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援藏人的心湖

發布時間:2021-02-01 11:08:00來源: 工人日報社

  藏東(dong) 昌都邊壩縣有處著名的三色湖,遊者慕名前來,沉醉之中,慨歎米芾詩裏“千古漣漪清絕地”。如果說白、黃、黑三湖,是一顆顆鑲嵌在雪域高原上的明珠,那麽(me) ,在你走近並望見援藏幹部的心湖後,亦當為(wei) 之注目。

  對口援藏走過24個(ge) 年頭後,第九批援藏隊從(cong) 四麵八方如期開來“換防”。不到一個(ge) 月,就傳(chuan) 出有隊員犧牲的不幸消息,還在適應高原反應的福建援藏隊,上自領隊,下到深紮縣裏的隊員,能無心理陰影?沉甸甸的使命卻教他們(men) 義(yi) 無反顧地承前啟後。他們(men) 錄製的快閃《我和我的祖國》,無疑也是另一份“回答”:播撒我的情獻出我的愛,在神聖的雪域高原烙下無怨無悔的印跡。

  這支來自東(dong) 海之濱的援藏隊,包含支教、短期技術援藏人員在內(nei) ,有92人。他們(men) 火一般聚在昌都後,又星星點點地分布在了八宿、洛隆、邊壩、左貢等地。三年一千來個(ge) 日夜置於(yu) 個(ge) 人生命中,不長也不短;放進山河歲月裏,可就是彈指一揮間了。隻是這個(ge) 短和長、輕和重,不由時間作權衡,而由使命稱斤兩(liang) ,如此融在舉(ju) 世關(guan) 注的接力賽中,匯入敢教日月換新天的時代洪流裏,能不在大江大河的歌以詠誌、天上的星星參北鬥中,萬(wan) 古不磨?!

  領隊魏東(dong) 進藏幾天就把臉曬成了古銅色,每每和隊友們(men) 唱響《心中的昌都》這首歌時,眼眶裏總不免有熱淚。這個(ge) 情感豐(feng) 盈的領導卻不願談自己,而把鮮花和掌聲留給隊友。他的心裏住著一個(ge) 又一個(ge) 隊友,眼裏有他們(men) 一個(ge) 個(ge) 來回奔波的縮影:年過五旬的闕處長,早早地在第四批就援過藏,這次自稱“老夫聊發少年狂,隨風直到藏東(dong) 南”,接受更大的使命和挑戰;三十出頭的小林進藏兩(liang) 周,下鄉(xiang) 檢查工地的途中因為(wei) 高原反應,全身發麻,呼吸困難,緊急送到醫院搶救,脫險後根本不當一回事。他們(men) 帶著使命站在了一個(ge) 隨時可能是災難與(yu) 死亡的地方,無暇顧及喧鬧的世界,甚至是遠方的親(qin) 人,遇險時總樂(le) 觀地說自己命硬,災難始終要慢一步。

  在洛隆縣,我聽王副縣長說起,有一次他接到急令要趕往拉薩,飛機已指望不上,便連夜從(cong) 縣城驅車18個(ge) 小時,路經那曲一段無人區時,出現強烈高反,恰見前方點點亮光,還以為(wei) 是藏族民眾(zhong) 夜行的小燈泡,直至司機一聲驚叫,才知是狼群圍了過來。還有一次下鄉(xiang) ,上山時路還好好的,下山時突遭塌方,半山腰上進退維穀,是當地百姓想盡辦法讓他們(men) 脫險。

  麵對大美不言的風景,你或許可以不動凡心,麵對至善無形的人心,你不受感動,那要此心何用?!

  包括福建省在內(nei) 的一期期對口援藏,猶如一次次不掉鏈子的換崗,在一張藍圖繪到底的相同使命下,謀篇布局,讓腳下這片土地更有福氣。壯麗(li) 的山河,無私的天地,誠樸的人民,分別給了他們(men) 嚴(yan) 格的考評和檢閱:福建省對口支援的四個(ge) 縣全部成功地退出貧困縣。

  不是每一隻雄鷹都能飛越雪山。這些放棄安逸和幸福而肩負使命、解民憂惠民生的援藏人啊,比常人更能理解生命的意義(yi) ,知道為(wei) 什麽(me) 活著和怎樣去活,在變幻莫測的命運麵前更懂得心理的平衡,哪怕是懷著某個(ge) 名利而來,塵俗之心也將被悄無聲息地洗淨,每天麵對太陽照常的升起和西沉,麵對不畏天高不礙飛行的野雲(yun) ,麵對那一雙雙仍然無憂無慮烏(wu) 亮烏(wu) 亮的眼睛,能不為(wei) 曾經的患得患失而息心?為(wei) 熱衷過的錙銖必較而歇鞍?

  一位奔走於(yu) 扶貧一線的援藏幹部近乎浪漫地說,三年中難保自己不犧牲,多年之後或許就以化石形式複活,那我一定會(hui) 把訴說我們(men) 與(yu) 這片神奇土地的奇緣當成另一場使命。

  是的,援藏人不管理不理會(hui) 生死的無常,都莫不強調一次援藏行一生援藏情,直把他鄉(xiang) 當故鄉(xiang) ;不管理不理會(hui) 生命的意義(yi) 在不可知中完滿其生存,都能比我們(men) 更為(wei) 透徹地理解“治國必治邊,治邊必穩藏”的現實意義(yi) ,並對腳下這片守望的土地了然入懷。

  雪域高原的動物、植物,肅穆安靜時的儀(yi) 態,讓人震驚和憐愛,連著湖光山色教我樂(le) 不思蜀。援藏人的心湖也讓我流連忘返,讓我思考何為(wei) 使命,何為(wei) 虛無,又何以崇高。遙望江湖和雪山,我不覺心止如水中,也想到心止即岸,想及“心止念絕真富貴,私欲斷盡真福田”的哲理。這世間有多少人啊,沉睡的心靈能被一些天籟之音喚醒,有涯的人生因為(wei) 經過這雪山高原、遼闊草地而變得一望無際,我能是其中之一嗎?

  援藏幹部來了,西藏什麽(me) 都在變,生機勃發,綻放新輝。大不過天地,變不過四時,但他們(men) 要拗過天,在四時變化中隻爭(zheng) 朝夕改天換地。這樣的使命從(cong) 上個(ge) 世紀傳(chuan) 遞到現在,在世界看來,堅定執著中走過的何其是七十二拐、九十九道彎,改變曆史、激蕩風雷的使命,比天路還要悠長,比生命還要綿延!

  在世界海拔第二高的邦達機場係上哈達,在藍得純粹的天空下,從(cong) 汽車肆意奔馳的廣闊草原,到小心翼翼穿越的深溝峽穀,我的行囊裏裝入了一個(ge) 個(ge) 驚險、動人心魄的過往故事,也記錄下一闕闕正在激情書(shu) 寫(xie) 的援藏樂(le) 章。在風吹雨打曬我一臉小麥膚色時,我在辨聽古寺裏傳(chuan) 出的悠揚鍾聲,鍋莊舞會(hui) 飄蕩的笑語歡歌,它們(men) 是使命的伴奏呢。

  清風自來縈繞在我的耳邊,遏雲(yun) 裂帛回響在海拔四五千米的天空。

(責編: 常邦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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