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cang) 廩實，天下安。

　　“看看世界上真正強大的國家、沒有軟肋的國家，都有能力解決(jue) 自己的吃飯問題。”習(xi) 近平總書(shu) 記始終把糧食安全作為(wei) 治國理政的頭等大事。

　　習(xi) 近平總書(shu) 記在黨(dang) 的二十大報告中強調，“全方位夯實糧食安全根基”。

　　保障國家糧食安全的根本在耕地。全國有15億(yi) 畝(mu) 鹽堿地，其中5億(yi) 畝(mu) 具有開發利用潛力。2021年10月，習(xi) 近平總書(shu) 記在山東(dong) 考察時強調，開展鹽堿地綜合利用對保障國家糧食安全、端牢中國飯碗具有重要戰略意義(yi) 。

　　今年的中央一號文件提出，“研究製定鹽堿地綜合利用規劃和實施方案”“分類改造鹽堿地”。

　　金秋時節，本報記者深入鹽堿地較集中分布的環渤海地區、東(dong) 北鬆嫩平原、內(nei) 蒙古河套灌區、新疆地區，看各地如何根據不同鹽堿區的特點，開展鹽堿地改良科學研究、技術示範、開發利用等，喚醒“沉睡”的耕地資源，助力夯實糧食安全根基。從(cong) 今天起，記者調查版陸續推出“鹽堿地綜合利用”係列報道，敬請關(guan) 注。

　　幹硬的土地上，有的泛著白花花的鹽漬，陽光下有些晃眼。不少地塊板結有裂縫，踩上去坑坑窪窪的。這是記者在秋日見到的鹽堿地的樣子。

　　趕上一場雨，它又變成另一番模樣：黃蒙蒙的土地，又軟又黏，踩上去既打滑又沾腳。車陷進泥裏，3個(ge) 人一起推，腳陷進去半拃深，還是使不上勁。

　　這樣黏重的地能打糧嗎？

　　從(cong) 渤海之濱到嫩江之畔，從(cong) 河套平原到天山南北，穿行河北、內(nei) 蒙古、吉林、新疆等四省區八縣市采訪，綠油油的玉米、紅彤彤的高粱、黃澄澄的稻穀不時可見，豐(feng) 收的景象令人欣喜：遠望是米糧川，近看腳下泛著鹽漬的田間小道，不難發現這曾是撂荒的鹽堿地。

　　“鹽堿地種出優(you) 質稻”“養(yang) 出了大個(ge) 蝦”“長出80多種植物”……調研過程中，從(cong) 一句句充滿喜悅的話語中，記者切身感受到：科研成果正加快轉化為(wei) 現實生產(chan) 力，鹽堿地裏產(chan) 出了更多中國糧。

　　環渤海地區鹽堿地——

　　變以水壓鹽為(wei) “適鹽用鹽”“以鹽製鹽”，因地製宜構建分區分類增產(chan) 增效模式

　　村裏的深水井關(guan) 停了。這讓河北省滄州市南皮縣劉八裏鄉(xiang) 李家庵村村民李振宇頗為(wei) 感慨：“過去，深水井是莊稼的命根子。”

　　望著一張環渤海地區農(nong) 作物需水量和降水量分布圖，記者方才體(ti) 會(hui) 這話的含義(yi) ：當地小麥、玉米兩(liang) 季作物全年需水量約800毫米，年降水量卻僅(jin) 480至550毫米，且分布不均，七成集中在7至9月。

　　幹旱缺水，蒸發量大，鹽分隨蒸發聚集地表，造成環渤海地區部分土壤鹽堿化。“以前種地，缺水了就抽深井水，既為(wei) 灌溉，也為(wei) 以水壓鹽，阻止鹽分向地表聚集。”李振宇說，“那時，種一季小麥要灌5次水，每次每畝(mu) 耗水量超過50立方米。”

　　“以水壓鹽，淋洗了地表鹽分，改善了作物生長條件，也造成深層地下水位持續下降。”南皮縣農(nong) 業(ye) 農(nong) 村局副局長宋子良說，這些年，國家在河北開展地下水超采綜合治理試點，深井水灌溉在當地漸成曆史。

