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美元的全球霸主地位被削弱，美國將麵臨(lin) 前所未有的清算。”美國政治評論員法裏德·紮卡裏亞(ya) 最近在其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節目《法裏德·紮卡裏亞(ya) 的環球公共廣場》中說道。這句話是對華盛頓情緒的真實寫(xie) 照。針對美元的清算已經開始，我們(men) 可以感受到這種無處不在的緊張，西方媒體(ti) 尤其明顯。他們(men) 正忙得不亦樂(le) 乎，渲染一個(ge) 金融“霸主”即將垮台的世界末日圖景。類似的媒體(ti) 聲音愈演愈烈，原因在於(yu) “去美元化”將危及美國的新殖民主義(yi) 及其所謂的“基於(yu) 規則的世界秩序”，在這種秩序下，美元長期以來一直被當作武器，用以對抗在全球地緣政治中不與(yu) 西方結盟的國家。

　　西方可能不願看到全球經濟秩序正在發生的變化。美元作為(wei) “貨幣之王”正遭遇一場反抗浪潮，可能進一步削弱其近80年來在全球貿易中無可爭(zheng) 議的統治地位。二戰結束之際，布雷頓森林體(ti) 係於(yu) 1944年確立，國際經濟走向“美元化”，而今，各國越來越多地遠離美元，削弱了美元的主導地位。現在敲響美元的喪(sang) 鍾可能還為(wei) 時過早，但西方對俄羅斯使用“金融核彈”加速了全球南方國家與(yu) 美元脫鉤並尋找替代貨幣的進程。話雖如此，美元霸權的動搖並不意味著另一個(ge) 霸權的崛起，相反，它預示著多極世界下的多元貨幣經濟新秩序的曙光。

　　根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數據，美元在全球外匯儲(chu) 備中的占比自1990年以來持續下降，在20年的時間裏從(cong) 70%降至不到60%，其中四分之一的減少份額被非傳(chuan) 統儲(chu) 備貨幣取代。

　　印度在俄烏(wu) 衝(chong) 突中頂住西方壓力繼續與(yu) 俄羅斯保持貿易往來，並使用盧比與(yu) 俄羅斯進行石油貿易，以規避西方製裁。作為(wei) 世界第五大經濟體(ti) ，印度還嚐試推動盧比國際化，以減少對美元的依賴，減輕全球動蕩的衝(chong) 擊。印度向美元短缺的國家提供盧比作為(wei) 貿易中的替代貨幣，特別是斯裏蘭(lan) 卡、孟加拉國和埃及等。印度官員透露，這些國家有意通過盧比進行貿易結算。印度中央銀行已經同意18個(ge) 國家開設盧比特別同業(ye) 存款賬戶。

　　東(dong) 盟成員國也正尋求降低對西方貨幣的依賴，以本幣開展貿易結算。為(wei) 此，東(dong) 盟各國部長和央行行長曾討論“本幣結算計劃”，以擴大本幣在貿易中的使用。2022年11月，東(dong) 盟五個(ge) 最大經濟體(ti) 印尼、馬來西亞(ya) 、新加坡、菲律賓和泰國同意就此展開合作。印尼總統佐科·維多多呼籲東(dong) 盟成員國使用當地銀行信用卡，逐步減少使用外國支付係統。他表示，印尼需要盡量避免受到地緣政治動蕩的影響。

　　美元霸權已成為(wei) 世界經濟不穩定和不確定的主要來源，各國放棄美元作為(wei) 國際貿易首選貨幣也並不新鮮。為(wei) 何全球“去美元化”進程突然加速？為(wei) 何越來越多的國家選擇與(yu) 美元脫鉤？原因在於(yu) 俄烏(wu) 衝(chong) 突。

　　美國在政治經濟上的強權很大程度上歸功於(yu) 美元，這讓美國在“金融戰爭(zheng) ”中不費一槍一彈，就能取得勝利。在俄烏(wu) 衝(chong) 突中，美國及其盟友試圖用同樣的策略施壓俄羅斯，卻在不知不覺中引起了一場“去美元化”的國際浪潮。華盛頓無視主權擔保，凍結了莫斯科高達3000億(yi) 美元的外匯儲(chu) 備，並切斷了俄羅斯銀行與(yu) 環球同業(ye) 銀行金融電訊協會(hui) 係統(SWIFT)的聯係。美國的製裁適得其反，引發了全球南方國家的擔憂，即美國可能會(hui) 繼續將美元作為(wei) 施加政治壓力的工具。

　　美國一再利用美元霸權，通過極具破壞性的經濟製裁加劇他國貧困和政治動蕩，霸淩在地緣政治中保持中立的國家。在一個(ge) “去美元化”的金融環境下，美國將無法利用經濟製裁來攫取利益，使用當地貨幣或區域貨幣的同業(ye) 存款賬戶付款能最大限度減少製裁對經濟的破壞。

　　美元是全球儲(chu) 備貨幣，這使得美國不僅(jin) 能通過印鈔增加全球貨幣供應，還享有間接“印刷”商品的特權。長期以來，全球金融業(ye) 一直對美國印刷鈔票購買(mai) 石油這一特權怨聲載道。使用替代貨幣進行交易將使美元需求回歸理性，限製美國“印刷”商品的能力，迫使其在全球貿易中公平競爭(zheng) 。

　　美元的霸權地位困擾著發展中國家，使後者生活成本高企，債(zhai) 務負擔增加，貧困加劇。斯裏蘭(lan) 卡便是典型案例，由於(yu) 美元指數飆升削弱了該國的償(chang) 債(zhai) 能力，使得該國出現美元債(zhai) 務違約。在外匯儲(chu) 備不斷減少的情況下，巴基斯坦也在竭力避免主權違約，但美元指數飆升卻將食品通脹和生活成本推到了曆史最高點。以當地貨幣或同業(ye) 存款賬戶進行結算也許能改善發展中國家的償(chang) 債(zhai) 能力，使收入更可預測，減少匯率波動的影響。

　　毫無疑問，以往的“去美元化”嚐試都以失敗告終。一些西方人士預測，由於(yu) 美元的主導地位已經根深蒂固，當前的“去美元化”浪潮也將走向失敗。我不認同這一論調，這一次，美國對俄使用“金融核彈”，對中國采取打壓策略，疏離全球南方國家，掀起了一場“完美風暴”。正如法國《費加羅報》專(zhuan) 欄作家雷諾·吉拉德所言，“去美元化”“不會(hui) 在一夜之間發生”，但目前“去美元化”的趨勢“顯然是不可逆轉的”。

　　(作者係巴基斯坦《論壇快報》總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