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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大遺址成為社會共享的文明課堂

發布時間:2022-02-28 16:15:00來源: 人民日報

  讓大遺址成為(wei) 社會(hui) 共享的文明課堂(堅持“兩(liang) 創” 書(shu) 寫(xie) 史詩)

  對話人:孫慶偉(wei) (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教授)

  安 磊(中國文化遺產(chan) 研究院大遺址與(yu) 規劃部主任)

  王 璐(西安建築科技大學副教授)

  周飛亞(ya) 楊雪梅(本報記者)

  《 人民日報 》( 2022年02月26日 第 07 版)

  核心閱讀

  大遺址之“大”,不僅(jin) 僅(jin) 是指麵積大。以現在遴選出的150個(ge) 大遺址作為(wei) 骨幹,串起來就能看到中華文明發展的大脈絡

  大遺址將成為(wei) 博物館之外更直接見證我們(men) 悠久文明的現場

  泥河灣、周口店、牛河梁、仰韶村、良渚、石峁、二裏頭、殷墟、三星堆、周原……一處處陳列在廣闊大地上的大遺址,講述著中國悠久的曆史。大遺址,從(cong) 概念提出到以點帶麵形成基本格局,從(cong) 注重科學保護到倡導利用展示,隻有短短20多年的時間。它們(men) 是中華優(you) 秀傳(chuan) 統文化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的重要資源,讓我們(men) 思索從(cong) 哪裏來、到哪裏去。

  “做好出土文物和遺址的研究闡釋工作,把我國文明起源和發展以及對人類的重大貢獻更加清晰、更加全麵地呈現出來,更好發揮以史育人作用”。在《大遺址保護利用“十四五”專(zhuan) 項規劃》(以下簡稱規劃)中,大遺址被寄予厚望,從(cong) 一個(ge) 個(ge) 文旅融合的公園,將變成社會(hui) 共享的文明課堂、群眾(zhong) 可以參與(yu) 的文明現場。這一切如何實現?本報記者邀請相關(guan) 專(zhuan) 家各抒己見。

  兼顧“價(jia) 值利用”和“相容使用”,開發大遺址的多元價(jia) 值

  記者:規劃中提到,大遺址的保護利用是具有中國特色、符合中國國情的文物保護利用模式,是中國文化遺產(chan) 保護利用的重大創新。這個(ge) 特色和創新體(ti) 現在哪些方麵?

  安磊:大遺址是我國特有的概念。國際上,將重要的考古遺址作為(wei) 國家公園進行管理開始得很早,形成了很多優(you) 秀的案例和可資借鑒的經驗。圓明園是國內(nei) 最早的遺址公園之一,上世紀80年代對外開放。然後,漢陽陵遺址公園、秦始皇陵遺址公園等一批大遺址相繼出現。“十一五”規劃期間,國家啟動100處大遺址的保護工程,出台一係列專(zhuan) 門性法規,初步建立了保護管理體(ti) 係。此後,殷墟和元上都還成功列入了世界遺產(chan) 名錄。

  在“十二五”規劃中,大遺址被定義(yi) 為(wei) “中華民族文明發展史最具代表性的綜合物證和彌足珍貴的文化遺產(chan) ”,構建了“六片(西安、洛陽、荊州、曲阜、鄭州、成都)四線一圈”為(wei) 重點、150處大遺址為(wei) 支撐的新格局。目前的150處大遺址,基本延續了這樣的格局。

  孫慶偉(wei) :大遺址之“大”,當然不僅(jin) 僅(jin) 是指麵積大。大遺址是特定曆史階段的文明的集合體(ti) ,比起一般的遺址,文明深度、曆史厚度都不一樣,研究難度也不一樣,需要長期的考古工作。以現在遴選出的150個(ge) 大遺址作為(wei) 骨幹,串起來就能看到中華文明發展的脈絡。

  我們(men) 過去在博物館看文物,很多大遺址正是這些文物的原發現場。可以把大遺址看成是一個(ge) 更大的“物”,提供了文明發生的環境、空間和各種關(guan) 係,可以讓民眾(zhong) 更好地理解我們(men) 的文明。

