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諸葛沂（杭州師範大學教授）

　　溯流窮源，人類享用早餐的曆史可謂綿延久遠。據古典學者、食物曆史學家安德魯·道比（Andrew Dalby）推測，一萬(wan) 多年前的新石器革命讓人類從(cong) 采集、狩獵時期進入農(nong) 耕時代，突飛猛進的種植和畜牧技術，讓人們(men) 不必再一睜眼就去“飛土逐肉”，隨之而來的“副食品革命”，讓人類學會(hui) 了儲(chu) 存米麵、醃製肉幹、保存奶酪，充足的物質儲(chu) 備為(wei) 從(cong) 容享用早餐提供了前提和保障。

　　盡管“早餐史”淵源已久，但在藝術史上，以早餐為(wei) 題材的繪畫作品卻出現得相對較晚。究其原因，一是早餐的固定模式（時間、樣式）生成較晚，人們(men) 對早餐的重視程度較中、晚餐要低得多，因而以夜宴（《韓熙載夜宴圖》《最後的晚餐》《利未家的宴會(hui) 》）為(wei) 題材的畫作層出不窮，而早餐題材畫作則為(wei) 數不多；二是早餐屬於(yu) 家庭或私人的生活場景，不論在歐洲學院派繪畫體(ti) 係中還是中國傳(chuan) 統繪畫題材裏，都屬“末流雜藝”，難登大雅之堂。從(cong) 17世紀開始，隨著學校、工廠和行政機構的出現，人們(men) 逐漸適應規範化的作息和社會(hui) 生產(chan) 的節奏，可有可無的早餐終於(yu) 被納入一日三餐的正軌，也相應在繪畫作品中大量湧現。

　　畫家筆下的早餐，或展現時代精神，或呈現家庭氛圍，或為(wei) 藝術創新的載體(ti) ，或為(wei) 世情民風的濃縮，描畫著親(qin) 情冷暖，書(shu) 寫(xie) 著況味人生。

　　Ⅰ 荷蘭(lan) 黃金時代風俗畫中的早餐

　　荷蘭(lan) 的黃金時代大致從(cong) 1588年荷蘭(lan) 共和國建立開始，一直持續到1672年蘭(lan) 普哈爾戰役爆發為(wei) 止。在此期間，荷蘭(lan) 的貿易、科學、藝術得到極大發展，成為(wei) 世界上最重要的海上和經濟強國之一。荷蘭(lan) 黃金時代的繪畫既遵循了當時主導歐洲的巴洛克藝術趨勢，又在描繪日常生活場景的世俗主題繪畫和靜物畫上別開生麵，湧現了約翰內(nei) 斯·維米爾和威廉·克拉斯·赫達等巨匠。

　　赫達專(zhuan) 門從(cong) 事靜物畫創作，並以描繪早餐的器皿和食物而聞名。在17世紀30年代，他的藝術臻於(yu) 成熟，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作品便是《有黑莓派的早餐桌》（1631）。畫家以忠實的色彩和準確的光影再現了完美的褶皺織物、精美的玻璃金屬器皿和精心擺放的食物。整個(ge) 構圖動靜結合，不禁引人聯想：這真是一頓忙碌而又豐(feng) 盛的早餐。赫達還描繪過一係列奢華的早餐，如《有一隻螃蟹的早餐》和《龍蝦早餐》等。

　　赫達不怕打破對稱性，比如在《有一隻螃蟹的早餐》中，明亮的白緞桌布被拉向桌子邊緣，各種杯器高低錯落，仿佛是故意排列的音符。此外，赫達的早餐靜物畫中描繪的不僅(jin) 僅(jin) 是一套物品，這位藝術家巧妙地看到並展示了人的無形存在，你可以在一個(ge) 翻倒的杯子、一塊有皺褶的桌布、一個(ge) 裝滿橄欖的碗裏，感受到主人的個(ge) 人品位和生活方式。

