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asyfundingllc.com
home

我們來到了太陽島上

發布時間: 2024-08-23 15:04:00 來源: 新華每日電訊

  一首歌,一個(ge) 島,一座城。很多人初識哈爾濱,源於(yu) 鄭緒嵐的那首《太陽島上》。有人說,爾濱是“冬天裏的一把火”,其實早在45年前,《哈爾濱的夏天》就已火遍中國。

  太陽島,在許多名家筆下都被雕琢過。瞿秋白、朱自清、蕭紅、艾青、楊朔等眾(zhong) 多作家和詩人,都曾留下鬆花江和太陽島的記憶。

  太陽島是一個(ge) 讓人凝神靜思的好地方。作家劉白羽戰爭(zheng) 年代曾在哈爾濱工作生活,多年後他曾用拐杖指著太陽島說:“那一年,周立波住在太陽島,寫(xie) 他的《暴風驟雨》……”

  太陽島究竟有何魅力?為(wei) 何《哈爾濱的夏天》的詞作者王立平和演唱者鄭緒嵐未曾見過島,卻能描繪得如此之美?帶著期冀遠赴而來的人們(men) 因何會(hui) 有些許悵然若失?……帶著一個(ge) 個(ge) 追問,我們(men) 來到了太陽島上。


8月20日拍攝的太陽島風景區。新華社記者 王建威 攝

  小島與(yu) 太陽

  哈爾濱,是一座名城,也是一座不容易說清名字由來的城市。作家阿成在《哈爾濱人》中這樣解釋:有的說是蒙古語“平地”的意思,有的說是“曬網場”的意思,也有的說哈爾濱是“阿勒錦”的諧音,是女真語“光榮”與(yu) “榮譽”的意思。

  《哈爾濱市誌》記載,哈爾濱市位於(yu) 黑龍江省南部,地處鬆嫩平原的東(dong) 南緣,鬆花江由西南向東(dong) 北流過市區。自帝舜時始,經夏、商、周三代,哈爾濱地區為(wei) 肅慎族故地。清同治三年(1864年),滿文“哈爾濱”一詞在黑龍江將軍(jun) 衙門檔案中出現。

  鬆花江水,浩浩湯湯。江中的太陽島鬱鬱蔥蔥,名字由來卻也是眾(zhong) 說紛紜。曾在太陽島生活90餘(yu) 年的楊榮森老人,生前曾創作《太陽島史略》手稿,記錄了三次名字變化:早期稱為(wei) “太陽灘”,後又稱“太陽照”,最後名為(wei) “太陽島”。

  《太陽島——未知的百年故事》一書(shu) 中記載,清朝中葉,太陽灘是由鬆花江多年泛濫淤積而成。灘上沙粒潔淨且大,有白、黃兩(liang) 種,沙質透明,夏日沙麵炙熱如火,“日無人進,夜無蛙棲”,並且由於(yu) 沙粒在陽光照射下閃動耀眼之光,因而被喻為(wei) “水上的太陽”。捕魚季節,漁民們(men) 收網時將漁船靠攏在岸邊,將此稱為(wei) “太陽灘”。

  “太陽照”為(wei) 航行的中俄船員所稱。清光緒末年,哈爾濱至扶餘(yu) 上行航線開通。上行第一個(ge) “照頭”(航標)設立在太陽灘上,淩空而起、十分醒目。水手們(men) 時常泅渡或操舢板來此野浴,稱之為(wei) “太陽灘照頭”,後簡稱為(wei) “太陽照”。

  “太陽島”則是遊人稱之並傳(chuan) 延至今。來此修建中東(dong) 鐵路的俄國人,在鬆花江北岸發現了這一理想的沙灘浴場,並建起了錯落有致的別墅,稱為(wei) “太陽島”。有資料記載,這座島第一次被正式標注上俄文名稱是在1923年中東(dong) 鐵路管理局出版的《哈爾濱市全圖》裏,俄文名稱的中文直譯為(wei) “陽光明媚的島嶼”。1925年6月30日,《濱江時報》刊發《太陽島中春色多》一文,可見當時已命名。

