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王安憶與陳思和對話 莫言:寫城市或農村最終是寫人性
中新網上海5月18日電(陳靜 胡慧中)當莫言、王安憶與(yu) 陳思和三位多年好友,同台共話,會(hui) 碰撞出怎樣絢麗(li) 的火花?兩(liang) 位當代文學作家與(yu) 一位文學評論家,怎樣看待並對談文學與(yu) 舞台?
17日晚間,在複旦大學相輝堂舞台上,以小說蜚聲國際的莫言自稱“話劇發燒友”:“我希望將來人們(men) 說我是一個(ge) 劇作家。這樣的話,我就跟餘(yu) 華和蘇童這兩(liang) 個(ge) 小說家區別開來了。”據悉,2019年,莫言曾和作家餘(yu) 華、蘇童一起參觀莎士比亞(ya) 舊居。站在莎士比亞(ya) 的塑像前,莫言立下誓言:“我用我的後半生,要完成一個(ge) 從(cong) 小說家到劇作家的轉變”。
其實,莫言對戲劇鍾情已久,他整個(ge) 創作生涯的起點,是一部未發表的六幕話劇《離婚》,寫(xie) 於(yu) 20世紀70年代末。二十年後,莫言對話劇的熱情依舊,創作了《霸王別姬》和《我們(men) 的荊軻》兩(liang) 部曆史題材的話劇劇本,演出叫好又叫座。
莫言認為(wei) ,一個(ge) 小說家應該也是一個(ge) 劇作家,老舍、薩特等都兼顧小說與(yu) 戲劇的創作;同時,每一部好的小說裏麵,實際上都包含著一部甚至幾部話劇。“戲劇,尤其是話劇,我認為(wei) 是我們(men) 中國作家的一個(ge) 必修課;我也認為(wei) ,我們(men) 中國作家要改行寫(xie) 話劇,實際上是‘當行本色’。因為(wei) 我們(men) 中國的傳(chuan) 統小說裏麵,看家本領是白描,用對話把人物性格寫(xie) 得活靈活現,這是值得發揚的傳(chuan) 統。”
“我覺得作為(wei) 一個(ge) 劇作家,坐在舞台下麵,看著自己的劇本,在舞台上被演員演繹,這種感覺還是挺幸福的。”作為(wei) 中國作家協會(hui) 副主席、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茅盾文學獎獲得者的莫言從(cong) 話劇中嚐到了甜頭,近年來創作了戲曲文學劇本《錦衣》《高粱酒》等,他融入茂腔等戲曲元素的小說《檀香刑》也被改編為(wei) 歌劇。
“我寫(xie) 劇本,其實是受了莫言的鼓勵。”同是中國作家協會(hui) 副主席、茅盾文學獎獲得者的複旦大學中文係教授王安憶坦言,2001年,在前往瑞典的路途中,王安憶一直聽莫言講話劇《我們(men) 的荊軻》的故事,對寫(xie) 話劇躍躍欲試。“莫言都在寫(xie) 了,我還不能寫(xie) 嗎?”她笑著說。
不過,迄今為(wei) 止,王安憶還沒有寫(xie) 過原創的劇本。她說:“話劇跟小說不一樣,寫(xie) 小說可以藏著掖著,讓讀者有趣回味。我們(men) 這個(ge) 戲台上的東(dong) 西,要立刻讓觀眾(zhong) 有反應,不要怕誇張。”
當晚,莫言透露,將於(yu) 5月底或6月初出版的新書(shu) 《鱷魚》,也是一部話劇劇本。這部話劇打破了現實主義(yi) 話劇的傳(chuan) 統,將夢幻的乃至魔幻的一些因素融合進去,具有現代意識。莫言說,14年前,他就開始構思這一劇本,並介紹:“《鱷魚》這個(ge) 題材本身是具有挑戰性的,但我覺得我處理的分寸還是把握得比較準確。我自己比較滿意的是,它看起來是一個(ge) 反腐敗題材的戲劇,但是我想它的根本還在於(yu) 寫(xie) 人。我塑造的是一個(ge) 複雜的、典型的人物形象。”
