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取得了舉(ju) 世矚目的經濟增長奇跡。未來一段時期，盡管進一步推動經濟回升向好仍需克服一些困難和挑戰，但我國發展麵臨(lin) 的有利條件強於(yu) 不利因素，經濟回升向好、長期向好的基本趨勢沒有改變，支撐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基礎依然堅實：新一輪科技革命為(wei) 高質量發展提供戰略機遇，深厚產(chan) 業(ye) 基礎為(wei) 高質量發展提供持續動力，超大規模市場為(wei) 高質量發展提供需求牽引，要素綜合保障為(wei) 高質量發展提供堅實支撐。從(cong) 生產(chan) 函數的角度出發，勞動力、資本和全要素生產(chan) 率是決(jue) 定經濟產(chan) 出的關(guan) 鍵，通過對三者變化趨勢的分析可以發現，從(cong) 現在起到2035年，我國仍然具有較大的經濟增長潛力。

　　勞動力規模和質量紅利仍具優(you) 勢

　　未來一段時期，我國有條件充分發揮人口數量優(you) 勢，持續提升勞動力質量，優(you) 化勞動力配置，逐步將人口數量紅利轉變為(wei) 人口質量紅利，以人口高質量發展為(wei) 經濟高質量發展注入內(nei) 生動力。

　　一是勞動年齡人口規模仍居高位，為(wei) 經濟增長提供豐(feng) 富的勞動力資源。雖然我國從(cong) 2022年開始出現人口負增長，但人口總量在全世界仍處前列。龐大人口規模不僅(jin) 能提供豐(feng) 富的勞動力資源，而且能創造大量消費需求，形成超大規模市場優(you) 勢，為(wei) 經濟增長提供廣闊的發展空間與(yu) 多重可能性。從(cong) 總量來看，2023年末我國16—59歲勞動年齡人口超8.6億(yi) 人，超過美歐日的總和，青年勞動力數量穩中有增，勞動參與(yu) 率在世界範圍內(nei) 處於(yu) 較高水平。從(cong) 結構來看，盡管中國人口老齡化程度在加速，但低齡老年人占比較高，通過延遲退休等方式，提升低齡老年人勞動參與(yu) 率，將有助於(yu) 緩解人口老齡化給勞動供給帶來的衝(chong) 擊。此外，人口老齡化催生的銀發經濟涉及麵廣、產(chan) 業(ye) 鏈長，將為(wei) 發展新業(ye) 態、新模式提供更多機會(hui) ，有望成為(wei) 中國經濟新的增長點。

　　二是勞動力健康狀況和教育水平持續改善，助力人口質量紅利加速積累。健康狀況與(yu) 教育水平是勞動力質量的集中體(ti) 現。健康狀況方麵，新冠疫情後全球健康狀況差距拉大，部分國家主要健康指標下降，而我國居民健康狀況持續改善，居民人均預期壽命接近發達國家的平均水平，國民健康優(you) 勢地位得到持續鞏固。教育水平方麵，我國已建成世界上規模最大的高等教育體(ti) 係，2023年全國高校畢業(ye) 生人數超過1000萬(wan) 人，接受高等教育的人口超過2.4億(yi) 人，占總人口的17%；勞動年齡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已超過11年，教育水平質的飛躍帶動我國正在從(cong) 人力資源大國轉向人力資本大國。在人口數量略減但優(you) 勢仍在的同時，我國人口質量紅利加速積累，呈現出數量與(yu) 質量雙維度紅利的機會(hui) 窗口期，可有效激發經濟潛能。

　　三是新型城鎮化推動勞動力空間分布持續優(you) 化，為(wei) 提升勞動資源配置效率創造巨大空間。勞動力在城鄉(xiang) 和區域間流動可大幅提高勞動力資源配置效率。2023年我國常住人口城鎮化率為(wei) 66.16%，與(yu) 發達國家80%左右的水平仍存在明顯差距。伴隨著農(nong) 村人口向城鎮流動、經濟欠發達地區人口向發達地區流動，我國勞動力空間分布將顯著優(you) 化，從(cong) 而提高勞動參與(yu) 率和勞動生產(chan) 率，為(wei) 經濟發展注入長期動力。與(yu) 此同時，我國戶籍人口城鎮化率與(yu) 常住人口城鎮化率之間仍存在17.5個(ge) 百分點的差距，在推進以人為(wei) 核心的新型城鎮化過程中，加快農(nong) 村轉移人口市民化進程，可有效釋放農(nong) 業(ye) 轉移人口在消費和公共投資方麵的巨大內(nei) 需潛力，提高勞動力資源配置效率。