  “太陽島”名字由來還有諸多版本。一種流行的說法是,太陽島附近盛產(chan) 鬆花江“三花五羅”之一的鯿花魚,當地滿族人稱其為(wei) “taiyaon”(音“太要恩”),諧音與(yu) “太陽”發音相近,久沿成俗,人們(men) 在後麵加一個(ge) “島”,便泛指這片島嶼了。當然,還有因“太陽公公”住在島上而得名等傳(chuan) 說,但頗難讓人信服,想來隻是一種美好寓意。

  有文章考證,關(guan) 於(yu) 太陽島區域最早的史料記載,可追溯到1683年,太陽島一帶曾在清康熙年間作為(wei) 水師營地開發利用過。那時的太陽島,是包括沙灘在內(nei) 的一片原始荒原,由黑龍江呼蘭(lan) 副都統管轄。此處產(chan) 貢珠、貢魚,曾被清廷封禁200餘(yu) 年。

  直到一條鐵路的到來,讓小島變得喧囂熱鬧。《哈爾濱鐵路局誌》記載,1896年,李鴻章與(yu) 沙俄代表羅拔諾夫簽訂《中俄密約》,在“共同防日”名義(yi) 下,俄國攫取了在我國東(dong) 北境內(nei) 修築經營鐵路的權利。俄方定名為(wei) “滿洲鐵路”,李鴻章堅持“必須名曰‘大清東(dong) 省鐵路’,若名為(wei) ‘滿洲鐵路’,即須取消允給之應需地畝(mu) 權”。因此,這條鐵路被正式定名為(wei) “大清東(dong) 省鐵路”,又稱“中國東(dong) 省鐵路”,也就是後世所熟知的“中東(dong) 鐵路”。哈爾濱人將鐵路稱為(wei) “鐵道”,道裏區和道外區也因在這條“鐵道”的左(裏)和右(外)而得名。

  1898年6月,中東(dong) 鐵路工程局由海參崴(符拉迪沃斯托克)遷到哈爾濱。大量俄羅斯人湧入,灌木叢(cong) 生的太陽島成為(wei) 他們(men) 的“世外桃源”,伴著江風、綠草和樹蔭來此野浴。據記載,當時的水上警察,曾以有傷(shang) 風化為(wei) 由進行取締,但島上林密處處可藏,且俄僑(qiao) 精通水性,終無可奈何,反而來此野浴之人更多,成為(wei) 遊泳避暑勝地。

  1929年出版的《濱江塵囂錄》如此描述:“太陽島位於(yu) 鬆花江鐵橋之西側(ce) ,隔江與(yu) 道裏相望,麵積約四平方裏。其上有飲料館數十家,並無可錄之風景。惟以位於(yu) 江心,獨得清涼之氣……雖著尺許之浴衣……華人望見者,多垂頭掩麵而過。惟彼臥者,仍坦然如故,並作犬吠驢鳴之歌,毫不介意,怡然自得,此之所謂非我族類,其習(xi) 各異之謂也。”由此可見,當年的太陽島,曾以蒼莽的原始風光和奔放的異域風情而著名。

  歌聲與(yu) 遠方

  太陽島第一次闖入國人心扉,不得不提起《哈爾濱的夏天》。1979年,中央電視台拍攝了這部電視風光藝術紀錄片,片中《太陽島上》《浪花裏飛出歡樂(le) 的歌》等優(you) 美旋律迅速傳(chuan) 遍神州。

  江風徐來,榆柳輕拂,往日重現。在頗具年代質感的修複老畫麵中,鬆花江南岸江邊,身著五顏六色泳衣的少女們(men) 信步而來,江北岸太陽島畔,孩子們(men) 在水裏追逐嬉戲……那些年,電視在中國家庭還沒有普及,9吋和12吋的黑白電視已算奢侈,很多人都是在廣播中先聽到了《太陽島上》。

