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貧攻堅看涼山:山高路未遠 水長業興旺
脫貧攻堅看涼山:山高路未遠 水長業(ye) 興(xing) 旺
透過雲(yun) 層,俯瞰橫斷山脈的東(dong) 北緣,峰巒疊嶂,河穀幽深。這裏,坐落著中國最大的彝族聚居地——四川省涼山彝族自治州。
起伏的地勢,蜿蜒的山道,陡峭的懸崖。全州6.04萬(wan) 平方公裏麵積,海拔高度超過4000米以上的高峰有20多座。大自然給涼山州留下了壯美的風景,也給這裏的人們(men) 生產(chan) 生活設下了天然的阻礙。
世居涼山山區的彝族,從(cong) 奴隸社會(hui) 直接進入到社會(hui) 主義(yi) 社會(hui) ,族人大多文化水平不高、勞動技能單一,加上山高路難、物資匱乏,種種原因疊加,導致了當地貧困的發生。2013年底,四川省建檔立卡貧困人口625萬(wan) ,其中涼山州就超過88萬(wan) 。
作為(wei) 深度貧困地區“三區三州”的一員,目前涼山州還有7個(ge) 縣300個(ge) 村整體(ti) 沒有脫貧,是四川乃至全國全麵建成小康社會(hui) 最難啃的“硬骨頭”之一。決(jue) 戰決(jue) 勝脫貧攻堅之年,“大道康莊——人民網全媒體(ti) 調研行”走進四川涼山,看這裏的貧困戶如何“百米衝(chong) 刺”,跑完戰貧最後一程;看已“摘帽”的鄉(xiang) 民如何穩中求進,邁向小康新征程。
打通脫貧路,搬出大山摘窮帽
“路通了!”隧道貫通的消息一出,擠在懸崖邊上的村民歡呼起來,出村要爬3小時山路的日子過去了!
說起通路的場景,阿布洛哈村的每個(ge) 人都難忘當日的激動心情。
“蜀道之難,難於(yu) 上青天!”自古以來,四川就被貼上路難行的標簽。路不通,很大程度製約著邊遠山區老百姓的日常出行與(yu) 脫貧致富。位於(yu) 涼山州布拖縣烏(wu) 依鄉(xiang) 的阿布洛哈村便是其中典型。
阿布洛哈,彝語意為(wei) “人跡罕至的地方”。村子三麵環山,一麵臨(lin) 河,世世代代居住在懸崖邊上的村民,想要出山,得沿陡峭山路步行3個(ge) 小時,才能抵達山外的公路。修一條公路,從(cong) 村裏直通山外,是村裏人長久的願望。
要脫貧,先修路。黨(dang) 的十八大以來,四川省委省政府提出“脫貧攻堅、交通先行”,一條條通村公路修到了四川各地的山村裏,也在2019年修到了阿布洛哈村。2020年5月26日,3.8公裏長、4.5米寬的通村公路全線貫通,阿布洛哈村成為(wei) 全國最後一個(ge) 通公路的建製村。
與(yu) 通村公路一起修建完工的,還有安置房和升級改造的電網水管。散居山間的村民們(men) 搬進集中安置點的兩(liang) 層小樓,用著統一配發的電視、洗衣機,有了衝(chong) 水廁所,舒適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作為(wei) 村裏走出的第一位大學生,吉列子日抱著建設家鄉(xiang) 的淳樸願望回到村裏,當起了村黨(dang) 支部書(shu) 記。子日說,如今村裏種起了包括臍橙、芒果、魔芋等多個(ge) 品種在內(nei) 的經濟作物。他和所有村民都盼著,有一天這些綠色生態特色農(nong) 產(chan) 品能順著這條路,走出大山,暢銷全國各地。
從(cong) 阿布洛哈村往北,在崎嶇的山路行駛5個(ge) 多小時,便到了昭覺縣阿土列爾村所在的山腳下。
