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日報記者彭年 攝

　　□ 長江日報記者魏傑 通訊員劉佳兆 餘(yu) 藝

　　在2022年北京冬殘奧會(hui) 開幕式上做過舞蹈指導，帶隊獲得過兩(liang) 項世界冠軍(jun) ，大學時期多次獲得過全國舞蹈大賽金獎，但34歲的他隻想在武漢市第二聾啞學校做好一名舞蹈老師，甘願給聾啞孩子當音樂(le) “節拍器”。他叫李楨。

　　■ “他們(men) 對藝術那種純粹的向往，深深地打動了我”

　　李楨2010年畢業(ye) 於(yu) 華中師範大學音樂(le) 學院舞蹈教育專(zhuan) 業(ye) 。大學時期，他多次獲得全國舞蹈大賽金獎，再加上他是非常少見的舞蹈男生，畢業(ye) 後他收到了湖北省歌舞團、湖北省職業(ye) 藝術學校等單位的邀請函。遠在山東(dong) 老家的家人，也盼著他回家鄉(xiang) 工作。然而，他都一一拒絕了。

　　紮根聾啞學校，是因為(wei) 他腦海中有揮之不去的畫麵。即將大學畢業(ye) 的李楨受邀到二聾校幫忙排練舞蹈。晚飯後他提前來到舞蹈教室，看到一群孩子圍坐在音箱旁邊，一個(ge) 個(ge) 把耳朵都貼在音箱上麵。此時，教室裏卻隻有巨大的噪音而已。

　　原來，學生們(men) 是想在排練前感受一下音樂(le) 的旋律和節奏，可是不小心將音箱調成了收音機模式。他們(men) 不知道音箱發出的隻有刺耳的噪音。

　　李楨的心顫抖了一下，紅著眼走上前幫學生們(men) 調出音樂(le) 。“他們(men) 對藝術那種純粹的向往，深深地打動了我。”李楨說，他當時就下定決(jue) 心，要留下來，要幫孩子們(men) 圓夢。於(yu) 是，他成為(wei) 二聾校唯一一名專(zhuan) 職舞蹈教師。

　　■ “我曾想到放棄，念頭很強烈，突然一隻小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當時，他第一次與(yu) 聽障孩子接觸，在手語老師的翻譯下，舞蹈排練進行得還算順利。但後來，他發現一切遠非想象的那樣簡單……

　　當老師之後，李楨上課的時候沒有了翻譯老師，因為(wei) 手語不熟練，導致課堂效率低，孩子們(men) 注意力不集中，課堂甚至亂(luan) 成一鍋粥。李楨著急卻想不出辦法：“我記得有一次上課失敗後，我極為(wei) 沮喪(sang) ，把自己關(guan) 在休息室裏不願出去，我想到了放棄，念頭很強烈。”

　　“突然，一隻小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名有些先天愚型的聽障學生站在我身後，什麽(me) 沒說，什麽(me) 沒做，隻是對著我微笑。”這一刻，李楨覺得世界反轉了。他感覺自己才像個(ge) 孩子，而這名學生卻像個(ge) 成年人，似乎在用沉默的微笑告訴他：不要著急，一點一點來，你一定可以！

　　被這一刻深深感動的李楨，開始瘋狂地工作。他住進二聾校的職工宿舍，最新版《國家通用手語詞典》收錄了8214個(ge) 詞匯，李楨在兩(liang) 個(ge) 月內(nei) 幾乎全部掌握。李楨負責全校一年級到高三的律動課。感受律動是每一個(ge) 舞者最基礎的能力，為(wei) 了統一聽障孩子們(men) 對音樂(le) 節奏的把握，練舞時，李楨總是高舉(ju) 雙手打拍子、做提示，手指和手臂的揮舞變化在每一次指揮中都變化近千次，李楨高舉(ju) 的雙手就像二聾校孩子們(men) 跳舞的節拍器。但高頻度地重複幾千次的動作，讓他每天下班後雙手都難以抬起。如今，年紀輕輕的他竟落下了肩周炎。

　　■ “隻要能在特殊教育的進步中起到積極作用，哪怕隻有那麽(me) 一點點，也是值得的”

　　工作12年來，李楨帶領學校藝術團共獲得國家級獎項11個(ge) ，70餘(yu) 名學生憑借特長加分考入理想的大學。2018年，他和孩子們(men) 參加在意大利舉(ju) 行的國際啦啦操公開賽，作為(wei) 唯一的一支殘疾人參賽隊伍，勇奪高中組集體(ti) 花球和雙人花球兩(liang) 項世界冠軍(jun) 。

　　2022年3月4日晚9時11分20秒，由50名來自全國各地的聽障女孩和40名北京體(ti) 育大學健全女學生承演的《冬殘奧圓舞曲》在北京“鳥巢”上演，李楨站上舞台用手語指揮了這場藝術盛宴。

　　武漢市第二聾啞學校校長劉辛說，這些年來，李楨有很多機會(hui) 去更高的平台，但他都一一婉拒了。“以前我們(men) 的律動課就是用簡單的鼓麵擊打來指揮，李楨來了之後用手勢打出的節拍來控製節奏，未來我們(men) 希望李楨能實現讓孩子們(men) 對音樂(le) 有更多更細膩的感知。這就好比吃飯，我們(men) 不僅(jin) 要讓孩子們(men) 吃飽，還要讓孩子們(men) 吃好。”武漢市第二聾啞學校黨(dang) 委書(shu) 記霍國舉(ju) 說。2021年7月，李楨赴京參與(yu) 全國聾人教育律動教材編寫(xie) 。

　　如今，李楨成立了創新工作室，他有一個(ge) 新的想法。他希望可以通過用卡通片的形式將“音樂(le) 可視化”。以通感和聾生視覺代償(chang) 的特點，用新的形式將音樂(le) 帶給聽障學生。“也許這是一個(ge) 很大的工程，有很遠的路要走，需要很多音樂(le) 和美術方麵的人才以及經費的投入，但隻要能在特殊教育的進步中起到積極作用，哪怕隻有那麽(me) 一點點，也是值得的。”李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