  “明媚的夏日裏天空多麽(me) 晴朗,美麗(li) 的太陽島多麽(me) 令人神往,帶著垂釣的魚竿帶著露營的篷帳,我們(men) 來到了太陽島上……小夥(huo) 們(men) 背上六弦琴,姑娘們(men) 換好了遊泳裝,獵手們(men) 忘不了心愛的獵槍。幸福的熱望在青年心頭燃燒,甜蜜的喜悅掛在姑娘眉梢,帶著真摯的愛情,帶著美好的理想,我們(men) 來到了太陽島上……”自由明快的音韻,讓“爾濱”成為(wei) 那個(ge) 時代年輕人心馳神往的浪漫之都。

  “《太陽島上》這首歌是再真實不過的了,它反映的就是我們(men) 哈爾濱人的生活,哈爾濱所特有的那些文化氛圍和生活情境的實在描述,太陽島一進去那種開闊、自然、大氣渾然的感覺。”詞作者之一的邢籟曾如此說。

  早年間的島上,大樹連著大樹,叢(cong) 林接著叢(cong) 林,搖搖曳曳,一望無際。每當5月,丁香林的芬芳籠罩著整個(ge) 島嶼,向江麵飄散而去。往深裏去,蔓延開來的是綠草覆蓋的濕地,“塔頭墩子”一個(ge) 接著一個(ge) ,沒邊沒沿兒(er) 。撿起一塊“土坷垃”扔過去,立刻會(hui) 有一群野鴨子撲拉拉嘎嘎叫著驚飛起來……島上有不少小河汊子,藏在樹林、草叢(cong) 之間,清清的,潺潺的,曲曲彎彎。坐著小船劃過去,低頭一望,大魚小蝦就在船邊槳旁。

  瞿秋白、朱自清、蕭紅、艾青、楊朔等眾(zhong) 多作家和詩人,都曾留下關(guan) 於(yu) 鬆花江和太陽島的記錄。

  瞿秋白在《餓鄉(xiang) 紀程》中,對鬆花江畔的景色留戀難忘:“哈爾濱這個(ge) 地方……初到的時候,總不免有種種奇異的感想……蔚藍的天色,白雲(yun) 和堆錦一般擁著,冷悄悄江風,映著清澄的寒浪。鬆花江畔的景色,著實叫人留戀。”

  朱自清則是在太陽島痛痛快快地玩了一個(ge) 下午:“島上最好的玩意,自然是遊泳,其次許就算劃船……岸邊穿著遊泳衣的俄國婦人孩子共四五人,跳跳跑跑地硬擠到我們(men) 船邊,有的浸在水裏,有的爬在船上,一同照在那張相裏。這種天真爛漫,倒也有些教人感著溫暖的……我們(men) 過了一個(ge) 愉快的下午。”

  蕭紅於(yu) 作品中感歎太陽島上幸福的味道:“水聲、浪聲,郎華和陳成混合著江聲在唱。遠遠近近的那一些女人的陽傘(san) ,這一些船,這一些幸福的船呀!滿江是幸福的船,滿江上是幸福了!人間,岸上,沒有罪惡了罷!”

  方未艾所撰《楊朔在太陽島》一文,記錄了1933年楊朔和他乘小船遊島的畫麵:“我們(men) 寄存了小船,登上了太陽島……就跳進了太陽島畔的大江遊起泳來……那時太陽島還很荒涼,在沿江一帶有兩(liang) 個(ge) 木排搭成的水上體(ti) 育場,在島的東(dong) 邊沿江一帶是一些大大小小的簡易房……隻有這個(ge) 江島餐廳像鶴立雞群一樣是一座現代式的樓房。”

  艾青晚年在病榻上提筆寫(xie) 道:“想念哈爾濱,哈爾濱是一個(ge) 美麗(li) 的城市。”波光粼粼的鬆花江水,在他的心中幻化成一首快樂(le) 的歌,“或許這是一個(ge) 夢想,或許這是一個(ge) 希望,忽然有一個(ge) 太陽,湧現在鬆花江上,在熱切的盼望中,夢想和希望終於(yu) 開花,在江心的一片地,果然充滿了陽光……”