看了莫言的最新劇本《鱷魚》,王安憶產(chan) 生好奇:“莫言,你怎樣處理舞台上有‘鱷魚’這樣的動物?”莫言回答說,一種是用假的鱷魚:“電子鱷魚”,另一種則是由演員扮演鱷魚。王安憶讚成由演員扮演,就像英國話劇《戰馬》,“這就是藝術的感染力,由一種材質換成另一種材質。”“建議最後一場由人扮,因為(wei) 鱷魚說話了。”同台的當代著名文學批評家、複旦大學文科資深教授陳思和笑著加入討論。
當晚,三位大家妙語連連,全場氣氛輕鬆愉悅。王安憶評價(jia) 莫言的作品中有“生物鏈”,他的世界裏有好多動物,比如:鱷魚、蛙、牛、狗。“做夢經常夢到以前放過的牛。”對此,莫言笑談,在生活中有很多與(yu) 動物相處的例子,便將這些生活經驗運用於(yu) 文學創作之中,像是民間傳(chuan) 說也與(yu) 動物有關(guan) 。“農(nong) 業(ye) 社會(hui) 、農(nong) 村生活,在一定程度上就是人與(yu) 動物和諧共生。”
在莫言看來:“在中國,最勤奮的女作家是王安憶。”他透露,王安憶書(shu) 桌很小。
陳思和認為(wei) ,莫言和王安憶兩(liang) 人創作的不同之處在於(yu) :莫言以前的作品多寫(xie) 鄉(xiang) 村,這次寫(xie) 了城市生活環境中的作品;王安憶成長於(yu) 城市,主要的作品場景在上海、在城市,寫(xie) 到鄉(xiang) 村就格外出色。“對理論來說,這一些相反的生活經驗在創作當中是怎麽(me) 形成的?”陳思和提問。
“寫(xie) 城市也好,農(nong) 村也好,最終是落實到寫(xie) 人性。如果你對人性不了解,寫(xie) 什麽(me) 都寫(xie) 不好。”莫言坦言,“隻有了解了某一個(ge) 群體(ti) 的一種獨特的精神狀態、心理狀態,才可以寫(xie) 得深入透徹。其實現在,鄉(xiang) 土文學與(yu) 城市文學的界限,變得逐漸模糊了。”
“寫(xie) 你熟悉的、感興(xing) 趣的、有意義(yi) 的東(dong) 西。”莫言建議,錘煉語言,挖掘人物的特殊性,結合自己最強烈的、最真切的感受,不要管鄉(xiang) 村和城市,想往哪裏寫(xie) 就往哪裏寫(xie) 。這是莫言對年輕學子的建議。
當被問及《鱷魚》出版之後的寫(xie) 作計劃,莫言透露,他會(hui) 著手創作另一部話劇:“關(guan) 於(yu) 一個(ge) 高密老鄉(xiang) 的故事”。高密東(dong) 北鄉(xiang) 是莫言生命的搖籃、精神的寄托,也是他文學創作不竭的源泉,他早已在諸多作品中將溢滿深情的文字植根於(yu) 高密這片熱土。“不過,我的創作計劃經常會(hui) 變。”
回顧40多年的文學創作,莫言對記者坦言,有過多次被退稿、拒稿經曆,並非一帆風順。對文學的熱愛,對自身才華的自信,讓莫言一路堅持下來,筆耕不輟。“關(guan) 於(yu) 文學的思索一直沒有停止,寫(xie) 作的任務也會(hui) 愈加艱巨。因為(wei) 隨著一個(ge) 作家年齡的增長和作品的增加,創作的難度也成為(wei) 一種越來越艱巨的挑戰。”莫言坦言,“總之,我還是要繼續努力。”
談到中國的大學生群體(ti) ,莫言認為(wei) ,總體(ti) 來看,我們(men) 的大學生還是充滿活力,一代人比一代人掌握的學習(xi) 技能更加成熟,學習(xi) 的熱情也更加高漲,掌握的知識也越來越立體(ti) 。“不管在什麽(me) 時代,都可以說這樣一句話,未來是青年的,中國的未來是青年的,地球的未來也是青年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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