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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手機,回到生活中的社交現場

發布時間:2022-05-10 17:32:00來源: 新華日報

  能不能有個(ge) 地方,讓年輕人放下手機,麵對麵跟人聊天?

  在南京地鐵一號線南延線天隆寺站附近,有一間60平方米左右的小屋。去年11月,一個(ge) 叫大胖的90後小夥(huo) ,在這裏開了家“社交小屋”。很多年輕人紛紛走進這裏,尋求與(yu) 他人更多的連接,也留下了自己的故事。

  一場疫情,讓“日常”的力量、線下的溫度更多被看見。“困”在手機裏的年輕人,開始有意識地走進社交小屋、興(xing) 趣俱樂(le) 部、家門口的菜市場……他們(men) 的社交也從(cong) 線上的虛擬人設變得更為(wei) 立體(ti) 、鮮活。

  “社交小屋”

  為(wei) 何吸引年輕人

  南京一家醫院腫瘤科的劉護士前幾日走進了“大胖的社交小屋”。她說,她內(nei) 心的壓力很大,一方麵每天要眼睜睜地看著病人和家屬的痛楚,另一方麵自己不懂得如何和同事相處。“我最大的問題,是身邊缺少朋友,能和我一起對抗這些壓力。”於(yu) 是她來到這裏。

  還有一位患了甲狀腺癌的女孩小趙,來大胖的小屋分享了她人生偶然的變故。一次常規的體(ti) 檢,她竟然查出了甲狀腺癌,父母都在外地,身邊沒有朋友可以傾(qing) 訴,她來到“大胖的社交小屋”,坦露了自己的病痛。她說,“告訴別人其實也是在告訴自己。”

  大胖告訴記者,光顧社交小屋的人,有大學教授、985高校學生、科研人員、火車司機、綜藝節目導演、法律工作者,還有理發店的小哥、工地民工,年輕人中以90後、00後較多,男女比例基本在1:2。

  為(wei) 什麽(me) 想到要開一個(ge) 社交小屋?大胖告訴記者,自己之前做過一個(ge) 青年社群,“那時候就覺得外地來的年輕人比較孤獨。每天除了工作,現實中的朋友不多,網上交友也不靠譜,就想有個(ge) 地方讓大家可以交流思想。”大胖去麗(li) 江開過客棧,在拉薩追逐過夢想,後來在南京一家金融企業(ye) 做管理工作。去年他在南京開了這間社交小店,“網上發起的活動大多數是泛社交活動,大家加加微信就算了,精神層麵的交流很少。我覺得應該搭建一個(ge) 安全環境下認識新朋友的窗口,類似於(yu) ‘超級碰麵站’的概念,大家隨時可以過來,認識各行各業(ye) 的新朋友。”

  為(wei) 了讓陌生人盡快熟絡起來,小屋裏會(hui) 有各種主題的“破冰”活動,包括體(ti) 驗盲盒式交友、解憂雜貨鋪、青年創業(ye) 者聯盟、小眾(zhong) 文化討論等。可以說說你在疫情期間的感受,也會(hui) 通過每個(ge) 人給予家庭、婚姻、健康、自由的人生排序,來找到三觀一致的人。

  “對年輕人來說,現實中的朋友太重要了,他們(men) 需要打開自己。我發現,很多00後最大的困局是,將自己困在手機裏,現實生活中根本不知道怎麽(me) 去交朋友。他們(men) 在網上的一些喜好隻是為(wei) 了獲得一種群體(ti) 認可。”大胖說。

  IT行業(ye) 從(cong) 業(ye) 者費童是90後,也是小屋的造訪者。讓他印象最深的主題活動是“每天認識新朋友,看看別人的世界”。他告訴記者,活動中,每個(ge) 參與(yu) 者,不管是羞澀的人還是勇敢的人,都會(hui) 坦誠自己的工作、生活、情感狀態。他認為(wei) 這樣的活動很好,讓自己有機會(hui) 在現實生活中勇敢地去表達,“通過認識新朋友,看到更大的世界,也認識自己。”

  當年輕人走出小屋後,會(hui) 有什麽(me) 收獲?大胖說,“我隻是做了這樣一個(ge) 空間,傳(chuan) 遞了一種理念,把大家聚在一起,真正的價(jia) 值不是我給予的,而是他們(men) 互相賦予的。”

  置身其中,大胖坦言自己是快樂(le) 的。不僅(jin) 一下子多認識了幾百個(ge) 朋友,在對話中感受到每個(ge) 人身上新鮮的活力。更重要的是,能夠幫助別人找到朋友、找到快樂(le) 。“很多人在聊天中發現,自己的一些疑惑,在別人那裏根本就不是事。換一個(ge) 角度,原本的困惑就會(hui) 豁然開朗。”

