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藝術眾(zhong) 家議】

　　作者：林瑋（浙江省哲學社會(hui) 科學重點研究基地浙江大學馬克思主義(yi) 理論創新與(yu) 傳(chuan) 播研究中心副主任、哲學學院教授）

　　戲曲是“角兒(er) ”的藝術，高度維係於(yu) 演員。作為(wei) 人民大眾(zhong) 日常娛樂(le) 的重要方式，戲曲觀眾(zhong) “捧角兒(er) ”的巨大熱情一度是激發觀演市場持續火爆的傳(chuan) 統動因之一。

　　當下，需要重視以演員為(wei) 本的傳(chuan) 播生態構建，特別是要營造健康的戲曲演員文化，引導戲曲文化圈層擴展，實現“從(cong) 人到戲”，避免陷入一些戲曲作品、劇種因為(wei) 某位演員忽然爆紅，卻隻火一陣的困境之中。

　　隨著沉浸式越劇《新龍門客棧》的走紅，以陳麗(li) 君、李雲(yun) 霄為(wei) 代表的一批傳(chuan) 統戲曲演員開始進入社會(hui) 關(guan) 注的視野。加上此前張火丁、王珮瑜等京劇演員受到年輕戲迷的喜愛，傳(chuan) 統戲曲在當代的傳(chuan) 播形態不斷引發社會(hui) 關(guan) 注。除了自媒體(ti) 平台、小劇場演出、全球巡回演出之外，一種更為(wei) 切近互聯網的參與(yu) 式戲曲傳(chuan) 播新生態正在出現。它既紮根於(yu) 時代，與(yu) 當代年輕人的日常生活相匹配，又有很強的東(dong) 方審美意味。在這種新的傳(chuan) 播生態下，火出圈的戲曲演員不僅(jin) 為(wei) 戲曲演出市場帶來了人氣，也令更多人走進戲曲故事，在一招一式中感受悲歡離合、明辨善惡忠奸、領略浩然正氣，而戲曲演員幕後數十年如一日的從(cong) 藝堅守還為(wei) 當下文藝創作帶來了一股清朗風氣，對傳(chuan) 統戲曲傳(chuan) 播產(chan) 生積極意義(yi) 。

　　戲曲是“角兒(er) ”的藝術，高度維係於(yu) 演員。作為(wei) 人民大眾(zhong) 日常娛樂(le) 的重要方式，戲曲觀眾(zhong) “捧角兒(er) ”的巨大熱情一度是激發觀演市場持續火爆的傳(chuan) 統動因之一。在劇目相對固定的傳(chuan) 統語境中，無論是京劇的“四大名旦”，還是越劇的“三花一娟”，演員向來是戲曲吸引觀眾(zhong) 的重要緣由。“掛頭牌”“領銜”“頭肩旦”“並頭肩”“好角兒(er) ”“名角”等術語都表明了演員在戲曲傳(chuan) 播鏈條中所處的核心位置。

　　有人氣的戲曲演員可以吸引更多的社會(hui) 關(guan) 注，將個(ge) 人的熱度傳(chuan) 導給作品，使戲曲更好地在傳(chuan) 播中發揮對人的教育和點化作用；有人氣的演員往往擁有更多的登台機會(hui) ，可以通過充分的演出實踐將自身風格與(yu) 表演藝術相結合，輔以理論創新，便可能形成獨特而係統的藝術特色，成長為(wei) 戲曲表演藝術家。在當下，優(you) 秀的人氣演員通過健康的市場化運作機製，是可以帶火一部劇，甚至一個(ge) 劇種的。圍繞這樣的演員展開戲曲傳(chuan) 播，守正創新，打造符合當代審美、滿足社會(hui) 需求的“新戲”，是值得深入研究的課題。

