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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拔5380米,仰望神仙灣

發布時間:2022-08-22 14:21:00來源: 解放軍報

  神仙灣在哪裏?

  讀軍(jun) 校時,一位到過海拔5380米神仙灣哨所的教員說:那裏的每一寸土地都寫(xie) 著“奉獻”二字。

  神仙灣在哪裏?

  成為(wei) 駐守邊疆的新排長時,連長這樣回答:那是一個(ge) 離天空很近、離家人很遠的地方,那裏也是一個(ge) 離使命很近、離繁華很遠的地方。

  登頂神仙灣,隨隊在海拔5380米的高原駐守,第一次與(yu) 夢中的哨所如此靠近,我才發現神仙灣比戰友的描述更加艱苦:高聳入雲(yun) 的皚皚雪山,蜿蜒崎嶇的雲(yun) 中天路,執勤途中的千難萬(wan) 險……在這裏,守望是永恒的信念,是澎湃的熱血和搏動的心跳。仰望,成了我向神仙灣致敬的方式。

  其實,每個(ge) 戰士心裏都有一座“神仙灣”。它是一座用信念和毅力去攀登的高山。這座山很高,攀登的過程就是探索的過程,找到青春意義(yi) ,收獲生命價(jia) 值,懂得今天我們(men) 為(wei) 何在這裏守望。

  站在點位上,當飄揚的五星紅旗映入眼簾,一路攀登的艱辛都顯得微不足道。仰望神仙灣,就是仰望心中永恒的精神高地。

  盛夏,天空掛滿繁星的景象,讓我又一次想起神仙灣。

  去年夏天,我隨隊到神仙灣哨所附近的高原執行駐訓任務,在那裏,我見到了太多隻有神仙灣才會(hui) 有的風景。

  那是我第一次踏上海拔5380米的高原。初上高原,內(nei) 心可謂豪氣幹雲(yun) 。軍(jun) 校剛剛畢業(ye) ,就能駐守一個(ge) 無數軍(jun) 人心向往之的精神高地,我感到一種莫大的幸運,也感到了肩膀上那沉甸甸的責任。

  神仙灣的浪漫,首先表達為(wei) 一種“從(cong) 苦中嚼出甜來”的樂(le) 觀

  神仙灣有它的浪漫。這裏有浩瀚如海的星空,雲(yun) 彩仿佛伸手可觸。這裏的動物雖少,卻頗有靈性,從(cong) 它們(men) 純淨的眼中,能讀出很多情感:敏感、善良、友好。

  神仙灣有說不完的故事。上軍(jun) 校時,部隊考學來的戰友就經常和我講起巡邏途中偶遇野生動物的經曆。去年夏天,我剛到連隊報到,營區附近突然出現了一群黃羊,成片移動的羊群後麵,尾隨的一個(ge) “黑點”吸引了我的注意。

  一起執勤的班長淡定地說,每年這個(ge) 季節,黃羊群都要奔襲上千公裏去海拔較低的地方休養(yang) 生息。有黃羊的地方,就會(hui) 有狼。他們(men) 會(hui) 一路跟隨羊群奔襲,伺機捕獵。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狼,遠遠望去它們(men) 的體(ti) 型與(yu) 軍(jun) 犬差不多。

  真正與(yu) 野狼“狹路相逢”是在一個(ge) 淩晨。“營區外牆不遠處發現幾匹野狼,啃食垃圾桶內(nei) 廢棄食物。警戒組,請立即出動驅離。”彼時我正帶隊警戒值班,對講機中傳(chuan) 來觀察哨執勤戰友的聲音,我和幾名戰士順勢抄起棍棒盾牌,吹著哨子、喊著號子、敲著臉盤……直到野狼被攆走。

  在神仙灣,手機上最常見的“圖標”,是發送信息時不停“轉圈”的信號。

  這裏手機信號微弱,守在這裏有時就像守在茫茫大海上一隻孤零零的小船上,與(yu) 海浪一起飄搖的還有內(nei) 心深處對遠方親(qin) 友的思戀。神仙灣的老兵常說這樣一句話:“不曾守高原,不知戍邊苦;不守神仙灣,不知苦中苦。”

  缺氧的冬季,每次徒步巡邏,都頭痛胸悶,這讓我懂得了體(ti) 能素質的重要性。宿營地需要建設,我和戰友每天輪流到幾公裏外運回沙土和鋼筋,這讓我懂得了過去在平原生活的日子有多舒服,怪不得這裏的戰友常常對自己的親(qin) 友說,“請珍惜每一個(ge) 好天氣、每一縷陽光,認真過好每一天”。

