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以來，演出市場迅速回暖，再度激起了歌迷、影迷，以及戲劇迷們(men) 久違的熱情。然而，官方購票平台“一票難求”“黃牛”加價(jia) 倒票“大行其道”又讓很多觀眾(zhong) “心灰意冷”。“官方還沒開票二級平台已經提前預售”，“官方平台開票秒沒，黃牛卻票源充足，隻要加價(jia) ，想要什麽(me) 價(jia) 位的票都有”，等等亂(luan) 象嚴(yan) 重破壞了觀眾(zhong) 體(ti) 驗，擾亂(luan) 了市場秩序。“黃牛”倒票為(wei) 何屢禁不絕？二級市場票源來自何處？票務市場秩序如何規範？強製實名到底有沒有用呢？

　　今年一季度演唱會(hui)

　　音樂(le) 節售票超110萬(wan) 張

　　這個(ge) 夏天，您有沒有去看一場心儀(yi) 的演唱會(hui) 呢？國內(nei) 演出市場有多火，通過一組數據來看看。

　　據中國演出行業(ye) 協會(hui) 演出票務信息采集平台數據監測分析，2023年一季度，全國營業(ye) 性演出（不含娛樂(le) 場所演出）場次6.89萬(wan) 場，演出票房收入49.8億(yi) 元。演出市場回暖，觀眾(zhong) 們(men) 也是熱情高漲，今年一季度，演唱會(hui) 、音樂(le) 節售出票量超過110萬(wan) 張。一邊是觀眾(zhong) 對演出市場的迫切需求和熱切期待；另一邊則是“黃牛”們(men) 借機牟利。

　　今年的5月底至6月初，知名人氣組合樂(le) 隊“五月天”在國家體(ti) 育場“鳥巢”連續舉(ju) 辦6場演唱會(hui) ，數十萬(wan) 張門票“開票即售罄”。這背後，觀眾(zhong) 在官方售票平台搶票搶不到，而“黃牛”卻在一些交易平台和社交軟件大量加價(jia) 轉售門票。

　　看台和內(nei) 場的官方門票價(jia) 格區間在355元到1885元，而“黃牛”發布的各類溢價(jia) 票，平均每張加價(jia) 525元到925元不等，內(nei) 場1855元一張的票，甚至被炒到了6980元，更有甚者，價(jia) 格高達上萬(wan) 元。不僅(jin) 是“溢價(jia) ”，有媒體(ti) 采訪發現，不少購票人反應，自己在開票的第一時間，在大麥網、紛玩島、貓眼等多個(ge) 官方平台購買(mai) ，均沒有成功，但黃牛票的場次、位置卻可以隨便挑。

　　開展演出票務市場

　　“黃牛”倒票專(zhuan) 項整治工作

　　針對此類票務市場亂(luan) 象，特別是大型熱門演唱會(hui) 在京密集舉(ju) 辦，從(cong) 今年4月起，北京文旅、公安、網信、文化執法、市場監管等部門一起出手，聯合各區開展營業(ye) 性演出票務市場“黃牛”倒票亂(luan) 象專(zhuan) 項整治工作，打擊“黃牛票”的銷售流通。

　　北京警方已查獲“黃牛”倒票人員143人

　　在專(zhuan) 項整治過程中，執法人員根據演出票務市場的工作模式，鎖定“黃牛”倒票的“重災區”集中在“大型熱門頂流演唱會(hui) ”及熱點演出場所舉(ju) 辦的“頂流演出”。自今年4月專(zhuan) 項整治工作開展以來，根據群眾(zhong) 舉(ju) 報以及自行工作發現的線索，北京警方已查獲“黃牛”倒票人員143人。

　　北京市公安局治安管理總隊五支隊三中隊副中隊長 張研：在“五月天”演唱會(hui) 期間，北京警方在外圍設立了打擊黃牛專(zhuan) 項指揮部，出動便衣警力，持續保持對此類違法犯罪行為(wei) 的嚴(yan) 打態勢，其間查獲處理黃牛倒票人員64人。5月23日，將涉嫌倒賣多張五月天演唱會(hui) 門票的劉某、王某等五人抓獲，並依法處理。

