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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囤積症”正在困擾青年人:為什麽我們無法停止囤積?

發布時間:2022-02-09 17:27:00來源: 解放日報

  青年“囤積狂”

  ■本報見習(xi) 記者 夏傑藝

  “你真的不考慮扔一部分嗎?”

  麵對40歲的企業(ye) 高管龔家凱,整理師吳劍俐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吳劍俐有近300次上門服務的經驗,龔家凱的家算得上一個(ge) 挑戰。從(cong) 客廳走到房間,至少有十個(ge) 行李箱散亂(luan) 地放在地上;廁所的浴缸裏放著紙箱,裏麵是不知名雜物;約15平方米的臥室,鞋子收納盒鋪滿了一整麵牆,牛仔褲疊起來幾乎堆到天花板……吳劍俐帶著兩(liang) 位同伴,用了整整36個(ge) 小時才完成工作。龔家凱承認,自己“有一定的囤積傾(qing) 向”。

  很多年前,“囤積”就在新聞報道中頻頻出現。人們(men) 通常看到的是窮困、孤僻、年邁的囤積者。如今,“囤積症”正在困擾大量像龔家凱這樣的青年人。

  打開微博搜索“囤積症”,會(hui) 發現許多網友抱怨自己已“病入膏肓”“我上輩子肯定是隻倉(cang) 鼠”“房間爆炸了”;在聚集35萬(wan) 成員的豆瓣“極簡生活”小組,有不少組員記錄自己與(yu) “囤積症”作戰的過程;小紅書(shu) 上,整理收納師正成為(wei) “網紅職業(ye) ”,走進千家萬(wan) 戶,為(wei) 人們(men) 解決(jue) 囤積問題。

  《美國精神障礙診斷與(yu) 統計手冊(ce) 》第五版將“囤積症”定義(yi) 為(wei) “過量保存價(jia) 值有限的物品且無法丟(diu) 棄,導致生活空間極度擁擠、不能正常使用,對個(ge) 人社會(hui) 功能造成一定負麵影響的心理疾病”。不過大多數人討論的“囤積症”,並非臨(lin) 床診斷意義(yi) 上的精神疾病,而是一個(ge) 廣泛存在的社會(hui) 現象:物品正在蠶食我們(men) 的空間,我們(men) 卻無力阻止。

  然而,對於(yu) 這一社會(hui) 現象,我們(men) 還缺乏足夠的了解。在知網上搜索關(guan) 於(yu) “囤積症”的論文,發表於(yu) 核心期刊的僅(jin) 2篇,大多關(guan) 注囤積的個(ge) 人心理動機,對其社會(hui) 成因暫無分析。記者向多位學者求證後確認,中文領域尚未出現以“囤積”為(wei) 主題的社會(hui) 學研究。

  為(wei) 什麽(me) 我們(men) 無法停止囤積?人、物、空間之間的關(guan) 係何時變得如此緊張?帶著這一疑問,記者找到了幾位囤積者和整理師。

  “囤積症”

  龔家凱經常在世界各地重複購買(mai) 同一款物品。

  他有20雙看上去一模一樣的新百倫(lun) 運動鞋,“我很喜歡這個(ge) 款式,就買(mai) 了美國、歐洲、日本不同地區生產(chan) 的”。臥室架子上,擠滿了凱蒂貓和泰迪熊,他解釋,“也不是喜歡,但泰迪熊是美國文化的一個(ge) 標誌,凱蒂貓在日本各個(ge) 城市有不同版本。”還有客廳裏一排排雷同的可樂(le) 瓶、行李箱,“都是去世界各地旅行時候帶回來的,特意買(mai) 的當地產(chan) 的,我隻要路過看到了就會(hui) 買(mai) 。”