  “人是需要麵對麵交流的,就好比網戀,聊得再多,也不如線下感受一下對方的氣質、形態以及說話的方式、為(wei) 人的態度,否則為(wei) 什麽(me) 會(hui) 有那麽(me) 多的見光死呢?”大胖想把小屋打造成一個(ge) 青年社交平台,讓年輕人通過分享自己的故事去認識新朋友,通過一個(ge) 個(ge) 故事對世界與(yu) 生活產(chan) 生新的理解。

  戶外行走,

  留住身邊的美好

  很多父母感慨,現在的90後、00後不會(hui) 社交,他們(men) 在網上一個(ge) 個(ge) 銅牙鐵嘴,回到現實生活中,連基本的待人接物都不會(hui) 。社會(hui) 學家統稱他們(men) 為(wei) “宅一代”。

  但采訪中記者發現,這些“宅一代”有了令人可喜的變化: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開始有意識地從(cong) 線上走到線下,走進生活。

  “感受六朝古都、十朝都會(hui) ,讓我們(men) 一起用腳步丈量明城牆……”“探趣金陵”推送的五一假期眾(zhong) 多活動,在半小時內(nei) 被秒光。

  1993年出生的活動主理人陳曉倩告訴記者,從(cong) 2018年至今,四年裏他們(men) 陸續組織了多場“城市印象”係列活動。紫金山野道爬山活動、同遊四方美術館、打卡石臼湖日落美景、領略河西濱江的時代風光……活動領隊之一的毛誌超每次將活動的視頻和圖文在小紅書(shu) 上發布,底下是一片“求加入”的留言。

  “我的‘社恐’大概是被愛玩的朋友們(men) 治好的。”1993年出生的李子茉在南京一家公司從(cong) 事企劃工作,曾經的她業(ye) 餘(yu) 時間就是刷手機、追劇,尤其當周邊朋友紛紛成家立業(ye) 後,甚至約不上人一起吃火鍋。

  從(cong) 第一次被拉去玩劇本殺,第一次參加車友會(hui) 活動,第一次戶外行走……她體(ti) 驗到了走出去的快樂(le) 和人生的飽滿。

  李子茉說,自己並不擅長運動,戶外行走適合她這種沒什麽(me) 運動基礎的小白。“就算是一群不認識的人,一場幾小時的徒步下來,有了運動量,又見識到了平日裏根本不會(hui) 去看的城市風景,最後又能在不尷尬的氣氛裏交到新朋友。可以說,戶外行走是年輕人發現周邊有趣靈魂和城市溫度的最好方式。”

  陳曉倩告訴記者,打造“探趣金陵”這個(ge) 18—38歲青年興(xing) 趣社區俱樂(le) 部,原因就在於(yu) 她發現現在很多年輕人“既不想動,內(nei) 心又渴望認識人”。她想通過對城市文化的深挖,帶著年輕人一起去探尋南京的人文曆史、網紅景點、藝術展覽、地理風貌等“身邊的美好”。

  從(cong) 2018年至今,陳曉倩已經有16個(ge) 500人的微信大群,而活動的頻次,也從(cong) 雙休日延伸到工作日的晚上,沒有疫情的時候,一周差不多能做14場活動。

  讓她最意外的是,很多年輕人居然不知道怎麽(me) 玩。

  一個(ge) 90後研究員,一個(ge) 月之內(nei) 報名了他們(men) 組織的10場活動,“可是見了麵才知道,他是個(ge) 超級內(nei) 向的人,完全不善交流。”通過長期觀察,陳曉倩發現,網上越是活躍的人,生活中很可能越沉默。

  有時候報名20個(ge) 人就有20個(ge) 職業(ye) ,程序員最多,有人說自己來南京十幾年了,都不知道附近有什麽(me) 好玩的。而經常參加活動的人,有的當起了領隊,“太鍛煉人了,一個(ge) 活動成不成功,從(cong) 某種意義(yi) 上說不是你帶人玩了哪些地方,而是行走中的氛圍怎麽(me) 樣,這都需要領隊去帶動和營造。我們(men) 兩(liang) 個(ge) 領隊都是外地人,他們(men) 的婚禮是在我們(men) 這些線下好友的見證下舉(ju) 行的,他們(men) 說,那一刻感覺自己才真正在這座城市生了根。”

  對於(yu) 那些仍沉湎於(yu) 網絡生活的年輕人,陳曉倩說:線下永遠有你想象不到的精彩。

  去發現那些

  “了不起的附近”

  社交媒體(ti) 上,也留下了不少年輕人思考的足跡——

  “很久之前,把時間花在虛擬世界和網友聊天。然後被點醒,要多和家人、朋友相處,感受現實生活的美好。”

