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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我家,咱的家——《擁抱大象》創作談

發布時間:2022-04-07 10:09:00來源: 光明網-《光明日報》

  【光明書(shu) 話】

  作者:劉 虎(高級工程師、作家)

  文學創作的原則之一是寫(xie) 自己熟悉的生活。我也不能例外。

  我長期生活、工作在祖國北方,尤其是西北和華北,雖然也在南方多地工作生活過,但很少寫(xie) 那些地方的故事。某個(ge) 地區的短時間經曆通常隻能看到當地文化的表象,其生活體(ti) 驗寫(xie) 寫(xie) 詩歌散文隨筆雜談遊記尚可,寫(xie) 長篇小說還是有一定難度,除非作者對一陌生之地有了充沛的情感活動,則可另當別論。

  2021年6月的一天,雲(yun) 南晨光出版社的編輯打來電話,問我是否關(guan) 注到一群原本生活在西雙版納一帶的大象長距離向北移動的消息。我說注意到了。她又問,有沒有興(xing) 趣寫(xie) 一本關(guan) 於(yu) 大象的書(shu) ?我竟然毫不遲疑地答應了。

  此前,我多次去過雲(yun) 南很多地方,但並未見過野生大象,對當地民風民俗也不過是有些粗淺的見聞,但要寫(xie) 一本關(guan) 於(yu) 雲(yun) 南大象的書(shu) 的念頭卻早已在心裏紮根,且做過漫長而充足的準備。

  一

  在中國,關(guan) 注大象的人,恐怕很少有人不知道版納。我很小的時候就聽說過它的故事。1971年,上海動物園經有關(guan) 部門同意去雲(yun) 南捕捉到一頭七歲左右的小象。這就是版納。此事後來被拍成電影,改編成了小人書(shu) 等多種文藝作品。我就是通過電影和小人書(shu) 了解到版納的故事的。此後多年,我潛心收集關(guan) 於(yu) 大象的信息,去雲(yun) 南多地考察,列出了詳細提綱,靜待時機。這群大象的北移,點燃了我蓄積已久的創作之火。

  2021年6月,我在先期采訪了亞(ya) 洲象研究和大象北移處置小組的專(zhuan) 家後,和幾個(ge) 編輯從(cong) 昆明驅車一路沿短鼻家族的北移路線調研,抵達西雙版納後,又反向順著它們(men) 的足跡紮紮實實地走了一遍,采訪了更多的大象專(zhuan) 家,先後去了曼掌村,大象食堂,香煙箐等多個(ge) 地方,現場考察觀象塔,發現了很多大象活動的遺跡,走訪了很多當地村民,聽他們(men) 講述他們(men) 和大象的故事。

  尤其值得記錄的是,一天下午,我們(men) 在山裏一個(ge) 茶園中看到很多大象留下的新鮮足印和糞便。我們(men) 正準備撤離,同一個(ge) 山頭的不遠處突然出現了幾頭大象的身影。大象早就發現了我們(men) ,它們(men) 側(ce) 著身體(ti) ,安靜地站在原地,碩壯的身體(ti) 在夕陽裏閃著磚紅色的光,如同幾塊巨大的花崗石。

  我們(men) 一時忘記了恐懼,在相距三四十米的地方對著它們(men) 拍照。或許是大象太過安靜,我們(men) 得寸進尺又向前走了幾步。大象終於(yu) 失去耐心,焦躁地呼扇了幾下蒲扇樣的耳朵,轉過身,揚起鼻子,在空中做了幾個(ge) 勾手讓我們(men) 過去的示意,隨後咆哮一聲,朝我們(men) 走來。我們(men) 倉(cang) 皇撤退。途中,我和一個(ge) 編輯還被茶樹絆倒,受了些小傷(shang) 。所幸,大象見我們(men) 不是來攻擊它們(men) ,而且已經主動撤退,因此沒有真正放開追擊。第二天一早,我們(men) 驅車離開,在公路邊再度遇到一群大象,估計有二十來頭。隔著一片田野和一條河流,大象們(men) 悠閑地行進著,不時還停下來,彼此遊戲打鬧一番。一頭小象上坡時摔了個(ge) 跟頭,它的媽媽站在一邊看著它,它爬起身,上了坡,繼續往前走,母象密切地跟在身後。沒有一頭大象朝我們(men) 這邊哪怕隻是瞟上一眼,好像我們(men) 分別在各自的家裏,互不相幹。