  龔家凱是吳劍俐的客戶之一。他身材健碩,開朗而健談,是一家大型跨國企業(ye) 的高管,收入頗豐(feng) 。他覺得,阻礙他“斷舍離”的,是一種“神奇的超能力”——每次看到物品,他都能瞬間想起與(yu) 此相關(guan) 的人生細節:那件皺皺的黃色保羅衫,高中暑假去旅行社當導遊時得到的,“那可是我人生的第一桶金”;現在已穿不進去的牛仔褲,是20歲當健身教練時候買(mai) 的,“我總在想,或許還有天能穿上”。

  龔家凱在我國台灣地區出生,在美國長大,在上海工作,他始終覺得自己生活在一個(ge) 急速變化的時代,“所以更喜歡那些有回憶、有沉澱的東(dong) 西。”

  王萱今年27歲,就職於(yu) 北京一家知名互聯網企業(ye) ,在同事看來,她是一位“精致時髦的都市女性”,沒人會(hui) 想到她生活在一個(ge) 如此無序、雜亂(luan) 的空間中。

  家門口的走廊,放著十來個(ge) 未開封的快遞紙箱;客廳裏,鼓鼓囊囊的旅行袋一個(ge) 疊一個(ge) ,堵住了進出的空間;陽台上,“雜物小山”堆得和冰箱一樣高,地上散落著形狀各異的收納盒,裏麵塞著牛仔褲、毛絨玩具、衣架、洗衣液、零錢包。一個(ge) 月前,朋友去找她,一進門就露出了“極其嫌棄的眼神”,待了不到十分鍾就“趕快溜了”。

  工作5年,搬家6次,隨著收入水平的增長,王萱的房間麵積逐步擴大,與(yu) 此同時,王萱對物品的渴望也在迅速增長。在床頭櫃上,王萱放了14瓶正裝香水,雖然明知道香水消耗緩慢,不久就會(hui) 過期,但“不買(mai) 小瓶的,大瓶的這麽(me) 擺著才好看”。

  王萱想過,如果家變得簡潔空曠,自己會(hui) 開心嗎?答案是否定的,她喜歡被物品包圍的感覺。

  她說所有物品都必須備齊,要考慮每一種潛在的可能性。為(wei) 了不知何時會(hui) 登門的客人,她囤了十幾雙拖鞋,以及同樣數量的一次性牙刷、毛巾、鞋套。她甚至在當時租住的10平方米房間中準備了兩(liang) 條長凳,“要是來了五六個(ge) 人坐不下怎麽(me) 辦?”“別人囤貨頂多考慮半年、一年,我要考慮兩(liang) 年、三年、很久以後”,“萬(wan) 一以後會(hui) 用上呢”。

  她覺得,這種“深謀遠慮”或許源於(yu) 童年時生活的窘迫。小學時期,她的父母突然下崗,生活一下子陷入窘境。她一直穿別人的舊衣,“在自卑與(yu) 自負之間反複拉扯”,也曾被同學集體(ti) 孤立,連一塊橡皮都借不到。

  所以,眼看著家一步步走向擁擠,她卻有一種幸福的饜足感,“再也不要向別人借了!”

  於(yu) 曉靜從(cong) 囤積中品嚐到的,則是久違的放肆。

  曉靜是“90後”,上海本地人,從(cong) 出生起一家三口就擠在十餘(yu) 平方米的老公房,“手腳都伸不開”。結婚後,她和丈夫搬進了120平方米的新屋,望著空曠的三居室,她仿佛獲得了一張囤積許可證,開啟了瘋狂購物模式。

  化妝棉和蒸汽眼罩打折了?囤。抽紙多買(mai) 幾包更便宜?囤。李佳琦又推薦護膚品了?太劃算了,囤。

  不知不覺,她儲(chu) 存了兩(liang) 年都用不完的化妝棉和蒸汽眼罩,堆積的抽紙塞滿了3個(ge) 衣櫃隔間,挖耳勺就有20多支,至於(yu) 清潔海綿,“應該這輩子都足夠用了”。曉靜的丈夫也不甘示弱——他買(mai) 了大量零食藏在家中各個(ge) 角落,“也有童年遺憾要彌補”。