  王璐:國外的遺址大多是石質遺跡。中國的大遺址很多埋藏於(yu) 地下,脆弱、不可再生,與(yu) 當代城鄉(xiang) 生活緊密伴生。這些遺址空間內(nei) 涵複雜深遠,曆史意義(yi) 特別重要,“可讀性”卻有限,非常需要在保證本體(ti) 真實性的前提下,通過保護者的幹預,使意義(yi) 得以再現。同時,還要解決(jue) 遺址與(yu) 當地城鄉(xiang) 建設的矛盾,這種保護模式是中國獨有的探索和創新。

  記者:概念的衍變,可以看出保護理念的變化。從(cong) “不可移動文物”到“文物保護單位”,又從(cong) 大遺址到考古遺址公園,內(nei) 涵越來越豐(feng) 富。重要的大遺址已經具有考古、科研、教育、遊憩等多種功能,屬於(yu) 兼具科學性、開放性的文化景觀。大遺址的保護與(yu) 展示對整個(ge) 中國文物保護工作發揮了示範性、綜合性、帶動性作用。可以想象,這條路的探索很不容易。

  安磊:最近10年,文物保護利用觀念經曆了非常大的轉變。2018年《關(guan) 於(yu) 加強文物保護利用改革的若幹意見》出台,是一個(ge) 轉折;2020年頒布的《大遺址利用導則(試行)》,明確提出“價(jia) 值利用”和“相容使用”兩(liang) 種類型,完成了從(cong) “物的保存”到“價(jia) 值繼承”的蛻變。

  這一轉變在大遺址上體(ti) 現得特別明顯。大遺址剛開始規劃時,城市化進程的加快給文化遺產(chan) 保護帶來前所未有的衝(chong) 擊與(yu) 挑戰,大遺址保護與(yu) 土地資源之間的矛盾十分突出。慢慢地,大遺址從(cong) 被人遺忘的角落逐漸成為(wei) 城市中美麗(li) 的地方,從(cong) 隻有專(zhuan) 業(ye) 考古人員知道,到建成公園後開始被當地老百姓關(guan) 注,甚至有了全國性的知名度,這些變化都是可見的。

  不同主體(ti) 看待同一個(ge) 客體(ti) ,價(jia) 值是不一樣的。大遺址對於(yu) 考古工作者的意義(yi) ,與(yu) 對於(yu) 政府部門、城市規劃師、當地村民、外來旅客的價(jia) 值,必然不同。大遺址的保護與(yu) 展示,非常直觀地體(ti) 現了文化遺產(chan) 的多元價(jia) 值。

  一址一策,更好提煉展示中華優(you) 秀傳(chuan) 統文化的精神標識

  記者:規劃中也提到,我國大遺址保護利用仍然存在深層次問題,比如空間用途管製措施尚不完善,保護與(yu) 展示利用模式相對單一,大遺址“活起來”的辦法不多、活力不夠。哪些因素製約了大遺址進一步“活起來”?如何突破這些限製?

  安磊:目前,大遺址展示利用的主要模式就是考古遺址公園。依托公園,有考古、研學、旅遊、休閑等多種功能劃分。目前,這些公園水平參差不齊,大明宮、殷墟、金沙、良渚、圓明園這樣具有全國影響力的大遺址還不夠多,園區及遺址博物館建設同質化較為(wei) 明顯。

  孫慶偉(wei) :模式的單一,說明對大遺址的認識還不夠深入。大遺址,規模大,內(nei) 涵豐(feng) 富,考古和研究力量都長期不足。即使是殷墟這樣持續性特別好的大遺址,90多年過去了,我們(men) 對它的理解仍遠遠不夠。我們(men) 要明確每個(ge) 大遺址在曆史長河中獨一無二的位置,在中華文明標識體(ti) 係中的獨特價(jia) 值和內(nei) 涵,在研究、展示和利用方麵,根據其獨特曆史地位做到“一址一策”。尤其是殷墟、二裏頭等大型都邑性大遺址,需要國家的統一規劃。

  王璐:避免大遺址同質化,還需要調動社會(hui) 各界力量參與(yu) ,激活眾(zhong) 人的智慧。比如,位於(yu) 城區或近郊的考古遺址公園可以和節慶、營銷、文化推廣活動等結合,爭(zheng) 取成為(wei) 社區的文化中心。如大明宮遺址的草莓音樂(le) 節、圓明園遺址的“踏青節”、鴻山遺址的“鴻山葡萄節”等,都是較為(wei) 成功的範例。考古遺址公園可能隻是遺址的一部分或一個(ge) 階段,大遺址周邊也可以發展特色產(chan) 業(ye) ,如窯址類遺址發展陶瓷業(ye) ,良渚遺址嚐試玉文化產(chan) 業(ye) 園,還有一些遺址適合發展生態農(nong) 業(ye) 。