  餐桌上的美食、甘甜的純淨水、訓練結束後酣暢的熱水澡……這些山下生活中的尋常事,對於(yu) 駐守在海拔5380米的我們(men) 來說,多數都是奢談。當生活的必需品變成稀缺品,我也忽然明白了老兵們(men) 常說的另一句話:“隻有付出了辛勞和汗水,內(nei) 心的愉悅和幸福才能加倍。”

  後來為(wei) 連隊的新戰士上課,我將這句話“翻譯”為(wei) 另一個(ge) “版本”:神仙灣的浪漫,首先表達為(wei) 一種“從(cong) 苦中嚼出甜來”的樂(le) 觀。

  一方水土養(yang) 育一方人,一方山石磨礪一種精神

  駐守神仙灣3個(ge) 多月,越發適應了這裏的環境,也越發驚歎於(yu)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喀喇昆侖(lun) 山脈地貌奇峻。連隊巡邏,有一個(ge) 點位需要穿越一片石林。山穀幽遠,石林兀自矗立。“快來看這石頭,”穿行其間,戰士李明的喊聲在耳邊響起,我扭頭向他望去,李明指著一個(ge) 半人高的柱石,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

  那塊石頭是灰黑色的,周身鑲嵌著閃亮的螢石。陽光照耀下,螢石泛著瑰麗(li) 的光。有了璀璨的點綴,那根柱石宛如騎士手中的一柄利劍。再看看附近的石塊,也都形態各異。

  用手觸碰這些石頭,能感受到它們(men) 奪目外表下冷傲如霜、堅硬如鐵的本質。

  堅韌,高原石的天然秉性,這裏終年被風雪覆蓋,嚴(yan) 苛的環境塑造了它們(men) 獨特的品格。一方水土,養(yang) 育一方人;一方山石,磨礪一種精神。駐守神仙灣,也應該像高原石一樣,偶然的璀璨奪目隻是外表,永恒的堅韌頑強才是我們(men) 的內(nei) 心。

  駐守神仙灣,戰友情誼純粹而簡單。高原的雪來得很早,趁著夏季,全排加緊投入營區建設:挖地窩子、搭偽(wei) 裝網、建塹壕……繁重的勞作之下,高原反應加倍折磨著每個(ge) 人。

  一罐氧氣,戰友們(men) “你推我讓”,誰也不肯吸第一口;高空電焊危險係數大,連長向全排征求意見,大家個(ge) 個(ge) “你爭(zheng) 我搶”都想第一個(ge) 上。在這裏,大家爭(zheng) 的是困難和危險,而不是榮譽。

  夜深人靜,連長帶我逐個(ge) 帳篷查寢,看到戰友酣睡的樣子,我的心裏五味雜陳,又是心疼又是感動。腦海中,浮現一張張稚嫩的麵容,想起他們(men) 白天熱火朝天拚命幹的樣子,感受他們(men) 骨子裏的堅毅,內(nei) 心有敬佩也有欣慰。

  一天深夜,營區發電機突發故障,製氧機停止工作,恰逢我擔負值班任務。得知消息,我拿上對講機、手電筒出了門。室外寒風刺骨,舉(ju) 著手電筒,光束照亮了前方的設備,還有一個(ge) 忙碌的身影。

  一級上士王越已經先我一步來到設備旁,遠遠望去,他的側(ce) 影猶如一座彎著腰的“山石”。扳手、螺絲(si) 刀、錘子……在他手裏一陣飛快地“搗騰”。

  那一刻,我體(ti) 會(hui) 到了何為(wei) 爭(zheng) 分奪秒,何為(wei) 駕輕就熟。隨著故障原因被查明,線路被重新接通,“山石”終於(yu) 直起了腰,黝黑的臉膛上綻放出憨憨的笑容。

  你的牽掛不是牽絆,反而讓我這隻“風箏”飛得更高更遠

  剛上高原,我和妻子登記結婚還不到3個(ge) 月。記得那次電話中,聽說我想上高原鍛煉,她沉默良久說:“你決(jue) 定的事,我都支持。”

  妻子的支持給了我一顆定心丸。那段日子,我們(men) 每天都會(hui) 給對方的微信留言。一次執行任務,我們(men) “失聯”了40多天。結束任務,第一通電話我就打給她。電話那頭,她沒說幾句就哽咽了,聽著她的哭聲,我也不禁紅了眼眶。

