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西裏的堅守·巡山日記】今晚的月亮像“月餅”
也許你熟悉這樣一支隊伍,為(wei) 了保護可可西裏脆弱的生態環境和瀕危物種,不惜付出生命的代價(jia) ;也許你認識這樣一位朋友,堅守在平均海拔4600米的“生命禁區”,用理想信念捍衛這一方淨土。
有人說他們(men) 是英雄,有人說他們(men) 是榜樣。其實,他們(men) 有錚錚鐵骨,也有熱淚滾燙。麵對惡劣的生存環境和生死考驗,他們(men) 也有擔心與(yu) 害怕;麵對年邁的父母和操勞的妻子,他們(men) 滿懷愧疚與(yu) 不舍。
今日起,推出《可可西裏的堅守·巡山日記》係列報道。讓我們(men) 一起走近可可西裏巡山隊,聽這些巡山隊員講述他們(men) 在生態保護一線堅定踐行初心使命,用生命守護青藏高原萬(wan) 物生靈的感人事跡。
用堅守鐫刻忠誠,因為(wei) 對這片土地愛得深沉。圖為(wei) 可可西裏管理局不凍泉保護站副站長孟克。
每一次的進山巡護都是在赴一場生命的冒險。圖為(wei) 可可西裏管理局不凍泉保護站隊員祝即將出發巡護的戰友一切安好。攝影:黃靈燕
講述人:不凍泉保護站副站長孟克
記者 張多鈞 鹹文靜 整理
2007年9月25日,農(nong) 曆八月十五。
車陷在淤泥裏已經一個(ge) 多星期了。被困後我們(men) 立即用衛星電話求救,碰巧趕上雨季,幾天過去了,救援隊依然沒有出現。但是我們(men) 堅信救援隊一定會(hui) 到來,我們(men) 等在可可西裏。
天還沒黑,又大又圓的月亮已經爬上了天空,架起鍋灶,我們(men) 決(jue) 定“揮霍”一把,煮一包掛麵。
車輛陷入河中,不少吃的都被水泡了。不知道要困在這裏多久,留下來的幾袋方便麵和掛麵都得省著點吃。最近幾天,我們(men) 每頓隻是煮一袋方便麵或者一小把掛麵,吃不飽也餓不死。
“ 守護可可西裏是我一生的幸福!”——可可西裏管理局不凍泉保護站副站長孟克。
說實話,相比剛剛出發時的熱血沸騰,我的心一天天地沉了下來。
其實,早在上學那會(hui) 兒(er) ,我就從(cong) 書(shu) 上、電視上了解過可可西裏曾經遭受的苦難,特別是看到傑桑·索南達傑為(wei) 保護藏羚羊而犧牲的壯舉(ju) 後,我就暗下決(jue) 心,要到可可西裏當一名巡山隊員。踏著前輩們(men) 的足跡繼續他們(men) 的事業(ye) ,才是一個(ge) 男人該幹的事情,才能體(ti) 現一個(ge) 男人的價(jia) 值。就這樣,幾個(ge) 月前我來到了可可西裏,成為(wei) 索南達傑保護站上的一名隊員。
一上班,就聽幾名老隊員說起巡山時的經曆,覺得又刺激又期待。終於(yu) ,三四個(ge) 月之後,作為(wei) 新手的我被抽調加入了巡山隊。
七八名老隊員、兩(liang) 輛吉普車,向著可可西裏駛去,向著茫茫的荒野駛去。越往裏走,我心裏就越是激動,不停地跟老隊員問東(dong) 問西。人家也願意跟我這個(ge) 毛頭小子分享經驗,巡山時遇到暴雨如何應對,下雪了路怎麽(me) 走……幾天下來,腦子裏裝了不少東(dong) 西。我漸漸明白,老隊員口中的“萬(wan) 能紮西”“萬(wan) 能索南”“萬(wan) 能紮巴”並不是綽號,而是因為(wei) 他們(men) 每個(ge) 人都有著豐(feng) 富的巡山經驗。
眼看巡山任務即將完成,我甚至還有些意猶未盡,在心裏暗暗期盼能再多走幾天。可誰知,老天爺就像是聽到了我的念叨,一場暴雨過後,河水上漲,我們(men) 的車子在過河時陷進了河底的淤泥,動彈不得。
“別慌,常事!”大家看出了我的緊張,一邊安慰我,一邊迅速將車裏所剩不多的食物轉移出去。沒一會(hui) ,車子被洪水吞噬,隻能看見一個(ge) 車頂。
沒了車,自然就回不去了。求助之後,我們(men) 便開始陷入了漫長的等待。披星戴月,風餐露宿,從(cong) 車裏“搶救”出來的食物越來越少。今天晚上的這頓掛麵,是我被困後吃過的最豐(feng) 盛的晚餐。
其實,對於(yu) 餓了一星期肚子的七八個(ge) 壯漢而言,一碗掛麵兩(liang) 口就能吃完,但麵剛分好,幾個(ge) 老隊員就把自己碗裏的清水掛麵往我碗裏撈了一口。
“你最小,又是第一次巡山,多吃點,吃飽了不想家。”
我看著他們(men) 的臉,怕眼淚掉進碗裏,連忙抬頭看著天上,月亮又大又圓,真像一個(ge) 月餅。
“要是這些東(dong) 西都吃完了救援隊還不來,我們(men) 該怎麽(me) 辦?”吃完最後一口麵條,我忍不住,好奇又忐忑地問隊長。
“這不是你操心的事兒(er) ,放心,有老哥在。”
隊長的話,像是一顆“定心丸”,讓我焦慮不安的心平靜了下來,也讓我覺得,跟著這些人,跟對了。
這是一群特別好的兄弟。車輛陷進洪水河後,沒有一個(ge) 隊員埋怨司機,五千多米的海拔,大家你一鏟我一鍬挖著河中的泥沙,與(yu) 泥沙鬥,與(yu) 可可西裏嚴(yan) 酷的高寒環境鬥,我從(cong) 未見過一個(ge) 如此團結的集體(ti) ,他們(men) 之間的這種感情讓我動容。還記得一開始我們(men) 還從(cong) 泥裏挖出了一個(ge) 蘋果。誰也舍不得吃,剛才拿出來時,已經壞掉了。
堅守在可可西裏的這幾個(ge) 月,我才體(ti) 會(hui) 到,在這裏,巡山隊員最苦的是心頭的孤獨。就像被困的這些天,白天看不到一個(ge) 陌生的身影,隻有刺骨的寒風和驕陽烈日。到了晚上,周圍靜得可怕,能聽到的隻有風聲和不時的狼嚎聲。家中年邁的父母、忙碌的妻子、幼小的兒(er) 女……就會(hui) 像放電影似的在腦子裏湧現。
今晚的月亮真大真圓,真像一個(ge) 月餅。呆呆地望著月亮,我恍惚間聞到了月餅的醇香,也感受到了家人般的溫暖。晚上做了個(ge) 夢,夢到救援隊找到了我們(men) ,看到他們(men) 的那一瞬間,我心裏比娶媳婦還高興(xi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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