  每個(ge) 大遺址都可以成為(wei) 不可替代的文明課堂

  記者:除了觀念的更新和體(ti) 製機製的創新,科技在大遺址保護利用中也發揮了重要作用。

  安磊:是的,比如規劃中提到的數字互聯工程,我們(men) 希望從(cong) 智慧考古一直到智慧園區,甚至對接智慧城市和智慧鄉(xiang) 村,將最初的原始數據一套數據用到底,形成公園運行全鏈條數字互聯,並進一步衍生數字成果,這是係統化可持續考古、研究、保護、利用的技術保障。目前有很多遺址公園在進行類似的嚐試,比如良渚、周口店、金沙、秦始皇陵、安吉,等等。希望這幾個(ge) 案例最終能夠帶動整個(ge) 行業(ye) ,通過科技力量推進產(chan) 學研用一體(ti) 化進程。還有大遺址監測,類似於(yu) 世界遺產(chan) 監測,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已經實現了年度監測常態化,基本達到了通過公園運行各類數據積累分析指導行業(ye) 發展的目標,我們(men) 也希望能夠進一步積累升級為(wei) 正式的公園監測平台甚至大遺址監測平台。

  王璐:5G、人工智能、VR(虛擬現實)等技術手段已經在多個(ge) 大遺址得到廣泛運用。比如“數字圓明園”,已成為(wei) 大遺址創新展示的品牌。不過,大部分數字化展示,還限於(yu) 公園內(nei) 的展館或遺址博物館。一些遺址正在打造現場的沉浸式體(ti) 驗,比如漢長安城遺址。未來,人們(men) 走在遺址裏,通過手機可以隨時了解自己身在何處,在特定的位置戴上VR眼鏡,可以穿越時空,看到過去的漢長安城拔地而起。

  記者:在您心目中,未來的大遺址還可能會(hui) 是什麽(me) 樣子?

  王璐:希望大遺址不再僅(jin) 僅(jin) 是一個(ge) 工程、一個(ge) 公園,而是融入整個(ge) 城市生活,尤其是像西安、洛陽、北京這樣的“古今重疊型”城市。比如西安,每一個(ge) 小區裏或許都會(hui) 出現一個(ge) 二維碼,通過掃碼人們(men) 可以知道,自己居住在哪一個(ge) 裏坊,過去這裏是做什麽(me) 的,曾經發生過什麽(me) 故事。看似普通的道路、廣場或綠地旁,可能出現一塊塊標誌牌,提示人們(men) 正走在過去的城市軸線——朱雀大街上。城門、城牆遺址公園等結合貫通,顯示出外城郭格局。科舉(ju) 之道、玄奘之路、長安郊祭、曲江遊春……一條條線路或一個(ge) 個(ge) 片區,講述著古老的故事。隱沒的長安城,從(cong) 現代的西安市裏浮現。

  孫慶偉(wei) :未來,每個(ge) 大遺址都將成為(wei) 不可替代的文明課堂。大遺址不僅(jin) 有遺址博物館、有考古現場,還有不可替代的原真性環境。我曾多次到良渚,每次站在莫角山的台子上吹吹風,就不禁發思古之幽情;還有乾陵,相信每個(ge) 人從(cong) 乾陵頂上俯瞰,都能感到盛唐恢宏的氣勢。有人告訴我,看到秦始皇陵的那一刻,才真正體(ti) 會(hui) 到了秦實現大一統的必然性。這正是大遺址的獨特魅力。

  大遺址將成為(wei) 博物館之外更直接見證悠久文明的現場。考古工作者正從(cong) 材料的提供者變成曆史的闡釋者、講述者。過去,我們(men) 隻能對一件出土器物進行簡單描述,長、寬、高、重量、花紋,後來進展到弄清楚了它的工藝、生產(chan) 者、背後的禮儀(yi) 製度、相關(guan) 的傳(chuan) 承、交流傳(chuan) 播路徑……隨著科技手段的進步,我們(men) 還可以有更大的視野,揭示大遺址背後的文化自信,看到它曾經怎樣改變了曆史、影響到未來。

(責編: 常邦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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