  考察結束回到北京,我又收集查閱了大量雲(yun) 南民俗民風和大象的資料,將原來的提綱進行了天翻地覆的修改,確定了新的書(shu) 名《擁抱大象》,開始了創作。

  二

  最初的寫(xie) 作並不像想象得那麽(me) 順利。寫(xie) 作過程中,那群大象幾乎每天都還會(hui) 出現在各類媒體(ti) 上,但社會(hui) 上普遍流行的一個(ge) 問題幹擾著我的思路——大象到底有什麽(me) 生態意義(yi) ?我密切關(guan) 注著專(zhuan) 家的各種答複,似乎都不太滿意。這嚴(yan) 重困擾著我的創作進程。忽然有一天,我凝滯的大腦閃過一陣波濤,一個(ge) 截然相反的問題澎湃而出——人到底有什麽(me) 生態意義(yi) ?

  刹那間,眼前豁然開朗。地球從(cong) 最初形成到現在大約46億(yi) 年了,大象和很多動物都在地球上生活了千百萬(wan) 年,鱷魚等有些物種甚至已經繁衍生息了上億(yi) 年,而人類的生物史不過百萬(wan) 來年,文明史僅(jin) 僅(jin) 萬(wan) 年左右。記得有一次,我在講座中說,地球是我們(men) 和所有動植物共同的家園。一個(ge) 小讀者問:也是蚊子的嗎?我反問:假設地球上的蚊子滅絕了,會(hui) 是什麽(me) 後果?答案非常簡單:食物鏈是環狀的,如果蚊子滅絕了,所有的生物可能就滅絕了。因為(wei) 很多動物以蚊子為(wei) 生,而有些動物以吃蚊子的動物為(wei) 生。那種以人類為(wei) 中心的價(jia) 值觀立場,正是大自然遭受厄運的根本原因之一。

  科學研究證實,距今一萬(wan) 年前,地球上大約有10種大象,廣泛分布於(yu) 五大洲,如今隻剩下了三種,非洲草原象、非洲森林象和亞(ya) 洲象。這一演變恰好和人類的文明發展史吻合。也就是說,是人類活動導致了大象,或者說長鼻目的衰退,而不是相反。這一結論大概還能用在很多別的物種身上。

  讀者們(men) 可能都聽說過黃河象,以及曹衝(chong) 稱象的故事。大量曆史文獻和考古發現證實,大象曾經幾乎遍布中國各地,4000年前的北京就有大象的足跡,如今隻在雲(yun) 南有它們(men) 的身影。

  短鼻家族的北移一度被認為(wei) 是離家出走。大象沒有固定生活區域,它們(men) 是動物裏逐水草而居的遊牧民族,短鼻家族此次北移,更多的恐怕是回家的味道。它們(men) 的北移,說明在雲(yun) 南,在中國,人與(yu) 自然的關(guan) 係正在得到改善,它們(men) 用行動見證著中國近年來生態保護取得的成績。我在采風中,領略了雲(yun) 南優(you) 美奇崛豐(feng) 富的自然景觀,感受到了當地民眾(zhong) 對大象的熱愛甚至崇拜。

  科學家提供的數據也支撐了我的觀點:近年來,雲(yun) 南的野生大象已經由1980年代的一百多頭發展到今天的三百多頭,棲息地也從(cong) 曾經的碎片化變得完整,特別是大象食堂和大象走廊的建設,為(wei) 野象的生存發展提供了保障。

  人和自然和諧相處,並非單純人的退讓。采訪中,我也聽到很多人、象衝(chong) 突的故事,有些村民因家裏遭受過大象的襲擊而對大象有所抱怨。我曾問過專(zhuan) 家這樣一句話:大象數量最終達到多少才是故事的終點?專(zhuan) 家沒有正麵回答。我也知道,目前這個(ge) 問題可能還無法得出準確答案,甚至永遠也不會(hui) 有。

  傣語裏瀾滄江的含義(yi) 是“百萬(wan) 大象之江”。在雲(yun) 南,無論宗教還是世俗生活場景,大象的故事和形象隨處可見,在過去漫長的歲月裏,人和大象之間雖然偶有衝(chong) 突,但始終相克相生,相互依存。

  我小說中虛構的故事發生地叫瀾掌箐,旨在暗示,這片土地過去是,未來依然是亞(ya) 洲象的家,同時也是我們(men) 和眾(zhong) 多生物的家。說透了,這裏是“咱的家”。這便是萬(wan) 物存在的生態意義(yi) 。

(責編: 李雨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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