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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用人工智能,也會自己手工製造工具:博物館原來這樣修複文物

發布時間:2023-07-20 09:56:00來源: 上觀新聞

  榔頭、錘子、砂紙……工作台擺上這一係列工具,會(hui) 讓人想到怎樣的工作?上海博物館2樓舉(ju) 辦的“玉楮流芳:上海博物館藏宋元古籍展”上,書(shu) 頁有些泛黃卻完整平滑;字跡偶有缺失但清晰優(you) 美。

  殊不知這些珍貴的古籍,竟是用這些讓人難以與(yu) 書(shu) 籍、文物聯係起來的工具,由專(zhuan) 業(ye) 修複工作者精心整修,再現神采,煥發生機。據悉,上博多項文物修複技藝,都已列入非遺項目,數位文物修複工作者成為(wei) 非遺傳(chuan) 承人。

  日前的世界博物館日,上海博物館通過一場直播帶領觀眾(zhong) 走進神秘的上博文物保護科技中心,一窺文物修複的秘密。

  古籍背麵的秘密

  上博古籍修複技藝項目非遺傳(chuan) 承人陳寧拿起一本古籍修複樣品,燈光下頁麵平整、色澤均勻,沒有任何修補痕跡,甚至連手觸碰撫摸也感受不到厚度變化,但舉(ju) 起對燈一透光,便可見多處扭曲蜿蜒的圖案,中間色淺,是原本的裂縫缺失,邊緣色深,是補後重疊部分。

  “江南地區蟲蛀嚴(yan) 重,許多古籍都有這樣被侵蝕的痕跡需要修複。”陳寧展示了好幾類需要修複的古籍類型,有些受潮後又被曬幹,紙張脆硬,有些幹脆缺了小半頁。然而在樓上展廳舉(ju) 行的展覽上,看不到書(shu) 頁被蛀的情況,翻開的紙張柔和平順,雖然有些書(shu) 頁字跡已空缺,但看上去依然是一張完好的書(shu) 頁。

  要修複古籍,首先得選擇非常接近的紙張。每一件需要修複的古籍,送來第一件事就是分析紙張。“我們(men) 會(hui) 測試紙張的PH值確定氧化程度,還要用儀(yi) 器量出紙張厚度。”陳寧有個(ge) 文件櫃,裝著搜羅來的各種紙張,以匹配古籍需求,遇上顏色不匹配,還要手工染色達到統一:“不光紙張要染色,裝訂的絲(si) 線顏色也要統一。”

  工作台上的各類工具,很難讓人與(yu) 古籍修複這樣的精細活聯係在一起,卻都經過修複工作者反複實踐。比如一排厚薄不一的木簽,是陳寧和同事自己削的。不少古籍遇水書(shu) 頁粘在一起,需要這樣的工具從(cong) 小口切入,一點一點分開確保完整。

  看似錘子的工具其實兩(liang) 麵平整,作用仍是“敲打”,“紙張是纖維構成的,要把握強度,一點一點錘打,把補紙的纖維滲透進書(shu) 頁,讓纖維交融在一起,這樣在厚度和觸感上才會(hui) 是一張紙。”

  模擬出歲月痕跡

  新書(shu) 一般由裁紙刀切出邊緣,往往銳利挺拔,文物修複會(hui) 用砂紙手工打磨修補後的書(shu) 頁邊緣。“古籍的邊緣,有種絨毛的觸感。文物需要修舊如舊,砂紙打磨會(hui) 更溫和柔軟,模仿出古氣,放進書(shu) 裏才不會(hui) 突兀。”陳寧說,文物修複考驗的不僅(jin) 是技藝,也是審美,“要選擇最合適的材料,還要與(yu) 文物本身融為(wei) 一體(ti) 。”

  在她的桌上,還擺著不同的麵粉——這也是古籍修複的常備材料。文物修複工作者需要根據古籍紙張特點和曆史記載自行調製漿糊,一般內(nei) 頁用小麥澱粉,封麵則需要糯米粉。

  保持“古法”是修複文物時必要的手段。在古代家具修複區裏,一張剛剛修複完成的寬敞木椅被藍色框架圍住,兩(liang) 側(ce) 扶手和靠背兩(liang) 端皆飾有雕刻精細的龍頭。上博古代家具修複技藝項目市級非遺代表性傳(chuan) 承人馬如高介紹,這張清代銀杏木椅,曾是太平天國天王洪秀全的寶座。

  他拿出這張椅子剛被送來時做的CT掃描圖,腿部、靠背等缺損頗多,四個(ge) 精細的龍頭隻剩後背左側(ce) 一個(ge) 。根據這僅(jin) 剩的一個(ge) 龍頭,修複工作者以原先的雕刻技法複製出三個(ge) ,重新裝了上去。他以正在修複的另一把椅子為(wei) 例,確定原材料為(wei) 小葉紫檀後,修複工作者先把能找到的散落殘件一塊塊補回去,再選用同樣的材料補缺。而另一盞正在修複的清代紫檀木彩繪宮燈底座,工作人員正在對修複後的底座進行清理,旁邊擺上與(yu) 古代同樣的金粉,重新勾畫出原本描金部分。

