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敬!大堤上的“後浪”
7月19日,空降兵某旅官兵到達受災現場後,迅速向堤壩塌陷處運送沙袋。謝程宇 攝
7月20日,在築壩固堤任務中,年輕官兵們(men) 的戰靴沾滿泥土。謝程宇 攝
“肯定不讓你一個(ge) 人待在水裏,我陪你跳”
多年以後,上等兵薑晨一定會(hui) 記得2020年這場暴風雨。
狂風,夾雜著密集的雨點,砸向軍(jun) 用卡車,風雨聲壓過了發動機的轟鳴。
雨水,順著車廂頂棚流下來,滴落在薑晨腳邊。
“薑晨,來一首!”快到大堤前,班長組織拉歌,給即將到來的“戰鬥”暖場。
輪到薑晨了。“青春如同奔流的江河……”他微微仰著頭,半閉著眼,陶醉地唱了幾句《老男孩》。
聽到掌聲,這個(ge) 18歲的大男孩露出幹淨又帶著幾分羞澀的笑容。
到了大堤上,這個(ge) 滿臉稚氣的“00後”,像是換了一個(ge) 人。他把笑容藏了起來,臉上多了幾分嚴(yan) 肅表情。像是和沙袋有仇,他每次都重重地把它砸到地上,然後馬上快步走開。
在抗洪一線采訪,記者發現,哪怕再困難、再凶險,這些來自空降兵部隊的年輕官兵都習(xi) 慣用微笑麵對一切。
中士郭沅昀壓根兒(er) 沒想到,自己的笑容火了!那天,他站在沒過腳麵的水裏,和戰友們(men) 一起傳(chuan) 遞了3000多個(ge) 沙袋。堤壩砌成的一刹那,他咧開嘴,燦爛的笑容綻放在曬得黢黑的臉上。
這個(ge) 微笑,恰好被抓拍下來,發到了抖音上。這條得到無數人點讚的小視頻,郭沅昀的女朋友也刷到了。她發來微信說:“遠了也看不到你牙齒參差不齊,隻能看到白,還有酒窩!”
對“00後”“90後”官兵來說,參加抗洪既是一次任務,更像一次戰鬥。
抗洪名單確定前,上等兵趙亮星已經感冒。連裏準備讓他留守。
看到排裏其他戰友開始收拾行囊,趙亮星衝(chong) 出宿舍,把排長王浩堵在了廁所。架不住他軟磨硬泡,排長同意他去。
施展同樣“手段”,指導員也給趙亮星“亮起綠燈”。但連長這關(guan) ,實在不好過。第一次,連長堅決(jue) 拒絕。第二次,連長還是不同意。
趙亮星急了:“連長,我就是為(wei) 這個(ge) 來當兵的!”
“咋,還是為(wei) 抗洪來當兵的?”連長拿眼斜他,又沉默了片刻,算是應許。
趙亮星偷偷把藥“加了量”,每次喝藥都多喝一小口。
終於(yu) 能和戰友們(men) 一起去抗洪了!
那天,趙亮星在朋友圈轉發了一條部隊抗洪的新聞。一個(ge) 好朋友看到後,發來消息:“星啊,還有一個(ge) 多月退伍,可別往水裏跳啊!”趙亮星給出一個(ge) 笑臉,沒說話。
上大堤前,戰友們(men) 熱血澎湃。排長說:“隻要有要求,我第一個(ge) 往水裏跳!”趙亮星緊接著說:“肯定不讓你一個(ge) 人待在水裏,我陪你跳!”
