狗糧花了她2000元，“住”和“行”等必要支出2000元，再加上“上學”、打疫苗等，目前總共花費了9200元。而對於(yu) 日常有外出需求的寵物狗來說，除狗糧之外，還有狗尿墊、狗窩、玩具、磨牙棒、沐浴露、撿屎袋、驅蟲藥等必要支出。

　　記者了解到，“富養(yang) ”不僅(jin) 僅(jin) 是年輕人的養(yang) 寵態度，老年人對於(yu) 寵物的投入也不在少數。居住在越秀區的李叔今年53歲，上個(ge) 月為(wei) 了給自家寵物狗小薩看腹部腫瘤疾病，僅(jin) 僅(jin) 是開刀手術便花費了他一個(ge) 月的工資。小薩是一隻薩摩犬，陪伴李叔已將近九個(ge) 年頭，按照狗的壽命來看，小薩已是步入老年期。李叔告訴記者，小薩原本是子女買(mai) 來陪伴他和老伴的，但隨著年齡增長，李叔無法再像過去一樣經常爬樓梯帶著它出門溜達，他擔心小薩長期不運動會(hui) 體(ti) 質下降，為(wei) 了幫助小薩延緩衰老，李叔開始買(mai) 一些寵物營養(yang) 品，並偶爾讓年輕鄰居代為(wei) 遛狗。

　　據此前某大型寵物網站調研數據，2019年我國城鎮犬類年齡大多集中在2~5歲，貓類年齡集中在2~6歲，由此推算，進入2022年~2026年，將有大量寵物邁入老年期（8歲以上）。據某寵物醫院醫生介紹，進入老年期的犬類容易麵臨(lin) 肥胖、口腔、泌尿係統、結石病、腎髒等問題，貓類則容易麵臨(lin) 皮膚病、內(nei) 分泌失調、眼鼻口腔疾病等，隨著年齡增長，未來針對老年寵物的服務也將越來越多。

　　記者在查詢時發現，僅(jin) 寵物體(ti) 檢這一方麵就費用不菲，像老齡犬貓的體(ti) 檢費用普遍超過1000元，涵蓋心髒、腎髒、全腹超聲等多個(ge) 項目。因此也催生了寵物醫療保險等服務，據某產(chan) 險公司工作人員介紹，目前國內(nei) 的寵物保險多是以意外險和責任險為(wei) 主，民眾(zhong) 對此還處於(yu) 了解觀望階段。

　　除此之外，隨著寵物“老齡化”出現，寵物殯葬、寵物墓地也逐漸成為(wei) 一門新興(xing) 業(ye) 態。據天眼查數據顯示，截至2022年1月，我國經營業(ye) 務包含“寵物殯葬”的企業(ye) 共有1462家。一位業(ye) 內(nei) 人員表示，由於(yu) 目前國內(nei) 針對寵物殯葬還未設定標準，寵物殯葬行業(ye) 也存在無資質運營、火化未經環保測評、寵物墓地選址不規範等問題。

　　據記者不完全統計，目前廣州可以提供寵物殯葬服務的工作室和中心有20多個(ge) ，火化價(jia) 格則從(cong) 600元到5200元不等，除幫助寵物火化之外，部分寵物殯葬中心還提供寵物紀念項鏈、寵物石膏雕塑等個(ge) 性化服務。

　　寵物克隆成小眾(zhong) 消費　數十萬(wan) 元“複活”愛寵是否值得

　　在眾(zhong) 多新興(xing) 的寵物服務中，代價(jia) 最高也最具爭(zheng) 議的便是寵物克隆。

　　從(cong) 去年年底起，隨著“女子花18萬(wan) 克隆寵物”等新聞上熱搜，關(guan) 於(yu) “寵物克隆”的話題也走入了人們(men) 的視野。記者在走訪時也發現，如今不少寵物醫院開始與(yu) 某生物科技企業(ye) 合作推廣寵物克隆。