　　《倒牛奶的女仆》是荷蘭(lan) 風俗畫畫家維米爾的經典之作。畫麵中的環境是典型的荷蘭(lan) 式廚房，角落裏站著一位女性，光線從(cong) 左牆的窗戶射入，在高光點上，物體(ti) 閃耀發光，好似傳(chuan) 達出尋常事物的內(nei) 在美感。維米爾通常描繪身著優(you) 雅服裝的模特，但也關(guan) 注普通民眾(zhong) 的謙卑生活，麵包和牛奶僅(jin) 僅(jin) 是歐洲人早餐的基本食材，幹淨整潔的廚房和勤勞的女仆，表現出畫家對美德與(yu) 平凡的讚美。

　　Ⅱ 家庭生活的溫馨

　　如果說17世紀的赫達以“早餐靜物”為(wei) 直接描繪的對象主體(ti) ，那麽(me) 18到19世紀的許多早餐題材畫作，則往往將美味的食物與(yu) 人和家庭共置於(yu) 畫麵中，展現出家庭生活的細節和氣氛。

　　啟蒙運動時期備受歡迎的瑞士肖像畫家讓-艾蒂安·利奧塔爾的粉彩代表作《拉維涅家庭的早餐》（1754），描繪的是一個(ge) 18世紀貴族家庭的早餐場景，一個(ge) 穿著優(you) 雅的女人微笑著教孩子吃早餐，看著小女孩把一塊厚厚的麵包蘸到一杯牛奶咖啡裏。咖啡或巧克力是貴族階層專(zhuan) 屬的奢侈熱飲，他們(men) 通常先將麵包或蛋糕浸泡到熱巧克力中，在吃掉這些吸收了濃鬱滋味的甜點後，再喝完剩下的熱飲。畫家逼真地再現了器物複雜的紋理：金屬咖啡壺上的光澤，閃亮的陶瓷壺，黑漆托盤上的絲(si) 綢織物和倒影。在啟蒙運動時期，禮貌而優(you) 雅地用早餐可以說是一種儀(yi) 式，就像精心梳妝打扮一樣——小女孩的頭上還戴著卷發用的紙卷。這幅畫完美地契合了啟蒙運動的理性自覺和社會(hui) 風格。

　　路易十五統治時期的宮廷畫家、洛可可風格的代表人物弗朗索瓦·布歇在1739年所作的《早餐》中，展示了他的家庭理想：小女孩們(men) 穿著蓬鬆的蕾絲(si) 連衣裙，戴著帽子，女人表現出一種時尚感和品位——即使是保姆也特別優(you) 雅。作為(wei) 布景大師的他，還細致地描繪了室內(nei) 的所有細節：一麵巨大的鍍金鏡子，一個(ge) 古老的掛鍾，優(you) 雅的扭曲桌腿，漂亮的套裝，架子上的中國式佛像……

　　在古典風格的早餐畫中，謝列布裏亞(ya) 科娃的《早餐時光》（1914）也是一幅久負盛名的作品。畫家以典型的母性視角，描繪了自己的三個(ge) 孩子梳洗完畢坐上飯桌的場景：舒拉在喝水，熱尼亞(ya) 和坦尼婭同時看向媽媽，坦尼婭可愛的小手放在餐盤裏，仿佛在催促媽媽趕快來，期待她的落座。桌麵幹淨，餐食豐(feng) 盛，氛圍溫馨，形象生動，牛奶罐的亮黃色給畫麵增添了暖意，祖母舀湯的手為(wei) 這個(ge) 孩子的世界增添了一份關(guan) 懷，一份安全感。在這裏，早餐時光充滿了童趣和溫情，蘊含著家庭生活的濃濃詩意。

　　Ⅲ 印象派與(yu) 露天早餐

　　1874年，第一次印象派展覽在巴黎的卡皮西納大街35號納達爾工作室舉(ju) 辦，從(cong) 此引領了現代繪畫的前進方向。印象派畫家鍾情於(yu) 變動不居的現代場景，捕捉生動自然的生活場麵，他們(men) 試圖轉錄瞬間的“印象”，不惜拋棄構圖的慣例和場景的預期設計。比如參加第一次印象派展覽的莫奈的《早餐》（1868）便是如此。