　　通過排查出票銷售方案執行情況、線上演出門票交易情況以及網絡輿情和12345群眾(zhong) 平台轉來的相關(guan) 投訴，監管部門研判“黃牛”倒票的重點，主要集中在官方線上平台的“轉贈”環節。以近期舉(ju) 辦的“五月天”鳥巢演唱會(hui) 為(wei) 例，官方渠道售出的電子門票約20萬(wan) 張。其中，有大部分電子門票發生了“轉贈”行為(wei) 。

　　北京市文化和旅遊局一級巡視員 周衛民：通過開展演出票務市場“黃牛”非法倒票亂(luan) 象專(zhuan) 項整治工作，我們(men) 發現“轉贈票”是“黃牛票”的主要來源。下一步，我們(men) 的監管重點，就是對熱門頂流演出的轉贈環節進行優(you) 化調整。

　　“買(mai) 不到”的演出票都去哪兒(er) 了？

　　那麽(me) 什麽(me) 是“轉贈票”呢？在搞清楚這個(ge) 問題之前，先通過圖示來梳理一下整個(ge) 演出票務的脈絡。你能搶到的，還有搶不到的演唱會(hui) 門票，都去哪兒(er) 了 呢？

　　一場演唱會(hui) ，最基本的利益關(guan) 係，就是主辦方和演藝方，主辦發搭台邀請演藝方合作，同時“吆喝賣票”，因為(wei) 票房收入是主辦方的主要經濟來源，所以控製票源和銷售格外重要。那麽(me) ，我們(men) 為(wei) 什麽(me) 搶不到票呢？因為(wei) 發行的票量有限。兩(liang) 個(ge) 因素，場地和預留。

　　場地因素很好理解，體(ti) 育場或體(ti) 育館就那麽(me) 大，容納的座位有限；還有一個(ge) 因素，就是一部分票會(hui) 被作為(wei) 工作票預留，不進行公開銷售。

　　2023年4月，中國演出行業(ye) 協會(hui) 發布《文化和旅遊部辦公廳關(guan) 於(yu) 進一步加強演出市場管理規範演出市場秩序的通知》，第五條明確表示“督促演出舉(ju) 辦單位、演出票務經營單位麵向市場公開銷售的營業(ye) 性演出門票數量，不得低於(yu) 核準觀眾(zhong) 數量的70%”。所以，我們(men) 看到，非公開銷售的門票有30%，這一般是為(wei) 服務保障崗位的工作人員留出的“工作票”。

　　從(cong) “外掛”到“代拍”

　　“黃牛”如何搶到票？

　　以往站在演出場館門口偷偷倒票不同，如今“黃牛”們(men) 的業(ye) 務早已從(cong) 線下轉移到線上。他們(men) 都有哪些操作方式呢？

　　首先，70%的可售票，主辦方一般會(hui) 將其分配至“票務代理”，除了大麥、紛玩島、貓眼三家官方授權票務平台外，還有二級、三級甚至四級票務代理。那麽(me) ，黃牛怎麽(me) 搶到票的呢？說是“黃牛”，更多的是“代搶”，也可以稱其為(wei) “搶手”。觀眾(zhong) 將自己的賬號和身份信息提前給到搶手，搶手在開票網站上幫忙搶票，但不保證一定成功。

　　還有一類“黃牛”研發了搶票外掛，可以在售票開啟的第一時間搶到票，甚至形成了較完整的搶票產(chan) 業(ye) 鏈。但是因為(wei) 用的是黃牛們(men) 的身份信息，所以這時候，“票務轉贈”的情況就出現了。也就是無法觀看演出的購票人，通過官方購票平台將自己購買(mai) 的門票轉讓給其他觀眾(zhong) ，同時修改觀演人信息。平台設置這項功能的初衷，是為(wei) 了給因有事無法到場的購票人提供便利。但這就給了“黃牛”可乘之機，“黃牛”搶到票後，再利用平台可以轉贈的規則，將票加價(jia) 賣給真正想觀看演出的人。