　　不再抽深井水灌溉壓鹽，鹽分會(hui) 不會(hui) 重新聚集地表？一處窪地，解了記者之惑。這片窪地原是一個(ge) 廢磚廠，如今是個(ge) 大水坑，集滿一個(ge) 夏天的降雨，也滋潤了南皮縣曲莊村穀物種植專(zhuan) 業(ye) 合作社負責人張培庚流轉的600多畝(mu) 農(nong) 田。“一季小麥，一季玉米，都用這水灌溉。”張培庚說。

　　“別看水渾，鹽堿土含有的礦物質融進了水裏，能增加作物籽粒的礦物質含量。”張培庚稱它為(wei) “微鹹水”：經過一個(ge) 冬天的沉澱，坑塘蓄積的雨水通過與(yu) 淺層地下鹹水水體(ti) 交換，鹽分達到約3克/升，雖高於(yu) 淡水1克/升的含鹽量，但不會(hui) 危害作物生長。

　　“現在隻在小麥拔節期澆一次水。”張培庚解釋，這樣澆水，一舉(ju) 三得：讓作物耐受有限的鹽分，又在生長關(guan) 鍵期得到灌溉；在開春蒸發最強的時候澆灌，以水壓鹽，隨後利用夏季降雨，充分淋洗微鹹水灌溉留在地表的鹽分；微鹹水的調用，有利於(yu) 降雨滲入地下，起到淡化淺層地下鹹水、控製地表鹽分的作用。

　　“過去是井灌井排、以水壓鹽，現在利用鹽堿地淺層地下鹹水資源豐(feng) 富的特點，‘適鹽用鹽’‘以鹽製鹽’。”中國科學院南皮生態農(nong) 業(ye) 試驗站站長孫宏勇介紹，近年來環渤海地區約1200萬(wan) 畝(mu) 的中輕度鹽堿地推廣利用微鹹水灌溉等技術，相較2012年，平均每畝(mu) 節約淡水60多立方米、增產(chan) 糧食100公斤。

　　對中重度鹽堿地，怎樣利用？記者從(cong) 南皮縣一路向東(dong) ，先後來到滄州市所轄的黃驊市、海興(xing) 縣。

　　黃驊市距渤海30多公裏，地下鹹水含鹽量更高，土壤鹽堿化程度更重。溝塘裏，“微鹹水”變成了“重鹹水”，鹽分超10克/升，一灌溉作物就枯了苗。黃驊市農(nong) 業(ye) 農(nong) 村局高級農(nong) 藝師張忠合介紹，當地因地製宜發展了50多萬(wan) 畝(mu) 的耐鹽堿旱作小麥，平均畝(mu) 產(chan) 約500斤，“產(chan) 量雖不到正常耕地的2/3，但售價(jia) 高出一截，因為(wei) 小麥施用化肥少，綠色無汙染。”

　　在海興(xing) 縣，一些重鹽堿荒地種莊稼曾顆粒無收，如今搞起水產(chan) 養(yang) 殖和生態畜牧業(ye) 。“天然的地下鹹水，正適合海蝦等生長。重鹽堿地種莊稼不行，一些耐鹽牧草卻能成活，適合發展生態養(yang) 殖。”海興(xing) 縣副縣長李兵介紹，目前全縣水產(chan) 養(yang) 殖業(ye) 年產(chan) 值2.15億(yi) 元，帶動1.5萬(wan) 餘(yu) 人就業(ye) ；畜牧業(ye) 年產(chan) 值16億(yi) 元，帶動5萬(wan) 餘(yu) 人就業(ye) 。

　　打開渤海糧倉(cang) 科技示範工程示意圖：在環渤海地區，自西向東(dong) 依次分布著節水優(you) 質農(nong) 產(chan) 品帶、鹽堿生態草牧業(ye) 帶、沿海生態保育帶。2013年4月，麵向國家糧食安全重大需求，科技部、中科院聯合河北、山東(dong) 、遼寧、天津共同啟動渤海糧倉(cang) 科技示範工程，針對環渤海地區4000萬(wan) 畝(mu) 中低產(chan) 田和1000萬(wan) 畝(mu) 鹽堿荒地，構建分區分類增產(chan) 增效模式，已實現2020年比2012年糧食增產(chan) 100億(yi) 斤的目標。

