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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古譜中的神韻和魅力

發布時間:2022-08-01 10:21:00來源: 人民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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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器樂(le) 藝術較早獨立覺醒,使得中國傳(chuan) 統樂(le) 譜不僅(jin) 早早成熟,形成“因器定音,記音成譜”的書(shu) 寫(xie) 傳(chuan) 統,而且種類繁多,成為(wei) 中國音樂(le) 對世界音樂(le) 文明的一大突出貢獻。

  傳(chuan) 統樂(le) 譜中的“模糊記錄”,絕非有意為(wei) 表演者提供二度即興(xing) 創作空間。其“非精確性”帶給今人的最大啟示,是對音樂(le) 活態傳(chuan) 承的高度重視。

  音樂(le) 是聲音的藝術。在留聲機發明之前,人們(men) 若要留住美妙的樂(le) 聲,除了口耳相傳(chuan) ,最有效的方式莫過於(yu) 將音樂(le) 書(shu) 寫(xie) 下來。縱觀人類發展史,很早就能夠掌握記錄音樂(le) 能力的文明寥寥無幾。

  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chan) 館陳列著多件音樂(le) 珍稀典籍和樂(le) 譜文獻。這些初看似“天書(shu) ”的文獻,以其獨特方式,訴說著中國音樂(le) 的悠遠曆史和令人神往的流風遺韻。

  “因器定音,記音成譜”

  古譜記載的不僅(jin) 是音律,還包含樂(le) 器音位和演奏方式

  創設一套可行的符號與(yu) 書(shu) 寫(xie) 規則,將音樂(le) 記錄下來,就形成了樂(le) 譜。音樂(le) “文本化”過程中所涉及的一係列理論和方法,則統稱為(wei) “記譜法”。

  樂(le) 器作為(wei) 音響的製造者和承載者,自然成為(wei) 許多記譜法的天然憑依。中國傳(chuan) 統樂(le) 器和器樂(le) 文化源遠流長,從(cong) 河南舞陽賈湖遺址出土的骨笛算起,已有八九千年曆史。伯牙、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故事表明,中國的器樂(le) 文化至遲在戰國時代已經形成。器樂(le) 藝術較早獨立覺醒,使得中國傳(chuan) 統樂(le) 譜不僅(jin) 早早成熟,形成“因器定音,記音成譜”的書(shu) 寫(xie) 傳(chuan) 統,而且種類繁多,成為(wei) 中國音樂(le) 對世界音樂(le) 文明的一大突出貢獻。

  曆代不同地域不同民族的音樂(le) ,記譜法各異,創造出的樂(le) 譜千姿百態。根據符號內(nei) 涵和記寫(xie) 規則的不同,可以把這些樂(le) 譜分為(wei) 三種類型。

  一是音律型曲譜,用文字或符號描述音高。較常見的如宮商譜、律呂譜和各類腔勢譜。宮商譜使用“宮商角徵羽”等階名記寫(xie) 音高,律呂譜則采用十二個(ge) 律呂名記錄旋律。十二律呂名最早見於(yu) 《國語》,人們(men) 常用“黃鍾大呂”形容音樂(le) 或言辭的莊嚴(yan) 高妙,“黃鍾”“大呂”就是十二律開頭的兩(liang) 個(ge) 律名。

  二是音位型曲譜,以各類符號指代樂(le) 器上的音位。使用這類曲譜,必須首先明確弦樂(le) 器的定弦、定品方式,管樂(le) 器的開孔標準和按孔、吹奏方法,才能確定每個(ge) 音位的實際音高。正因如此,音位譜往往與(yu) 樂(le) 曲宮調密切相關(guan) 。同一份譜子,換用不同宮調演奏,音響大不相同。20世紀初,敦煌藏經洞曾發現一份五代時期的曲譜,采用20個(ge) 琵琶音位符號記錄,是目前已知這類曲譜的早期代表。

  音位型曲譜中的“俗字譜”和“工尺譜”比較特殊。宋元以後,這兩(liang) 種樂(le) 譜廣泛應用於(yu) 戲曲和器樂(le) 表演,譜字符號被賦予了相對固定的音高內(nei) 涵,成為(wei) 民族音樂(le) 中應用最廣的譜式之一。

  三是奏法型曲譜,符號記錄的是不同樂(le) 器的演奏手法。最具代表性的,就是源遠流長的古琴譜,以漢字或其減筆為(wei) 符號,重點記錄演奏動作和指法規範。還有用不同符號或狀聲字代表不同音色樂(le) 器的打擊樂(le) 演奏譜。

