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華北大地上，有一個(ge) 被網友戲稱為(wei) “宇宙中心”的縣城——山東(dong) 省菏澤市曹縣。這個(ge) 春節假期，它“又雙叒叕”成為(wei) 了“中心”，憑借新春戰袍馬麵裙再度成為(wei) “頂流”，霸占海內(nei) 外“熱搜”。

　　曹縣馬麵裙拜年服。蔣賢根 攝

　　“馬麵裙成爆款新春戰袍”“曹縣賣了3億(yi) 的馬麵裙依然供應不求””馬麵裙走進大英博物館”……曹縣馬麵裙今春正引領新一輪的時尚熱潮。

　　數據顯示，今年，曹縣以馬麵裙為(wei) 主的龍年拜年服銷售額已超過3億(yi) 元，“宇宙中心”再度爆火。

　　如果說，“宇宙中心”的調侃讓曹縣闖入網友的視線，2023年靠賣漢服年入70億(yi) 元，則吸引了網友對曹縣的持續關(guan) 注。這馬麵裙帶來的潑天富貴，怎麽(me) 又讓曹縣接住了？

　　龍鳳呈祥元素的馬麵裙。郝兆紅 攝

　　為(wei) 什麽(me) 火的是馬麵裙？

　　馬麵裙，作為(wei) 漢服中的一種，由前後4個(ge) 裙門組成，兩(liang) 兩(liang) 重合，側(ce) 麵打褶，腰間用繩或紐固結。它的翻紅或與(yu) 2022年某奢侈品牌“撞款”事件有關(guan) 。

　　孔子博物館展出的蔥綠地織金妝花紗蟒裙。李明芮 攝

　　“我也是從(cong) 那次事件後開始了解馬麵裙。”“00後”漢服愛好者劉姝妤說，風波過後，她關(guan) 注的漢服博主開始自發科普馬麵裙的相關(guan) 知識。“中式審美熱潮的席卷，漢服圈的粉絲(si) 日益增多，馬麵裙也受到更多人喜愛。”

　　雖然上述奢侈品牌的“移植”促成了民眾(zhong) 對這條裙子的認知覺醒，使2023年成為(wei) “馬麵裙元年”，但實際上馬麵裙卻一直存在我們(men) 身邊。

　　87版《紅樓夢》被讚為(wei) 電視劇服化道的“天花板”，林黛玉、薛寶釵、王熙鳳在劇中皆有穿著馬麵裙的畫麵。

　　近些年，在頗受觀眾(zhong) 喜愛的《古劍奇譚》《花千骨》等影視劇中，一眾(zhong) 古裝美女也都紛紛身著各式改良款馬麵裙亮相。

　　而問馬麵裙如何在當今“受寵”，答案或許像馬麵裙的紋樣般“豐(feng) 富多彩”，不同年齡段穿馬麵裙的人都會(hui) 給出不同的理由。

　　明清時期的“朱紅地纏枝紋暗花紗馬麵裙”局部。毛建軍(jun) 攝

　　但細細品味，究其根本，除去新鮮感、流行之外的因素，馬麵裙的火爆主要在於(yu) 它既好看又好穿，性價(jia) 比高，國風特征明顯，時尚又百搭。“不論是穿去大雅之堂還是市井小巷，馬麵裙皆能品出不同的滋味。”馬麵裙忠實粉絲(si) 陳紫萱說。

　　“馬麵裙‘走紅’最根本的原因在於(yu) 馬麵裙形製本身及其所承載的中華優(you) 秀傳(chuan) 統文化基因。”臨(lin) 沂大學美術學院副教授徐曉慧認為(wei) ，馬麵裙是中國傳(chuan) 統造物智慧的結晶，款式設計嚴(yan) 謹而有法度，尤其是典型的馬麵裙門，居於(yu) 人體(ti) 之中，兩(liang) 側(ce) 褶襇對稱分布，與(yu) 色彩、裝飾、紋樣等共同呈現出“中正典雅”的美學特征，達到了裝飾、功能與(yu) 文化的完美統一。

