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人物誌】

　　光明日報記者 李笑萌

　　在洛桑國際芭蕾舞大賽頒獎典禮、雅典奧運會(hui) 閉幕式、紐約大都會(hui) 歌劇院等國際舞台上，他把中國舞蹈帶向世界；在地震災區、部隊軍(jun) 營、生產(chan) 車間、北方的草原和南方的小鎮，他的身影隨著舞步出現在祖國各地……“上得了世界一流的舞台，紮得下基層一線的舞台”是他不變的藝術初心。

　　“看天空，日月多明媚，金色的陽光灑滿田野，幸福的歌唱傳(chuan) 四方……”隨著遼遠的藏語歌聲響起，在紮念琴明朗的節奏中，舞蹈家黃豆豆以傳(chuan) 統水袖舞與(yu) 西藏拉孜堆諧舞互動共舞，同日喀則拉孜縣藝術團的演員們(men) 一起表演了一支《飛弦踏春》。

　　見到黃豆豆時，他剛參加完《哈達獻給您》西藏自治區援藏主題晚會(hui) 演出回來不久。從(cong) 拉薩到那曲，從(cong) 黃昏到日落，高原雪山的景色變換令黃豆豆難以忘懷，更令他揮之不去的是援藏幹部們(men) 一張張被高原日光曬得暗紅的麵龐。“高原環境艱苦，我在很多基層一線援藏幹部的眼睛中都看到了漲紅的血絲(si) 。”天南海北，黃豆豆因為(wei) 舞蹈走過的地方不斷增多。

　　“一名優(you) 秀的舞者，要上得了世界一流的舞台，也紮得下基層一線的舞台。”這是黃豆豆常說的一句話，也是對自己一貫的要求。

　　近些年，觀眾(zhong) 不僅(jin) 在建黨(dang) 百年文藝晚會(hui) 等大型文藝演出的舞台上看得到黃豆豆的身影，更是常在田野鄉(xiang) 間、城市廣場的樸素舞台上與(yu) 黃豆豆不期而遇。對於(yu) 黃豆豆來說，每一支舞蹈、每一個(ge) 舞台都為(wei) 他帶來了彌足珍貴的收獲。

　　2008年，黃豆豆跟隨中國舞蹈家協會(hui) 前往汶川地震災區進行慰問演出。這是黃豆豆生平第一次在連塊平地都沒有的“舞台”上起舞——沒有條件搭舞台，鋪塊紅地毯就是舞台；因為(wei) 當地還沒恢複全麵供電，兩(liang) 位當地群藝館的老師就用笛子和鼓為(wei) 舞者現場伴奏。黃豆豆記得，當他告知要跳《閃閃的紅星》後，催人振奮的前奏即刻響起，大家一同飽含真情實感完成了演出。

　　也是這一次，原本的一段獨舞頭一回跳成了“群舞”。

　　“跳著跳著，就感覺有人在跟著我跑，回頭一看，原來是災區的孩子們(men) 在追隨著‘潘冬子’手裏的紅旗！”這一幕深深地刻在黃豆豆的腦海裏。沒有了台上和台下的空間概念，在平視的交流中舞者與(yu) 觀眾(zhong) 融為(wei) 一體(ti) ，凝聚起的那股力量直擊人心。

　　“我想那就是對舞蹈所蘊含的鼓舞人心的力量的最生動闡釋。”黃豆豆說。從(cong) 那以後，但凡時間上排得開，黃豆豆就會(hui) 到各地參加文藝誌願演出。在中國文聯成立文藝誌願者協會(hui) 後，他更是以文藝誌願者的身份，把舞蹈帶到田間地頭，用翩翩舞姿與(yu) 最廣大的觀眾(zhong) 會(hui) 心交流。

　　“走出劇場，走到觀眾(zhong) 身邊時，你要接受的是來自觀眾(zhong) 360度的審視觀看，這是對一名舞蹈演員基本功是否紮實的真正考驗，更是走進生活、重新學習(xi) 的機會(hui) 。”這是黃豆豆的真實感受。

