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調查｜“最可預測的危機”——美債總額超過35萬億美元並繼續上漲

　　“經濟增長趕不上債(zhai) 務膨脹”“子孫後代的沉重負擔”“美國正走向破產(chan) ”……在各界擔憂聲中，美國聯邦政府債(zhai) 務規模突破又一個(ge) 心理關(guan) 口：美國財政部29日公布的最新數據顯示，美債(zhai) 總額首次達到35萬(wan) 億(yi) 美元，相當於(yu) 中國、德國、日本、印度、英國五國的經濟總量之和。

　　記者梳理美債(zhai) 曆史脈絡發現，美國倚仗美元霸權舉(ju) 債(zhai) 成癮，債(zhai) 務規模在失效政治製度的縱容和失靈經濟治理的推動下狂飆在“不可持續道路”上，不斷反噬自身、荼毒世界。一些經濟學家和曆史學家擔憂，當前美國債(zhai) 務水平已超過諸多危險指標，給美國乃至世界未來埋下隱患。

　　債(zhai) 務“狂飆”利息驚人

　　“美國必須保持經濟增長才能償(chang) 還債(zhai) 務，否則就有可能將巨大的、難以承受的負擔轉嫁給子孫後代。”全球資產(chan) 管理巨頭貝萊德公司首席執行官拉裏·芬克近期這樣評價(jia) 美債(zhai) 風險。

　　近年來，美國經濟和債(zhai) 務走勢呈現出明顯反差：整體(ti) 經濟增速持續低迷，但整體(ti) 債(zhai) 務水平加速膨脹。

　　2023年5月29日，人們(men) 經過美國紐約曼哈頓的“國債(zhai) 鍾”。“國債(zhai) 鍾”是一個(ge) 大型計數器，它實時更新美國的公共債(zhai) 務總額，並顯示出每個(ge) 美國家庭所要負擔的數額。新華社記者劉亞(ya) 南攝

　　美國政府自20世紀80年代起大量舉(ju) 債(zhai) 。1985年，美國從(cong) 淨債(zhai) 權國變為(wei) 淨債(zhai) 務國，此後債(zhai) 務規模不斷攀升，近年則呈現快速增長趨勢。2017年9月突破20萬(wan) 億(yi) 美元，2022年1月底突破30萬(wan) 億(yi) 美元。

　　2023年6月以來，美債(zhai) 更是以每100天增加約1萬(wan) 億(yi) 美元的速度狂飆：2023年6月，聯邦政府債(zhai) 務規模突破32萬(wan) 億(yi) 美元，達到這個(ge) 數字的時間比新冠疫情前的預測提前了9年；2023年9月，美債(zhai) 規模突破33萬(wan) 億(yi) 美元；2023年12月，這一數字達到34萬(wan) 億(yi) 美元，比美國國會(hui) 預算辦公室2020年1月的預測提前了5年。

　　美國國債(zhai) 規模快速增加，直接導致未來所需支付利息也相應增多。數據顯示，國債(zhai) 利息支付預計將成為(wei) 未來30年聯邦預算中增長最快的部分。

　　根據美國國會(hui) 預算辦公室的預測，到2033年，美國國債(zhai) 利息支付額將從(cong) 2022年的近4750億(yi) 美元增加兩(liang) 倍，超過1.4萬(wan) 億(yi) 美元。到2053年，美國國債(zhai) 利息支付額預計將飆升至5.4萬(wan) 億(yi) 美元。這將超過美國在社會(hui) 保障、醫療保險、醫療補助等項目上的支出。

　　狂飆的美債(zhai) 和巨額利息的背後，是表象與(yu) 實際脫節的美國經濟。一方麵，美國一些官方經濟數據和市場表現“亮眼”；另一方麵，高債(zhai) 務、高利率和高物價(jia) 史上少見。經濟領域存在的突出矛盾對美國經濟治理構成嚴(yan) 峻挑戰。

　　《華爾街日報》撰文指出，拜登政府上台以來，物價(jia) 累計上漲了20%，工資漲幅趕不上物價(jia) 飆升的速度。加上疫情導致人們(men) 的生活和工作方式發生轉變，以及日益加劇的兩(liang) 極分化等原因，都造成了一種普遍的不穩定感。

　　隨著美債(zhai) 規模突破35萬(wan) 億(yi) 美元，這一問題已成為(wei) 美國社會(hui) 輿論關(guan) 注的焦點。美國聯邦儲(chu) 備委員會(hui) 主席傑羅姆·鮑威爾表示，現在是時候“以成年人的態度”來談論這一問題了。

　　“最可預測的危機”歸咎誰？

　　“美國正走向破產(chan) 。”這是馬斯克對美債(zhai) 問題的最新評價(jia) 。

　　美國經濟和金融領域諸多亂(luan) 象受到外界詬病，債(zhai) 務是其中路徑最清晰、後果最直觀的問題之一。摩根大通首席執行官傑米·戴蒙更是將美國公共債(zhai) 務稱為(wei) 美國經濟麵臨(lin) 的“最可預測”的危機。