  經過近300次入戶整理服務後,整理師吳劍俐對“囤積症”已經見怪不怪。她的客戶主要是25—40歲的人群,大多穿著講究,有著較高的學曆和收入。進門之後,卻常常發現這樣的情景,“有些家已經不是家了,沒有光,沒有風,密密麻麻全是雜物和垃圾,堆滿整個(ge) 屋子。”

  消費裝置

  最近一次搬家,王萱不得不正視過多物品造成的後果。24個(ge) 1米高的大號快遞紙箱,都在10公斤以上,打包、郵寄、搬回、拆開、整理。沉重的箱子提醒她,要戒掉“囤積症”。然而,“斷舍離”的路上有著無數絆腳石。

  最大的障礙是購物軟件精準的算法推薦。“世界上最懂我的就是淘寶,每次我心裏想什麽(me) ,它們(men) 就會(hui) 立刻在搜索框和推薦頁出現,你隻要打開,永遠也別想停下來。”

  其次是朋友圈的代購。“她們(men) 總是搞那種饑餓營銷,特別容易讓人衝(chong) 動。”當代購稱疫情反複將導致閉關(guan) ,她購買(mai) 了兩(liang) 包甘梅粉,最終完整地放置到過期。

  還有在各大社交媒體(ti) 上關(guan) 注的博主,“我特別喜歡香港演員吳千語,還有韓國演員車靜媛,她們(men) 的穿搭對我吸引力太大了,就很想買(mai) 同款來搭一下。”

  每到“雙十一”“黑五”等購物節,同樣愛囤積的朋友向她發來商品鏈接,“趕緊去買(mai) ”,“不買(mai) 就損失了一個(ge) 億(yi) ”。

  更重要的是,她早已習(xi) 慣將“買(mai) 買(mai) 買(mai) ”當成不可或缺的情緒出口。今年上半年,職場和情場遭遇雙重挫折,她不知道還能用什麽(me) 方式紓解自己,“幾乎每天都在下單”,隻有在拆快遞的瞬間,她還能感受到一絲(si) 雀躍。

  整理谘詢師王澤宇發現,她們(men) 整理的速度甚至趕不上客戶購買(mai) 的速度:“我們(men) 兩(liang) 天前才登門測算,設計好一套整屋收納方案,一到她家傻眼了,‘618’(購物節)一過,門口堆了十幾個(ge) 大箱子。”

  深入走訪了近百名囤積症患者後,《囤積是種病》的作者心理學家蘭(lan) 德·弗羅斯特認為(wei) ,在一定程度上,囤積者是市場營銷的犧牲品:“我們(men) 都期望通過物品來獲得快樂(le) ,不是出於(yu) 實踐和經驗,而是由於(yu) 大肆宣揚‘占有’取向的市場營銷策略。”

  作者指出,製造囤積者和囤積現象的,是一套精密的裝置:一個(ge) 以物品為(wei) 中心的消費社會(hui) 。它包含林立的購物中心、豐(feng) 盛的櫥窗、無處不在的營銷廣告,文化氛圍高度商業(ye) 化。這套裝置運作的核心,正是對“占有”的普遍信仰——人們(men) 相信,“人之存在”等於(yu) “人之所占有”,將物品當作身份、價(jia) 值和意義(yi) 感的來源。

  為(wei) 了成為(wei) “真正的精致豬豬女孩”,王萱不停購買(mai) 小紅書(shu) 博主的同款:煮火鍋要用“網紅摩飛鍋”,煮麵要用“日式雪平鍋”,餐盤要選粗陶的,窗簾得換成定製的,床頭桌要藤編的,台燈買(mai) 複古的……她很快發現,“精致”意味的不是一件物品,而是一連串的物品。

