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伯榮先生與《現代漢語》教材
【光明書(shu) 話】
作者:李行健(黃廖本教材領導小組組長)
黃伯榮和廖序東(dong) 兩(liang) 位先生把一生的主要精力都用在了《現代漢語》教材(以下簡稱“教材”)的編寫(xie) 上。“教材”出版40多年來,培養(yang) 了千千萬(wan) 萬(wan) 學子。去年正逢黃先生誕辰100周年,“教材”已出版了修訂六版。為(wei) 實現黃廖先生遺願,還同時出版了“教材”精簡本。至此,“教材”一共發行了1000多萬(wan) 冊(ce) 。
我認識黃伯榮先生始於(yu) 1954年,當時我在北大中文係學習(xi) ,黃先生隨王力先生從(cong) 中山大學院係調整到北京大學中文係。我畢業(ye) 時,黃先生隨同北大黨(dang) 委書(shu) 記江隆基、中文係的楊伯峻先生等支援蘭(lan) 州大學,離開了北大。
“文革”結束後,大學複課招收新生,大家感到需要編寫(xie) 新的現代漢語教材,各校或幾個(ge) 學校聯合紛紛自編教材。在此情況下,教育部倡導聯合各校力量編出高質量的教材。黃伯榮、廖序東(dong) 和張靜、劉世儒等先生發起眾(zhong) 多高校來共同編教材,我有幸參加黃伯榮和廖序東(dong) 先生牽頭的編寫(xie) 組。
追隨黃廖先生幾十年編教材,除自己得到很大的提高外,我也深深體(ti) 會(hui) 到黃廖先生老一輩知識分子的優(you) 良品德和高度負責的精神。《現代漢語》教材之所以獲得多種榮譽和獎勵,成為(wei) 學習(xi) 現代漢語大部分師生采用的教本,我認為(wei) 有以下幾個(ge) 原因。
《現代漢語》
黃伯榮 廖序東(dong) 主編
高等教育出版社
一支過硬的編寫(xie) 隊伍
要編出一部優(you) 質教材,單靠個(ge) 人力量是很困難的。無論從(cong) 能力和經驗以及知識看,一個(ge) 有奮鬥精神的集體(ti) 肯定是編好教材的重要條件。在開編籌備時,黃先生就力主邀請盡可能多的人,組成一支編寫(xie) 隊伍。隻要從(cong) 事過漢語教學,有一定工作能力和經驗的同誌,都可以參加,既沒有門派,更沒有與(yu) 編教材無關(guan) 的限製條件。
為(wei) 了更好地發揮隊伍作用,還根據各人的專(zhuan) 長和愛好,分別參加不同章節的編寫(xie) 。大家都有動手的機會(hui) ,也有互相切磋的氛圍,最後選取寫(xie) 得不錯的稿子,再反複修改、博采眾(zhong) 長,結集成試用本。在試用基礎上又進行修訂,成為(wei) 1980年教育部組織的全國20多位知名專(zhuan) 家的審訂稿,最後才出版正式教本。
黃先生和廖先生作為(wei) 主編,他們(men) 善於(yu) 虛心聽取不同的意見。往往一些重要的問題,都要提到編寫(xie) 會(hui) 議上討論,如語音部分是否要講音位問題,怎麽(me) 講,語法部分如何吸收三個(ge) 平麵的知識,怎麽(me) 安排讓它融入教材,等等。有時爭(zheng) 論不決(jue) ,但黃廖先生從(cong) 不把他們(men) 的意見強加於(yu) 人。黃先生對有些問題甚至采取投票的辦法,用“吾從(cong) 眾(zhong) ”的方式統一意見,決(jue) 不搞一言堂。
全身心投入教材編寫(xie)
一件事情成功與(yu) 否,同幹事的人,特別是領導者全身心投入和嚴(yan) 肅認真的態度密切相關(guan) 。“教材”之所以受到好評,取得成功,同黃伯榮先生全力以赴,兢兢業(ye) 業(ye) 的工作精神分不開。
黃廖先生一直從(cong) 事現代漢語教學,他們(men) 不僅(jin) 有深厚的理論修養(yang) ,自己也從(cong) 事過教材的編寫(xie) 。所以擬定的編寫(xie) 方針很明確,“教材”就是教材,同學術著作不同,同個(ge) 人的著作可以張揚個(ge) 性更不同。它必須要學生好學,教師好教,能解決(jue) 語用中的實際問題。這就要充分考慮學生傳(chuan) 統教學中的漢語知識基礎,知識要力求平實穩妥、實用,術語名詞和分析方法盡量與(yu) 中學原有知識體(ti) 係銜接,才便於(yu) 大家接受。