  我倆(lia) 是同鄉(xiang) ,也是中學同學,戰友們(men) 都說我倆(lia) 是“青梅竹馬”。每次分別許久後的通話,我都能感受到她語氣中的擔憂,但她嘴上說的都是讓我放心的話。軍(jun) 校畢業(ye) 以來,我習(xi) 慣睡前給她發一條晚安信息。“你的牽掛不是牽絆,反而讓我這隻‘風箏’飛得更高更遠。”300多個(ge) 日夜,一條條這樣的信息連接著彼此的牽掛,這份溫暖跨越千山萬(wan) 水。

  駐守高原,每名官兵心底都珍藏著這樣一份溫暖。周末閑暇,與(yu) 家人通了電話,棋牌室裏笑聲此起彼伏,夕陽斜照的崗哨旁,常常回蕩著嘹亮的歌聲。每當團裏送物資的車上高原,一個(ge) 個(ge) 愛心包裹出現在戰友眼前,每個(ge) 人臉上都掛著甜甜的笑。

  高原夜空璀璨,純淨一如官兵的心。他們(men) 會(hui) 因為(wei) 輸了一次拉歌比賽而鬱鬱寡歡,會(hui) 因為(wei) 口號喊得不響自覺加練,會(hui) 因為(wei) 女兒(er) 第一次喊出的一句“爸爸”而淚流滿麵。他們(men) 是鐵骨錚錚的男子漢,更是重情重義(yi) 的好兒(er) 郎。

  夢想成長為(wei) 一片挺拔綿密的“兵林”,為(wei) 母親(qin) 遮風擋雨

  作為(wei) 一名通信排長,我永遠忘不了第一次執行信息通聯任務時的情景。

  一場風雪後,電話線路突然發生故障,我和排裏幾個(ge) 技術骨幹一起沿著線路檢測。雪很厚,寒風凜冽,在風中每走一步,我都感覺走在生命的極限。

  下午天黑後,故障點終於(yu) 找到了。我們(men) 一行6人,將負責主修的班長緊緊圍住,不讓風吹進來。大家屏住呼吸,有人幫忙舉(ju) 著手電筒,有人遞上工具……我們(men) 猶如風雪塑成的一座群雕,在風中簇擁了20多分鍾,終於(yu) 把線路重新接好。那一刻,我們(men) 內(nei) 心的激動和喜悅無法用言語形容。

  駐守神仙灣,信息線路就是我們(men) 與(yu) 外界溝通的“生命線”。為(wei) 了守好這條線,通信排的任務總是“說來就來”,無論何時、何種天氣,一旦出現故障,我們(men) 這支“戰鬥小分隊”就要背上行囊出發。

  日常保障任務也不輕鬆。營區線路的維護檢修、器材保養(yang) 工作,在神仙灣惡劣的天候條件下被“擴容”。通信兵那句“不是在維修,就是在去維修的路上”,並非一句玩笑話。營區駐紮地域多麵環山,遇到信號測試任務,我們(men) 全排官兵全員出動、分兵把守,卻還是人手緊張。

  “本事都是任務倒逼出來的。”連長鄭燁,總把這句話掛在嘴邊。在神仙灣駐守的日子,我深刻體(ti) 會(hui) 到這句話的含義(yi) 。

  作為(wei) 一名90後,有人說我們(men) 是幸福的一代,有人說我們(men) 是迷茫的一代。在神仙灣接受曆練,我最深的體(ti) 會(hui) 是,你被貼上什麽(me) 樣的“標簽”,取決(jue) 於(yu) 你選擇了怎樣的青春,選擇了怎樣的道路。

  一鍬一鎬、一步一印,我們(men) 在荒原上建起一個(ge) “家”。與(yu) 少年時生活的家有所不同,在這個(ge) 叫做戰位的“家”中,我們(men) 建設著一個(ge) 個(ge) 與(yu) 戰鬥力有關(guan) 的庫室;防護鐵絲(si) 網、房屋偽(wei) 裝,訴說著我們(men) 作為(wei) 戰士的豪情壯誌。

  時間是成長的見證者。看著營區的細微變化,我常感到一種屬於(yu) 軍(jun) 人的榮譽感。這些榮譽感就像一片心靈的沃土,讓我在神仙灣種下一顆紮根的種子。

  一天晚上,我做了一個(ge) 夢,夢到一顆顆種子生根發芽,成長為(wei) 一株株大樹小樹,成長為(wei) 一片挺拔綿密的“兵林”,守望著祖國的邊防線,為(wei) 母親(qin) 遮風擋雨。(張耀東(dong) )

(責編:陳濛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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