　　有人說他是“把中國舞跳得最陽剛的人”，有人把黃豆豆稱作“傳(chuan) 統中國舞蹈的代表之一”。任何人都不可否認的是，黃豆豆的舞蹈在剛毅中總是充盈著一股正氣。

　　這或許和他從(cong) 小就有的軍(jun) 人情懷有關(guan) 。黃豆豆在舞台上塑造了眾(zhong) 多經典的“戰士”形象——舞劇《閃閃的紅星》中，他是神采奕奕的少年英雄潘冬子；舞蹈《憶張思德》中，他用一條白毛巾演活了為(wei) 人民服務的平凡英雄張思德；建黨(dang) 百年文藝演出中的情景合唱與(yu) 舞蹈《戰旗美如畫》中，他扮演的誌願軍(jun) 戰士冒著戰火衝(chong) 上“上甘嶺”高地，喊出那句“為(wei) 了勝利向我開炮”直擊人心。

　　如果說戰士與(yu) 舞者之間有什麽(me) 相通之處，那麽(me) 吃苦、自律、甘於(yu) 寂寞都是他們(men) 不可或缺的品質。“舞蹈是付出最多、收獲最少，掌握最難、失控最快的一門表演藝術。”黃豆豆不止一次這樣對人說過。對於(yu) 先天條件並無優(you) 勢的他來說，更是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努力。

　　11歲時第三次報考北京舞蹈學院附中，因為(wei) 上下身比例不足，黃豆豆又一次被招考老師告知“不是跳舞的料”。第二年，父親(qin) 破釜沉舟，親(qin) 手為(wei) 他打了一對鐵吊環，固定在家裏老式廚房的房梁上，讓黃豆豆用雙腳倒吊掛在空中。父親(qin) 做晚飯的時間，就是他的“特訓”時間。三個(ge) 多月的時間，黃豆豆的腿奇跡般地被拉長了三公分，這成為(wei) 讓他成功考入上海舞蹈學校的“關(guan) 鍵三公分”。

　　1995年央視春晚舞蹈節目《醉鼓》令人們(men) 對那個(ge) 能在直徑1.8米的大鼓上完成十幾個(ge) 高台旋子的少年印象深刻，但卻少有人知道黃豆豆是如何靠著自己的熱愛與(yu) 汗水，從(cong) 趴在窗口看別人排練到爭(zheng) 取進教室的機會(hui) “蹭”排練，再從(cong) 教室最後一排的“F角”演員變成最前排的A角演員的。

　　《醉鼓》之後，《秦俑魂》《蘇武》《周朝六舞圖》《中國功夫》《墨舞》《梁祝》《保衛黃河》《秦始皇》……黃豆豆憑借一個(ge) 個(ge) 陽剛灑脫、情意並茂的舞蹈作品成為(wei) 中國舞蹈界一顆耀眼明星，更是將中國舞蹈帶上世界舞台，帶領著各種膚色的各國舞者一同跳起中國舞。人們(men) 記住了舞台上那個(ge) 身形輕盈的舞者，但卻少有人知道他也曾因為(wei) 舞蹈遭受重傷(shang) ，差點無法再次站立。

　　舞者的舞台生涯或許有限，但對舞蹈的學習(xi) 與(yu) 熱愛卻沒有時空限製。每次談起作品和演出，黃豆豆的聲音都仿佛在“跳舞”。從(cong) 12歲進入上海舞蹈學校算起，黃豆豆已經在專(zhuan) 業(ye) 舞蹈道路上跳了33年，練功、編舞、排練、演出、趕路，這五件事就是他生活的主旋律。對於(yu) 舞蹈，他身上始終有著一種純粹感。

　　今年3月，黃豆豆入選“全國中青年德藝雙馨文藝工作者”。“能夠和來自全國各地、不同藝術門類的文藝工作者一起入選，我感到非常光榮，也感到責任重大。愛國、為(wei) 民、崇德、尚藝，這刻在中國文聯大樓上的8個(ge) 字，時刻提醒著我們(men) 堅守藝術理想，追求德藝雙馨，努力以高尚的操守和文質兼美的作品，為(wei) 曆史存正氣、為(wei) 世人弘美德。”黃豆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