  當於(yu) 曉靜還是家庭主婦時,她習(xi) 慣於(yu) 看直播購物打發時間。囤打折貨給了她充實感,“沉浸在自己很持家的想象中,覺得給家裏省了很多錢”,也給了她另一種價(jia) 值——她期待收到物品後拍照上傳(chuan) 的一刻,“就這麽(me) 說吧,那時候的我,隻是買(mai) 一套SK-Ⅱ,都要在朋友圈曬一下,好像那樣才會(hui) 更自信。”

  如今她逐漸意識到,這一思維方式的問題所在:“我配得上,並不意味著我一定要買(mai) 。我不買(mai) ,並不意味著我低人一等。”

  可當曉靜試圖逃脫這個(ge) 裝置——放棄那些“輕奢包”、背著自己喜歡的迪士尼卡通帆布包出門時,卻遭遇了他人的質疑。她記得,有一次參加培訓,在場不少女士都背著價(jia) 格不菲的包,老師看見她,用令人不適的語氣說道:“你怎麽(me) 還背這個(ge) ?”

  心靈負累

  過多的物品很快讓人感到負累。

  王萱起初勤於(yu) 收拾,後來漸漸選擇無視,任由快遞包裹堵在玄關(guan) ,有的放置了一年多都沒打開。

  於(yu) 曉靜則與(yu) 丈夫頻頻因家務問題起爭(zheng) 執。一旦看到丈夫下班後隨手將外套搭在沙發上,她就忍不住怒斥他讓家中秩序雪上加霜。兩(liang) 人互相指責,“你習(xi) 慣太差了!”“是你東(dong) 西太多了!”

  與(yu) 此同時,物品也掏空了收入。去年王萱辭職休息,才發現工作五年的存款還不夠支撐在一線城市生活3個(ge) 月。於(yu) 曉靜則在有一天收到信用卡賬單後心裏一驚,她發現作為(wei) 家庭主婦的自己,每月竟有1萬(wan) 餘(yu) 元的信用卡債(zhai) 務。抬頭環視整個(ge) 家,囤貨時的滿足早已消失,隻剩下無盡焦躁。

  新浪樂(le) 居財經收集了13282份整理服務消費者的問卷數據後,在《2020中國整理行業(ye) 白皮書(shu) 》中指出,“91%患有‘囤積症’,83%衣櫃衣物數超過500件。”

  “‘擁有物和財富越多就越幸福’意義(yi) 上的消費主義(yi) ,作為(wei) 現代意識形態的重要部分,逐步流行開來。”華東(dong) 師範大學社會(hui) 學教授吳金海長期專(zhuan) 注於(yu) 消費文化研究,他認為(wei) ,在它的指引下,人們(men) 熱衷於(yu) 占有和積累物品,促成了大眾(zhong) 層麵上的囤積現象。

  然而,在更宏觀的敘事中,作為(wei) 拉動經濟的“三駕馬車”之一,消費對於(yu) 當前中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這一背景下,應當如何緩解“社會(hui) 囤積症”呢?

  “如果我們(men) 把消費僅(jin) 僅(jin) 理解為(wei) 對物的購買(mai) 、占有和積累,那麽(me) 這種消費與(yu) 生產(chan) 之間就沒有什麽(me) 區別。”由此,吳金海指出,消費區別於(yu) 生產(chan) 的本質特征在於(yu) ,它是一個(ge) 過程,是對時間的一種消耗。

  也就是說,當社會(hui) 從(cong) “以占有物品為(wei) 主的商品消費”轉向“以時間消耗為(wei) 主的體(ti) 驗消費”,大眾(zhong) 層麵的囤積現象便能得到緩解。

  在《物窒欲》一書(shu) 中,詹姆斯·沃曼提出了他的解決(jue) 之道——發展體(ti) 驗式消費和共享經濟,鼓勵演出、展覽、旅遊、課程等體(ti) 驗式消費,增加更多像共享單車、民宿等更多有利於(yu) 提高物品使用效率的共享經濟。

  “20世紀,我們(men) 曾用購買(mai) 物品來拯救衰退的經濟,21世紀,我們(men) 將用購買(mai) 體(ti) 驗來解放擁擠的心靈,和岌岌可危的地球。”

  舍棄之道

  但是就個(ge) 人而言,並非每名囤積者都需要改變。整理師吳劍俐指出,“問題在於(yu) ,它是否影響了你的生活。你的經濟狀況、生活空間、心理狀態,能不能承載這麽(me) 多東(dong) 西?”