　　如何監管“黃牛”？

　　官方售票平台可以屏蔽黃牛的“外掛”嗎？如果黃牛雇人“代搶”，那平台怎麽(me) 甄別呢？

　　記者通過調查發現，近年來，一些“黃牛”研發了專(zhuan) 門用於(yu) 搶票的程序腳本和軟件，就是俗稱的“外掛”，以便大幅度提升在官方售票渠道的搶票成功率。

　　記者登錄相關(guan) 社交媒體(ti) 平台發現，有用戶發帖展示使用“程序腳本”的搶票流程，並表示可以提供“服務”。

　　記者調查發現，“黃牛”囤積到可用於(yu) 轉贈的門票之後，會(hui) 立即在相關(guan) 社交平台以“現票預定”的名義(yi) 尋找買(mai) 家，進行溢價(jia) 轉售，倒賣完成後，再通過官方售票平台的“轉贈功能”，修改觀演人信息，將門票轉贈給“溢價(jia) 購票人”，完成交易。

　　按照文旅部門的監管要求，官方售票平台應以科技手段反製“惡意軟件刷票”現象。記者了解到，一些平台已經在用科技手段反製。

　　某票務平台安全部業(ye) 務風控負責人 謝威力：目前主要通過流量清洗技術，對用戶的下單請求能做到實時識別，判斷他是不是一個(ge) 真實的用戶，還是一個(ge) 機器的行為(wei) 。我們(men) 針對使用惡意軟件刷票的攔截率達到了99%。

　　除了“外掛”搶票，還有不少票務“黃牛”雇用大量“真人代拍”，通過官方票務平台搶票，囤積票源。一些長期招收“代拍、代搶”人員的招聘信息也充斥在各類互聯網平台。若遇到對實名製要求較高的場次或熱門演唱會(hui) ，“黃牛”則會(hui) 預先收取消費者的定金，部分消費者冒著個(ge) 人信息泄露的風險，提供個(ge) 人賬號和身份信息便於(yu) “黃牛” 實施“代搶”。因為(wei) 真人代搶的購票行為(wei) 與(yu) 正常購票行為(wei) 一致，因此係統很難做出精準甄別。

　　北京市文化和旅遊局一級巡視員 周衛民：“黃牛”雇人代拍搶票，扭曲了票務市場供求關(guan) 係。我們(men) 要求票務銷售平台要不斷迭代技術，有效遏製黃牛，雇人代拍搶票行為(wei) 。

　　“不可售票”去了哪？

　　“黃牛”如何鑽空子？

　　記者在調查中發現，營業(ye) 性演出一般會(hui) 為(wei) 必要性服務保障崗位的工作人員留出“工作票”，此類票源多為(wei) 紙質票形式發放，票麵信息與(yu) 使用者難以準確關(guan) 聯，容易讓“黃牛”鑽空子。因此，在本次專(zhuan) 項整治工作中，北京市也將票源管理列入了監管重點。

　　據了解，營業(ye) 性演出一般有安保、醫護、應急等功能性崗位人員的票務需求，他們(men) 需要分布在場館不同區域進行分片區保障，按照相關(guan) 規定，此類票不得高於(yu) 總票數的30%。自專(zhuan) 項整治工作開展以來，在北京地區舉(ju) 辦的大型熱門頂流演出的“工作票”基本控製在總票數的10%以內(nei) ，並對這類票進行了登記管理，實現可溯源。

　　北京市文化市場綜合執法總隊二支隊支隊長 王占軍(jun) ：對票務信息公示情況，主辦單位和票務平台需要依法公示票務銷售總量、不同的座位區域及票價(jia) 信息，也是保證公眾(zhong) 消費者的權益，屬於(yu) 重點監管的一個(ge) 領域。

　　前約談平台

　　同時加強現場核驗

　　打擊“黃牛票”銷售流通，舉(ju) 辦方和票務銷售平台如何約束呢？對此，北京文旅部門對相關(guan) 平台進行約談，同時加強現場核驗。

　　北京市文化和旅遊局在演出前，提前約談演出舉(ju) 辦方和票務銷售平台，要求積極配合執法部門打擊演出現場“黃牛”倒票行為(wei) ：一是及時將相關(guan) 違法線索提供給公安部門，二是加強現場核驗。

