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塗聖偉(wei) （中國宏觀經濟研究院產(chan) 業(ye) 經濟與(yu) 技術經濟研究所研究員）

　　城鄉(xiang) 關(guan) 係本質上是一種相互依存關(guan) 係，但在不同時空條件和社會(hui) 發展階段，城鄉(xiang) 關(guan) 係呈現出的形態特征不同，從(cong) 而決(jue) 定了處理二者關(guan) 係的內(nei) 容和方式也會(hui) 有所不同。中央經濟工作會(hui) 議提出，要把推進新型城鎮化和鄉(xiang) 村全麵振興(xing) 有機結合起來，促進各類要素雙向流動，推動以縣城為(wei) 重要載體(ti) 的新型城鎮化建設，形成城鄉(xiang) 融合發展新格局。統籌新型城鎮化和鄉(xiang) 村全麵振興(xing) ，這是順應我國社會(hui) 主要矛盾變化、新時代要求和城鄉(xiang) 發展規律，在更寬領域、更深層次、更高水平推動城鄉(xiang) 融合發展的戰略舉(ju) 措，是在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加快破除城鄉(xiang) 二元結構作出的全局性安排。

　　認識二者內(nei) 在統一性

　　處理好城鄉(xiang) 關(guan) 係在我國現代化進程中始終具有全局性影響。我國現代化建設的推進過程，也是城鄉(xiang) 關(guan) 係調整和重塑的過程，帶來了整個(ge) 社會(hui) 生產(chan) 力的發展和文明進步。

　　過去數十年來，我國城鎮化進程超過了世界發展史上任何時代任何國家，然而，我們(men) 過去長期走過的城鎮化道路，是一條速度型、規模擴張型的城鎮化道路，是一個(ge) 農(nong) 村人口大量向城市轉移、農(nong) 村資源要素大規模向城市流動進而實現城市規模不斷擴張的過程。這種粗放建設、大規模空間擴張的城鎮化模式，建立在城鄉(xiang) 公共資源配置不均衡、要素交換不平等、利益分配不合理的基礎上，因而必然與(yu) 鄉(xiang) 村發展存在內(nei) 在衝(chong) 突，造成的結果是農(nong) 業(ye) 農(nong) 村發展活力和動力不足。城鄉(xiang) 這種競爭(zheng) 的、互斥的關(guan) 係顯然是難以持續的。

　　新型城鎮化不同於(yu) 傳(chuan) 統城鎮化，是以人為(wei) 本的城鎮化，具有集約化、包容性特征；同樣，鄉(xiang) 村全麵振興(xing) 則是鄉(xiang) 村整體(ti) 功能的塑造提升。新型城鎮化與(yu) 鄉(xiang) 村全麵振興(xing) 具有理念統一性、目標互促性和過程互動性。一方麵，新型城鎮化為(wei) 解決(jue) “三農(nong) ”問題提供了重要途徑。在超小規模經營、資源緊約束條件下推進農(nong) 業(ye) 現代化，提升鄉(xiang) 村建設水平，促進農(nong) 民工資性收入增長，都需要發揮新型城鎮化有效轉移農(nong) 業(ye) 人口、吸納就業(ye) 、輻射鄉(xiang) 村的作用。另一方麵，保持經濟社會(hui) 穩定運行，提高城鎮化質量，需要深化農(nong) 村綜合配套改革，充分發揮鄉(xiang) 村作為(wei) 消費市場和要素市場的重要作用。

　　中央經濟工作會(hui) 議提出，要把推進新型城鎮化和鄉(xiang) 村全麵振興(xing) 有機結合起來。“有機結合”是城鄉(xiang) 關(guan) 係在更寬領域、更深層次的統籌。統籌新型城鎮化和鄉(xiang) 村全麵振興(xing) ，既不同於(yu) 過去的統籌城鄉(xiang) 發展，也不同於(yu) 城鄉(xiang) 發展一體(ti) 化，三者盡管在目標取向上有共同之處，但在基本內(nei) 涵、核心要義(yi) 上卻有所不同。統籌城鄉(xiang) 發展和城鄉(xiang) 發展一體(ti) 化都強調通過調整城鄉(xiang) 二元結構下的製度和政策，來強化城鄉(xiang) 之間的聯係，解決(jue) “城市有、農(nong) 村沒有”或城鄉(xiang) 資源配置不均等問題。統籌新型城鎮化和鄉(xiang) 村全麵振興(xing) ，更加強調尊重城鄉(xiang) 功能差異和彰顯各自特色，促進城鄉(xiang) 之間構建起共生關(guan) 係或者發展共同體(ti) ，進而推動城鄉(xiang) 關(guan) 係在生產(chan) 力更高水平上實現新提升。