　　“我們(men) 根據不同區域水鹽條件因地製宜推進綜合利用，實現生態效益與(yu) 經濟效益的統一。”孫宏勇說。

　　鬆嫩平原鹽堿地——

　　培育耕層、以稻治堿，河湖連通、涵養(yang) 生態，沃土好水種出優(you) 質稻

　　田間的微風，裹挾著泥土的清新。秋風吹過壓彎了腰的稻穗，稻浪起伏。吉林省白城市鎮賚縣英台農(nong) 機農(nong) 民專(zhuan) 業(ye) 合作社理事長任誌國告訴記者，這片6700多畝(mu) 的稻田裏，不少是他種的中晚熟品種，生長期長，產(chan) 量高。記者不禁疑惑：一些稻穗根部泛起白色鹽漬，顯示這裏曾是鹽堿地，種稻已是不易，為(wei) 何還能高產(chan) ？

　　受季節性降水不均等影響，吉林省西部鬆嫩平原鹽堿地是東(dong) 北蘇打鹽堿地的集中分布區。地處鬆嫩平原腹地的白城，又是這一分布區的典型代表。

　　高產(chan) 稻何以種出？

　　答案藏在田間。抓起一把深棕色的泥土，土質濕潤疏鬆，可見團粒狀顆粒，完全不同於(yu) 先前見到的鹽堿荒地。“下麵是鹽堿，上麵是沃土，我們(men) 在地表培肥了10多厘米厚的耕層，透氣性好，有機質含量高。”蹲在田頭，任誌國聊起實施多年的“以稻治堿”技術。

　　先淡化表層鹽分，每年春季插秧前放水淋洗地表鹽分；再肥沃耕層，秋收後旋耕翻耕，秸稈粉碎還田，提升土壤肥力——從(cong) 2008年成立合作社，堅持10多年培育出這10多厘米厚的耕層，任誌國最深的感受是：“向科技要糧潛力大。”

　　合作社成立的頭幾年，受製於(yu) 技術，任誌國和社員們(men) 隻能種鹽堿化程度輕的“好地”，對程度重的“望田興(xing) 歎”。這些年，吉林省農(nong) 業(ye) 科學院的專(zhuan) 家和縣農(nong) 技人員上門，傳(chuan) 授他整地、翻耕、培肥全套技術，也送來多種耐鹽堿水稻品種。“地力培肥後，我們(men) 按專(zhuan) 家的方法育苗、插秧，每公頃地產(chan) 出中晚熟水稻超1萬(wan) 公斤，我們(men) 管它叫‘噸糧田’。”任誌國說。

　　答案還藏在水裏。把手伸進水田，晃幾下，手心感到一股舒適的溫涼。“這水來自嫩江，水溫比過去灌溉用的深井水高。”任誌國說，中晚熟稻生育期長，開春後就要育苗，5月初就要插秧，合適的水溫更利於(yu) 秧苗生長。

　　多年來，隨著引嫩入白、引鬆入長及大安灌區、鬆原灌區等供水工程的實施，鬆嫩平原大片農(nong) 田得到灌溉。2013年起在吉林西部實施的“河湖連通”工程，又將一個(ge) 個(ge) 湖泡、坑塘串點成線，涵養(yang) 了生態，也連通了農(nong) 田灌溉的毛細血管。

　　“按照‘鹽隨水來，鹽隨水去’的水鹽運動規律，‘以稻治堿’說到底還是‘以水治堿’。”任誌國說，“沒有國家對農(nong) 田水利設施持續投入，就沒有這成片的水稻田。”

　　鎮賚縣農(nong) 業(ye) 農(nong) 村局副局長馮(feng) 明介紹，全縣305萬(wan) 畝(mu) 耕地中，半數以上為(wei) 鹽堿化耕地，通過多年來“以稻治堿”，今年全縣水稻種植麵積超過155萬(wan) 畝(mu) 。