　　資本形成仍擁有巨大增長空間

　　當前，我國發展正處於(yu) 新型工業(ye) 化、信息化、城鎮化、農(nong) 業(ye) 現代化快速發展階段，在綠色轉型、新型基礎設施建設、城市更新行動和民生領域補短板等方麵都具有巨大的資本形成潛力，能夠為(wei) 經濟潛在增長率創造可觀的提升空間。

　　一是綠色發展理念重塑部分產(chan) 業(ye) 生產(chan) 模式，為(wei) 資本形成創造擴張空間。“雙碳”目標的提出體(ti) 現了我國主動承擔應對全球氣候變化責任的大國擔當，同時也以前所未有的方式重塑生產(chan) 方式，為(wei) 風光發電、分布式發電、儲(chu) 能、特高壓、智慧電網等帶來新的發展機遇，創造出巨大的固定資本形成缺口。能源綠色轉型對風光發電產(chan) 能擴張提出大規模需求，我國風光發電資源與(yu) 負荷區域錯位問題也將進一步刺激分布式光伏、特高壓輸電、電化學儲(chu) 能、氫儲(chu) 能和智慧電網等相關(guan) 產(chan) 業(ye) 發展，這些清潔能源生產(chan) 及配套設施需求的增長將為(wei) 資本形成帶來重要增長空間。

　　二是數字經濟快速發展催生基建新需求，為(wei) 資本形成帶來增長潛力。黨(dang) 的二十大關(guan) 於(yu) “加快建設網絡強國、數字中國”的重大部署，開啟了我國信息化發展的新征程，有效推動5G、人工智能、數據中心、衛星互聯網、工業(ye) 互聯網、物聯網、智慧交通等領域的新型基礎設施建設活動迅速展開。2023年上半年，我國新型基礎設施建設投資同比增長16.2%，遠高於(yu) 傳(chuan) 統基礎設施建設投資增速。同時，根據有關(guan) 研究機構估算，我國未來新型基礎設施建設活動將持續擴張，在基建投資中的占比將逐步提高至15%—20%左右，表明新型基礎設施建設正在成為(wei) 國民經濟循環中新的需求迸發點。這些領域由於(yu) 具有明顯的重資產(chan) 特征，將會(hui) 給固定資本形成帶來巨大的增長潛力。

　　三是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激勵城市更新行動，對資本形成提出重大需求。實施城市更新行動，是黨(dang) 的十九屆五中全會(hui) 作出的重要決(jue) 策部署。城市更新包括“城中村”改造、城市地下管網建設以及推進以縣城為(wei) 重要載體(ti) 的城鎮化建設等。隨著我國城鎮化逐步從(cong) 高速發展轉向高質量發展，城市更新將在激發生產(chan) 活力、促進資本形成等方麵發揮重要作用。據多家機構預測，本輪超大、特大城市“城中村”待改造麵積或超13億(yi) 平方米，每年將拉動近萬(wan) 億(yi) 級投資。同時，城市地下管網建設是城市的“裏子”工程，具有投資潛力大、帶動能力強的特點。未來，我國每年將改造10萬(wan) 公裏以上地下管線。這些城市更新需求將有效帶動上下遊產(chan) 業(ye) 生產(chan) 活動，有力促進資本形成。

　　四是民生領域需求不斷擴張助推服務業(ye) 轉型升級，為(wei) 資本形成帶來廣闊藍海。服務業(ye) 不僅(jin) 是國民經濟的“壓艙石”，也是促進傳(chuan) 統產(chan) 業(ye) 轉型升級的“助推器”，還是推動新經濟、新動能加速成長的“孵化器”，具有較大的增長空間。隨著教育強國、科技強國、人才強國建設加快推進，我國在教育和科技服務等方麵的需求將持續增長，同時帶動相關(guan) 上下遊產(chan) 業(ye) 積極布局未來，加速資本形成。此外，為(wei) 應對人口老齡化發展趨勢，養(yang) 老服務正在成為(wei) 新的需求熱點，對不同類型養(yang) 老場所、適老化設施設備的長期需求將有效帶動資本形成。在眾(zhong) 多服務領域資本形成需求持續湧現的背景下，如果各項促進服務業(ye) 對內(nei) 對外開放的政策措施能夠加速落地，將進一步有利於(yu) 資本形成，切實提升潛在經濟增長率。