阿土列爾村,更廣為(wei) 人知的名字是“懸崖村”。幾年前,落差達800米的山崖上,幼童們(men) 背著書(shu) 包攀著藤梯出入“懸崖村”的圖片影像,讓這個(ge) 村子闖進大眾(zhong) 視線。
“懸崖村”的困難和阿布洛哈村相似,症結在路。17條藤梯構成的“路”不安全,也不能支撐全村人的生活生產(chan) 發展所需。
藤梯不安全,那就讓它變安全;現有環境不利於(yu) 發展,那就創造新環境。
一根根鋼管搬上懸崖,一條2500多級的結實鋼梯從(cong) 村裏鋪設到山腳;一棟棟有著濃鬱彝家特色的新房在縣城安置點拔地而起,搬出大山的夢想隨著磚牆的壘砌一點點成為(wei) 現實。
2020年5月12日至14日,“懸崖村”84戶精準扶貧戶陸續搬進80多公裏外的昭覺縣易地扶貧搬遷集中安置點,住進新房,開始山外的新生活。
沒有路,就修路;難出行,就搬遷。幾年下來,對麵臨(lin) 類似困難的貧困群眾(zhong) ,涼山州實施易地扶貧搬遷7萬(wan) 多戶、35萬(wan) 多人,占建檔立卡貧困人口的40%。搬進新居,村民們(men) 住得更安心,過得更舒心,對脫貧致富的未來也更有信心。
“‘搬得出’隻是第一步,如何讓來自大山深處的村民‘穩得住、能致富’,才是接下來的重點。”在昭覺縣易地扶貧搬遷1號安置點,沐恩邸社區支委書(shu) 記石一阿西告訴記者,沐恩邸社區依托新型農(nong) 民素質提升工程,開展廚師、電焊、彝繡等各種就業(ye) 培訓,還利用現場招聘會(hui) 、東(dong) 西部協作勞務輸出、設立公益性崗位等方式,多渠道解決(jue) 就業(ye) 難題,截至今年9月已幫助2854名搬遷群眾(zhong) 就業(ye) 。
新社區發展風生水起,舊村落也不甘落後,走起了旅遊開發的路子。年輕人搞起網絡直播,借助互聯網宣傳(chuan) “懸崖村”;年長的村民開起小賣部,計劃把舊屋改造成民宿。村裏第一個(ge) 開小賣部的某色伍哈說,“以前下趟山都難,現在路好了,住進了新房子,奔小康的信心怎麽(me) 能沒有?我現在天天就想著怎麽(me) 把日子越過越好。”
走穩發展路,鞏固成效不返貧
山有多高,水有多長。
涼山的母親(qin) 河——安寧河,是雅礱江下遊左岸最大支流,河長326公裏,流域麵積11150平方公裏。發源於(yu) 涼山州冕寧縣北部,流經冕寧縣、西昌市、德昌縣。安寧河穀是僅(jin) 次於(yu) 成都平原的四川省第二大平原,這裏日照充足,雨量適中,土壤肥沃,物產(chan) 豐(feng) 富。
位於(yu) 安寧河穀北端的冕寧縣彝海鎮彝海村,紅色革命老區,“彝海結盟”遺址所在地。
秋日陽光尚好,天氣微涼。村民阿說瓦格坐在自家院裏,陪著老伴兒(er) 曬太陽。院前的菜地裏,幾畦蔬菜和數十株波斯菊生機勃勃。
院門外的牆上,貼著一張“建檔立卡貧困戶幫扶聯係卡”,上麵清晰地印著:“計劃脫貧時間,2016年;鞏固提升時間,2017年—2020年。”
阿說瓦格,64歲。家裏曾經條件不錯,養(yang) 著數十隻羊,溫飽不愁。2006年,老伴突發腦梗。治病和長期的藥費開銷巨大,阿說瓦格不僅(jin) 賣掉了全部的羊,還背了債(zhai) ,陷入因病致貧的困境。
隨著精準扶貧工作的展開,阿說瓦格家被識別為(wei) 貧困戶,村裏按政策給辦了低保。有了政府兜底,再借助各種幫扶政策努力生產(chan) ,阿說瓦格家在2016年底順利脫貧。2017年彝海結盟新寨建成,阿說瓦格和其他村民一起,離開低矮破舊的土坯房,搬進紅瓦黃牆的彝家新居。
