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獎得主：美國民主承諾“四大支柱”似都已坍塌

　　長期以來，美國民主一直承諾做到四點：共享繁榮，讓公民有發言權，以專(zhuan) 業(ye) 知識驅動治理，以及提供有效的公共服務。但對許多美國人來說，民主承諾的四大支柱似乎都已坍塌。

　　民主黨(dang) 人曾警告，唐納德·特朗普對美國體(ti) 製構成嚴(yan) 重威脅，但美國選民幾乎不為(wei) 所動。這本不應讓人感到意外。在2024年1月的蓋洛普民調中，僅(jin) 有28%的美國人表示，他們(men) 對“美國民主的運作方式”感到滿意，這一比例創下曆史新低。

　　民主承諾無法兌(dui) 現

　　長期以來，美國民主一直承諾做到四點：共享繁榮，讓公民有發言權，以專(zhuan) 業(ye) 知識驅動治理，以及提供有效的公共服務。但與(yu) 其他富裕國家（甚至中等收入國家）的民主一樣，美國民主也未能實現這些願望。

　　情況並非總是如此。在二戰後的30年裏，民主帶來了好處，尤其是共同繁榮。所有人口群體(ti) （經通脹調整後）的實際工資迅速增長，不平等現象有所減少。但這一趨勢在20世紀70年代末至80年代初戛然而止。自那之後，不平等現象激增，沒有大學學曆的工人工資幾乎沒有增長。約一半的美國勞動力眼睜睜地看著另一半人的收入飆升。

　　盡管過去十年情況有所好轉，但新冠疫情引發的通貨膨脹激增給工薪家庭、尤其是城市工薪家庭造成巨大損失，這就是為(wei) 什麽(me) 這麽(me) 多美國人將經濟狀況而不是民主列為(wei) 他們(men) 最關(guan) 心的問題。

　　▲2023年12月23日在美國紐約拍攝的無家可歸者（郭克 攝）

　　在過去40年裏，剝奪選民權利已成為(wei) 一個(ge) 更加普遍的問題。正如社會(hui) 學家阿利·拉塞爾·霍克希爾德所說，許多美國人，尤其是那些沒有大學文憑、生活在中西部和南部的美國人，開始覺得他們(men) 是“自己土地上的陌生人”。

　　更糟糕的是，在這種情況下，民主黨(dang) 從(cong) 工人階級政黨(dang) 變成了一個(ge) 由科技企業(ye) 家、銀行家、專(zhuan) 業(ye) 人士等組成的聯盟，他們(men) 與(yu) 工人階級幾乎沒有共同的優(you) 先事項。在過去四年裏，受過高等教育的人群和媒體(ti) 生態係統不斷強調身份認同問題，進一步疏遠了許多選民。

　　如果這僅(jin) 僅(jin) 是技術官僚和知識精英在設定議程，那麽(me) 人們(men) 也許還能安慰自己說，至少專(zhuan) 家們(men) 在發揮作用。但至少自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專(zhuan) 業(ye) 知識驅動治理的承諾就變得空洞無物。正是專(zhuan) 家們(men) 設計了金融體(ti) 係，聲稱是為(wei) 了公共利益。但這不僅(jin) 被證明不是真的，而且政治家和監管者急於(yu) 拯救金融危機的罪魁禍首，卻對數百萬(wan) 失去家園和生計的美國人無動於(yu) 衷。

　　公共服務效率低下

　　公眾(zhong) 對專(zhuan) 業(ye) 知識的不信任與(yu) 日俱增，尤其是在新冠疫情期間，封鎖和疫苗等問題成了檢驗科學信仰的試金石。那些持不同意見的人因在主流媒體(ti) 上被禁言，被迫轉向受眾(zhong) 迅速增長的其他媒體(ti) 。

　　這讓我們(men) 想到美國民主在公共服務方麵的承諾。在某些方麵，民主製度是其自身成功的受害者。從(cong) 19世紀開始，美國和許多歐洲國家頒布法律，以確保公共服務領域任人唯賢的選拔機製並遏製腐敗，隨後又製定法規，保護公眾(zhong) 免受從(cong) 汽車到藥品等新產(chan) 品帶來的風險。

　　然而，隨著規章製度和安全程序成倍增加，公共服務的效率越來越低。例如，從(cong) 20世紀60年代到80年代，由於(yu) 新的安全法規和程序的引入，美國每英裏高速公路的政府支出增加了兩(liang) 倍多。建築業(ye) 生產(chan) 率的類似下降也要歸咎於(yu) 繁瑣的土地使用法規。不僅(jin) 成本增加了，那些旨在確保安全、透明、順應民意的程序還導致各種基礎設施項目長期拖延，其他公共服務（例如教育）的質量有所下降。

　　總而言之，對許多美國人來說，民主承諾的四大支柱似乎都已坍塌。但這並不意味著，現在美國人傾(qing) 向於(yu) 另一種政治安排。美國人仍為(wei) 自己的國家感到自豪，並承認民主特質是他們(men) 身份認同的重要組成部分。

　　好消息是，民主可以重建並變得更加穩固。這一過程必須從(cong) 關(guan) 注共同繁榮和公民發言權入手，這意味著要減少巨額資金在政治中的作用。同樣，雖然民主離不開技術官僚的專(zhuan) 業(ye) 知識，但無疑可以減少專(zhuan) 業(ye) 知識的政治化色彩。政府專(zhuan) 家應來自更廣泛的社會(hui) 背景，如果能在地方政府層麵安排更多專(zhuan) 家，也能有所助益。

　　當然，在即將上任的特朗普政府治下，這一切都不可能發生。作為(wei) 對美國民主的明顯威脅，他將在未來四年內(nei) 侵蝕許多關(guan) 鍵的製度規範。

　　本文由世界報業(ye) 辛迪加網站12月3日發表，原題為(wei) 《美國民主的衰落與(yu) 複興(xing) 》，作者是美國麻省理工學院教授、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達龍·阿傑姆奧盧。

　　來源 | 參考消息智庫

　　審核 | 陳鵬

　　編輯 | 許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