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題：在保護中發展、在發展中保護——

　　讓更多曆史文化遺產(chan) 活起來（深閱讀·加強曆史文化保護傳(chuan) 承）

　　習(xi) 近平總書(shu) 記指出，曆史文化遺產(chan) 是不可再生、不可替代的寶貴資源，要始終把保護放在第一位。今年恰逢國家曆史文化名城保護製度建立40周年，根據中辦、國辦去年印發的《關(guan) 於(yu) 在城鄉(xiang) 建設中加強曆史文化保護傳(chuan) 承的意見》，“到2025年，多層級多要素的城鄉(xiang) 曆史文化保護傳(chuan) 承體(ti) 係初步構建”“曆史文化保護傳(chuan) 承工作融入城鄉(xiang) 建設的格局基本形成”。

　　如何理解多層級多要素的城鄉(xiang) 曆史文化保護傳(chuan) 承體(ti) 係？如何在保護中發展、在發展中保護，讓曆史文脈永續傳(chuan) 承？記者進行了采訪。

　　——編 者

　　北京東(dong) 城，草廠四條胡同青磚灰瓦、曲徑通幽，氤氳著千年古都的深厚文化底蘊；江蘇南京，小西湖片區院落雅致、花草繽紛，成為(wei) 市民休閑打卡的愜意空間；福建福州，三坊七巷白牆黛瓦、飛簷翹角，軟木畫、牛角梳、油紙傘(san) 等民間藝術相映成趣。

　　根據《關(guan) 於(yu) 在城鄉(xiang) 建設中加強曆史文化保護傳(chuan) 承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在城鄉(xiang) 建設中加強曆史文化保護傳(chuan) 承，要“做到空間全覆蓋、要素全囊括，既要保護單體(ti) 建築，也要保護街巷街區、城鎮格局，還要保護好曆史地段、自然景觀、人文環境和非物質文化遺產(chan) ”。

　　應保盡保，做到空間全覆蓋、要素全囊括

　　晚飯過後，胭脂磚砌成的牆邊、金魚圖案的地雕上，大人們(men) 散步聊天、孩子們(men) 玩耍嬉戲，微改造後的福建泉州金魚巷很是熱鬧。“過去巷子上麵全是線纜，就像蜘蛛網，周邊環境也很亂(luan) ，改造之後舒適多了！”附近居民感慨。

　　中國城市規劃設計研究院高級城市規劃師徐萌介紹，金魚巷雖然長度隻有270米，卻濃縮了海蠣殼水洗石、夯土牆、出磚入石等10餘(yu) 種閩南古建築傳(chuan) 統工藝，保留了從(cong) 唐宋到20世紀的多個(ge) 建築元素、環境要素，就連纏繞著破壁的綠榕也得到保護。

　　“今天所說的曆史文化保護傳(chuan) 承，不僅(jin) 是對曆史遺存物質形態的保護，也是融合了人文環境、自然景觀環境等，物質遺產(chan) 與(yu) 非物質遺產(chan) 相結合的整體(ti) 保護傳(chuan) 承。核心是要通過對各類曆史文化資源的整合，延續中國曆史文化價(jia) 值，形成強大的社會(hui) 凝聚力。”清華大學國家遺產(chan) 中心主任呂舟分析，城鄉(xiang) 曆史文化保護傳(chuan) 承體(ti) 係，從(cong) 空間層麵看，城鄉(xiang) 涵蓋了人類生活的所有區域；從(cong) 時間層麵看，不僅(jin) 強調了古代文明的表達，也強調了現代和當代曆史文化的呈現；從(cong) 文化要素和內(nei) 涵層麵看，涵蓋了所有民族和地區文化的多樣性特征。

　　值得關(guan) 注的是，《意見》提出，“保護能夠真實反映一定曆史時期傳(chuan) 統風貌和民族、地方特色的曆史地段”，這是中央文件首次明確提出“曆史地段”概念，完善了保護對象的類型。

　　“曆史地段介於(yu) 曆史文化街區和曆史建築之間，過去一些達不到曆史文化街區劃定標準，但又比曆史建築範圍大一點的地段，往往遊離於(yu) 保護體(ti) 係之外，容易導致特色逐漸喪(sang) 失。”中國城市規劃設計研究院院長王凱介紹，一些順應自然、適度改造形成的“特色地段”，人文蘊含豐(feng) 富、永續傳(chuan) 承的“重點地段”，都符合曆史地段的價(jia) 值內(nei) 涵，例如武漢黃鶴樓、南昌滕王閣等名樓及其周邊地段。

　　國家曆史文化名城保護製度建立40周年來，我國曆史文化保護理念不斷提升、保護對象不斷擴充。截至去年底，全國共劃定曆史文化街區超過1200片，確定曆史建築約5.75萬(wan) 處；與(yu) 2016年底相比，曆史文化街區的數量翻番，曆史建築數量增長近5倍。目前共有國家曆史文化名城140座、中國曆史文化名鎮312個(ge) 、中國曆史文化名村487個(ge) ；此外，還有中國傳(chuan) 統村落6819個(ge) ，形成了迄今為(wei) 止世界上規模最大的農(nong) 耕文明遺產(chan) 群。

　　活化利用，讓曆史文化和現代生活融為(wei) 一體(ti)