　　一條嫩江，引來高產(chan) 田，也引來優(you) 質稻。在嫩江下遊的大安市聯合鄉(xiang) 萬(wan) 福村，愛好攝影的聖力種植農(nong) 民專(zhuan) 業(ye) 合作社負責人王千士遞給記者一台長焦相機。拉近焦距，可以看到金燦燦的稻田裏，不時闖進多種飛鳥。王千士在旁如數家珍：“蒼鷺、白鷺、東(dong) 方白鸛……每年深秋候鳥遷徙時，都會(hui) 來稻田做客。”

　　在這片曾經的鹽堿地裏，王千士種上了綠色有機稻，不打農(nong) 藥，人工除草，水田裏兼養(yang) 魚、蟹，“鯉魚能吃蟲，螃蟹生長過程中會(hui) 換殼，換下的殼含有鈣、磷等元素，直接還田，培肥地力。”

　　在白城，記者走訪了多家企業(ye) 、合作社，有的推行化肥減量，有的發展稻蟹共作，有的利用牛糞還田實現種養(yang) 循環，方式雖不同，認識卻一致：變鹽堿地資源劣勢為(wei) 產(chan) 業(ye) 優(you) 勢，用生態的方式產(chan) 出優(you) 質的稻米。截至目前，白城市有25種水稻品牌獲有機產(chan) 品認證，“鎮賚大米”“大安大米”成功注冊(ce) 地理標誌證明商標。

　　鏡頭裏，幾隻候鳥正啄食稻穀，王千士並不在意，“珍惜這好生態，才有這好稻米！”

　　內(nei) 蒙古河套灌區鹽堿地——

　　堅持係統思維，變單純改良鹽堿地為(wei) “留、用、改”結合，采用科學灌溉方法，解開次生鹽堿化症結

　　坑坑窪窪的地麵，踩上去有些硌腳，地表的裂縫縱橫交錯，“織”成了一張網；呼呼的風，把這幹燥之地刮得更幹燥了。在內(nei) 蒙古自治區巴彥淖爾市五原縣隆興(xing) 昌鎮榮義(yi) 村，一片鹽堿地頗令記者不解：為(wei) 何這塊地不跟周邊鹽堿地一同改造？

　　“五原縣地處河套灌區腹地，因地勢低窪，周邊地下鹹水都往這裏匯集，導致土壤鹽堿化嚴(yan) 重。而這一帶處在地勢最低點，我們(men) 專(zhuan) 門留出來供土壤自由呼吸。”五原縣農(nong) 牧業(ye) 技術推廣中心主任李二珍介紹，縣裏在改造鹽堿地過程中專(zhuan) 門留出10多處這樣的“生態涵養(yang) 區”：遵循“鹽隨水來，鹽隨水去”運動規律，騰出難以改良的窪地供地下鹽分匯集，保留土壤原始生態，也降低其他區域改良難度。

　　折射鹽堿地治理理念之變的，除了“留”，還有“用”。

　　不遠處，十幾個(ge) 幹涸的坑塘裏，泛著白花花的鹽斑，摸一摸，像結了層“痂”。榮義(yi) 村村民李忠義(yi) 卻把這兒(er) 當成寶——今年初，他在這裏流轉了120畝(mu) 地，利用地下鹹水養(yang) 殖南美白對蝦。

　　“都是一斤17尾左右的大蝦，買(mai) 家搶著上門收。”剛剛完成捕撈、銷售，李忠義(yi) 清空塘裏的水，正利用紫外線曬塘、殺菌，“用好了，鹽堿窪地是致富寶地。”

　　“過去，提起鹽堿地治理，就是改良。”李二珍說，現在是“留、用、改”結合，注重遵循客觀規律，強調綠色生態。

　　李二珍說，現在之所以懂得敬畏生態，是因為(wei) 以前吃過這方麵的虧(kui) 。黃河“幾”字彎頂端是位於(yu) 巴彥淖爾市的河套灌區，得益於(yu) 黃河水灌溉，這片土地特別肥沃。但常年大水漫灌、隻灌不排等不合理灌溉方式，導致嚴(yan) 重的次生鹽堿化以及農(nong) 業(ye) 麵源汙染。

