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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業(ye) 協會(hui) 雖然是民間中介組織，不能與(yu) 政府有任何依附關(guan) 係。由於(yu) 曆史原因，我國行業(ye) 協會(hui) 雖然完成了與(yu) 政府的脫鉤改革，但個(ge) 別行業(ye) 協會(hui) 難免會(hui) 利用自身優(you) 勢，在幹預市場競爭(zheng) 秩序、限製產(chan) 品價(jia) 格等方麵實施違規行為(wei) 。

　　□ 法治日報記者 萬(wan) 靜

　　為(wei) 防止行業(ye) 協會(hui) 成為(wei) 壟斷“牽頭人”，預防和製止行業(ye) 協會(hui) 從(cong) 事反壟斷法禁止的行為(wei) ，發揮行業(ye) 協會(hui) 在促進行業(ye) 規範健康發展、維護市場競爭(zheng) 秩序等方麵的積極作用，引導行業(ye) 協會(hui) 加強反壟斷合規建設，近日，國家市場監管總局起草了《關(guan) 於(yu) 行業(ye) 協會(hui) 的反壟斷指南（征求意見稿）》（以下簡稱《意見稿》），向社會(hui) 公開征求意見。

　　避免三種高風險行為(wei)

　　行業(ye) 協會(hui) 等組織是我國經濟建設和社會(hui) 發展的重要力量，在加強行業(ye) 領域自律、提供決(jue) 策谘詢、服務企業(ye) 發展、創新社會(hui) 治理等方麵發揮了積極作用。然而伴隨著行業(ye) 協會(hui) 規模的迅速擴張，違規收費、約定限製企業(ye) 價(jia) 格產(chan) 量、達成橫向縱向壟斷協議等亂(luan) 象，也在一些行業(ye) 領域中不同程度地存在著。

　　近年來，國內(nei) 企業(ye) 經營發展麵臨(lin) 許多壓力。在這種背景下，一些行業(ye) 協會(hui) 實施的限製業(ye) 內(nei) 市場公平競爭(zheng) 、組織達成壟斷協議的行為(wei) ，對中小企業(ye) 的生產(chan) 經營、生存發展特別是整體(ti) 市場健康發展秩序的危害不容忽視。

　　2022年8月1日，新修訂的反壟斷法正式實施，其中提高了對於(yu) 壟斷企業(ye) 和行業(ye) 協會(hui) 的處罰額度，對於(yu) 行業(ye) 協會(hui) 處罰限額由五十萬(wan) 元提高至三百萬(wan) 元。這樣的修改引發關(guan) 注，社會(hui) 各界普遍認為(wei) 加強對行業(ye) 協會(hui) 壟斷行為(wei) 的合規規範，既有助於(yu) 維護市場公平競爭(zheng) 秩序，也為(wei) 經營者提供公平透明可預期的良好市場環境。

　　此次《意見稿》是為(wei) 推動新版反壟斷法順利落地而製定的配套規則文件。《意見稿》特意規定了三種行業(ye) 協會(hui) 應當避免從(cong) 事的高風險行為(wei) ：推動本行業(ye) 的經營者交換、討論競爭(zheng) 性敏感信息或者通報競爭(zheng) 性敏感信息；發布行業(ye) 內(nei) 指導價(jia) 、基準價(jia) 、參考價(jia) 、推薦價(jia) 、預測價(jia) 等具有引導性的價(jia) 格，或者製定供本行業(ye) 經營者參考的價(jia) 格計算公式；發布不實或者誇大的成本趨勢、供求狀況等市場行情信息。

　　上海交通大學法學院教授王先林認為(wei) ，列舉(ju) 出三種行業(ye) 協會(hui) 應當避免從(cong) 事的高風險行為(wei) ，抓住了防止行業(ye) 協會(hui) 發揮壟斷“牽頭人”作用的關(guan) 鍵。行業(ye) 協會(hui) 為(wei) 何能發揮這樣的“特殊作用”？原因在於(yu) 其特殊的曆史背景和出身。行業(ye) 協會(hui) 雖然是民間中介組織，不能與(yu) 政府有任何依附關(guan) 係。由於(yu) 曆史原因，我國行業(ye) 協會(hui) 雖然完成了與(yu) 政府的脫鉤改革，但個(ge) 別行業(ye) 協會(hui) 難免會(hui) 利用自身優(you) 勢，在幹預市場競爭(zheng) 秩序、限製產(chan) 品價(jia) 格等方麵實施違規行為(wei) 。