　　全要素生產(chan) 率有潛力保持在較高水平

　　我國經濟已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全要素生產(chan) 率提升帶來的“集約式增長”愈發重要。圍繞深化改革、擴大開放、鼓勵創新等方麵製定出台一係列政策措施，將有助於(yu) 激發市場活力，提升全要素生產(chan) 率水平，釋放經濟增長潛力。

　　一是在推動要素市場化改革、優(you) 化資源配置方麵方興(xing) 未艾。2022年初，國務院辦公廳印發《要素市場化配置綜合改革試點總體(ti) 方案》，圍繞土地、勞動力、資本、技術、數據等生產(chan) 要素推出針對性改革措施。在我國數據資源優(you) 勢顯著、勞動力數量仍處高位、高水平人才加速成長的情況下，通過推進數據基礎設施建設，建立健全公共數據共享和數據流通交易規則，實施高等教育學科專(zhuan) 業(ye) 設置改革，提升人力資本與(yu) 崗位需求匹配度，暢通勞動力和人才社會(hui) 性流動渠道等，將有助於(yu) 優(you) 化各類要素資源配置，大幅提高單位要素資源生產(chan) 率，推動全要素生產(chan) 率持續提升。

　　二是在加快服務型政府轉型、實現供需平衡方麵大有可為(wei) 。當前，我國麵臨(lin) 部分行業(ye) 生產(chan) 過剩、傳(chuan) 統領域投資受限等問題。加快服務型政府建設，對財政支出進行結構優(you) 化調整，增加財政資金對居民收入的補貼力度，將有助於(yu) 增強居民消費能力，實現供給需求平衡。具體(ti) 而言，通過穩步推動社會(hui) 保障製度改革，大幅提高低收入群體(ti) 社會(hui) 保障水平，加快推進戶籍製度改革，加大教育、醫療、養(yang) 老等民生領域投資，采取基本公共服務與(yu) 常住人口掛鉤等一係列措施，將有助於(yu) 促進國內(nei) 消費，擴大有效需求，暢通國內(nei) 大循環，實現資源合理配置，提升全要素生產(chan) 率。

　　三是在擴大服務業(ye) 對內(nei) 對外開放、激發市場活力方麵潛力巨大。黨(dang) 的十八大以來，我國通過設立自由貿易區和服務業(ye) 擴大開放綜合試點城市等開放平台，持續深化服務領域對外開放。但相較於(yu) 發達經濟體(ti) ，現階段我國在金融、電信、教育、醫療等領域開放程度仍較低。通過全麵推行負麵清單管理製度，放寬市場準入標準，推進高水平製度型開放等措施，將有助於(yu) 吸引更多的民營資本和外國資本投向國內(nei) 服務業(ye) ，特別是附加值較高的生產(chan) 性服務業(ye) 領域，從(cong) 而激發服務業(ye) 市場活力，促進服務業(ye) 升級轉型，提升全要素生產(chan) 率。

　　四是在堅持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加快形成新質生產(chan) 力方麵前景廣闊。黨(dang) 的十八大以來，我國堅持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國家綜合創新能力持續提升。2023年，中國在全球最具創新力國家中排名第12位，並在量子通信、高鐵、光伏、無人機等領域進入全球領先行列。我國正在深入實施科教興(xing) 國戰略、人才強國戰略、創新驅動發展戰略，通過深化科技和教育體(ti) 製改革，完善科技創新體(ti) 係，強化國家戰略科技力量，加強企業(ye) 主導的產(chan) 學研深度融合等，實現教育、科技、人才協同發展，將科技創新成果切實轉化為(wei) 新質生產(chan) 力，推動技術進步，培育促進經濟增長的新業(ye) 態新動能。

　　(本文係中國社會(hui) 科學院重大創新項目“完整、準確、全麵貫徹新發展理念研究”(2023YZD017)階段性成果)

　　(作者：李雪鬆 作者係中國社會(hui) 科學院數量經濟與(yu) 技術經濟研究所所長、研究員)

　　來源：中國社會(hui) 科學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