  人工智能算出文物細節

  在青銅器修複區,修複工作者們(men) 正將多塊小型的白色陶塊拚裝進一個(ge) 大一些的陶塊中,上麵刻著細密的花紋——他們(men) 正在采用的是石膏翻模方法,接近商代鑄造青銅器的陶範法,為(wei) 此還特地參考了漢代留下來的工具實物。

  “要保持傳(chuan) 統優(you) 勢,也要吸納新科技。”上博青銅器修複及複製技藝項目市級非遺代表性傳(chuan) 承人張珮琛介紹了一件未來將在上博東(dong) 館展出的商代中期青銅酒具斝,雖已基本成形,但還有不少小塊缺失,桌上散放著二十餘(yu) 塊碎片。“當時剛剛進入青銅時代,這類文物存世不多。”張珮琛介紹,相比原先通過人員比對花紋、形態來拚接碎片,如今會(hui) 先對文物進行3D掃描,計算殘片方位,然後再用3D打印技術進行補缺。

  人工智能也參與(yu) 文物的修複。去年上博“宅茲(zi) 中國——河南夏商周三代文明展”上,二裏頭遺址出土的鑲嵌綠鬆石獸(shou) 麵紋牌飾讓不少人留下深刻印象,同類型文物全球僅(jin) 存十幾件。在上博文物保護科技中心,一塊綠鬆石牌飾即將修複完成。為(wei) 了修複這一珍貴文物,中心將全球存世所有同類文物的數據輸入電腦,由人工智能計算出綠鬆石排列順序,羅列出每一塊需要補鑲的位置需要的綠鬆石尺寸形態,再尋找合適的材料補缺。張珮琛說,“我們(men) 是用當代的科技去追尋當年的工藝。”

  修複也要“可逆”

  工作台前,兩(liang) 位修複工作者戴著手套,各自清理觀察著一尊元代羅漢像。綠色銅鏽之下,難掩細密花紋,偶露金色光芒。“大部分青銅是出土文物,在埋藏環境受到侵蝕,表麵有很多堆積和硬結物。”張珮琛介紹,兩(liang) 尊佛像原本為(wei) 鎏金鏨刻,但因保存環境不好被覆蓋。目前製定的修複方案是超聲波清洗,“不會(hui) 人為(wei) 著色,但是會(hui) 進行封護,讓文物表麵穩定不受進一步侵害。”據悉,並非所有文物修複都需要戴手套,例如瓷器修複,手套反而影響手感,“但青銅器得戴,因為(wei) 手上有鹽分。”

  不讓文物再受一點傷(shang) 害,文物就連修複時也要講究“可逆”。

  在陶瓷修複區,修複工作者正在檢查一件元代的黃釉軍(jun) 持——這件器物瓶狀帶長尖嘴,卻沒有把手,是裝水洗手的工具,名字來自梵語音譯,國內(nei) 不多見,卻是當年海上絲(si) 綢之路重要的出口商品。

  “此類器型往往半陶半瓷,釉麵跟胎體(ti) 結合不是很好,稍有剝落。”上博古陶瓷修複技藝項目市級非遺代表性傳(chuan) 承人卜衛民介紹,一般修複會(hui) 采用高分子材料調配出溶劑進行加固,形成保護膜,樹脂光澤與(yu) 瓷器效果比較接近,“這種材料不僅(jin) 穩定性好,而且可以去除,擦掉可以二次修複。”

  “可逆性非常重要。”卜衛民說。例如家具修複,使用的黏合劑由黃魚膠熬成,黏性強之外,加溫後可以還原。

  今年國際博物館日主題是“博物館、可持續性與(yu) 美好生活”。在馬如高的工作台上,放著微縮版的古代家具:翹頭案、官帽椅、架子床……一些家具邊緣還雕有鏤空花紋。馬如高會(hui) 帶著這些自己製作的模型向社區介紹古代家具修複這一非遺技藝,讓不少觀眾(zhong) 嘖嘖稱奇。

  “可持續性”也是近年來非遺保護傳(chuan) 承的重要議題。在一些觀眾(zhong) 看來,除了目前實踐的將非遺技藝廣泛應用於(yu) 當代產(chan) 品提升公眾(zhong) 對傳(chuan) 統文化的感知外,也需要讓非遺技藝本身讓更多觀眾(zhong) 熟知。“比如文物修複的許多技藝都是非遺,但大規模用於(yu) 商業(ye) 、讓普通市民了解很難。”在一些業(ye) 內(nei) 人士看來,非遺推廣可以運用直播等更豐(feng) 富的方式,讓人了解技藝本身。

  目前,已有不少機構對此進行嚐試。除上博此次直播之外,上海大學上海美術學院的信息與(yu) 交互設計工作室就曾記錄非遺傳(chuan) 承人從(cong) 事技藝時的各項身體(ti) 數據並進行可視化,讓從(cong) 事技藝過程變成一件藝術品。“讓更多的人了解技藝,願意參與(yu) 體(ti) 驗技藝,或許比過去‘消費是最好的傳(chuan) 承’觀點更新更好。”

  來源:上觀新聞 作者:簡工博

(責編:常邦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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