馬強,退伍軍(jun) 人。2013年10月放棄在陝西西安做得蒸蒸日上的生意,回到老家彝海村擔任村黨(dang) 支部書(shu) 記,帶領村民脫貧奔康,一幹就是7年。
在中國人民解放軍(jun) 戰略支援部隊的定點幫扶下,村裏有了寬敞的道路、完善的設施,教育和醫療條件也不斷提高。2016年,全村110戶貧困戶全部脫貧。
“這下日子過得有盼頭了。” 阿說瓦格說,如今醫保減輕了老伴的藥費負擔,兒(er) 子外出務工補貼家用,兒(er) 媳婦在景區公益性崗位幹起保潔,月收入1500元。家裏的13畝(mu) 土地流轉給合作社,每年有了固定租金收入,又養(yang) 了2頭豬、19隻雞,日子越過越好了。
“脫貧後,村民思想上已經有了轉變,知道自己去規劃未來。如今,村子剛有了一點起色,不能搞砸。”馬強說,目前彝海村依然處於(yu) 脫貧後的鞏固提升階段,要確保村民脫貧不返貧,產(chan) 業(ye) 發展是關(guan) 鍵。“下一步,村裏要依托彝海景區和彝海結盟新寨,全麵做好旅遊接待,實現產(chan) 業(ye) 升級轉型;大力發展集體(ti) 經濟,發展花椒等經濟林木種植;完成合作社農(nong) 產(chan) 品的商標注冊(ce) 、質量認證,打造一批扶貧產(chan) 品。”
十八大以來,四川省建檔立卡貧困人口從(cong) 2013年底的625萬(wan) 減少到2019年底的20萬(wan) 。對於(yu) 已脫貧的人來說,“摘帽”不是終點,是新生活的起點。“摘帽不摘責任、摘帽不摘政策、摘帽不摘幫扶、摘帽不摘監管”,在已脫貧的地區,扶貧幹部們(men) 還在繼續忙碌著,規劃著怎樣因地製宜把村裏的產(chan) 業(ye) 做大做強,讓村民不返貧更富裕。幹部隊伍的新生血液也成長起來,接班續寫(xie) 鄉(xiang) 村振興(xing) 的新故事。
“我今年37歲,再幹一屆,就去看看外麵的世界。村裏現在已經培養(yang) 了五六個(ge) 大學生、後備幹部,下一步就把舞台交給年輕人,讓他們(men) 去發揮。”站在彝海結盟紀念館最高處的台階上,想象著村裏未來的模樣,馬強露出欣慰的笑容。
千萬(wan) 條小康路,舍得下力就能富
9月,德昌縣樂(le) 躍鎮高豐(feng) 村的枇杷林,枝繁葉茂,一片生機。
年過7旬,已是安享晚年的年齡,但74歲的王天才老人和他73歲的老伴兒(er) ,卻閑不下來。老兩(liang) 口種了一百多株枇杷,一年能收入四五萬(wan) 元。問及累不累,老兩(liang) 口笑嗬嗬地說:“不累!不做活路(方言,即不幹活)病就出來了,做著活路身體(ti) 好點,沒得啥子病。”
在老人的記憶裏,2005年以前的高豐(feng) 村,主要經濟作物隻有玉米和水稻,不貧困也不算富裕,村裏人一直在找可以致富的產(chan) 業(ye) 。2005年,一次偶然機會(hui) ,有村民發現外地枇杷價(jia) 格高,大家便起了種枇杷的心思。
和王天才老人一樣,高豐(feng) 村黨(dang) 支部副書(shu) 記楊再平是村裏第一批種枇杷的人,也是第一個(ge) 靠枇杷發家的人。
“我這個(ge) 人從(cong) 小就想過好日子。”站在高豐(feng) 村觀景台上,俯瞰鬱鬱蔥蔥的枇杷園,楊再平興(xing) 致勃勃地聊起了往事。
當年,高豐(feng) 村邀請四川省農(nong) 科院謝紅江教授來村實地考察,謝教授發現這裏光照強、水源充足,土壤條件非常適合種植枇杷。聽了謝教授的話,楊再平準備將水稻、玉米等農(nong) 作物換成枇杷,卻遭到父母的反對。