　　曹縣馬麵裙。梁犇 攝

　　在徐曉慧看來，馬麵裙走俏海外為(wei) 重塑中國時尚話語權提供契機。“馬麵裙的美從(cong) 不是刹那間的芳華，是可以跨越時間和地域的美。”

　　曹縣緣何再度成為(wei) “中心”？

　　2021年，一名博主在短視頻平台上用山東(dong) 方言口音喊出“山東(dong) 菏澤曹縣666我們(men) 勒寶貝”，引發網友爭(zheng) 相效仿並調侃其為(wei) ”宇宙中心。幾乎“一夜之間”看似平平無奇的魯西南小縣被網絡熱梗徹底帶火出圈。

　　曹縣，隸屬於(yu) 山東(dong) 省菏澤市，古稱曹州，位於(yu) 山東(dong) 省西南部，魯豫兩(liang) 省八縣交界處。

　　航拍曹縣風貌。曹縣縣委宣傳(chuan) 部供圖

　　在過去，魯西南地區的交通相對落後，和北方大多數農(nong) 村縣城一樣，曹縣的農(nong) 民主要依賴農(nong) 業(ye) 生產(chan) ，或外出打工作為(wei) 主要收入來源。

　　上世紀90年代，“影樓風”“戲風”吹到了曹縣，村民開始在農(nong) 閑的時候生產(chan) 影樓服裝和戲服。

　　轉機來自2010年，曹縣人開始試水電商，甚至有人憑借開網店賺了第一桶金。從(cong) 此，曹縣人紛紛投入這場電商浪潮。

　　早在涉足漢服前，曹縣就是國內(nei) 最大的演出表演服飾加工基地，每年承包了電商平台上70%左右的演出服。

　　主播正在直播間銷售馬麵裙。梁犇 攝

　　然而，曹縣人的目標並沒有止步於(yu) 此，從(cong) 2019年開始，隨著影視古裝劇和短視頻對漢服文化的宣傳(chuan) ，曹縣一部分經營演出服的商家看準時機，迅速轉型，開始大批量生產(chan) 漢服，憑借漢服，曹縣再一次成功出圈。

　　如今，隨著“新中式穿搭”走紅，漢服穿搭、馬麵裙穿搭逐漸融入日常生活中。因為(wei) 價(jia) 格低、款式多，曹縣漢服成為(wei) 許多年輕人的選擇，被稱為(wei) “年輕人的第一件漢服”，山東(dong) 也一躍成為(wei) “淘寶漢服爆款來源第一大省”。

　　民眾(zhong) 著華服整理發飾。梁犇 攝

　　曹縣辰霏服飾有限公司作為(wei) 線上和線下銷售為(wei) 一體(ti) 的漢服企業(ye) ，在節前就大約售出了1.6萬(wan) 件馬麵裙，這一數字是去年的3到4倍。據該公司總經理孟曉霞介紹，春節期間，基本每天都有客戶選購龍年拜年服，每天大約200人次至300人次的客流量，“印有龍鳳等圖案的原創紅色係馬麵裙尤為(wei) 受歡迎。”

　　消費者挑選購買(mai) 曹縣馬麵裙。梁犇 攝

　　曹縣漢服協會(hui) 會(hui) 長胡春青介紹說，目前，曹縣生產(chan) 漢服的企業(ye) 有2282家，預計整個(ge) 春節期間曹縣拜年服銷售額將超過4億(yi) 元。

　　在胡春青看來，供應鏈是曹縣的馬麵裙及漢服商家參與(yu) 競爭(zheng) 的關(guan) 鍵優(you) 勢，“尤其是當直播電商成為(wei) 重要線上渠道，這對供應鏈的反應速度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現在，走進曹縣，映入眼簾的是大大小小的漢服企業(ye) 和電商公司，原料、設計、加工、銷售，這裏匯集了一條完整的漢服產(chan) 業(ye) 鏈。“空著手在這裏步行不超過5公裏，就能做出一件漢服來。”網友如是評論。