　　事實上在國外，動物克隆並不罕見，從(cong) 1996年世界上第一隻克隆羊“多莉”開始，到2007年左右，“克隆狗”已在韓國商業(ye) 化。國內(nei) 的寵物克隆服務則發起於(yu) 2017年，其中狗是最為(wei) 常見的商業(ye) 化克隆寵物種類，目前市麵上的價(jia) 格從(cong) 10萬(wan) 至40多萬(wan) 元不等。

　　盡管價(jia) 格昂貴，但依然有人願意為(wei) 此買(mai) 單。此前，國內(nei) 女孩張玥用38萬(wan) 元克隆了自己去世的愛犬，如今這隻克隆狗已經將近四歲。原來，2018年10月，陪伴張玥17年的小狗nini因腎衰竭去世，為(wei) 了彌補情感缺憾，她決(jue) 定克隆一隻新的nini。

　　近兩(liang) 年隨著寵物克隆的相關(guan) 推廣，選擇克隆貓狗的人群也越來越多，記者在某寵物克隆企業(ye) 官方網站上查詢，該公司目前每年有近百例寵物貓狗克隆案例，除陪伴型的寵物犬之外，還包括警犬、導盲犬等功能犬。

　　那從(cong) 大眾(zhong) 角度來說，寵物克隆有可能普及嗎？記者走訪多家寵物店了解到，目前在廣州，盡管偶爾會(hui) 有市民詢問關(guan) 於(yu) 寵物克隆的相關(guan) 資訊，但大部分市民是出於(yu) 好奇，真正有克隆意願的少之又少。而從(cong) 寵物主的角度來看，花錢“複活”愛寵最關(guan) 心的便是兩(liang) 個(ge) 問題：寵物克隆真的能一模一樣嗎？克隆出來的寵物是否和正常動物一樣健康、長壽？

　　如今，張玥時不時會(hui) 在網上曬自己克隆狗的照片，“它們(men) 的外形、聲音幾乎一模一樣。我知道它們(men) 不是同一個(ge) 生命，但是對於(yu) 我來說，最重要的是失去的東(dong) 西又回來了，我不用再緬懷。”張玥告訴記者。

　　選擇克隆寵物的人，大多是出於(yu) 情感需要；然而在社交平台上，也有反對寵物克隆的人表示，寵物克隆本質上隻是“換了一隻外觀一樣的寵物”。記者詢問一位業(ye) 內(nei) 人士時對方也表示：“科技或許可以複製生命體(ti) ，但是不能複製靈魂和記憶。甚至有的時候，寵物克隆技術也無法保證克隆體(ti) 與(yu) 原來的寵物在外形上完全一致，尤其是貓咪，由於(yu) 基因不同，克隆貓在毛色等外觀上出現差異的概率要比克隆狗更大。”

　　同樣有待考證的還有克隆動物的健康問題：據了解，克隆羊“多莉”僅(jin) 活到普通羊壽命的一半就因老年病“肺部感染”而離世，終年6歲；盡管後續克隆的4隻“新多莉”壽命得以超過6歲，但也未能躲過對克隆動物容易感染疾病或早衰的質疑。

　　此外，在寵物克隆中出現的“道德倫(lun) 理”問題也同樣受到爭(zheng) 議。據記者了解，寵物狗克隆流程為(wei) ：從(cong) 寵物身上提取細胞樣本、提取細胞建係、將體(ti) 細胞移植入卵母細胞內(nei) 構建克隆胚胎、將克隆胚胎植入代孕母體(ti) 內(nei) 、經過妊娠發育成克隆體(ti) 。而在這過程中，為(wei) 了提高成功率，不僅(jin) 需要投入大量的實驗和人力物力，更需要投入大量實驗代孕動物，對這些動物來說也是有傷(shang) 害的。一位寵物醫院的醫生表示：“目前國外對於(yu) 寵物克隆代孕的抵製更強烈，使得許多歐美地區的寵物克隆業(ye) 務難以推進，但在國內(nei) 該行業(ye) 還沒形成統一的標準，因此還處於(yu) 灰色地帶，更需要大家的共同監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