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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南博修文物|80後“書畫醫生”的“診療”世界

發布時間:2022-05-28 17:04:00來源: 人民網-江蘇頻道

  伏案在定製的紅色漆台旁,身後是貼滿書(shu) 畫的杉木板牆……在南京市清溪路的一棟小樓裏,身著白衣的“書(shu) 畫醫生”陳思燚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這棟小樓是南京博物院的文物保護研究所,“80後”陳思燚在這裏已經工作了6年,前後修複了100多件書(shu) 畫類文物。她每天要和破損書(shu) 畫打交道,調侃自己“被困於(yu) 方寸之間”,但這些碎片也讓她“看見了更大的世界”。

  文物修複是一門傳(chuan) 承的手藝,也需要技藝的更迭。在文保所,有用了幾十年的板凳和木梯,也有新建的恒溫恒濕實驗室。老物件與(yu) 新技術的融合,讓曾經塵封的一件件文物重現曆史的印記。5月18日是國際博物館日,讓我們(men) 走進文物修複師的世界,感受他們(men) 的“方寸之間”。

  紙漿團的變身

  2017年,甘肅省武威市亥母寺洞窟遺址內(nei) ,考古隊發現了一批紙漿團。為(wei) 一探究竟,甘肅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委托南京博物院對紙漿團進行分析檢測。

  “一開始是想請我們(men) 鑒定這些紙張的成分,誰都沒想到裏麵有一幅畫。”在這些外表堅硬,覆有泥沙的紙漿團中,陳思燚和團隊發現紙團內(nei) 部大有乾坤。經過商討,他們(men) 決(jue) 定使用蒸揭法,對紙團進行展揭。展開後的紙團,畫心內(nei) 容總共有188片,拚合完整後,為(wei) 一幅顏色豔麗(li) 、內(nei) 容完整的人物工筆重彩畫。

  這些碎片破損嚴(yan) 重,畫心顏色粉化脫落,文物瀕危修複難度大。為(wei) 了修複好這幅畫作,陳思燚伏在紅色漆台前,彎腰細琢,甚至為(wei) 了保證動作連貫、力道一致,她常常要長時間保持同一個(ge) 姿勢。

  前後三個(ge) 月時間裏,她幾乎每天工作12小時,毛筆、糨糊、排筆、噴壺、棕刷……輪流上陣,隻為(wei) 撫平褶皺,拚合裂痕。最終,陳思燚“妙手回春”,讓188個(ge) 紙漿團殘片,還原成了一幅長1.55米、寬0.6米的人物彩畫。陳思燚說,“這幅畫被撕成碎片,團成一團後環境相對封閉,一定程度上減弱了畫心顏色流失,能讓我最大限度地還原,這讓我很有成就感。”

  2021年,陳思燚憑借這幅修複作品獲得了全國文物職業(ye) 技能競賽書(shu) 畫修複項目二等獎,這也是國內(nei) 首次對紙團狀人物工筆重彩畫進行保護修複的成功實踐案例。

  接受采訪時,陳思燚正在修複的是一幅書(shu) 法作品,同樣出自紙漿團,當地判斷其是僅(jin) 有殘存石碑的亥母寺功德碑碑文。這幅皺皺巴巴的長卷,通過蠅頭小楷向我們(men) 述說著一段寺廟曆史的興(xing) 衰。在“洗、揭、補、全”等多個(ge) 修複步驟的實施後,文物原貌逐漸顯露出來。“它的還原修複對考證亥母寺的曆史價(jia) 值、文化價(jia) 值都非常重要。”陳思燚說。

  “讓工具變成你的手”

  書(shu) 畫修複講究“修舊如舊”,修複後的畫作不僅(jin) 要平整,還要蘊有古意。這要求修複師不僅(jin) 需要熟練用刻刀、排筆、鑷子等工具與(yu) 薄如蟬翼的絹、帛、紙打交道,還要會(hui) “揣摩”古人心思。陳思燚在大學時學習(xi) 的是國畫專(zhuan) 業(ye) ,這讓她會(hui) 根據專(zhuan) 業(ye) 判斷來模仿作者運筆用墨,以求達到“補處莫分”的境界。

  陳思燚與(yu) 書(shu) 畫修複的緣分始於(yu) 大學本科期間。在一次選修課上,陳思燚獲得了一次修複一幅牡丹圖的機會(hui) ,“我用一個(ge) 月時間,就把一幅四分五裂的牡丹圖修複好,老師誇我有天賦,心穩。”陳思燚說,“從(cong) 那時起,我就對書(shu) 畫修複產(chan) 生了興(xing) 趣,考研時,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與(yu) 書(shu) 畫修複相關(guan) 的專(zhuan) 業(ye) 。”