  當然,如果你為(wei) 此煩惱的話,或許可以嚐試重新思考自己和物品之間的關(guan) 係。

  整理培訓師林傑瀟發現,人們(men) 似乎天然地將占有物品認為(wei) 是保存情感、自我、回憶的唯一方式。

  一個(ge) 典型的場景是,客戶即使不喜歡朋友送的禮物,也會(hui) 選擇保留,認為(wei) 扔掉是不尊重友誼的表現。麵對類似的情況,她會(hui) 嚐試詢問:“如果扔掉這些,你和朋友的感情就不存在了嗎?”她告訴他們(men) ,禮物還可以通過文字、圖畫、錄像等方式來保存。

  她認為(wei) ,“斷舍離”的過程,正是讓人們(men) 學會(hui) 理解,物品與(yu) 情感、自我、回憶並非密不可分。適度剝離,才能順利地舍棄。“不過,這是一個(ge) 循序漸進的過程,不能一蹴而就。”

  整理師王澤宇則在一次次的溝通中意識到,受囤積困擾的人,在深層次上可能存在某種“價(jia) 值失序”。

  “很多人沒有去思考,我想要這個(ge) 東(dong) 西,是因為(wei) 想用它來做什麽(me) 呢?想要實現什麽(me) 樣的生活?譬如很多單身的上班族,囤了大量漂亮的碗碟、鍋具,但其實一年用不到兩(liang) 次。”她發現,一方麵,人們(men) 習(xi) 慣於(yu) 通過“占有”代替“使用”的體(ti) 驗和快樂(le) ,另一方麵,短期獲取物品的快感,轉移了注意力,代替了最缺乏的長期價(jia) 值。

  因此,她嚐試在整理谘詢服務中,引導客戶思考“什麽(me) 才是你想要的生活?”“你希望自己的家是什麽(me) 樣的?”

  於(yu) 曉靜是王澤宇的客戶之一,她依然記得,王澤宇當時的“靈魂發問”:“在上海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方,你有了這麽(me) 漂亮的家,就用衛生紙把它填滿嗎?”

  曉靜忽然有一種“醍醐灌頂”感覺。她意識到,擁有一個(ge) 幹淨整潔的空間,能讓她和家人都感到舒心、快樂(le) ,這才是她心裏最看重的。從(cong) 那時起,她在購物上越發慎重,也更敢於(yu) 丟(diu) 棄不必要的物品。現在,她不再沉迷於(yu) 在朋友圈炫耀包包和化妝品,而是將時間花在提升學曆上,並找了一份幼兒(er) 園教師的工作。

  在采訪的最後,記者曾向王萱提問,能否回憶最近3個(ge) 月感覺幸福的時刻,王萱這樣回答:

  “一是拿到了自己最理想的職位,終於(yu) 可以做一直以來想做的事,很有成就感;二是之前回家休息的時候,每周都會(hui) 買(mai) 一束花插在陽台,看到花那麽(me) 茂盛,特別開心;三是在家和家人在一起的時候,每天和媽媽拌拌嘴,有時候去爺爺家的菜園摘菜,爺爺還給我做飯,真的覺得很幸福。”

  曆數之後,她若有所思地說道:“這些好像和囤積都沒什麽(me) 關(guan) 係。其實,我使勁地囤東(dong) 西,可能就是太孤單、太需要陪伴了。”

  (文中龔家凱、王萱、於(yu) 曉靜為(wei) 化名)

(責編: 常邦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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