“經受考驗磨難,才能成為(wei) 真正的男子漢”
在泛光燈照不到的地方,排長王浩躺在濕漉漉的沙袋上,像條離開了水的魚。
湖北麻城葉家灣橋,堤壩潰口下方,渾濁的舉(ju) 水河發出咆哮,激蕩出的水霧,落在他滿是汗水的臉上。
涼爽的水汽,讓王浩瞬間清醒,腰似乎沒那麽(me) 疼了。他撐著沙袋站起身,又緩了幾秒,僵硬的腰才反應過來。
王浩一隻手撐著腰,請戰友把沙袋送到肩上,然後歪著身子,將一個(ge) 個(ge) 沙袋運上大堤。
再後來,他背不動了就抱,抱不動了就拖;拖不動了,就在大堤上碼沙袋。
這名“90後”排長曾參加過空軍(jun) “獵人”集訓。5公裏武裝越野,背著13公斤的全套裝具,他一路飛奔,第二名根本“看不到他的尾燈”;舉(ju) 圓木、扛彈藥箱、翻輪胎,他從(cong) 來不喊苦叫累,是個(ge) 鐵打的漢子。
去年複訓跳傘(san) ,王浩的腰不慎受傷(shang) 。醫生建議:要麽(me) 吃喝拉撒全在床上躺3個(ge) 月,要麽(me) 做手術。
“咱耗不起啊!”他選擇後者並重返訓練場。腰不能負重的病根,算是落下了。
此次抗洪,連續29個(ge) 小時的高強度作業(ye) ,令王浩的腰再也扛不住了。部隊回撤當天,他無法跨進駕駛室,隻得躺在卡車車廂,把救生衣墊到身下。
一路顛簸著回到駐訓地後,他隻休息了半天,又出現在訓練場。
沉重、粗糙的沙袋,磨礪著一個(ge) 個(ge) 稚嫩的肩膀。
因為(wei) 怕剛做完手術的媽媽擔心,上等兵任建陽參加抗洪以來,沒發過一個(ge) 朋友圈。
但是,細心的媽媽還是從(cong) “空軍(jun) 在線”官方微信公眾(zhong) 號發的視頻中,看到了兒(er) 子——那個(ge) 扛著沙袋,泡在水裏的孩子不就是建陽?她馬上給指導員董懷銀打來電話詢問。
為(wei) 了消除這位母親(qin) 的擔心,指導員在抗洪間隙,安排任建陽進行了一次親(qin) 情連線。
看到倚靠床頭、麵容憔悴的母親(qin) ,任建陽雙手撕扯起大堤上的雜草,淚水在眼窩裏打轉。他別過頭,指導員給他抹了一把淚水。
“媽媽,我在這兒(er) 挺好的。過去咱家困難時,是部隊幫的咱。現在,我替咱們(men) 家來保護老百姓!”掛了電話,擦幹眼淚,他又挺直腰板,忙碌在大堤上。
這個(ge) 受“軍(jun) 營男子漢”影響入伍的年輕士兵說,“經受考驗磨難,才能成為(wei) 真正的男子漢。”
事實上,很多考驗是無形的。7月18日晚上,湖北洪湖地區突降暴雨並伴有強對流天氣。空降兵某旅接到通知,連夜固坡護堤,並做好下水抗洪的準備。
對於(yu) 洪水,列兵高科並不陌生。他家出門不到400米,就是長江支流九鄉(xiang) 河。每年汛期,渾濁的洪水都會(hui) 漲滿河道。但高科從(cong) 來沒想過,自己會(hui) 站在抗洪大堤上。
水性不錯的高科,被連隊列為(wei) 下水的預備隊員。他把挎包裏的裝備整理了一遍又一遍——裏麵裝著安全繩、手電筒、防血吸蟲塗藥,還有一個(ge) 亮晶晶的哨子。
這個(ge) 哨子,隻有發生危險的時候才能吹響告警。好幾次,高科按捺住了自己拿出哨子吹一下的衝(chong) 動。
“恭喜你!因為(wei) 人員調整,你成為(wei) 正式下水隊員了!”部隊出發前,指導員安雙斌告訴高科。
“是!時刻準備著,關(guan) 鍵時刻一定頂得上去!”他用手按了按挎包,鄭重地回答。
“活了19年,第一次有當英雄的感覺”
一夜風雨,水滿洪湖。
清晨,細浪拍岸。湖水與(yu) 岸堤相接處,草把子被衝(chong) 得東(dong) 倒西歪。它們(men) 見證了風浪的狂暴力量。
新舊更替,常在沉潛升降中發生。同樣,抗洪的經曆,讓軍(jun) 營“後浪”們(men) 悄然發生著變化。
扛著沙袋奔走在大堤上,高科覺得“好像有什麽(me) 東(dong) 西不一樣了”。
入伍前,這個(ge) 男孩沉默寡言,但脾氣很莽,常頂撞父母,“過得有些頹廢”。
來抗洪後,太陽的暴曬、沙袋的磨礪、肌肉的酸疼,讓他前所未有地感到踏實和充盈。每次,他和戰友列隊走下大堤,看到老百姓豎起大拇指,一種神聖感湧上心頭。他說:“活了19年,第一次有當英雄的感覺!”
《驚濤駭浪》這部電影,他以前看過,也曾不止一次問自己,遇到洪水時,是否能夠像主人公一樣,不顧一切地跳進水裏堵決(jue) 口。
“抗洪對人的磨礪,以前根本無法體(ti) 會(hui) 和理解!”高科說。
崇高與(yu) 平凡、現實與(yu) 理想,在浪花的奔湧中混合一起。對於(yu) 年輕官兵而言,成長也是如此。
來抗洪的前些天,“黃繼光英雄連”中士何智博光榮入黨(dang) 。不過,他先後3次找黨(dang) 支部書(shu) 記匯報思想,道出內(nei) 心的焦慮:“和老黨(dang) 員相比,自己的思想覺悟、能力素質差距不小。”
每一朵細小的浪花,都朝著海的方向。抗洪任務中,何智博找到了努力方向。上大堤時,他主動扛起連隊的“戰旗”;中間休息,他拆開一包包補液鹽,放到水壺裏搖勻,遞給戰友;早上5點,他來到炊事班幫著做豆漿。
“這些雖然是小事兒(er) ,但總得有人做。”何智博一笑,早忘了焦慮是什麽(me) 。
大堤上,鋪展著一個(ge) 個(ge) 沙袋,像一朵朵潔白的浪花,又像一條通往未來的甬道。
踩在沙袋上,上等兵喻朝陽感覺很踏實;躺在床上,他反而感覺天旋地轉。從(cong) 武漢長江大學畢業(ye) 的他,自稱是“煎餅人”——上大學時,籃球、台球、羽毛球啥都學了學,可每樣都半途而廢。
“路再長,走下去,定能到達。”抗洪回來,喻朝陽把這句話當成了勵誌格言。
陪著年輕官兵上路的,還有夢想。入伍前,上等兵趙亮星已經考上了研究生。他計劃,退伍回去完成學業(ye) ,畢業(ye) 後幹一件自己真正喜歡的事。
還有一個(ge) 月就要離開部隊了。這幾天,趙亮星總在想,如果沒來部隊,沒參加這次抗洪,自己的人生軌跡是什麽(me) 樣?