　　首先，莫奈挑釁性地使用了專(zhuan) 為(wei) 描繪神話或曆史事件而預留的大尺幅畫布，來描畫這個(ge) 通常小畫幅的私人場景；其次，他違背了人物畫的構圖慣例，把愛人和幼子推到了場景的邊緣，反而強調了餐桌上的食物等次要元素，比如餐盤裏的白色雞蛋杯就極為(wei) “吸睛”，而且，畫布右邊的邊沿直接截斷了桌椅。另外，這明顯是一個(ge) 不加預設的現實自然的場景，正在推門的女仆，桌上的報紙，窗邊女性略顯冷漠的微仰的臉，這顯然隻是記錄下的生活“印象”罷了，難怪保守的巴黎官方沙龍的評審團拒絕了這幅畫。

　　此外，最讓觀者感歎的還是莫奈家庭早餐的豐(feng) 盛。麵包、白煮蛋、葡萄、葡萄酒、湯，還有放在餐桌中間的煙熏豬肉炒蛋——畫家本人在英國和荷蘭(lan) 旅行期間養(yang) 成的各種飲食習(xi) 慣都體(ti) 現在這頓早餐裏。據說，莫奈有早起的習(xi) 慣，他要先沐浴，然後和家人們(men) 用早餐。他喜歡一邊喝茶，一邊品嚐炒蛋、烤香腸、奶酪以及抹了橙子果醬的麵包片。

　　莫奈、畢沙羅和雷諾阿等印象派畫家熱衷於(yu) 描繪戶外風景，而當時的巴黎中產(chan) 階級也喜歡將戶外休閑作為(wei) 放鬆心情的娛樂(le) ，他們(men) 將早餐也搬到了陽台上、花園裏。於(yu) 是，描繪露天早餐的畫作漸漸多了起來，而且這一主題也從(cong) 法國傳(chuan) 到了其他國家。

　　在意大利印象派畫家朱塞佩·德·尼蒂斯創作的《花園裏的早餐》（1883）中，他的妻子和年幼的兒(er) 子正在享受露天大餐，桌子上的玻璃蘇打虹吸管、有蓋的碗、玻璃杯和其他反光材料的細節與(yu) 花園中那些如素描般的奇妙背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成群的鴨子也休憩在晨光下，共享溫暖和恬靜。

　　瑞典畫家漢娜-保利的《早餐時間》（1887）描繪了一個(ge) 陽光明媚的寧靜早晨，鋪著白色桌布的餐桌上擺滿了早餐，樹枝則伸展到桌子上，一個(ge) 女仆手裏拿著托盤朝桌子走來，光線被桌子上閃閃發光的物體(ti) 和白色桌布反射著。畫家的靈感部分來自印象派描繪光影的方式，即通過使用彩色的光和陰影來暗示體(ti) 積和深度，使桌子和樹葉融入光的斑駁閃爍中。

　　19世紀末，隨著印象派作品在美國被大量收藏和展出，美國印象派也發展起來。威廉·梅裏特·蔡斯這位才華橫溢而紮根本土的畫家，采用巴黎的印象派輕快色調和直接戶外寫(xie) 生的方法創作了《露天早餐》（1888），這幅畫描繪了美國莊園主在戶外的舒適生活。他的妹妹戴著一頂17世紀荷蘭(lan) 風格的黑帽子，他的妻子坐在早餐桌旁，戴著一頂中式禮帽，旁邊是他們(men) 的女兒(er) ，蔡斯的嫂子躺在吊床上休息，而蔡斯心愛的獵犬在籬笆旁打盹。在這裏，早餐成了一個(ge) 時間的道具，一個(ge) 情感的容器。

