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北故事】洛桑丹珍與世界海拔最高縣的傳奇故事

　　今年是開發藏北無人區傳(chuan) 奇英雄洛桑丹珍逝世三周年。不久前，我與(yu) 來京治療眼睛疾病的藏北無人區首批拓荒者、原雙湖縣嘎措鄉(xiang) 黨(dang) 委書(shu) 記白瑪重逢。一見麵，我們(men) 所聊最多的話題當屬洛桑丹珍如何率領牧民群眾(zhong) 開發藏北無人區、建立世界海拔最高縣的傳(chuan) 奇故事。

這是洛桑丹珍（左）在為(wei) 雙湖設縣掛牌（唐召明2013年7月26日攝）

　　“艱辛開建四十年，夢想成真雙湖縣。”2013年7月26日,開發藏北無人區的傳(chuan) 奇英雄、西藏自治區人大常委會(hui) 原副主任洛桑丹珍在為(wei) 西藏雙湖縣掛牌揭幕時，內(nei) 心不停回蕩著自己所贈牌匾上的這兩(liang) 句話。

這是雙湖設縣慶祝活動（唐召明2017年7月26日攝）

　　我在跟隨與(yu) 我有著父兄般友誼的洛桑丹珍的采訪中看到，這位古稀老人早已把這處他一手開發的世界上海拔最高的縣級行政區視為(wei) 自己的家鄉(xiang) 。此次從(cong) 拉薩“回家”,他終於(yu) 圓了自己40年的夢想——在藏北無人區建立了尼瑪縣和雙湖縣。

　　“我在藏北高原工作了整整26年。其中最初的17年是在條件最艱苦的申紮、文部和雙湖一帶度過的。”洛桑丹珍說。

　　1961年，組織上根據洛桑丹珍的請求,沒有分配他回氣候適宜、生活條件良好的農(nong) 區老家日喀則，而是同意他到艱苦的那曲地區申紮縣工作，在社會(hui) 實踐中鍛煉和提高自己的工作能力。

　　當時,藏北西部的申紮縣麵積約有30萬(wan) 平方公裏,下轄9個(ge) 區,有2萬(wan) 多人口,放牧著160多萬(wan) 頭牲畜。人畜集中在僅(jin) 占全縣麵積40%的南部。

　　申紮縣是當時中國占地麵積最大的縣，但畜草矛盾卻十分嚴(yan) 重。為(wei) 了改善和提高牧民群眾(zhong) 的生活水平，洛桑丹珍把眼光投向了北方那片20多萬(wan) 平方公裏的無人區。

　　很久以前，無人區曾有牧民放牧。那些牧民是為(wei) 逃避舊西藏地方政府多如牛毛的苛捐雜稅而遷移過去的。無人區遠離拉薩、那曲，舊西藏地方政府官員無力管轄這片“不毛之地”。故而藏北無人區雖氣候惡劣，卻也是牧民的“自由聖地”。

　　舊西藏並非自由之地，由於(yu) 舊中國的封建統治者實行分而治之的策略，藏族牧民和鄰近其他民族的糾紛連年不斷，械鬥時有發生。械鬥、廝殺死傷(shang) 的都是無辜的貧苦牧民。

　　此外，西藏、新疆交界地帶的土匪也常常流竄到無人區活動，他們(men) 奸淫燒殺、無惡不作。無人區牧民在這些惡勢力的侵擾之下無法安定，為(wei) 數不多的幸存者隻得逐步南遷，無人區的邊緣也隨之南移。

　　為(wei) 了申紮縣牧民群眾(zhong) 的長遠利益，洛桑丹珍決(jue) 定從(cong) 開發無人區入手解決(jue) 畜草矛盾。他在解決(jue) 草場的同時加強管理，設想著把申紮縣一分為(wei) 三：東(dong) 四區仍為(wei) 申紮縣，西五區為(wei) 文部（現改為(wei) 尼瑪縣），北遷部分為(wei) 雙湖（現改為(wei) 雙湖縣）。

這是時任申紮縣縣長洛桑丹珍騎馬，準備走進藏北無人區考察（唐召明提供，1974年攝）

　　洛桑丹珍暗下決(jue) 心,一定尋找機會(hui) 前往無人區進行全麵考察。1972年，時值“文化大革命”期間，身為(wei) 申紮縣縣長的洛桑丹珍被罷了官。恰好此時，地處申紮縣北部的吉瓦鄉(xiang) 嚴(yan) 重缺草，部分牧民正要翻過木嘎山到依布茶卡一帶放牧。聽到這個(ge) 消息後，他向鄉(xiang) 、區提出了申請，要求隨遊牧的牧民一道前往無人區去了解情況。區上同意了這一要求，允許雇馬雇牛。就這樣,他帶著謝常勝、次登,展開了對瑪依山一帶無人區的第一次實地考察。