　　從(cong) 三個(ge) 維度把握目標導向

　　統籌新型城鎮化和鄉(xiang) 村全麵振興(xing) ，是基於(yu) 城鄉(xiang) 人口結構、經濟結構、社會(hui) 結構整體(ti) 性變遷，對城鄉(xiang) 空間布局、公共資源配置、產(chan) 業(ye) 發展、社會(hui) 治理等進行係統構建的過程，可以從(cong) 三個(ge) 維度來把握其目標導向。

　　實現城鄉(xiang) 人口的雙向流動與(yu) 社會(hui) 融合。人的自由全麵發展是現代化的最終目標，也是城鄉(xiang) 關(guan) 係發展的指向和歸宿。統籌新型城鎮化和鄉(xiang) 村全麵振興(xing) ，實質上是在統籌城鄉(xiang) 之間人口的有序流動、均衡分布和融合發展。過去，大量農(nong) 業(ye) 人口向城市轉移，但很難平等享受城鎮基本公共服務，也難以有效融入城市社會(hui) ；同時，城市人才下鄉(xiang) 也麵臨(lin) 諸多困難，很難留在農(nong) 村。因此，統籌好“人”的問題，對推進新型城鎮化和鄉(xiang) 村全麵振興(xing) 都至為(wei) 關(guan) 鍵，也需要城鎮和鄉(xiang) 村雙向發力，讓能進城願進城的，更快更好融入城市；讓願意下鄉(xiang) 的，紮根農(nong) 村、施展所能。

　　暢通城鄉(xiang) 經濟循環。城鄉(xiang) 關(guan) 係很大程度上是一種經濟關(guan) 係。統籌新型城鎮化和鄉(xiang) 村全麵振興(xing) ，本質上要求打破體(ti) 製機製壁壘造成的孤立發展格局，重構城鄉(xiang) 間的要素流動和物質交換，使資源要素能夠在城鄉(xiang) 之間平等交換和優(you) 化配置，各類生產(chan) 部門能以更合理的方式、更加高級的形態組織起來，生產(chan) 、分配、流通、消費各環節銜接暢通，實現城鄉(xiang) 要素對流、產(chan) 業(ye) 耦合和供需適配，進而使城鄉(xiang) 二元經濟結構由二元歸於(yu) 一體(ti) 化發展，暢通城鄉(xiang) 經濟循環，推動農(nong) 業(ye) 農(nong) 村發展更好融入國民經濟循環體(ti) 係。

　　形成共建共治共享的城鄉(xiang) 治理格局。這裏的城鄉(xiang) 治理是一個(ge) 包括城鄉(xiang) 基礎設施建設、公共服務供給、社會(hui) 治理、生態環境保護等在內(nei) ，旨在提高城鄉(xiang) 居民生活質量和福利的廣義(yi) 概念。統籌新型城鎮化和鄉(xiang) 村全麵振興(xing) ，要加快消除製度性、曆史性因素造成的城鄉(xiang) 公共資源配置、公共服務享有、基本權益保障等方麵的差距，推動實現城鄉(xiang) 在工作條件、收入水平、居住環境、社會(hui) 待遇等方麵等值化，使城鄉(xiang) 各類人群無論居住在城鎮還是鄉(xiang) 村，都能公平地享受公共資源和社會(hui) 福利，全麵參與(yu) 政治、經濟、社會(hui) 和文化生活。