　　Ⅳ 銳意創新的現代派

　　進入20世紀，現代藝術運動風起雲(yun) 湧，流派紛呈，銳意創新的藝術家另辟蹊徑，帶來全新的視覺感受，而早餐也是他們(men) 經常選擇的主題。

　　法國後印象派畫家保羅·西涅克與(yu) 喬(qiao) 治·修拉一起發展了點彩派的繪畫風格。點彩畫法，是指在畫布上科學地並置純色的小點，由觀眾(zhong) 的眼睛來將它們(men) 組合和混合，而不是藝術家在將組合放在畫布上之前在調色板上混合顏色。他的《早餐》（又名《餐廳》）描繪了一個(ge) 家庭在餐廳裏的日常生活，他運用點畫技術創造了一個(ge) 明亮、飽和而充滿活力的氛圍空間，顯得獨特而迷人。

　　20世紀20年代，野獸(shou) 派畫家馬蒂斯在尼斯創作的大部分畫作都以華麗(li) 酒店室內(nei) 的女性模特為(wei) 主題。《早餐》描繪的正是19歲的模特安托瓦內(nei) 特·阿努。阿努坐著，膝上放著一本書(shu) ，仿佛陷入了沉思。阿努周圍房間的色彩、圖案和筆觸都是馬蒂斯在尼斯時期的典型風格——簡潔的輪廓，飽和的地中海暖色，更輕鬆的筆觸，而畫家對模特心理狀態的把握更可謂生動傳(chuan) 神。

　　西班牙畫家胡安·格裏斯，與(yu) 畢加索、勃拉克一起，同為(wei) 立體(ti) 主義(yi) 風格運動的三大支柱。格裏斯的作品《早餐》（1914）采用了勃拉克發明的拚貼方法，運用剪紙、印刷牆紙、報紙、透明紙、白紙以及水粉、油、蠟筆和畫布等多種材料，對新媒介進行了集中實驗。整個(ge) 畫麵描繪了沿兩(liang) 條不同軸線（垂直軸和對角線軸）放置的物體(ti) ——咖啡研磨機、壺、瓶、碗和報紙等等，材料片延伸到畫布的邊緣。這件混合媒介的藝術作品展示了格裏斯對不同材料的創新使用和他獨特的靜物繪畫方法，明亮的色彩和鮮明的軸線讓這幅作品顯現出奇妙的特質，並使其成為(wei) 綜合立體(ti) 主義(yi) 的代表作品。

　　除此之外，卡薩特、維亞(ya) 爾、莫蘭(lan) 迪等眾(zhong) 多現代藝術家，都曾以早餐為(wei) 題材，實踐自己的繪畫方法和藝術主張，呈現異彩紛呈的視覺圖景。

　　Ⅴ 中國畫家筆下的早餐

　　中國是美食的國度，有著悠久的飲食文化。在古漢語中，早餐又稱“朝食”，至今廣東(dong) 粵西人家還把吃早飯叫做“食朝”。先秦時期人們(men) 便重視早餐，並以主副食的種類和多少來區別尊卑貴賤。唐代最常見的早餐叫餺飥，也就是麵片湯，當然還有從(cong) 陶器時代就開始流行的粥。唐朝醫學著作《食醫心鑒》記載了各種粥的做法，原材料從(cong) 米到白粱米、粟米、薏仁米、大麥、蔬菜、肉類、幹果……堪稱包羅萬(wan) 象。宋人則有早上喝一盞“煎茶湯”的習(xi) 慣，宋朝的市民一般不在家中開灶，每天早上都會(hui) 有眾(zhong) 多早點鋪子熱鬧營業(ye) ，人們(men) 輕輕鬆鬆就可以買(mai) 到“灌肺”“炒肺”和粥飯之類的早點。如若不信，可以好好看一看北宋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汴京街頭隨處可見賣各種美食的店鋪、地攤以及行走的食攤。比如，在“孫羊店”門口的小食攤，擺了類似饅頭的東(dong) 西在賣，這不禁讓人想到，拿這饅頭配一碗“孫家羊湯”，恐怕是個(ge) 不錯的早餐選擇。

