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辭書人的使命擔當
【專(zhuan) 家學思】
作者:李宇明(中國辭書(shu) 學會(hui) 會(hui) 長、北京語言大學教授)
辭書(shu) 是供人查檢的知識體(ti) 係,是通過條目的方式描繪世界的社會(hui) 文化工程。辭書(shu) 承載著民族的集體(ti) 記憶,包括意識形態、語言規範和文化規約等;辭書(shu) 對人類知識進行收集、翻譯、整理、建構和傳(chuan) 播,承載著人類的知識世界,推動著社會(hui) 的文明進步。
我國是最早擁有辭書(shu) 文明的古老國家,從(cong) 漢代的《爾雅》《說文解字》到清代的《康熙字典》,形成了字書(shu) 、辭書(shu) 、韻書(shu) 的曆史長河,記錄著也滋養(yang) 著古老的中華文明。當代,以《新華字典》《現代漢語詞典》《漢語大詞典》《辭海》《詞源》《中國大百科全書(shu) 》等為(wei) 代表的一係列品牌辭書(shu) ,又在重鑄中華辭書(shu) 的輝煌。
融媒辭書(shu)
網絡是20世紀人類的最重要發明,它將新媒體(ti) 和傳(chuan) 統媒體(ti) 匯聚在一起,出現了史無前例的媒體(ti) 同現、媒體(ti) 融合現象。1983年開始提出媒體(ti) 融合理念,至今已有39年,理念已經物化為(wei) 現實之果。早在2014年,我國就印發《關(guan) 於(yu) 推動傳(chuan) 統媒體(ti) 和新興(xing) 媒體(ti) 融合發展的指導意見》,2019年,中共中央政治局就全媒體(ti) 時代和媒體(ti) 融合發展舉(ju) 行第十二次集體(ti) 學習(xi) ,媒體(ti) 融合的理念由此傳(chuan) 遍中國社會(hui) 。同年,中國辭書(shu) 人也開始提出“融媒辭書(shu) ”的概念,推進辭書(shu) 由“平麵媒體(ti) 辭書(shu) ”向“融媒辭書(shu) ”發展。
平麵媒體(ti) 辭書(shu) 當然具有“內(nei) 容權威”的優(you) 勢,但也暴露出許多弊端。比如,修訂周期長,查檢不便捷,攜帶有負擔,出版、儲(chu) 存、運輸、銷售成本高。辭書(shu) 使用者的查檢習(xi) 慣已經發生了很大變化,網絡已經是第一查檢處,融媒辭書(shu) 是必走之路。
融媒辭書(shu) 其實就是個(ge) 數據庫,其容量幾乎無限,辭書(shu) 內(nei) 容不受篇幅製約,語文辭書(shu) 與(yu) 百科辭書(shu) 的功能可以合而為(wei) 一。釋義(yi) 方式可以模態化,比如,“跳、蹦、跑”和“掐、擰、捏”等差異細膩的動詞,用文字解釋異常費勁,用影像的方式顯示就相對簡單。融媒辭書(shu) 可以方便地實現跨界關(guan) 聯,不同的辭書(shu) 及其他數據關(guan) 聯起來,最大限度滿足用戶查詢需求。而且,可以根據用戶需求進行查詢定製,快捷、精準地向用戶提供信息。用戶也可以根據自己專(zhuan) 長補充辭書(shu) 條目、修訂完善條目內(nei) 容,這些內(nei) 容吸收進辭書(shu) ,讀者就成了編者。“眾(zhong) 包”的理念和舉(ju) 措,可以最大限度地匯集智慧,提升辭書(shu) 質量。
辭書(shu) 生活
在經濟貧乏的時代,辭書(shu) 隻能為(wei) 少數人查閱或家存,辭書(shu) 生活隻涉及少數人。而今教育普及,特別是隨著電子辭書(shu) 、線上百科查詢、辭書(shu) App等的發展,辭書(shu) 生活已涉及大多數人,成為(wei) 社會(hui) 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辭書(shu) 生活的水平既直接影響著社會(hui) 生活發展,也可以看作社會(hui) 文明的一個(ge) 指標。