要編好教材,了解使用情況,培養(yang) 提高教師的水平和正確發揮教材的作用,一種很好的辦法就是,組織使用教材的教師和有關(guan) 專(zhuan) 家及編者,共同召開教材的培訓和研討會(hui) 。這樣的會(hui) 黃先生幾乎每年假期都要召集,不僅(jin) 他和專(zhuan) 家親(qin) 自講課,還讓大家就教學中遇到的重要問題開展討論,以提高廣大使用教材的師資水平,也讓編者感受教學第一線的實際,為(wei) 教材修訂準備條件。所以凡參加的人都有收獲,都感到滿意,自然也提高了教材的知名度,擴大了使用量。
發揮教材社會(hui) 效益
1980年7月21日到8月3日在青島,教育部組織呂叔湘、周祖謨、張斌、張誌公、朱星等全國20多位著名專(zhuan) 家審讀教材後,正式出版發行量與(yu) 日俱增。但黃先生考慮這是全國的通用教材,在地方出版社出版發行會(hui) 受到局限,所以決(jue) 定到北京找出版社出版。當時我正主持語文出版社工作,黃先生希望由語文出版社出版。我問與(yu) 甘肅人民社商量沒有,黃先生說甘肅方麵極力留住“教材”在蘭(lan) 州出版。我考慮到甘肅人民社在當年教材編寫(xie) 以及後續出版方麵都給予了大力支持,應適當考慮他們(men) 的要求。黃先生從(cong) “教材”今後發展考慮,態度堅決(jue) 。他專(zhuan) 程來北京,住在我們(men) 單位招待所,專(zhuan) 門同我商議教材出版事宜。我們(men) 反複討論,語文出版社雖可以名正言順出版這部發行量很大的“教材”,但語文社畢竟不是出版教材的專(zhuan) 業(ye) 出版社,不一定能把這件事辦好。於(yu) 是,我提出和黃先生去高教社談談再作決(jue) 定。先生從(cong) 高教社回來很高興(xing) ,我們(men) 提的條件高教社都同意了。“教材”由高教社出版後,果然影響力和發行量大增。
隨著形勢發展和教改的深入,用教材的學生也從(cong) 本科到專(zhuan) 科,從(cong) 中文擴大到其他如新聞、文秘等專(zhuan) 業(ye) 。不同學校和不同專(zhuan) 業(ye) 規定的學時也有很大差異。於(yu) 是不少學校提出,能不能請黃廖教材編者再編一本精簡本,便於(yu) 本科之外的其他專(zhuan) 業(ye) 學生使用。可以告慰先生的是,黃廖本教材的精簡本,經大家努力,前年正式出版了。
精誠合作編教材
主編是教材編寫(xie) 的主心骨和把關(guan) 定向的領導者,“教材”能順利編寫(xie) 成功,兩(liang) 位主編起了重要的作用,他們(men) 親(qin) 密無間的合作,其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黃伯榮和廖序東(dong) 先生合作共事的精神,就特別值得我們(men) 今天學習(xi) 和發揚。
黃先生是一位不拘小節而大大咧咧的人,在學術上他能堅持自己的主見,在學術研究中思想十分細密周嚴(yan) ,但在為(wei) 人處世中一般不計較小事。廖序東(dong) 先生德高望重,是一位與(yu) 世無爭(zheng) 的長者。兩(liang) 位主編都待人親(qin) 切隨和,事事與(yu) 人平等協商,有謙謙君子之風。這就形成了他們(men) 在長期的教材編寫(xie) 中,真誠合作、互敬互諒的風格,給廣大編者樹立了團結合作的榜樣。
我和兩(liang) 位主編零距離接觸,始於(yu) 1980年。當時要修訂試用本,為(wei) 教育部7月在青島召開專(zhuan) 家審稿會(hui) 做準備。黃先生召集吳天惠、胡安良和我三人到蘭(lan) 州,同蘭(lan) 大中文係一些同誌一起工作。黃廖兩(liang) 位主編已就試用本中發現的問題梳理出一份清單,我們(men) 去了先參加對這些問題的修訂討論,主編定出修訂的原則和具體(ti) 的要求,我們(men) 分頭進行落實,然後送主編審訂。我親(qin) 身感到,討論時雖由兩(liang) 位主編主持,但廖先生一般請黃先生做主,他們(men) 互相很敬重、客氣。大家通過兩(liang) 位先生的言行,學到了在學術上如何發揚民主,充分聽取不同的意見,在工作中如何關(guan) 心晚輩,幫助他們(men) 提高水平增長才幹。我想,真正的大學者和好老師,大概也就是這樣吧!
版權聲明:凡注明“來源:新利平台”或“新利平台文”的所有作品,版權歸高原(北京)文化傳(chuan) 播有限公司。任何媒體(ti) 轉載、摘編、引用,須注明來源新利平台和署著作者名,否則將追究相關(guan) 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