  陳思燚性格爽朗,尤其愛笑。但這個(ge) 愛說愛笑的人,站在修複書(shu) 畫的漆台前,卻好像變了一個(ge) 人。她經常一站就是一天。

  固色,是修複書(shu) 畫的第一步,顧名思義(yi) 就是把畫麵上顏色容易脫落的部分調配適當的明膠水進行加固。在對紙團狀人物工筆重彩畫的固色過程中,陳思燚發現,“把膠水調好了,用筆尖把膠水點上去,膠水卻像荷葉上的露珠一樣滲不進紙裏。”因為(wei) 原本的顏料滲水困難,陳思燚發現固色用的膠水不容易滲透於(yu) 紙張,她隻能一滴一滴的等待膠水滲透進去。一米五的畫作,陳思燚花了8天,才完成了第一步的固色工作。

  擇一事,終一生。在陳思燚看來,一名文物修複師要具備三個(ge) 特質:敬畏、熱愛與(yu) 勤奮。“文物是老祖宗留給我們(men) 的寶貴遺產(chan) ,每位修複工作者麵對文物都應心存敬畏。修複工作是一個(ge) 動手的活,隻有讓工具變成你的手,勤練、常做、多積累,才會(hui) 使技藝精益求精。”在很多人眼中,工作是“耗電”的,但陳思燚說,“修複書(shu) 畫的每分每秒都像在充電”。

  “書(shu) 畫醫生”的情懷

  2016年初,紀錄片《我在故宮修文物》播出,讓文物修複師從(cong) 幕後走到了台前,也讓陳思燚更堅定了自己的職業(ye) 方向。正是這一年,東(dong) 北姑娘陳思燚南下,“六朝古都南京有保護文物的意願和能力,讓我選擇了南博”。

  2014年1月,紙質文物保護國家文物局重點科研基地在南京博物院成立,主要有兩(liang) 大科研方向,即紙質文物保護的基礎性研究和應用性研究,而又以傳(chuan) 統書(shu) 畫裝裱修複工藝與(yu) 現代科技的融合、古籍檔案類修複紙張的研究、針對近代紙質文獻酸性脆化的保護工藝為(wei) 主要特色。陳思燚正是在這裏從(cong) 事書(shu) 畫修複工作。

  在南博的裱畫室裏,陳思燚指著一架木梯說,“這梯子,我師父就開始用,樣子不好看,但又輕又結實,特別好使。”幾十年過去了,老物件還在用,而新技術也已融入了文保修複中。如今,一件書(shu) 畫的修複需經過影像拍攝、文字記錄、分析檢測、製作方案、修複實施、檔案編寫(xie) 等多道工序,環環相扣。

  修複前,修複師利用科學儀(yi) 器對文物進行係統的分析檢測,為(wei) 文物修複提供了精準數據;修複中,使用新型材料,進一步保障文物安全;修複完成後,通過恒溫恒濕的設備,科學保管文物。

  “長時間的經驗積累,也讓我們(men) 不斷進步,既要傳(chuan) 承,也要與(yu) 時俱進。”陳思燚說,“紙漿團變古畫”中使用的新技術,正是科技推動行業(ye) 發展的明證。

  作為(wei) 國家文物局重點科研基地,南博文物保護研究所近三年實施與(yu) 紙質文物保護有關(guan) 的各級科研項目20項,其中省部級及以上科研項目13項;承擔保護修複項目19項、編製保護修複方案8項;發表專(zhuan) 業(ye) 學術論文19篇,電子出版物1項,參與(yu) 行業(ye) 標準製定5項;申請專(zhuan) 利14項,已獲得授權7項。

  現在,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加入到這份彰顯情懷和定力的工作中來。陳思燚說,“我們(men) 就是‘書(shu) 畫醫生’,修複書(shu) 畫的過程,就是給文物看病治療的過程。”目前,在南博從(cong) 事書(shu) 畫修複工作的團隊已有9人,主要以80後、90後為(wei) 主力。

  作為(wei) 首批國家曆史文化名城,南京的文化底蘊在景、在物,更在人。全國各地,破損的文物不斷出土;中山門內(nei) ,修複師們(men) 棲於(yu) 靜室,指尖重現千百年前的光陰印記。

(責編: 李文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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