　　“這裏的特殊區位，決(jue) 定我們(men) 必須堅持係統思維，用綠色生態的辦法改良鹽堿地。”五原縣水利局黨(dang) 組成員鄔庚寶介紹，河套灌區西邊是烏(wu) 蘭(lan) 布和沙漠，南邊是庫布其沙漠，東(dong) 端是烏(wu) 梁素海，河套灌區成為(wei) 阻止沙漠擴散的天然生態屏障，是黃河流域生態保護的重點區域。

　　對鹽堿地，如何用綠色生態的辦法“改”？

　　行走在五原縣的田間地頭，遠看路相連、渠相通、溝配套，近看又有奧妙：經除草、清淤後的排水溝，水流通暢，溝與(yu) 溝相通，不再“隻灌不排”；曾經的土渠加裝了模袋混凝土等襯砌，防止水下滲流失。

　　“過去大水漫灌，現在不能這樣幹了。”鄔庚寶說，河套灌區全年農(nong) 業(ye) 灌溉引黃用水量約40.4億(yi) 立方米，其中五原縣9億(yi) 立方米，用水指標分配到鄉(xiang) 、村、組、戶，“擰緊農(nong) 業(ye) 灌溉水龍頭，也就解開了次生鹽堿化的症結。”

　　既節水，又增效。在隆興(xing) 昌鎮義(yi) 豐(feng) 村一片850畝(mu) 的玉米地裏，一根根黑色管線伸進地頭，根據作物株距設置的管線孔隙，將肥料隨水輸送至植株根係。義(yi) 豐(feng) 村黨(dang) 支部書(shu) 記武雲(yun) 把這稱為(wei) “滴灌驅鹽”：在作物根係形成淡水層，提供養(yang) 分，淡化鹽分；肥水隻匯集在耕層以下20厘米，不與(yu) 深層地下水相接，降低農(nong) 業(ye) 麵源汙染，還能減施約一半的化肥。

　　滴灌驅鹽見成效。武雲(yun) 說，和五原縣許多村莊一樣，過去村裏的七成耕地都種了更耐鹽堿的向日葵，如今大部分地裏種上高粱、玉米，增加了農(nong) 民收入。

　　義(yi) 豐(feng) 村種植結構之變，離不開政策和農(nong) 藝措施的推動。武雲(yun) 介紹，2018年初開始，縣裏對包括義(yi) 豐(feng) 村在內(nei) 的3個(ge) 村實施5萬(wan) 畝(mu) 鹽堿地改良示範，農(nong) 技人員上門指導村民施有機肥等降低鹽堿，帶大家平整土地、深翻深耕，一連做了好幾年。

　　結合鹽堿地及中低產(chan) 田改造，2018年起巴彥淖爾市持續開展控水、控肥、控藥、控膜行動，已在河套灌區推廣水肥一體(ti) 化技術應用309.26萬(wan) 畝(mu) ，累計減少化肥用量2.46萬(wan) 噸；實施以鹽堿地改良為(wei) 重要內(nei) 容的高標準農(nong) 田建設232萬(wan) 畝(mu) ，推動渠、溝、路等高標準配套。

　　“‘十四五’時期，我們(men) 將整體(ti) 改造提升全市1100萬(wan) 畝(mu) 耕地，其中包括484萬(wan) 畝(mu) 鹽堿化耕地，力爭(zheng) 在河套灌區年產(chan) 約54億(yi) 斤糧食的基礎上，實現增產(chan) 近50億(yi) 斤，相當於(yu) 再造一座河套糧倉(cang) 。”巴彥淖爾市農(nong) 牧局副局長李斌說。

　　新疆地區鹽堿地——

　　推廣有機肥還田，培育種植“吃鹽植物”

　　在新疆喀什地區莎車縣阿熱勒鄉(xiang) 色日克都維村的田間地頭，每隔二三十米，就能看到一個(ge) 綠色薄膜覆蓋的大包裹。村民艾麥爾艾力·巴拉提說，這裏麵是腐熟的有機肥，每年4到9月是堆肥高峰期，“農(nong) 技人員說‘肥大吃堿’，真是這樣，我家棉花地畝(mu) 產(chan) 提高了約200斤。”