  “最近我發現在網上衝(chong) 浪、看別人的生活容易讓人焦慮,而線下跟朋友相處反而更踏實、更真實。”

  “線上社交比較類型化,同一個(ge) 圈裏話題枯竭,越雷同就越容易極端……”

  在“小宇宙”APP上,“周周的筆記”更新了一期名為(wei) “擁抱線下生活”的播客,詳細講述了自己把社交媒體(ti) 全部卸載掉後的快樂(le) 。“既沒有了小紅書(shu) 的短視頻、短內(nei) 容的侵擾,也沒有淘寶給我推送a裙子、b褲子、c鞋子,沒有那麽(me) 多眼花繚亂(luan) 的東(dong) 西,瞬間覺得我的生活有一點點回歸到本真的狀態,雖然沒有了這麽(me) 多的媒介和這麽(me) 大一片網絡空間,但是我覺得我的現實生活變得更飽滿更充盈了。”

  為(wei) 什麽(me) 年輕人要從(cong) “雲(yun) 端”回歸到現實生活之中?大眾(zhong) 傳(chuan) 播有個(ge) 概念叫“沉默的螺旋”,就是說人們(men) 在表達自己想法和觀點的時候,如果看到自己讚同的觀點受到廣泛歡迎,就會(hui) 積極參與(yu) 進去,這類觀點就會(hui) 更多地擴散;而發覺某一觀點很少有人理會(hui) 甚至遭到別人攻擊時,即使自己讚同它,也會(hui) 保持沉默。“當大多數個(ge) 人力圖避免由於(yu) 單獨持有某些態度和信念而產(chan) 生孤立時,網上社交隻會(hui) 越來越窄化。”南京一所四星高中的80後教師聶偉(wei) 擔憂地說。

  以前你住在一個(ge) 社區裏麵,你自然會(hui) 知道隔幾個(ge) 街道有一個(ge) 果蔬市場,轉幾個(ge) 巷子會(hui) 藏著哪個(ge) 好吃的蒼蠅館子,而現在依靠技術,就有了一步到位、高度便捷的指引。那麽(me) 我們(men) 怎麽(me) 找回逐漸消失的“附近”呢?

  南京大學在讀博士武科科沒想到,有一天她竟然在手機裏找到了答案。

  家住雨花台區梅山街道的武科科,平時和家附近的人幾乎沒有交集,“我不知道身邊住的他們(men) 是誰,過著怎樣的生活,有著怎樣的人生態度。”

  但是有一天當她打開社交媒體(ti) 後,抖音向她推送了附近的人,她這才發現“了不起的附近”就在眼前:“我看到,60歲的大爺天天做飯給90歲的爸爸吃,我經常去的梅山菜場那個(ge) 不起眼的角落裏,還有一個(ge) 長得像極了蔣勤勤的賣魚姑娘,她喜歡唱歌,不管做什麽(me) ,總是笑嘻嘻的……”

  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這之後武科科隻要行走在小區附近,就會(hui) 覺得自己與(yu) 附近、和生活多了一份連接,“就像歌詞裏唱的:隻是因為(wei) 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回到生活中的社交現場,並不意味我們(men) 要放棄線上社交。

  “可能你想不到,線上社交,讓我的母親(qin) 撿回了一條命!”南京愛哲科技公司負責人、85後劉小默說,去年在一次常規體(ti) 檢中,她的母親(qin) 查出了腎癌。選擇什麽(me) 樣的治療方案?母親(qin) 給予了女兒(er) 充分的信任,她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劉小默在微博上找到了“同病相憐”的家屬後發私信:我媽媽也得的這個(ge) 病,我想跟你探討一下……就這樣她被拉進了一個(ge) 病友群,裏麵滿是來自全國各地的腎癌患者或家屬。

  之前,醫生判定劉小默母親(qin) 的腎癌已經轉移到腎上腺,此時開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yi) 。但劉小默不死心,在群友們(men) 的推薦下,她帶著母親(qin) 去北京治病。“幸運的是,切了腎上腺之後,發現並不是惡性腫瘤,也就是說癌細胞並沒有像之前預判的那樣擴散到全身了。”

  今年起,劉小默的父母搬來和她一起住了。每天晚飯後,她會(hui) 去玄武湖公園散步,感受人間煙火氣,而她的父母則常和在老家的舅舅通一通視頻電話,了解外公的情況,“這樣他們(men) 就覺得和家鄉(xiang) 還存在著很深的連接。”

  劉小默說,線上、線下其實沒有孰優(you) 孰劣的區別,它是當下社交的一體(ti) 兩(liang) 麵,網絡能讓我們(men) 到達現實中到達不了的地方;而回歸現實,則能讓我們(men) 真正體(ti) 會(hui) 到人間溫度,感受生活的豐(feng) 富和美好。

  陳 潔

(責編: 常邦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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