　　圖為(wei) 顧客正在挑選、試穿馬麵裙。梁犇 攝

　　曹縣漢服發展去向何方？

　　雖然曹縣漢服是演出服加工產(chan) 業(ye) 基礎上細化出的細分領域，轉型並不難，但曹縣的漢服產(chan) 業(ye) 發展之路並不平坦。

　　曹縣漢服最初被業(ye) 內(nei) 稱為(wei) “山寨貨”，但如今，越來越多的漢服商家逐漸開始做原創、打品牌，往精細化、設計化方向發展。

　　圖片曹縣漢服原創設計師設計馬麵裙。梁犇 攝

　　“得益於(yu) 龐大的生產(chan) 規模，曹縣漢服產(chan) 業(ye) 發展的質量，包括從(cong) 業(ye) 人員的原創設計能力、生產(chan) 工藝等都在提升。”胡春青說。

　　曹縣漢服設計師劉星月一直嚐試在漢服的“舊瓶”裏裝“新酒”。她以馬麵裙為(wei) 例舉(ju) 例稱，明代的馬麵裙素雅，清代的馬麵裙華貴，每個(ge) 時代的馬麵裙都有不同的特征和表達。“我們(men) 的設計會(hui) 根據消費者的時尚需求進行改良，把裙腰做成素色，更日常、方便和現代化。”

　　工人將剪裁好的布料進行拚接縫製。梁犇 攝

　　當前，漢服正風靡全球，很多外國友人也嚐試穿著漢服，除了線下和線上銷售，曹縣漢服企業(ye) 已開始涉足海外業(ye) 務，漢服外銷至意大利、法國和西班牙等歐洲國家。

　　2023年8月，山東(dong) 濰坊留學生鄭曉慧身穿馬麵裙在意大利米蘭(lan) 街頭演奏二胡。(鄭曉慧供圖)

　　下一個(ge) “馬麵裙”會(hui) 是什麽(me) ？

　　中國曆來重視正衣冠，所謂“垂衣裳而天下治”。其實，在漫長的曆史發展中，值得傳(chuan) 承“複寵”的華服，不止馬麵裙。

　　以女性服裝為(wei) 例，且不說曲裾、雲(yun) 肩褙子等款式，單是明確以裙為(wei) 名的，就足以“組團出擊”，留仙裙、花間裙、月華裙等都曾受女性追捧。

　　第五屆“中國華服日”山東(dong) 分會(hui) 場“錦繡華夏·海岱華裳”在大明湖超然樓舉(ju) 辦。圖為(wei) 華服走秀。梁犇 攝

　　近年來，隨著“國潮風”“新中式風”的日漸興(xing) 起，曹縣生產(chan) 的漢服品類也日趨擴大，襦裙、曲裾等款式在曹縣應有盡有。由於(yu) 受到市場趨勢、消費者喜好等因素的影響，下一個(ge) “出圈的”品類可能無法預測。不過，可以根據現有的市場情況和消費者需求來推測一些可能的方向。

　　民眾(zhong) 著華服在大明湖鵲華橋拍照。梁犇 攝

　　從(cong) 市場趨勢和消費者喜好來看，漢服市場規模呈現持續上升擴大趨勢，未來仍有較大的上行空間。艾媒谘詢發布的《2024-2025年中國漢服產(chan) 業(ye) 現狀及消費行為(wei) 研究報告》 顯示，中國消費者認為(wei) 改良漢服日常穿著還是有些繁瑣占比43.8%。由此可以看出未來輕便、日常的漢服款式可能更受消費者喜愛。

　　再從(cong) 消費者喜好來看，越來越多的消費者願意身著漢服出現在生活的各個(ge) 場景，特別是年輕人對漢服的接受度越來越高。因此更加時尚、潮流的漢服品類，如齊胸襦裙、對襟襦裙等可能受消費者青睞。

　　你覺得下一個(ge) “馬麵裙”會(hui) 是什麽(me) 呢？

　　(來源：中新社微信公眾(zhong) 號 作者：李明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