　　某票務平台安全部業(ye) 務風控負責人 謝威力：在入場核驗環節，我們(men) 的現場核驗設備支持“人證票”強實名核驗，今年來已為(wei) 北京、上海、杭州等地的多場演出提供了這樣的核驗服務。

　　通過“人證票”進行強實名核驗，也就是通過“刷臉”等生物識別技術，確定本人與(yu) 身份證的信息、購票信息一致。

　　北京市文化市場綜合執法總隊二支隊支隊長 王占軍(jun) ：線上線下齊發力，不間斷對相關(guan) 的票務銷售平台進行遠程巡查，也發現了一些違法違規線索，目前正在辦理推進過程中。包括網絡平台不履行應盡義(yi) 務，為(wei) 倒票炒票提供便利，我們(men) 會(hui) 依據營業(ye) 性演出條例等相關(guan) 法規，依法依規嚴(yan) 厲予以打擊。首先是沒收違法所得，並加處一定倍數的罰款；嚴(yan) 重的、造成惡劣影響的，會(hui) 采取吊銷營業(ye) 性演出許可這種嚴(yan) 厲處罰，涉嫌犯罪要依法追究刑事責任。

　　與(yu) 此同時，北京市文化和旅遊局官網和官方微博公布了“演出票務監督專(zhuan) 用舉(ju) 報信箱”，鼓勵市民發現“黃牛”後及時撥打12345市民熱線或通過舉(ju) 報專(zhuan) 用信箱進行投訴舉(ju) 報。來信來電反映問題一經查實，將依法依規嚴(yan) 肅處理並將相關(guan) 違法違規單位和個(ge) 人納入黑名單管理。

　　專(zhuan) 家解讀

　　購票“強實名”有用嗎？

　　針對“黃牛”倒票 亂(luan) 象，許多網友和學者呼籲，讓 “實名” 製覆蓋購票和演出入場核驗環節，特別是要“ 強實名”。對此，6月14日，文旅部市場管理司回複 ：演唱會(hui) 門票實名製是演出主辦方為(wei) 抵製“黃牛”采取的一項措施，對於(yu) 打擊捂票 、囤票、 炒票等違法違規行為(wei) 具有積極作用，有利於(yu) 維護演出票務市場秩序。

　　那麽(me) ，遏製“黃牛”倒票亂(luan) 象，購票“強實名”有必要嗎？實施“強實名”還需要關(guan) 注哪些重點問題？總台記者專(zhuan) 訪了中國政法大學傳(chuan) 播法研究中心副主任、中國消費者協會(hui) 專(zhuan) 家委員會(hui) 委員朱巍。

　　中國政法大學傳(chuan) 播法研究中心副主任 朱巍：如果是“強實名”就意味著票在二級市場上沒法交易。既然沒法交易，就一定要有一個(ge) 必要的退票的渠道。如果沒有必要的退票渠道的話，消費者這個(ge) 票有個(ge) 什麽(me) 事情砸在手裏了。

　　所以按照《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的相關(guan) 的規定，消費者既然可以有購票的權利，那麽(me) 作為(wei) 平台來講，作為(wei) 賣票方、主辦者，一定要切實保障好消費者有權利退票。按照商業(ye) 慣例來講，開場前24小時之內(nei) 都是可以進行退票的。有的平台、組織退票的時候會(hui) 收取一定的手續費用，如果這個(ge) 退票手續的費用超過20%的話，有可能也涉及霸王條款，侵害了消費者的合法權益。我覺得退票渠道如果做好之後，才可以實行“強實名”製。

　　北京市文化和旅遊局表示，一票難求，其實也從(cong) 側(ce) 麵反映出消費者對於(yu) 演出市場的旺盛需求。

　　北京市文化和旅遊局一級巡視員 周衛民：按照北京市建設演藝之都和“大戲看北京”的工作要求，在專(zhuan) 項整治演藝市場票務“黃牛”的同時，我們(men) 也在積極有效擴大首都優(you) 質演藝供給，吸引更多合規的熱門頂流演出在京舉(ju) 辦、在京首演，全力推進演藝促消費、助增長，滿足人民群眾(zhong) 個(ge) 性化多樣化精神文化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