　　回到縣上，洛桑丹珍將考察情況向縣領導作了匯報，同時提出進一步考察的意見，得到縣領導同意。1973年洛桑丹珍二進無人區考察。考察組從(cong) 吉瓦鄉(xiang) 雇牛馬，馱運帳篷行李。這一次走的路線比較長，從(cong) 加林、班鬆、瑪依、江愛，一直走到瑪務，並在榮瑪大溫泉附近開墾了半畝(mu) 地試種青稞。

　　這次考察曆時兩(liang) 個(ge) 月，行程上千公裏。途中斷了糧油,人畜都靠野驢肉充饑。從(cong) 瑪務回到縣上，他們(men) 將無人區考察情況向申紮縣委和那曲地委分別作了匯報，縣委和地委肯定了洛桑丹珍有關(guan) 開發無人區的思路，決(jue) 定利用無人區大片土地資源，把它變成造福於(yu) 藏北人民的有人區。

　　根據那曲地委批示精神，申紮縣委在1973年召開幹部會(hui) ，正式決(jue) 定開發無人區，組建加林工作組。加林工作組仍由洛桑丹珍擔任組長,申紮縣委原副書(shu) 記洛桑占堆和縣武裝部原副部長多吉為(wei) 副組長。

　　工作組於(yu) 1974年初進點，在加林山俄東(dong) 溝安營紮寨。以幫助牧民群眾(zhong) 找好定居點，實現安全搬遷，共建新家園。

洛桑丹珍（右）等18勇士既是幹部，又是民兵。這是他們(men) 清晨在冒雪訓練（唐召明提供，1976年攝）

　　當時工作組的18名開拓者既是幹部，又是民兵，平時除堅持正常訓練外，每季度還有兩(liang) 三次夜間緊急集合，到加林山上拉練，被牧民群眾(zhong) 稱為(wei) “18勇士”。

　　為(wei) 了進一步開展工作，加林工作組還組織起由工作組領導、基層幹部和群眾(zhong) 三結合的三個(ge) 考察組，由洛桑丹珍、尼彭、巴桑三人分別帶隊，以色務庫加為(wei) 中心，分頭向東(dong) 、北、西方向進行考察。

　　洛桑丹珍帶領的考察組向西挺進。在經過西夏康瑪和藏色雪山時,他們(men) 幾天沒能喝上水,偶爾見到的水都是鹽湖堿湖。

　　考察組繼續前往色務庫加，8月16日到達預定集合地點。可是，第二天沒能找到另外的兩(liang) 個(ge) 組，第三天繼續找，洛桑丹珍一直爬上山頂，望見一公裏以外有一個(ge) 人在走動。他警惕地隱蔽在一塊大岩石後,見那人正向他的方向走來。大約相距100米時，他認出來者是尼彭，可是直到相距20米時，尼彭也沒能把他給認出來。因為(wei) 他的衣服早已破爛不堪,臉皮被曬得像塊黑炭。一直到5米遠時尼彭才認出他，並說：“哎呀,你都成無人區的野人了,難怪我認不出你來啦！”洛桑丹珍也高興(xing) 地說：“彼此彼此,我們(men) 都成野人啦！”

　　1976年初,西藏自治區黨(dang) 委、政府在了解無人區的情況後決(jue) 定開發無人區,按照洛桑丹珍將申紮縣一分為(wei) 三的想法,批準成立了雙湖和文部兩(liang) 個(ge) 縣級辦事處,並任命洛桑丹珍兼任雙湖辦事處黨(dang) 委書(shu) 記、主任。

　　由此，申紮縣的2053名牧民,趕著16萬(wan) 多頭隻牛羊首批進入藏北無人區，開始創造新生活。後來，文部辦事處改設為(wei) 尼瑪縣；雙湖辦事處改為(wei) 雙湖特別區。今天，又將雙湖特別區改設為(wei) 雙湖縣，它由此變成了中國最年輕、世界海拔最高的縣級行政區。

　　這是開發藏北無人區後新建成的雙湖縣。它現是中國最年輕、世界上海拔最高的縣級行政區（唐召明2017年7月25日攝）

　　如今的雙湖，城鄉(xiang) 建設初具規模，牧民群眾(zhong) 基本上從(cong) 遊牧走向定居。通訊、水、電、路、郵政等基礎設施建設不斷完善，鄉(xiang) 鄉(xiang) 都有了小學和衛生院……特別是從(cong) 2002年以後，中石油對口支援這裏後，更使這裏發生了巨大變化。

　　2019年，為(wei) 了保護無人區腹地的野生動物和提高牧民群眾(zhong) 的生存質量，雙湖縣嘎措鄉(xiang) 、雅曲鄉(xiang) 和措折羌瑪鄉(xiang) 的700多戶牧民群眾(zhong) ，再次響應黨(dang) 和政府保護生態的號召，告別平均海拔5000米的“生命禁區”，告別自己親(qin) 手建設幾十年的新家園，來到海拔較低的山南市貢嘎縣，完成了無人區曆史上的第二次命運大遷徙，書(shu) 寫(xie) 了一段藏北無人區從(cong) 開發建設到逐漸撤離的輝煌曆史。（新利平台 文、圖/唐召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