　　這是7月29日在美國首都華盛頓拍攝的美國財政部大樓。新華社記者胡友鬆攝

　　上世紀80年代初，裏根政府以大規模減稅為(wei) 核心的施政措施，造成美國政府和平時期史無前例的預算赤字，聯邦債(zhai) 務由此開始迅速攀升。克林頓政府時期，美國通過緊縮性財政政策，短暫實現聯邦政府預算盈餘(yu) ，但此後政府預算和聯邦債(zhai) 務議題進一步政治化，債(zhai) 務日益成為(wei) “籌碼”而不是“問題”，民主、共和兩(liang) 黨(dang) 為(wei) 此博弈至今。

　　分析人士指出，美債(zhai) 失控，民主、共和兩(liang) 黨(dang) 難辭其咎。兩(liang) 黨(dang) 出於(yu) 政治考量都不願對此“踩刹車”，尤其在總統大選背景下，兩(liang) 黨(dang) 更不太可能出台削減開支、控製債(zhai) 務的實際政策。《紐約時報》注意到，已基本鎖定民主黨(dang) 總統候選人提名的美國副總統哈裏斯和共和黨(dang) 總統候選人、前總統特朗普在競選中很少談及債(zhai) 務問題，而兩(liang) 黨(dang) 都反對削減作為(wei) 債(zhai) 務最大推動因素的社會(hui) 保障和醫療保險，這表明未來幾年債(zhai) 務問題隻會(hui) 進一步惡化。

　　美國布魯金斯學會(hui) 高級研究員巴裏·博斯沃思認為(wei) ，兩(liang) 黨(dang) 都沒有穩定未來預算狀況的計劃。

　　英國《經濟學人》周刊日前刊文稱，無論誰在11月贏得美國總統選舉(ju) ，美國未來四年的財政狀況都可能進一步惡化，而民主黨(dang) 和共和黨(dang) 都沒有切實可行的計劃來解決(jue) 這個(ge) 問題。

　　債(zhai) 務失控讓美國走上“危險軌道”

　　美國不斷舉(ju) 新債(zhai) 還舊債(zhai) ，“底氣”來自美元霸權。憑借美元霸權，美國通過利率升降轉嫁自身風險、收割全球財富。但長期舉(ju) 債(zhai) 成癮，讓美國無力改掉“寅吃卯糧”的揮霍惡習(xi) ，由此埋下危機種子。經濟學家和曆史學家認為(wei) ，美債(zhai) 數據出現一些新的危險指標，或將進一步衝(chong) 擊美國金融霸權。

　　按照目前利率水平，2024年美國聯邦財政將支付高達8700億(yi) 美元的國債(zhai) 利息，首次超過軍(jun) 費開支，而明年利息總額更將突破萬(wan) 億(yi) 美元。

　　美國哈佛大學曆史學教授尼亞(ya) 爾·弗格森近期在一篇文章中表示，曆史上，任何大國隻要償(chang) 債(zhai) 費用超過國防開支，就不會(hui) 長期保持強大。“哈布斯堡王朝的西班牙如此，舊製度的法國如此，奧斯曼帝國如此，大英帝國如此。從(cong) 今年開始，美國將接受這項定律的檢驗。”

　　這是1月17日在美國首都華盛頓拍攝的雪後的國會(hui) 大廈。 新華社發（亞(ya) 倫(lun) 攝）

　　美國媒體(ti) 報道，隨著美國國債(zhai) 接近35萬(wan) 億(yi) 美元，摩根大通公司分析師在給投資者的一份新備忘錄中表示，不斷增長的債(zhai) 務和赤字將限製美國的“財政靈活性”，限製政府應對未來經濟衰退的能力。美國不斷膨脹的赤字和高主權債(zhai) 務水平存在潛在風險。投資者不應期望美國的財政前景在短期內(nei) 出現任何重大改善。

　　摩根大通首席執行官戴蒙表示，美國要更加關(guan) 注財政赤字問題，因為(wei) 它對全世界都會(hui) 產(chan) 生影響，“總有一天會(hui) 出問題”。

　　債(zhai) 務關(guan) 乎國家信用，失控的債(zhai) 務也令越來越多的國家和機構重新審視美元作為(wei) 世界主要儲(chu) 備貨幣的地位，重新審視美國作為(wei) 可信賴借貸對象的形象。長期位列最高級的美國主權信用評級，過去10多年來多次遭國際評級機構“降級”。去年8月，國際評級機構惠譽將美國長期外幣發行人違約評級從(cong) AAA下調至AA+，原因是“治理水平持續惡化”。

　　美國企業(ye) 研究所經濟學家德斯蒙德·拉赫曼表示，美國公共財政所處的“危險軌道”給美元和長期通脹前景帶來嚴(yan) 重問題。如果未來某個(ge) 時候，外國投資者認為(wei) 美國政府沒有真正控製債(zhai) 務的意願，他們(men) 可能不再願意為(wei) 美國政府提供資金，這將導致美元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