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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日報記者走進山大,傾聽《文史哲》三代編輯的故事

發布時間:2022-04-22 16:31:00來源: 人民網-人民日報

  聽《文史哲》三代編輯講述辦刊故事——

  薪火相傳(chuan) ,展示高水平研究成果(講述·一輩子一件事)

  

  上圖自上而下依次為(wei) 《文史哲》原編輯陳紹燕、編輯李梅、編輯孫齊。本報記者 李 蕊攝

  編者按:1951年5月,《文史哲》雜誌創刊。七十餘(yu) 載,幾代編輯人員守正創新、薪火相傳(chuan) ,始終堅定不移地恪守“學術為(wei) 本,質量立刊”原則,在弘揚中華文明、繁榮學術研究等方麵做了大量工作。在編輯部全體(ti) 成員的共同努力下,2009年,《文史哲》榮獲“新中國六十年最有影響力期刊”稱號;2011年,榮膺“中國出版政府獎”殊榮;2013—2018年連續三屆入圍全國“百強報刊”;2021年,《文史哲》入選國家哲學社會(hui) 科學文獻中心“2016年至2020年最受歡迎期刊”。近日,記者采訪了《文史哲》三位編輯,聽他們(men) 講述辦刊過程中的難忘故事。

  “稿源是關(guan) 鍵,無非三個(ge) 字,即‘高水平’”

  退休10餘(yu) 年,要說陳紹燕最難忘的,莫過於(yu) 一次“搓澡”經曆。

  1982年,陳紹燕從(cong) 山東(dong) 大學哲學係畢業(ye) ,留在《文史哲》編輯部工作,負責中國哲學方麵的稿件。當時,辦刊經費有限,陳紹燕常常挎上背包,揣個(ge) 飯盒,坐上火車,拜訪學者約稿。

  一次,陳紹燕到北京找張岱年先生約稿。到了飯點,兩(liang) 個(ge) 人找了家飯館,點上幾道小菜,一人一杯啤酒,聊得投機。張先生心情很好,吃完飯,手一揮說:“走,搓澡去!”澡堂裏,陳紹燕為(wei) 張先生搓背。陳紹燕笑談,他手法一般,但張先生很高興(xing) 。

  這次經曆拉近了兩(liang) 人之間的距離。相熟後,張先生對《文史哲》可謂“有求必應”。《文史哲》開設“國學新論”欄目,陳紹燕向張先生約稿,不久張先生便寄來《如何研究國學》一文,作為(wei) 欄目首篇稿件發表。

  “辦好一本雜誌,稿源是關(guan) 鍵,無非三個(ge) 字,即‘高水平’,延攬高水平學者,發表高水平文章。”陳紹燕呷一口茶,說道,“編輯必須主動跑,與(yu) 高水平學者保持聯係,才能保障好稿源。”

  陳紹燕白天約稿,夜裏就回到住處精心編稿,或者琢磨如何提高供稿質量、怎樣持續約到高水平稿件等。“四處奔波,雖說辛苦,但收獲頗豐(feng) ,結識了很多德高望重的學者。”陳紹燕細數道,“比如馮(feng) 友蘭(lan) 、朱伯崑、張世英、樓宇烈等老先生,我們(men) 都有密切的聯係。”

  遇到難以把握的稿子,陳紹燕就去請教編輯部的前輩。“登門拜訪時,他們(men) 有問必答,令我大為(wei) 受益。”陳紹燕說。

  “編輯部對稿件要求非常高,常常不放過任何一處細節。”陳紹燕說,出高水平文章,編輯要下足功夫。那個(ge) 年代,沒有電腦和網絡,核實引文需從(cong) 浩瀚書(shu) 海中翻閱查找,過程漫長且辛苦。稿子都是手寫(xie) 的,常被改得密密麻麻。

  陳紹燕在編輯部時,季羨林先生曾為(wei) 《文史哲》寫(xie) 過一稿,經過反複研究,編輯部提出了一些修改意見。為(wei) 此,編輯部給季先生去信商量、詢問。季先生表示同意,並說:“全國有關(guan) 人文社會(hui) 科學的雜誌為(wei) 數極多,但真正享有盛譽者頗不多見,山大《文史哲》係其中之一。”陳紹燕說,每每想起季老的話,自豪感便湧上心頭。

  “‘敬慎戒懼’,才能盡心,盡心才能不虧(kui) 心”

  在編輯部工作10多年,李梅變化不小。

  剛入職編輯部時,李梅曾被“嚇”哭過。當年,她編輯一篇文章,引文生僻,且有部分不規範,便一遍遍給文章作者打電話。作者很不耐煩,訓斥了她。

  李梅也很委屈,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出於(yu) 責任感,她努力堅持著,生怕出現差錯。因為(wei) 擔心,李梅常會(hui) 從(cong) 夢中驚醒,反複想稿子中的某處錯誤到底改沒改。李梅將自己的工作定義(yi) 為(wei) “輔助者”,為(wei) 作者服務,工作時慎之又慎,很少有自己的觀點。開會(hui) 討論選題時,李梅有想法卻不敢提出,擔心沒有學術價(jia) 值。

  一次夜深人靜時,李梅翻開《文史哲》創刊史:曆史學家楊向奎任主編,陸侃如、馮(feng) 沅君、高亨、蕭滌非、童書(shu) 業(ye) 等骨幹教師組成編委會(hui) 。從(cong) 組稿審稿,到校對印刷,再到刊物發行,都是他們(men) 兼職做的,沒有任何報酬,有的甚至自掏腰包辦刊。