　　禁止實施壟斷協議

　　記者查閱近三年市場監管總局發布的《中國反壟斷執法年度報告》發現，2020年，查處涉行業(ye) 協會(hui) 壟斷協議案7件，涉案企業(ye) 92家，罰款7764萬(wan) 元。2021年，查處江西省豐(feng) 城市預拌混凝土協會(hui) 及其會(hui) 員企業(ye) 達成並實施壟斷協議案，對行業(ye) 協會(hui) 處以頂格罰款50萬(wan) 元，並建議依法撤銷其社會(hui) 團體(ti) 法人登記，推動實現“查處一起案件、規範一個(ge) 行業(ye) 、淨化一個(ge) 領域”的執法效應。2022年共查處壟斷協議案件15件。其中直接涉及行業(ye) 協會(hui) 的反壟斷處罰案件有：浙江省市監局對浙江省民用爆破器材行業(ye) 協會(hui) 組織會(hui) 員企業(ye) 達成並實施壟斷協議處罰案，和陝西省市監局對陝西省水泥行業(ye) 協會(hui) 組織13家水泥企業(ye) 達成並實施壟斷協議處罰案。

　　在這個(ge) 過程中，記者注意到，行業(ye) 協會(hui) 組織想要發揮壟斷“牽頭人”作用，離不開組織行內(nei) 企業(ye) 達成並實施壟斷協議這個(ge) 環節。為(wei) 此市場監管總局製定的《意見稿》特意對壟斷協議，從(cong) 橫向和縱向兩(liang) 個(ge) 方麵都作出了明示列舉(ju) 的禁止規定。

　　比如禁止的縱向壟斷協議行為(wei) ：行業(ye) 協會(hui) 不得組織本行業(ye) 的經營者固定向第三人轉售商品的價(jia) 格水平、價(jia) 格變動幅度、利潤水平或者折扣、手續費等其他費用；行業(ye) 協會(hui) 不得組織本行業(ye) 的經營者限定向第三人轉售商品的最低價(jia) 格，或者通過限定價(jia) 格變動幅度、利潤水平或者折扣、手續費等其他費用限定向第三人轉售商品的最低價(jia) 格等。

　　禁止的橫向壟斷協議行為(wei) ：行業(ye) 協會(hui) 不得以價(jia) 格自律、行業(ye) 整頓、維護市場秩序等名義(yi) 為(wei) 會(hui) 員設定商品價(jia) 格或者限製會(hui) 員的自主定價(jia) 權，也不得組織本行業(ye) 的經營者固定或者變更價(jia) 格水平、價(jia) 格變動幅度、利潤水平或者折扣、手續費等其他費用，約定采用據以計算價(jia) 格的標準公式、算法、平台規則等。行業(ye) 協會(hui) 不得對會(hui) 員作出減產(chan) 、停產(chan) 、設定生產(chan) 配額或者比例、限量供應、停止銷售等關(guan) 於(yu) 商品生產(chan) 數量或者銷售數量的決(jue) 定，也不得組織本行業(ye) 的經營者通過限製產(chan) 量、固定產(chan) 量、停止生產(chan) 等方式限製商品的生產(chan) 數量，通過限製商品投放量等方式限製商品的銷售數量等。

　　王先林認為(wei) ，針對行業(ye) 協會(hui) 組織明確列舉(ju) 出被禁止的橫向縱向壟斷協議行為(wei) ，有助於(yu) 執法機構甄別判斷相關(guan) 違法行為(wei) 、涉案金額的認定。很多行業(ye) 協會(hui) 組織與(yu) 所主管或相關(guan) 聯的行政機關(guan) 有著千絲(si) 萬(wan) 縷的關(guan) 係，有的協會(hui) 甚至就是脫胎於(yu) 原有的行政機關(guan) ，因此行業(ye) 協會(hui) 所屬的企業(ye) 成員普遍數量眾(zhong) 多、涉及麵廣，這就在客觀上為(wei) 達成各種壟斷協議提供了先天條件。行業(ye) 協會(hui) 組織相關(guan) 壟斷行為(wei) 不但破壞市場競爭(zheng) 秩序，更是直接與(yu) 相關(guan) 國家經濟政策相悖，有損消費者公平選擇的權利，對協會(hui) 公信力造成極大衝(chong) 擊。