  他在《留贈給鬆花江哈爾濱太陽島永久的紀念》中感歎:“每當夏日來臨(lin) ,哈爾濱的男女老少,在江水裏歡騰跳躍,獲得了愉快的疲勞,然後躺在沙灘上,坦然領受上天的撫慰……太陽——無窮的能量,使年老的變得長壽,年輕的美麗(li) 健康,年幼的加速成長……”

  創作《冰山上的來客》的編劇烏(wu) ·白辛,1958年曾在哈爾濱從(cong) 事專(zhuan) 業(ye) 創作。善泳的他曾為(wei) 追逐靈感乘汽艇整夜溯流而上,也曾在鬆花江中踩水暢遊,並最終在太陽島上結束了年輕的生命。

  太陽島是一個(ge) 讓人凝神靜思的好地方。作家劉白羽戰爭(zheng) 年代曾在哈爾濱工作生活,多年後他曾用拐杖指著太陽島說:“那一年,周立波住在太陽島,寫(xie) 他的《暴風驟雨》,我到前線去。行前,我去太陽島看他,我很驚異,周立波一個(ge) 湖南人,由於(yu) 他深入到土改鬥爭(zheng) 中去,熟悉了東(dong) 北老百姓的生活,他寫(xie) 東(dong) 北,連語言都是東(dong) 北的,很地道。”

  正如作家阿成在《太陽島:天籟的品格》一文中所說,“它總是矜持地與(yu) 繁華的城市中心保持著一段距離,保持著一種天籟的品格、靜思的個(ge) 性、瀟灑的風貌與(yu) 超凡的神韻……”

  麵包與(yu) 紅腸

  那些年,曾有遊人說,太陽島的美,來自歌聲,止於(yu) 歌聲,可謂“聞名不如見麵,見麵不如聞名”。許多遊人第一次踏上小島,都不禁會(hui) 問:“太陽島究竟在哪兒(er) ?”既有地理上的不清,也有心理上的不甘,因為(wei) 這並不是他們(men) 心中按圖索驥的“太陽島”。

  “邢籟,虧(kui) 了寫(xie) 這首歌的時候,我沒先來過……”當《太陽島上》的詞作者之一王立平第一次踏足太陽島時,歸來的路上沉默良久,也向另外一名詞作者邢籟“吐槽”。

  演唱者鄭緒嵐也麵臨(lin) 同樣的困擾。當年,不知有多少人,從(cong) 廣播、電視、舞台上聽到了這首歌,從(cong) 祖國的四麵八方,順著歌聲來尋找、體(ti) 味太陽島的美妙遐想。“這首歌比太陽島本身要美麗(li) 多了!”“要是太陽島真的像歌中所描述的那樣令人神往該有多好呀!”來自歌迷的不解,讓當時還沒來到“太陽島上”的她也很費解。

  1979年,電視紀錄片《哈爾濱的夏天》攝製組來到哈爾濱,邀請黑龍江省詞作家邢籟和秀田創作歌詞,於(yu) 是就有了《到太陽島去》這個(ge) 作品。據王立平回憶,當年9月下旬的一個(ge) 周末,一個(ge) 老同學來訪,讓他放下手中工作,全心幫助《哈爾濱的夏天》改寫(xie) 插曲,因為(wei) 當時音樂(le) 編輯跟導演有爭(zheng) 執,一審未過後編輯走了,而節目又要在10月1日播出。

  “救火”的王立平覺得原來的歌詞和曲調都得改,於(yu) 是將這支原名叫《到太陽島去》的歌曲改成了《太陽島上》,還把電視片中另一首《浪花裏飛出一串歌》的歌名改成了《浪花裏飛出歡樂(le) 的歌》。

  沒想到,一天時間倉(cang) 促而成的“救火作品”,竟然成了經久不衰的經典之作。完成《太陽島上》的詞曲後,王立平騎了近一個(ge) 小時的自行車,匆匆忙忙拜訪素不相識的東(dong) 方歌舞團獨唱演員鄭緒嵐,邀請她來演唱《太陽島上》。兩(liang) 天後,歌曲錄製完成。