  李梅看著第一屆編委照片,突然深有感觸。“我試著去體(ti) 會(hui) 、理解這些老前輩,思考他們(men) 這樣做的初衷。”李梅回憶道,“我漸漸明白了,《文史哲》之所以取得這樣的成績,就在於(yu) 老前輩們(men) 潛心研究、追求真理的精神,這正是需要我輩去傳(chuan) 承的。”

  後來,李梅花了大量時間閱讀學習(xi) 《文史哲》刊發過的文章。讀得多了,頭腦中便有了“學術拚圖”。“再做策劃時,她更加得心應手了,選題研討時,也敢於(yu) 提出自己的一些看法。”李梅的同事鄒曉東(dong) 回憶說。

  “優(you) 秀的學者,要把精力放在探尋真理、研究創新上。我們(men) 編輯要做的是發揮主動精神,融入學術研究之中,幫助他們(men) 形成優(you) 秀的學術成果。”李梅拿出一本厚厚的《國語集解》,“最近我在編一篇稿,這位學者引用了不少書(shu) 中的內(nei) 容。對於(yu) 這些引文,我逐條研究,仔細核對,必須要做到嚴(yan) 謹再嚴(yan) 謹。”

  “‘敬慎戒懼’,才能盡心,盡心才能不虧(kui) 心,不虧(kui) 心才能坦然。”李梅說,編輯生涯10餘(yu) 年,她仍在跋涉中。

  “不僅(jin) 是一份雜誌,更是幾代辦刊人的精神和文化傳(chuan) 承”

  2016年,孫齊博士後出站。他未曾想到,畢業(ye) 後會(hui) 來到學生時代就一直喜愛的《文史哲》的編輯部工作。幾年來,孫齊慢慢成長,雖說年輕,但也能“獨當一麵”。

  2019年,80多歲的黎虎先生將一篇5萬(wan) 多字的長文投給《文史哲》,由孫齊負責編輯。“此文是我畢生學術生涯的總結,也可能是我最後一篇文章,如果能發表在《文史哲》上,榮幸之至。”黎先生說。

  “全文注釋達300多條,涉及從(cong) 先秦到明清的各種史料,必須一一找到原書(shu) 。”孫齊用了半年時間,與(yu) 黎先生反複交流、探討,耐心核對,謄錄作者的校改意見。

  不料,文章編好排出校樣後,因為(wei) 篇幅過長,順延到下一期刊出。如此一來,又多了一些時間可供增補。孫齊趕緊拿出定稿校樣重新研讀。孫齊翻著厚厚一摞紙,“10餘(yu) 個(ge) 修改版本,增刪達數千字之多,這還隻是曆次校樣的一部分。”

  此文刊發後,在學術界引起很大反響。黎先生給孫齊去信:“許多重要的觀點,是在修改過程中補充完善的。你不厭其煩的工作態度,促成了這一結果,功不可沒。”

  “編輯這份工作,很大程度上是‘為(wei) 他人作嫁衣’,但在《文史哲》雜誌,我們(men) 必須投入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把文章打磨得更加完美。”孫齊說。

  為(wei) 何如此堅守?孫齊講了個(ge) 故事——

  龔克昌先生,編輯部元老,年近九旬,記憶力已經不太好了,時常認不出人,甚至不記得回家的路。“但老先生總能蹣跚地來到編輯部。”孫齊說。

  《文史哲》70周年刊慶前夕,龔先生又來到編輯部。在會(hui) 議室裏,他看到牆上掛著的編輯部第一屆編委照片,挨個(ge) 地說出他們(men) 的名字:“這是趙儷(li) 生,這是王仲犖、蕭滌非、童書(shu) 業(ye) ……”當他走到陸侃如先生的照片前,突然停下,伸出手顫顫巍巍地撫摸相框,哽咽著說:“這是我的老師!”扶著龔先生的是《文史哲》年輕編輯劉京希,同樣濕了眼眶。

  “《文史哲》不僅(jin) 是一份雜誌,更是幾代辦刊人的精神和文化傳(chuan) 承,背後是強烈的責任感與(yu) 使命感。”孫齊說。

  始終如一 不負韶華(記者手記)

  采訪《文史哲》三位編輯前,曾與(yu) 人探討過一個(ge) 話題。《文史哲》甫一問世,便延攬眾(zhong) 多頂尖的大學者,關(guan) 注了一係列學術新思潮,刊發的文章在學界引起過巨大反響。即便在如今人文社會(hui) 科學學術刊物眾(zhong) 多的情況下,《文史哲》依然受到讀者喜愛,在國內(nei) 外贏得一定聲譽。這背後的原因是什麽(me) ?

  聽三代編輯講述辦刊往事,答案在心中愈加清晰。七十餘(yu) 載時光,幾代《文史哲》編輯,視學術為(wei) 生命,初心如磐、薪火相傳(chuan) ,曆經風風雨雨,始終如一、未曾改變。

  相信《文史哲》編輯部的後來者們(men) 一定會(hui) 傳(chuan) 承好這種精神,接好下一棒,把《文史哲》辦得越來越好,不負韶華,不負讀者期望。

  《 人民日報 》( 2022年04月18日 第 08 版)

  (責編:鄭浦麗(li) 、劉穎婕)

(責編: 李文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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