他想過畢業(ye) 後到食品廠當一名技術監督員,也想過成為(wei) 一名流水線上的工人,還想過考個(ge) 公務員,過著朝九晚五的平靜生活。
可現在不同了,有個(ge) 詞一直在趙亮星心中翻騰。
“當你體(ti) 驗過‘魔鬼周’,體(ti) 驗過在35攝氏度的大熱天扛沙袋,體(ti) 驗過連續29小時築堤壩,你就會(hui) 知道,你有能力追求自己想要的東(dong) 西。”他說,是時候把這個(ge) 詞釋放出來了,那就是:夢想!
“這都不是事兒(er) ,幹就完了”
大堤上,灼熱的太陽將上等兵莊臣的胳膊曬爆了皮,大塊皮膚翻卷著。不到一周,舊皮膚便已經蛻去,生長出新的皮膚。
“90後”士兵莊臣入伍前是某國企管理人員。2018年,他瞞著父母報名參軍(jun) ,原單位為(wei) 他保留了公職。
很快,兩(liang) 年服役期滿。上個(ge) 月,連隊摸底,莊臣報了“留隊”。其實,他那會(hui) 兒(er) 還是有點拿不定主意。
抗洪任務結束,他冷靜思考後,再次做了一個(ge) 決(jue) 定:留下來。
由內(nei) 而外的變化,是新生,也是成長。像莊臣一樣,很多抗洪官兵都經曆著這樣的蛻變。
上大堤前,“黃繼光英雄連”二班班長薑法在鐵鍬把上寫(xie) 了一個(ge) 名字。戰友紛紛效仿,一夜之間,每個(ge) 鐵鍬上都寫(xie) 了3個(ge) 字——黃繼光。薑法說:“向英雄學習(xi) ,不是口號,而是行動。”
扛沙袋,趙亮星都是兩(liang) 個(ge) “起步”。他的胳膊上被碎石劃出一道道細小的傷(shang) 口,脖子也被沙袋磨得紅腫。“我要用實際行動證明,大學生士兵一樣吃得了苦!”
指導員吳健發現了更多變化——
有個(ge) 兵,平時一幹工作就兩(liang) 眼無神,提不起一點興(xing) 趣。沒想到,抗洪時他扛著沙包,和戰友響亮地打著招呼,眼睛裏閃著一道充滿力量的光。
還有一名大學生士兵,平時考慮自己多,替戰友著想少。7月19日晚上,官兵們(men) 在大堤上接高處拋下來的沙袋,有個(ge) 戰友不小心離潰堤太近,他大喊一嗓子:“當心!往後退點。”
那個(ge) 亮晶晶的眼神和這大吼的一嗓子,令指導員吳健難忘。
抗洪一線,一家地方電視台正在采訪一名年輕戰士。
“如果大堤決(jue) 口,你怎麽(me) 辦?”電視台記者問。
“這都不是事兒(er) ,幹就完了!”這名戰士毫不遲疑地大聲回答。
聽到這個(ge) 回答,指導員安雙斌感慨不已:每名官兵都是一顆鑽石,隻有調整好視角,才能看到他們(men) 的璀璨。
調整好角度,讓每個(ge) “鑽石”發出原本的光,連隊想了不少招兒(er) ——
大堤上,和父母妻兒(er) 親(qin) 情連線,讓家人的鼓勵,鼓蕩起年輕官兵遠行的帆;給兵爸兵媽轉發“空軍(jun) 在線”公眾(zhong) 號推送的文章,讓父母為(wei) 孩子自豪的同時,也讓年輕官兵自省:這才是青春和奮鬥的樣子。
洪水退去,部隊回撤,官兵們(men) 又切換回原來的節奏。
忙著準備下一步遊泳訓練任務的安雙斌,偶爾還會(hui) 想起一望無際、碧波蕩漾的湖,還會(hui) 想起這樣一個(ge) 場景——
形勢危急,連隊召集官兵列隊,緊急抽組應急小分隊。
“熟悉水性、敢到水裏堵決(jue) 口的,出列!”
毫不遲疑,一些官兵站了出來。他們(men) 的眼神裏,閃爍著堅定有力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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