  “有的朋友千裏迢迢來到了太陽島,結果有點失望。我第一次演唱這首歌的時候,也沒去過太陽島。”鄭緒嵐曾回憶,錄音的時候還沒有唱熟,匆忙地錄了這首歌。

  仔細品味歌詞,我們(men) 可以發現,詞作者對太陽島自然景觀的描寫(xie) 並未著墨幾許,更多的是描繪一種追求自由的生活狀態,尤其在那個(ge) 特殊的年代,王立平“懷著希望麵對明天”,開啟了關(guan) 於(yu) 太陽島的“小題大作”。正如我們(men) 今天聽到的《成都》《漠河舞廳》等歌曲,歌詞不見城市的全景風貌,景外之意卻又深深地烙印在心中,想來是異曲同工。

  鬆花江和太陽島,與(yu) 南方的秀麗(li) 婉約不同,盡顯北方的蒼莽與(yu) 豪邁。這裏沒有富春江上“一折青山一扇屏,一灣碧水一條琴”的清絕,沒有“無聲詩與(yu) 有聲畫,須在桐廬江上尋”的回味,也沒有“奇山異水,天下獨絕。水皆縹碧,千丈見底。遊魚細石,直視無礙”的靈動,更沒有“一篙殘臘雨,千古富春江”的悵然,這裏有的是“東(dong) 去大江水”和“混同天一色”的壯闊和曠達。

  也許,隻有哈爾濱本地人,才能深刻感悟這座島的不同。遠眺觀畫,身入景中,人本身就是一道風景,如同歌聲中所唱的那樣。遲子建在《煙火漫卷》中寫(xie) 道:“一座城市有一條江,等於(yu) 擁有了一冊(ce) 大自然饋贈的日曆。對於(yu) 哈爾濱這樣的都城來說,這日曆就是一部四季寶典。每日清晨翻動它的,是風霜雨雪,以及依托這條江生息的人們(men) 。”

  獵槍早已入庫,但帳篷、魚竿,尤其麵包與(yu) 紅腸,卻成為(wei) 哈爾濱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受俄僑(qiao) 文化影響,這個(ge) 城市對郊遊有著天然的親(qin) 切感。當年,用白紗布做成的“網”,一兜一撈,幾條活魚、一堆兒(er) 江蝦立刻出現在“網”裏。上得岸來,舀些江水,加點鹹鹽一煮,合著大列巴、紅腸、哈爾濱啤酒……雖然那時隻有周日一天休息,卻已是滋味無窮。

  太陽島,是每個(ge) 哈爾濱人家中“最美的後花園”,也是精神的棲息地。這裏有塞北原生態的自然風貌,也有自由自在天、地、人無限和諧的生活情境。隻有享受“閑駐”的野趣,才能體(ti) 會(hui) 到這種生活的獨到之美。

  於(yu) 是,“到江沿兒(er) 去”,來鬆花江南岸江畔,憑欄或席坐觀賞壯觀景色,遠望餘(yu) 暉在太陽島斜拉橋索上如同樂(le) 譜般的躍動;“到太陽島去”,來鬆花江北岸太陽島,在草坪上享受大列巴、紅腸和啤酒的醇香自在,在六弦琴和笑語聲中縱情歌唱……這一切,成了這座城市市民最神聖的享受和聖潔的精神洗禮,就像“擼串”和“鍋包肉”一樣作為(wei) 城市基因流淌在市民血液裏。

  “第一次去太陽島真記不起來了,反正從(cong) 小就跟著家人去玩,跟著同學和老師去郊遊。”由於(yu) 去的次數太多,成為(wei) 一種生活習(xi) 慣,很多老哈爾濱人甚至記不起去太陽島的“第一次”,因為(wei) 好多人都是在繈褓中就已遊島。那時,還沒有太陽島公路大橋,需要乘坐票價(jia) 幾毛錢的輪渡,橫跨鬆花江。