　　中國地域廣闊，食材豐(feng) 富，早餐品種繁多，而且早餐最能體(ti) 現本地的飲食文化風貌，如武漢的熱幹麵，南京的小餛飩，上海人捧在手裏的粢飯團，廣州人的早茶、老北京的豆汁兒(er) 和油條……說到描繪老北京的早餐，不得不提王羽儀(yi) 的《舊京風俗百圖》。王羽儀(yi) 生於(yu) 清光緒二十八年，從(cong) 小愛好國畫，其國畫小品和著名畫家陳師曾等人的同類作品，早年都曾由北京榮寶齋木版水印出版，1933年魯迅和鄭振鐸合作出版的《北平箋譜》也收有他的作品。得到好友端木蕻良的鼓勵和支持，王羽儀(yi) 畫了103幅描繪20世紀30年代老北京風土人情的作品，輯為(wei) 《舊京風俗百圖》出版，其中正包含著多幅記寫(xie) “喝豆汁兒(er) ”的圖畫。

　　汪曾祺曾寫(xie) 道：“沒有喝過豆汁兒(er) ，不算到過北京。”有必要解釋的是，豆汁是以綠豆為(wei) 原料，將澱粉濾出製作粉條等食品後，剩餘(yu) 殘渣進行發酵產(chan) 生的，具有養(yang) 胃、解毒、清火的功效。作為(wei) 一種流行的早餐品類，據說早在遼、宋時就是民間大眾(zhong) 化食品。北京人愛喝豆汁兒(er) ，並把喝豆汁兒(er) 當成是一種享受。售賣者多以肩挑，一頭是豆汁兒(er) 鍋，另一頭擺著焦圈、麻花、辣鹹菜。攤主不停地向遊人喊道：“請吧，您哪，熱燒餅、熱果子，裏邊有座兒(er) 哪。”《燕都小食品雜詠》中說：“糟粕居然可作粥，老漿風味論稀稠。無分男女齊來坐，適口酸鹽各一甌。”“得味在酸鹹之外，食者自知，可謂精妙絕倫(lun) 。”豆汁兒(er) 溜到嘴裏，無論貴賤都是一樣的味兒(er) 。你可能會(hui) 覺得王羽儀(yi) 畫的一個(ge) 斯文長者站著喝豆汁兒(er) 的畫有點奇怪，感覺行為(wei) 難配上穿著顯露出的身份。殊不知，舊時，穿戴體(ti) 麵者如果坐在攤上吃灌腸或羊霜腸，就會(hui) 被人恥笑，但如果站著喝，反而不足為(wei) 奇，自然而然，在此，“豆汁兒(er) 平等”是真的實現了。王羽儀(yi) 的畫作用筆爽利，設色樸素，平易親(qin) 和，充滿生活氣息。

　　中國的早餐還往往與(yu) 中國人節慶習(xi) 俗密切相關(guan) 。元宵節的湯圓，端午節的粽子，清明節的草果……不一而足。這裏舉(ju) 一個(ge) 臘八粥的例子。所謂“臘七臘八，凍死寒鴉”，盡管天寒地凍，但人們(men) 過農(nong) 曆新年和迎新春的心勁兒(er) ，在臘月初旬就開頭了。臘八粥即用各色豆果加入香粳米、糯米等煮製的稠粥，臘八那天，居民會(hui) 爭(zheng) 相到寺廟吃“臘八粥”祈福求願。當然也有自家熬製臘八粥的，各家口味略有分殊。被譽為(wei) “現代中國最藝術的藝術家”的豐(feng) 子愷就畫過普通人家喝臘八粥的情景。漫畫《糯米粥》描繪了一個(ge) 小孩捧著糯米粥埋頭喝的樣子，孩子麵前還擺了臘八蒜之類的小菜。豐(feng) 子愷的繪畫語言簡潔明快、幽默率真，體(ti) 現出一種童真生動的生活意趣，也傳(chuan) 達了臘八節的欣悅氣氛。

　　如果說，晨光是大自然賜予的禮物，早餐則是人世間冷暖的濃縮。古今中外，描繪早餐的藝術作品何止百千，風格、內(nei) 容雖千差萬(wan) 別，但內(nei) 裏要表達的，都是共同的期許，相通的情感。正因為(wei) 這樣，它們(men) 才能莫名而長久地打動我們(men) 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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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報》（2024年01月11日 1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