辭書(shu) 生活主要涉及六方麵:社會(hui) 管理者、辭書(shu) 出版者、辭書(shu) 編纂者、辭書(shu) 發行者、辭書(shu) 用戶、辭書(shu) 研究者。每個(ge) 方麵在辭書(shu) 生活中都有其特殊需求、特殊責任和特殊貢獻,而處於(yu) 辭書(shu) 生活中心地位的是用戶,因為(wei) 辭書(shu) 是為(wei) 用戶而編,用戶是辭書(shu) 生活發展的第一推動力。
了解辭書(shu) 生活重在了解用戶。了解用戶的辭書(shu) 態度、辭書(shu) 需求,特別是辭書(shu) 使用習(xi) 慣。現在的辭書(shu) 用戶多數是年輕人,他們(men) 都是網絡原住民,對網絡高度依賴,習(xi) 慣碎片化閱讀,不僅(jin) 看重條目的查準率,還看重查得率和便查性,看重查閱辭書(shu) 時的體(ti) 驗。滿足用戶的辭書(shu) 需求,要特別重視年輕用戶。當然年齡大一些的辭書(shu) 用戶,還是較為(wei) 習(xi) 慣傳(chuan) 統媒體(ti) ,使用數字辭書(shu) 、融媒辭書(shu) 可能會(hui) 有技術障礙和心理障礙。這一群體(ti) 的辭書(shu) 需求也需要充分尊重,不要因技術將其邊緣化。
辭書(shu) 研究過去主要是研究辭書(shu) 編纂,而現在要研究整個(ge) 辭書(shu) 生活,辭書(shu) 學應是研究“辭書(shu) 生活”之學。其研究內(nei) 容主要包括:辭書(shu) 的需求與(yu) 使用、辭書(shu) 的編纂與(yu) 技術、辭書(shu) 的出版與(yu) 管理、辭書(shu) 的功能與(yu) 效益、辭書(shu) 與(yu) 辭書(shu) 學發展史。辭書(shu) 學研究成果,應能夠使辭書(shu) 生活的所有涉及方受益,比如幫助社會(hui) 管理者和辭書(shu) 出版者進行科學的辭書(shu) 規劃與(yu) 決(jue) 策,幫助辭書(shu) 發行者做好發行策劃,幫助辭書(shu) 編纂者提升編纂水平,特別是要引導用戶的需求向新的時代發展,幫助用戶過好融媒時代的辭書(shu) 生活。辭書(shu) 生活所涉各方,也都應有辭書(shu) 生活意識,明確自己在辭書(shu) 生活中的位置,負起責任,盡到義(yi) 務,作出貢獻。與(yu) 辭書(shu) 相關(guan) 的學科、學術雜誌和基金項目,都應當放開學術視野,支持辭書(shu) 生活研究。
辭書(shu) 人精神
辭書(shu) 自古就是“國之大者”,許多朝代為(wei) 了科舉(ju) 與(yu) 教育,辭書(shu) 都由國家頒布。民間常把辭書(shu) 稱為(wei) “無聲的老師”,雖然隨著電子辭書(shu) 的出現,辭書(shu) 也可以發聲,但其“師”之職責還在履行。為(wei) 使辭書(shu) 可為(wei) “人師”,曆代辭書(shu) 編纂者都是皓首窮經,為(wei) 審定一音而遍查經典,為(wei) 放穩一字而反複琢磨,為(wei) 釋準一詞而撚斷數須。吃苦耐勞、認真鑽研、一絲(si) 不苟、弘揚文脈的精神,就是辭書(shu) 人的精神。
世界上有三部描寫(xie) 辭書(shu) 人的電影,2016年日本電影《編舟記》、2019年韓國電影《詞典》、2019年英語電影《教授與(yu) 瘋子》。這些電影都是根據真實故事拍攝,許多中國觀影人看後也深受感動,並期待《新華字典》也能拍成電影。
今年是中國辭書(shu) 學會(hui) 成立30周年,38位辭書(shu) 專(zhuan) 家獲得“辭書(shu) 事業(ye) 終身成就獎”。這些人的名字你我未必知道,但是他們(men) 編纂的辭書(shu) 很多人都曾查閱過,受過師教。辭書(shu) 是社會(hui) 的,也是每個(ge) 人的。要讓社會(hui) 了解辭書(shu) ,了解辭書(shu) 人,了解辭書(shu) 人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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