　　加強內(nei) 部合規管理

　　近年來，多個(ge) 行業(ye) 協會(hui) 因組織達成、實施壟斷協議被處罰。行業(ye) 協會(hui) 頻頻違法參與(yu) 或組織會(hui) 員單位從(cong) 事法律所禁止的壟斷行為(wei) ，充分暴露了行業(ye) 協會(hui) 的內(nei) 部治理問題。

　　為(wei) 此，《意見稿》提出行業(ye) 協會(hui) 應當借助連接政府與(yu) 市場主體(ti) 的獨特優(you) 勢，鼓勵和支持行業(ye) 協會(hui) 充分發揮自律職能，加強自身反壟斷合規建設，采取行業(ye) 規則、公約以及市場自治規則等方式，指導、幫助會(hui) 員建立健全反壟斷合規管理製度，盡早識別、防範壟斷風險。

　　最重要的是，行業(ye) 協會(hui) 應當加強內(nei) 部合規管理。《意見稿》提出，鼓勵行業(ye) 協會(hui) 建立有效的反壟斷合規管理製度，或者在現有合規管理製度中加強反壟斷合規管理，采取包括但不限於(yu) 以下措施：製定反壟斷合規行為(wei) 準則；建立反壟斷合規承諾機製；設置反壟斷合規部門或者人員；建立反壟斷合規獎懲製度；加強反壟斷合規培訓。行業(ye) 協會(hui) 可以根據法律規定、行業(ye) 特征、市場情況等識別現實和潛在的反壟斷風險，並采取相應的預防措施。

　　同時，《意見稿》也鼓勵行業(ye) 協會(hui) 製修訂行業(ye) 協會(hui) 章程、規則、決(jue) 定、通知、意見、標準、自律公約等時，對是否涉嫌違反反壟斷法及相關(guan) 規定進行審查。涉嫌違反上述法律規定的，不予發布或者調整至符合要求後發布。鼓勵行業(ye) 協會(hui) 建立反壟斷合規舉(ju) 報機製，為(wei) 協會(hui) 工作人員、會(hui) 員等舉(ju) 報涉嫌違反反壟斷法的行為(wei) 提供便利，並承諾為(wei) 舉(ju) 報人的信息保密、不因舉(ju) 報行為(wei) 采取任何對其不利的措施。

　　據市場監管總局相關(guan) 人士介紹，黨(dang) 的十八大以來，反壟斷執法機構還通過舉(ju) 辦專(zhuan) 題培訓班或者派執法人員授課等方式開展反壟斷培訓，加大行政約談、行政指導力度，各類企業(ye) 反壟斷合規意識不斷增強。比如浙江在“雙十一”促銷前夕召開全省快遞行業(ye) 涉嫌壟斷行為(wei) 告誡會(hui) ，安徽組織召開藥品、水泥、電力等行業(ye) 協會(hui) 和企業(ye) 反壟斷座談會(hui) 、告誡會(hui) ，江西組織重點行業(ye) 協會(hui) 開展反壟斷合規指導培訓，雲(yun) 南舉(ju) 辦全省電力行業(ye) 反壟斷政策培訓班，有力規範行業(ye) 秩序。

　　王先林認為(wei) ，行業(ye) 協會(hui) 是行使行業(ye) 服務和自律管理職能的社會(hui) 團體(ti) ，市場監管部門應該加強涉及行業(ye) 協會(hui) 的常態化反壟斷監管執法，加強行政指導與(yu) 宣傳(chuan) 普法，把社會(hui) 主義(yi) 法治優(you) 勢轉化為(wei) 競爭(zheng) 治理效能，引導行業(ye) 協會(hui) 真正成為(wei) 加強行業(ye) 自律、規範創新發展的“幫手”。當前，經濟總體(ti) 形勢嚴(yan) 峻，行業(ye) 協會(hui) 如何發揮積極正麵的作用，與(yu) 市場監管部門共同協作維護市場競爭(zheng) 秩序，既是社會(hui) 各界廣泛關(guan) 注的問題，也是考驗監管部門精準執法水平的“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