  口傳(chuan) 心授,方得神髓

  古譜“非精確性”源於(yu) 對活態傳(chuan) 承的重視

  中國傳(chuan) 統樂(le) 譜的記錄特點,與(yu) 傳(chuan) 統音樂(le) 的傳(chuan) 承、創造方式密切相關(guan) 。傳(chuan) 統社會(hui) 中的音樂(le) 傳(chuan) 承,長期以來遵循師徒“口傳(chuan) 心授”“耳提麵命”的方式,樂(le) 譜隻是這一過程的輔助工具,是名副其實的“備忘錄”。這份“備忘錄”或記寫(xie) 音高,或記錄手指音位,或描述演奏動作,直接服務於(yu) 口傳(chuan) 心授的基本傳(chuan) 承形態。即便對於(yu) 新創樂(le) 曲,樂(le) 人也很少自己“按譜尋聲”。清代王德暉、徐沅澂的《顧誤錄》特別把“按譜自讀”列為(wei) “學曲六戒”之一,認為(wei) 樂(le) 者如果無人傳(chuan) 授,僅(jin) 靠自己按譜唱奏,很難得其神髓。

  由此看來,傳(chuan) 統樂(le) 譜中的“模糊記錄”,絕非有意為(wei) 表演者提供二度即興(xing) 創作空間。其“非精確性”帶給今人的最大啟示,是對音樂(le) 活態傳(chuan) 承的高度重視。那些隻能“心領神會(hui) ”的聲音表現,正是音樂(le) 神韻的精妙所在。即便在擁有高科技手段的當代,這些也是很難在譜麵準確呈現的。

  為(wei) 彌補各類傳(chuan) 統記譜法的局限,曆史上又出現了譜式的並用與(yu) 改造。比如,針對工尺譜節奏記寫(xie) 的不足,明末出現了以方格表示節奏的《魏氏樂(le) 譜》。古琴減字譜缺乏對旋律的直觀表達,便出現了減字譜與(yu) 工尺譜合用的琴譜,方便演奏者掌握,如清人張鶴的《琴學入門》。

  古譜代表著現存中國傳(chuan) 統音樂(le) 的源頭。今天我們(men) 聽到的很多傳(chuan) 統樂(le) 曲,都有相應的古譜淵源。比如大家耳熟能詳的琵琶曲《春江花月夜》,早在1875年前已有古譜傳(chuan) 抄本,又以《潯陽琵琶》為(wei) 名保存在清代李芳園的《南北派十三套大曲琵琶新譜》中,經後人改編而成此曲。再如琴曲《梅花三弄》,最早見於(yu) 明代朱權編纂的《神奇秘譜》,經後世琴家打譜演奏,得以飛入尋常百姓家。可以想見,如果沒有大量古譜文獻記載,這些音樂(le) 珍品便永遠消逝在曆史長河之中了。

  中外很多專(zhuan) 家學者,長期致力於(yu) 中國古譜的翻譯工作,力求喚醒“沉睡的聲音”。以古譜解譯為(wei) 主題的音樂(le) 會(hui) 很早就有舉(ju) 辦,影響較大的如1983年的“第二屆華夏之聲古譜尋聲音樂(le) 會(hui) ”,演出了自南北朝至清代各時期的代表作品,包括南朝梁丘明傳(chuan) 譜的琴曲《碣石調·幽蘭(lan) 》、唐代《秦王破陣樂(le) 》等。一些學者致力於(yu) 恢複將詩詞唱出來的“歌詩”傳(chuan) 統,如上海音樂(le) 學院承擔國家藝術基金“古譜詩詞傳(chuan) 承人才培養(yang) ”項目,近年來從(cong) 古譜中整理出約千首古代詩詞歌曲,2019年還舉(ju) 辦了“風雅中國:中國古譜詩詞音樂(le) 會(hui) 海外巡演”。更多當代音樂(le) 人從(cong) 古譜中汲取養(yang) 分,創造出古樂(le) 風格的新作。

  中國藝術研究院音樂(le) 研究所是國內(nei) 珍稀典籍與(yu) 樂(le) 譜文獻的主要收藏地之一,據統計共有近2000種。它們(men) 大多是70年來幾代學者辛勤收集的結晶,也有一些來自文化名家的捐贈。如明代天韻社昆曲譜,有兩(liang) 個(ge) 版本:一個(ge) 是楊蔭瀏先生的老師吳畹卿的手抄本,另一個(ge) 是當年楊先生刻寫(xie) 的油印本。20世紀初,一個(ge) 十幾歲的少年,懷著對傳(chuan) 統音樂(le) 的無比崇敬與(yu) 熱愛,一筆一畫手錄昆曲百餘(yu) 出,並油印百部分贈曲友,這種傳(chuan) 承中華優(you) 秀傳(chuan) 統文化的情懷令人動容。

  中國曆代典籍浩如煙海,一份份樂(le) 譜文獻宛如顆顆明珠,閃爍著璀璨的光芒,為(wei) 我們(men) 今天的音樂(le) 傳(chuan) 承提供了堅實的基礎。

  (作者李宏鋒為(wei) 中國藝術研究院研究員)

(責編: 李雨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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