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舞蹈家戴愛蓮在哪兒學的藏族舞“巴塘弦子”？

戴愛蓮與(yu) 葉淺予在美演出前（喜饒尼瑪提供）

　　戴愛蓮被譽為(wei) 中國當代舞蹈藝術先驅者和奠基人之一。她不僅(jin) 會(hui) 跳舞，還收集了多個(ge) 民族的舞蹈資料。她曾在重慶、上海等地，乃至美國演出新疆舞和藏族舞等，觀者無不讚歎。

　　她是個(ge) 從(cong) 小生活在國外、抗戰期間才從(cong) 倫(lun) 敦回國的舞蹈家，竟然還會(hui) 跳原滋原味的藏族舞，讓人很是奇怪。欲知詳情，就要從(cong) 她與(yu) 丈夫的川康之行談起。

　　1945年9月15日，狹窄的成雅公路上不斷顛簸的汽車裏，被擠成沙丁魚的人們(men) 怨言不斷。一對穿著時髦的年輕夫婦卻不時低語，對沿途的一切充滿了好奇與(yu) 詫異。他倆(lia) 就是著名畫家葉淺予和舞蹈家戴愛蓮，搭乘西康省府的車到雅安。從(cong) 雅安西去康定，雖曾有路，但破敗不堪，一直難以通車。葉、戴夫婦與(yu) 同行者莊學本等隻能坐滑竿到康定了。一路辛苦到瀘定，葉淺予心血來潮，給好朋友黃苗子發了一封電報：雅康道中，山水妙絕。後又覺得應該發給因故未能成行的張大千。顯然，心情不錯，想勾起這些藝術家對山水的念想。

　　戴愛蓮“鳳眼娥眉瓜子臉，嬌小玲瓏而充滿活力。說話時用漸趨純熟的國語”，對沿途的一切都非常關(guan) 注，但是心裏始終牽掛的則是自己此行的目的——采風，搜集各民族舞蹈素材，為(wei) 編創今後的中國現代舞作參考。9月20日，他們(men) 剛到康定住進康藏貿易公司，戴愛蓮就拉住葉淺予迫不及待地向經理格桑悅希聊起自己的身份和學習(xi) 民族舞的願望，話題幾天不變。

葉淺予速寫(xie) ：格桑悅希夫婦（喜饒尼瑪提供）

　　格桑悅希是西康著名政治活動家格桑澤仁的弟弟，受哥哥影響，很早就到了內(nei) 地，藏漢語兼通。他爽朗地談起家鄉(xiang) 巴塘 (時稱巴安)的百姓 “天性愉快，好唱好動”，每逢佳節喜慶日子，歌舞相伴，歡樂(le) 無比，盡興(xing) 始散。他談到巴塘弦子“用二胡配合歌曲，舞法也與(yu) 別處講究，並且時時推陳出新”。戴愛蓮聞聽簡直欣喜若狂，想不到得來全不費功夫，眼前人就是最好的老師。她遂獻上“投門帖子”，跳了一段曾在重慶跳過多次的“新疆舞”，葉淺予以歌伴奏。等戴愛蓮表演結束，格桑悅希很是高興(xing) ，拉起二胡，要邦達多傑等在座的人跳起了巴塘弦子。跳畢，“繼以京調小曲。個(ge) 個(ge) 人眉飛色舞，情緒極為(wei) 興(xing) 奮”，熱鬧非凡。

　　9月24日，格桑悅希正式收戴愛蓮為(wei) 徒，學習(xi) 巴塘弦子等。戴愛蓮學了巴塘弦子“夏其阿加-歡樂(le) 的鳥兒(er) ”“索南欽都-幸運”等。之後，格桑悅希還教了戴愛蓮一段宮廷舞片段。葉淺予在日記中驚喜地提到，他曾在當時中影拍攝的吳忠信進藏的“西藏巡禮”片中看到這段舞。以後的日子，正如葉淺予所記：“康定本有電影院一家，三年前為(wei) 火所毀，現在還剩一家戲院在演川劇。其他要算打牌是普遍的娛樂(le) 。我與(yu) 愛蓮幾乎每天在悅希家學習(xi) 康舞，巴安弦子是我們(men) 的娛樂(le) 。”格桑夫人還把自己的藏裝借給戴愛蓮穿上，以更好地融入舞蹈。

　　這期間，戴愛蓮在為(wei) 記錄舞蹈歌曲著急之時，巧遇西康省立師範學校的王文華（後任德格小學校長）。這是個(ge) 熱心民族教育的北方人，到過巴塘、德格、甘孜等地，收集了很多民間歌曲。他答應為(wei) 戴愛蓮記錄曲譜，戴則教了他記錄舞譜的方法。

　　葉淺予陪同戴愛蓮的采風，為(wei) 她畫了不少舞蹈的速寫(xie) ，並從(cong) 一些書(shu) 上抄寫(xie) 照片，以作參考。他們(men) 一起拜訪了解藏族舞蹈的朋友，如當時《國民日報》的藏文編輯李春先等人，還去寺廟看了跳神，學習(xi) 宗教舞蹈等。當時一個(ge) 大金寺的老喇嘛會(hui) 跳很多藏族舞蹈，他與(yu) 李春先等“將近五十的人，跳舞的時候，豪爽奔放，興(xing) 高采烈”和年輕人一樣，跳得“跳得屋子直搖”。小客廳變教室，看舞跳舞，十分愜意。讓葉淺予感慨不已。

　　格桑悅希為(wei) 了讓戴愛蓮學得更好，還特意安排了康藏朋友參加的“跳鍋莊”。一次，戴愛蓮為(wei) “跳鍋莊”做了精心的準備，但因德格女土司的舅父去世而延期，心裏頗為(wei) 之動。

戴愛蓮學跳“巴塘弦子”（喜饒尼瑪提供）

　　10月22日，省府與(yu) 駐軍(jun) 合作籌劃的以巴塘弦子為(wei) 中心的“康藏舞蹈表演會(hui) ”在省府禮堂舉(ju) 行，特邀戴愛蓮參加。觀眾(zhong) 對舞會(hui) 的節目多已了解，故對大名鼎鼎的戴愛蓮非常期待，對她的舞蹈抱有濃厚的興(xing) 趣。戴愛蓮也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使盡渾身解數，掌聲雷動，獲得滿堂彩。她的節目主要有：小提琴伴奏的“夢境”“驚醒”等四個(ge) 節目，並參加巴塘弦子。最吸引觀眾(zhong) 的是戴愛蓮曼妙多姿的新疆舞蹈，“輕快緊張”，讓人大開眼界。25日，在康藏公司的大廳又繼續開辦舞會(hui) 。 “巴塘弦子”壓軸，不僅(jin) 戴愛蓮上了場，連葉淺予也穿上藏裝“跟著亂(luan) 轉”，舞得饒有興(xing) 味，酣暢淋漓。他們(men) 深深感受到跳“鍋莊”“弦子”自己參與(yu) 其中，才有樂(le) 趣，否則就像“跳交誼舞作壁上觀，隻見人家快樂(le) ，自己則是怪無聊的”。

　　10月29日，葉淺予夫婦離開康定。戴愛蓮堅持不坐滑竿，平生第一次騎馬遠行。在康定的40天時間裏，他們(men) 收獲滿滿，完成了自己的采風計劃，給未來的生活烙下了深深的印記。他們(men) 在這裏感受了中華各民族的交往交流交融，為(wei) 在各自的領域，傳(chuan) 播與(yu) 傳(chuan) 承中華文化做出了自己的貢獻。（新利平台 特約撰稿人/喜饒尼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