　　加強曆史文化保護傳(chuan) 承，既要堅守保護底線，也要堅持以用促保；既要保護曆史文化底蘊，也要改善人居環境。

　　福建福州三坊七巷的“同利肉燕老鋪”前，陣陣木槌聲此起彼伏。老鋪的第四代傳(chuan) 人陳君凡一遍遍捶打砧板上的肉團，展示傳(chuan) 統肉燕製作技藝，吸引了不少遊客圍觀。隨著“同利肉燕”“永和魚丸”等老字號，以及中國商印展覽館、國潮金魚博物館等新業(ye) 態入駐街區，這些矗立百年的滄桑古厝煥發出新生機。

　　在江蘇揚州的仁豐(feng) 裏曆史文化街區，劉魏清和夥(huo) 伴們(men) 則嚐試將傳(chuan) 統民居，改造成為(wei) 一家素食與(yu) 非遺文創相結合的工作室，“我們(men) 還創立了公益項目，邀請周邊居民體(ti) 驗編織盤口等非遺技藝；參與(yu) 合作‘爸媽食堂’項目，每周一至周五為(wei) 社區50位孤寡老人提供助餐服務。”為(wei) 了打造宜居公共環境，當地還鼓勵街巷兩(liang) 側(ce) 開設便利店、公共食堂、24小時城市書(shu) 房等小型商業(ye) 和服務設施，推動街區的保護利用。

　　讓曆史文化和現代生活融為(wei) 一體(ti) ，成為(wei) 促進曆史文化遺產(chan) 保護、傳(chuan) 承、發展的重要途徑。住房和城鄉(xiang) 建設部相關(guan) 司局負責人介紹，推進活化利用要充分發揮曆史文化資源的價(jia) 值，讓其用起來、活起來。一是要用開放的思維，加大曆史文化遺產(chan) 開放力度，更好服務於(yu) 公眾(zhong) 。二是要活化利用曆史建築、工業(ye) 遺產(chan) ，在保持原有外觀風貌、典型構件的基礎上，通過加建、改建和添加設施等方式適應現代生產(chan) 生活需要。三是要發揮農(nong) 業(ye) 文化遺產(chan) 、灌溉工程遺產(chan) 的作用，促進生態農(nong) 業(ye) 、鄉(xiang) 村旅遊發展。促進非物質文化遺產(chan) 合理利用，推動非物質文化遺產(chan) 融入現代生產(chan) 生活。

　　但是，曆史文化遺產(chan) 的活化利用也麵臨(lin) 一些困境。“我國傳(chuan) 統建築以土木結構為(wei) 主，難以長久保存，不少隻留下殘斷的城垣、夯土台基等遺址，觀賞性不強；大量仍具活態的曆史文化街區、曆史文化名鎮名村等基礎設施落後，格局肌理往往難以達到現行工程技術標準。”西安建築科技大學建築學院副教授李小龍介紹。此外，一些地方的曆史文化遺產(chan) 活化利用還麵臨(lin) 著資金來源長期單純依靠財政，投入不足且財政壓力較大，管理力量相對薄弱、管理水平不足等因素影響，需要積極探索曆史文化遺產(chan) 活化利用的多元創新路徑。

　　將組織開展專(zhuan) 項評估，推動問責問效、問題整改

　　40年來，我國城鄉(xiang) 曆史文化遺產(chan) 保護理念不斷提升，但也要看到，一些地方對曆史文化保護傳(chuan) 承的認識和方法仍存在誤區。例如，有的地方對遺產(chan) 的價(jia) 值和不可再生性認識不到位，缺乏足夠的耐心和必要的曆史責任感；有的地方保護內(nei) 容還不係統，重建築本體(ti) 、輕環境格局，重古代、輕近現代，一些具有保護價(jia) 值的曆史地段還未納入保護體(ti) 係；有的地方對文化遺產(chan) 保護利用方式單一，與(yu) 現代生產(chan) 生活脫節等。

　　呂舟認為(wei) ，過去的曆史文化名城和文物保護管理體(ti) 係，盡管強調了屬地管理，但仍存在責任不清晰的問題。出現破壞曆史文化遺產(chan) 的情況後，相關(guan) 部門不能及時做出反應。《意見》的出台，清晰勾勒出了曆史文化保護傳(chuan) 承體(ti) 係的基本框架，例如明確分級落實保護傳(chuan) 承體(ti) 係重點任務，建立城鄉(xiang) 曆史文化保護傳(chuan) 承體(ti) 係三級管理體(ti) 製。

　　“建設保護傳(chuan) 承體(ti) 係就是要補齊原有管理體(ti) 係的短板，通過建立城市體(ti) 檢、督查製度，通過社會(hui) 監督、公益訴訟等方法為(wei) 曆史文化遺產(chan) 築起‘防火牆’，形成不敢破壞、不能破壞曆史文化遺產(chan) 的社會(hui) 氛圍，最終形成不想破壞的文化自覺。”呂舟說。

　　當前，城鄉(xiang) 曆史文化保護傳(chuan) 承體(ti) 係的構建進展如何？住房和城鄉(xiang) 建設部相關(guan) 司局負責人介紹，目前《全國城鄉(xiang) 曆史文化保護傳(chuan) 承體(ti) 係規劃綱要》已經編製完成，並建立了國家級保護對象的保護名錄和分布圖。下一步將重點推進省級規劃綱要編製，推動形成城鄉(xiang) 曆史文化保護傳(chuan) 承“全國一盤棋”的工作局麵。

　　“我們(men) 將按照全覆蓋的要求，組織開展專(zhuan) 項評估，對各名城保護傳(chuan) 承的工作情況、保護對象的保護狀況進行評估，及時發現和解決(jue) 曆史文化遺產(chan) 屢遭破壞、拆除等突出問題，綜合運用評估成果，推動問責問效、問題整改。”該負責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