  《說文解字》有言:“日,實也,太陽之精不虧(kui) 。”“太陽島”不僅(jin) 是天賜之名,也是一個(ge) 充滿著美學與(yu) 哲學意味的神奇箴言。與(yu) 公元前小亞(ya) 細亞(ya) 半島上流行的雅木布拉斯小說《太陽國》(赫利奧波利特)有同樣的象征意味。因此,作家阿成感歎:“多少年來,太陽島始終是哈爾濱人心靈的聖地,精神的憩園,想象與(yu) 遐思的翅膀,詩歌與(yu) 愛情的烏(wu) 托邦。”

  江水與(yu) 鄉(xiang) 望

  據太陽島上的老人回憶,最初的太陽島並不是四麵環水,而是三麵。先後曆經1932年、1957年、1991年和1998年等幾次較大洪水,後經疏通實現四麵環水。

  當年的太陽島,除了金色的沙灘,還有紅色的記憶。《太陽島——未知的百年故事》記載,1907年,哈爾濱中俄工人在太陽島上舉(ju) 行了中國首次紀念“五一”國際勞動節活動。《奉天日報》8天之後曾刊登一條簡短消息,稱哈爾濱的俄國工人和中國工人“集三千餘(yu) 人”慶祝“五一”國際勞動節並舉(ju) 行罷工。趙一曼島上擒特務、趙尚誌滾冰離島躲避日寇追捕……往事並不如煙,這裏的一草一木都講述著紅色故事。

  當然,這裏還有日本特務、國民黨(dang) 特務在島上米尼阿久爾餐廳的密謀和諜戰,驚險程度不遜於(yu) 《馬迭爾賓館的槍聲》。這座形似輪船的“木頭餐廳”,在20世紀90年代毀於(yu) 一場大火,那些記憶碎片也隨之隱入塵煙。

  轉瞬百餘(yu) 年,太陽島日新月異。沿鬆花江公路橋一路向北,至太陽大道入口處,可見“哈爾濱新區歡迎您”巨型綠植雕塑。右轉即見“太陽島”拱門牌,前行千餘(yu) 米,臥一巨石,列於(yu) 巨型拱門建築前,名曰“太陽石”。此石2003年立於(yu) 此,狀如芒果,長7.5米,重達150噸,上書(shu) “太陽島”三字,由趙樸初先生1984年為(wei) 《哈爾濱日報》太陽島文學副刊題寫(xie) 刊頭所拓而成。

  撫石而立,觀老人蒼勁之字,吟唱《太陽島上》,成為(wei) 景區打卡的“網紅”節目。跨過拱門,踏過太陽橋,就進入了太陽島公園內(nei) 部。這座公園建於(yu) 1958年,是新中國成立後太陽島風景區內(nei) 最早建設的公園。1980年,重新規劃建設後,水閣雲(yun) 天是公園主景之一,與(yu) 太陽山隔湖相望,居閣之上有“扶欄觀魚躍,仰首觀雲(yun) 天”之妙,湖麵巨型鋼塑天鵝栩栩如生。遠處,太陽瀑假石中,有三疊瀑布,“清泉飛珠簾”頗有清涼之感。

  此後,又建設了棲鳳台、坐龍廣場、鬆鼠島、笨熊樂(le) 園和冰雪藝術館等景點。作為(wei) 國家5A級旅遊景區,太陽島風景區亦如哈爾濱人大氣豪邁的風格,夏季免費向世界各地的遊客開放。

  太陽島風景名勝區,由太陽島核心景區、太陽島休閑服務片區、係列博物館和老建築群、自然景觀保護區和外圍保護地帶等組成,總麵積80多平方公裏。遊客聚集的太陽島公園,隻是其中一部分,沿公園3號門向南直行300米,就到了鬆花江北岸,這裏有觀光索道城堡和網紅斜拉橋,附近是古木參天和成片的老建築群,不少療養(yang) 院也坐落在此。

  “目前島上這側(ce) 現存的最老建築建於(yu) 1930年,是太陽島上第五棟俄式小樓,位於(yu) 遊覽街8號。”哈爾濱市太陽島風景區資產(chan) 經營有限公司工作人員單慶香,對島上的老建築如數家珍。