　　找準高效統籌著力點

　　統籌新型城鎮化和鄉(xiang) 村全麵振興(xing) ，要立足城鄉(xiang) 各自優(you) 勢功能，發揮好製度創新、市場建設和技術賦能的協同效應，切實增強城鄉(xiang) 發展的平衡性、協調性和包容性。

　　統籌城鄉(xiang) 重點領域改革。推進新型城鎮化和鄉(xiang) 村全麵振興(xing) 有機結合，必須係統謀劃城鄉(xiang) 融合發展領域的體(ti) 製機製改革，強化城鄉(xiang) 改革的整體(ti) 性、協調性，加快破除城鄉(xiang) 二元結構。在諸多改革事項中，關(guan) 鍵在於(yu) 通過深化要素市場化配置改革，理順人地關(guan) 係邏輯，探索建立城鄉(xiang) 人口流動與(yu) 土地權益流轉匹配機製。結合第二輪土地承包到期後再延長30年試點等工作，加快探索進城落戶農(nong) 民農(nong) 村“三權”有償(chang) 退出方式，提高農(nong) 業(ye) 轉移人口市民化質量，為(wei) 農(nong) 村土地規模經營騰出空間。同時，完善下鄉(xiang) 群體(ti) 合理用地保障機製，切實解決(jue) 好農(nong) 村一二三產(chan) 業(ye) 融合“用地難”問題。

　　統籌城鄉(xiang) 市場體(ti) 係建設。推進新型城鎮化和鄉(xiang) 村全麵振興(xing) 有機結合，實質上是一個(ge) 優(you) 化城鄉(xiang) 資源要素配置的過程。目前我國城鄉(xiang) 市場分割、鄉(xiang) 村市場化建設相對滯後，難以適應城鄉(xiang) 資源優(you) 化配置的要求。為(wei) 此，要加快鄉(xiang) 村市場化建設進程，把鄉(xiang) 村融入統一大市場建設，健全城鄉(xiang) 統一的土地和勞動力市場。完善農(nong) 村產(chan) 權流轉交易市場體(ti) 係、交易規則和監管機製，提升農(nong) 村產(chan) 權流轉交易發展質量。健全縣域商業(ye) 體(ti) 係，統籌推進縣鄉(xiang) 村商業(ye) 網點空間布局，暢通工業(ye) 品下鄉(xiang) 和農(nong) 產(chan) 品進城雙向流通渠道。加強標準化規範化建設、數字化轉型、業(ye) 態模式創新等，提升農(nong) 產(chan) 品市場功能。

　　統籌城鄉(xiang) 公共資源配置。公共資源是社會(hui) 基礎性資源，是城鄉(xiang) 社會(hui) 發展的重要保障。推動城鄉(xiang) 公共資源優(you) 化配置，既要強調公平，推動更多的優(you) 質資源向鄉(xiang) 村配置，強化基礎設施和公共事業(ye) 縣鄉(xiang) 村統籌，縮小城鄉(xiang) 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差距；同時也要注重效率，適應城鄉(xiang) 人口結構、發展形態變化，增強公共資源與(yu) 人口分布的空間適應性，避免造成公共資源浪費。特別是要推動公共資源由按城市行政等級配置向按實際服務管理人口規模配置轉變，賦予縣級更多資源整合使用的自主權，強化縣域發展能力，引導農(nong) 業(ye) 轉移人口就近城鎮化。

　　統籌縣域產(chan) 城人發展。縣城是城鄉(xiang) 融合發展的關(guan) 鍵紐帶，是推動新型城鎮化與(yu) 鄉(xiang) 村全麵振興(xing) 有機結合的重要載體(ti) 。要充分考慮縣域人口流動變化趨勢、資源環境承載能力等，統籌縣城生產(chan) 、生活、生態、安全需要，推動縣城產(chan) 業(ye) 配套設施提質增效、市政公用設施提檔升級、公共服務設施提標擴麵、環境基礎設施提級擴能，培育縣域特色支柱產(chan) 業(ye) ，提升縣城綜合承載能力和輻射帶動能力，促進縣域經濟規模與(yu) 資源環境容量、人口規模與(yu) 經濟規模、公共服務能力與(yu) 人口規模相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