“我父母覺得種枇杷太冒險,地不種糧心不踏實。”楊再平說,經過反複溝通,父母跟自己定下三年之約:如果三年後種的枇杷不賺錢,就將枇杷全部挖掉,換回水稻和玉米。
立下“軍(jun) 令狀”,楊再平帶領40餘(yu) 戶村民試種枇杷,在謝紅江教授手把手的精心指導下,試種成功了。不止楊再平的父母改變了想法,其他村民也紛紛加入枇杷種植行列。
樂(le) 躍鎮黨(dang) 委書(shu) 記銀德誌說,高豐(feng) 村的成功轉型也輻射帶動了周邊鄉(xiang) 村的枇杷種植。如今,以高豐(feng) 村為(wei) 中心的德昌萬(wan) 畝(mu) 枇杷產(chan) 業(ye) 園區逐漸成形。高豐(feng) 村依托枇杷種植,又陸續成立專(zhuan) 業(ye) 合作社,開辦家庭農(nong) 場,新發展農(nong) 家樂(le) 、精品民宿和枇杷、桑椹采摘園等,在2020年1月入選首批國家森林鄉(xiang) 村。
不缺致富路,隻要肯實幹。如高豐(feng) 村因地製宜改種枇杷一樣,一係列依托涼山優(you) 質資源發展的特色產(chan) 業(ye) ,承載著鄉(xiang) 村振興(xing) 、全麵小康的希望,在涼山6萬(wan) 餘(yu) 平方公裏的大地上蓬勃發展。
德昌縣螺髻山下的德州鎮大坪村,50畝(mu) 石榴基地內(nei) ,沉甸甸的果實掛滿枝頭,等待采摘;永郎鎮光伏農(nong) 業(ye) 產(chan) 業(ye) 園,大棚裏的農(nong) 作物、花卉生機盎然,棚外的太陽能將陽光轉換成“真金白銀”。
100多公裏外的冕寧縣,石龍鎮民主村的陽光玫瑰葡萄已經成熟,被一輛輛卡車運向全國各地。“村裏的土地不夠種”成了“甜蜜的負擔”,村黨(dang) 支部書(shu) 記鄧邦平說,村民又在周邊鄉(xiang) 村流轉了2000多畝(mu) 地,擴大葡萄種植麵積。複興(xing) 鎮建設村,這個(ge) 數年前因千萬(wan) 現金分紅而出名的涼山“華西村”,如今已是3A級景區。建設村村委會(hui) 主任朱宗虎說,村子正在做“最美長征路”的申報立項,把長征中重要的節點、戰役元素融進道路建設。屆時,遊客可通過與(yu) 冕寧縣城紅軍(jun) 廣場相連的步道和自行車道進入建設村,邊走邊追憶紅軍(jun) 長征如何取得勝利。
清晨,阿布洛哈村,吉列子日目送孩子們(men) 乘上客運班車去縣城上學,期待在他們(men) 中出現本村第二個(ge) 、第三個(ge) 大學生。
午後,沐恩邸社區,彝族繡娘們(men) 坐在社區的彝繡工坊裏開始刺繡。工坊外,老人們(men) 愜意地曬著太陽,看顧著在附近玩耍的孩子。
傍晚,彝海結盟新寨,阿說瓦格的兒(er) 媳結束景區的工作,回到紅瓦黃牆的新居,和兩(liang) 位老人一起吃飯,拉扯家常。
日出日落,在一天天的努力奮鬥中,涼山的各個(ge) 村落不斷發生著變化,那些脫貧致富奔小康的希望正一步步演變成現實。2019年,涼山州1個(ge) 縣(市、區)、2個(ge) 鄉(xiang) 鎮、32個(ge) 村躋身四川鄉(xiang) 村振興(xing) 先進縣(市、區)、先進鄉(xiang) 鎮、示範村榜單;2020年,等待摘帽的7個(ge) 縣300個(ge) 村已做好準備,迎接新的身份。
未來,涼山人的幸福生活,會(hui) 像五彩涼山一樣,絢爛多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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