　　中國戲曲曆來著眼於(yu) 社會(hui) 人生，折射生活現實。在戲曲的舞台上往往能找到忠奸、美醜(chou) 、善惡的活生生的樣板，這些故事、傳(chuan) 奇潛移默化地影響著人們(men) 的立身處世、待人接物，對社會(hui) 風氣的形成有著重要作用。以環境式越劇《新龍門客棧》為(wei) 例，劇中周淮安忠肝義(yi) 膽；邱莫言義(yi) 薄雲(yun) 天；亦正亦邪的賈廷，本應對義(yi) 父東(dong) 廠督公曹少欽百依百順、言聽計從(cong) ，卻在於(yu) 己有著救命之恩的周淮安影響下，開始任俠(xia) 好義(yi) ，為(wei) 其暗中相助。該劇對傳(chuan) 統俠(xia) 義(yi) 精神的精彩演繹令觀眾(zhong) 看得酣暢淋漓。

　　戲曲藝術承擔著反映時代精神、創新舞台藝術的使命，仍有與(yu) 當代社會(hui) 需求與(yu) 痛點相契合的廣泛情感空間。在當下，好的戲劇作品要摸準與(yu) 觀眾(zhong) 對話的途徑和方法，與(yu) 生動的社會(hui) 生活、鮮活的時代問題相互對話、彼此啟發，令觀眾(zhong) 的日常關(guan) 切、精神需求在“看戲”的過程中得到回應和滿足。《新龍門客棧》正是通過大量與(yu) 故事人物形象貼切的細節設計，拳拳到肉的對打功夫，創新的沉浸式劇場設計和互動式觀演模式，使一批批觀眾(zhong) 一次又一次踏入劇場。

　　與(yu) 此同時，隨《新龍門客棧》走紅的陳麗(li) 君也成為(wei) 人們(men) 關(guan) 注的熱點。她扮演的賈廷形象結合了女性和男性的優(you) 點，演出了女性理想中的男性模樣，令不少年輕觀眾(zhong) 紛紛感慨“在女兒(er) 的身上找到了久違的帥氣”，由此開始去了解越劇特有的女小生審美體(ti) 係。許多年輕觀眾(zhong) 都是從(cong) 關(guan) 注演員到關(guan) 注作品，再到走進劇場、主動發掘中國傳(chuan) 統戲曲的無限魅力。

　　近些年，由於(yu) “飯圈”泛濫，明星多少被汙名化了。我們(men) 應當看到，明星及其運作機製是現代文化產(chan) 業(ye) 的重要支撐，優(you) 秀的演藝明星不隻是營銷方法，更是社會(hui) 符號。戲曲演員中的明星即名角兒(er) ，對戲曲傳(chuan) 播有重要作用。當下，需要重視以演員為(wei) 本的傳(chuan) 播生態構建，特別是要營造健康的戲曲演員文化，引導戲曲文化圈層擴展，實現“從(cong) 人到戲”，避免陷入一些戲曲作品、劇種因為(wei) 某位演員忽然爆紅，卻隻火一陣的困境之中。

　　用健康的戲曲演員文化來吸引更多年輕人，為(wei) 傳(chuan) 統戲曲帶來人氣，在社會(hui) 傳(chuan) 遞正氣，才有可能迎來全新的戲曲生態。

　　一方麵，要鼓勵戲曲演員走出圈層，進入多元文化生態中，引領社會(hui) 議題和青年價(jia) 值，重塑、深化傳(chuan) 統戲曲的感染力和影響力，使中華優(you) 秀傳(chuan) 統文化浸潤當代社會(hui) 生活。另一方麵，要培養(yang) 提升優(you) 秀演員的創新能力，在表演藝術實踐中有意識地塑造、形成個(ge) 人風格，探索傳(chuan) 統戲曲理論創新，努力成長為(wei) 當代戲曲表演藝術家，這也是中華美學精神的當代顯現。此外，還應不斷加強戲曲創作、演出、運營人才的儲(chu) 備，推動戲曲在新時代的全麵發展。

　　用正確的審美情趣、精致的舞台藝術與(yu) 年輕人對話，傳(chuan) 統戲曲劇場再現“場場爆滿”的盛況就很可能不隻是一種理想或“流星”。當戲曲成為(wei) 人們(men) 的日常“談資”，它必將迎來新的發展高峰。這種生態的進一步建構和良性生長，需要文藝創作與(yu) 文化運營兩(liang) 個(ge) 群體(ti) 深度融合，共同推進傳(chuan) 統戲曲文化在當代的創造性轉化與(yu) 創新性發展。

　　《光明日報》（2024年03月20日 16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