　　新疆“三山夾兩(liang) 盆”的地貌，形成封閉性的內(nei) 陸盆地，全年幹旱少雨：北疆年降雨量不足250毫米，南疆不足50毫米，蒸發量都在2000毫米以上。這造成當地耕地鹽堿化，也嚴(yan) 重製約鹽堿地改良——“鹽隨水來，鹽隨水去”，離開了水，如何去鹽堿？

　　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土壤肥料工作站副站長湯明堯說，南疆地區農(nong) 村60%以上家庭都養(yang) 牛羊，北疆也有不少規模化養(yang) 殖場，將產(chan) 生的大量牛羊糞與(yu) 粉碎後的秸稈等漚成有機肥還田，既能提升農(nong) 產(chan) 品品質，又能培肥地力、降低鹽堿化程度。

　　揭開肥堆上的薄膜，可見快要漚好的有機肥呈深棕色的團粒狀，一顆一顆大小不一。“這些顆粒是寶貝，通過深翻摻和進鹽堿土，原本緊致的土壤孔隙變大了，透氣性也好了。”莎車縣農(nong) 業(ye) 技術推廣中心高級農(nong) 藝師胡瑞英說著，抓了一把攥在手裏：滴不出水，指縫卻有水漬。“將濕未濕，這樣的肥剛剛好，既能提供土壤水分，又不造成顆粒粘連影響透氣性。”

　　這樣“剛剛好”的肥，農(nong) 技人員探索試驗了3年。2016年4月，莎車縣試點推廣有機肥，縣農(nong) 技人員帶著群眾(zhong) 開展技術試驗，對比土壤改良、增產(chan) 等情況，嚐試了十幾種方案。“力爭(zheng) 探索最好的技術，培肥地力。”湯明堯說，2019年10月起，有機肥替代化肥在新疆各地推廣，年均施用有機肥超5800萬(wan) 噸，化肥使用量連續3年下降，讓1000多萬(wan) 畝(mu) 耕地鹽堿化程度得到緩解。

　　為(wei) 彌補缺水的短板，中科院新疆生態與(yu) 地理研究所研究員田長彥把研究重點放在耐鹽植物的選種培育上。在克拉瑪依農(nong) 業(ye) 綜合開發區植物園裏，80多種耐鹽植物讓記者目不暇接：幾十厘米高的黃花補血草，直立在地上的鹽爪爪，半人多高、開著紅花的剛毛檉柳……有的用手一抓，手心竟沾上了白色的鹽粒。

　　“能沾上鹽粒的叫泌鹽植物，鹽分在‘地表—植物’間循環，適合用作綠化。”田長彥說，他更關(guan) 注“吃鹽植物”，植物邊生長邊吸鹽，可用作鹽堿地改良。

　　植物園不遠處，一片400畝(mu) 的棉花地即將豐(feng) 收。“過去這裏是鹽堿荒地，我們(men) 種了3年的‘吃鹽植物’鹽地堿蓬，土壤鹽分大幅降低，第四年就能種棉花，畝(mu) 產(chan) 700斤。”田長彥說。

　　棉花地對麵，種了400畝(mu) 的鹽地堿蓬。這種近半人高、秋冬季節由綠變紅的植物，看上去不起眼，用處可不少：能作青貯飼料，蛋白質含量高；能做成生物炭，中和南方酸化土壤；還可直接作蔬菜，“炒菜不放鹽，鹽分純天然”。

　　田長彥在這裏篩選耐鹽堿的鹽地堿蓬種質資源，“今年的中央一號文件提出‘推動由主要治理鹽堿地適應作物向更多選育耐鹽堿植物適應鹽堿地轉變’。這兩(liang) 年我們(men) 團隊每年給合作對象寄耐鹽植物種子，在不同地區、土質試驗改良鹽堿的成效，至今已在新疆20多個(ge) 縣區、團場示範種植。”

　　胡瑞英也領到了種子，並分給莎車縣的幾個(ge) 合作社，先小麵積試種，“大夥(huo) 兒(er) 都盼著，這些希望的種子能破土而出，在鹽堿荒地上長出一片新綠……”

　　版式設計：沈亦伶

　　《 人民日報 》（ 2022年11月04日 13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