  每一個(ge) 老建築裏,可能都藏著不為(wei) 人知的驚喜。平原街11號一座4層老建築內(nei) ,是一家免費對遊客開放的中俄油畫收藏館。遊人信步而入,才發現別有洞天,企業(ye) 家韓建民在中俄貿易大潮中淘金,又將所得購買(mai) 名貴油畫,其中500多幅展陳於(yu) 此。“這就是太陽島和哈爾濱這座城的韻味,也是了解她們(men) 的一扇窗。”韓建民說。在門口的留言簿上,一位遊客寫(xie) 道“留住美好畫麵,一刻也成永恒”。

  炎炎夏日,走在古樹成蔭的小街,佇(zhu) 立靜望眼前油漆斑駁的木製別墅,聽堤岸旁激蕩的江水鳴訴,歲月的弓弦仿佛又拉回到百年前。不遠處,巨型的銅製鋼琴雕塑三足鼎立,空中的《太陽島上》餘(yu) 音繞梁,甜蜜的戀人在長椅上輕喃細語……這浪漫的島,記錄了數不清的美好愛情和歲月沉思。

  有人走,有人留;有情來,有緣散。在這座哈爾濱的“城市會(hui) 客廳”裏,上映著人間百味和曆史剪影。每個(ge) 人的心裏,都住著一個(ge) 太陽島,也沉浸著一段往事,有親(qin) 情、友情和愛情,有青春如歌和歲月如梭,有不遠千裏的奔赴和離別,有漂泊在外遊子心中的江水和鄉(xiang) 望。

  身邊的人,不懂得去珍惜;身邊的美景,不懂得去盡享。隻有離開了,才發現當初的美好,太陽島也是那樣,讓每一個(ge) 遠行的“爾濱”人魂牽夢縈。

  35年來前到太陽島風景區管理處工作的毛麗(li) 萍,對這個(ge) 島充滿了親(qin) 情,這裏的一草一木留下了幾代太陽島人的汗水和憧憬。“太陽島最早開啟了中國的休閑遊模式,人們(men) 對太陽島的美好期冀,就是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她說,初登島,並沒有歌中唱得那麽(me) 豔麗(li) 而驚詫,這就像哈爾濱人,樸實無華、熱情開朗,需要用時間慢慢感受。但隻要你進入其中,就會(hui) 情不自禁地被那種大自然的氣息所吸引、陶醉和融化,快樂(le) 起來、真誠起來、身心和諧。

  如今的太陽島,已不再是單純的金色,還有了陽光般的五顏六色。冬天,她是潔白的,這裏的雪博會(hui) 打造了一個(ge) 雪國童話世界;秋天,她是斑斕的,如同一幅油畫沁人心脾。夜晚,這裏是多彩的,不僅(jin) 有香噴噴、煙火氣的夜市,還有可以整夜露營的帳篷營地,更有《遇見·哈爾濱》這樣的沉浸式演出。

  夜幕拉開,江心垂月,江畔照人。舞台依“水”而建,形式以“水”為(wei) 秀,內(nei) 容從(cong) “水”開始,演員們(men) 通過歌舞、雜技、水上表演等多種藝術表現形式,輔以水幕電影、火秀、打鐵花、無人機表演等,在光影與(yu) 音樂(le) 的交錯中,展現出一個(ge) 夢幻的“爾濱”,也將城市的曆史文化根魂娓娓道來。

  如今的太陽島,正踏浪高歌。在哈爾濱市太陽島風景區資產(chan) 經營有限公司的努力下,這裏正讓“帳篷”回歸,打造品質露營地,將天然的“清涼”資源轉化成“火熱”的度假產(chan) 業(ye) ;讓“夜幕下的哈爾濱”在“夜幕下的太陽島”綻放,依托文化資源和生態基底打造“夜經濟”;以“唱響太陽島上”為(wei) 創意,將風景區核心景區打造成音樂(le) 主題公園,培育以愛情和婚慶為(wei) 底色的“甜蜜經濟”……太陽島正將流量變成更多美麗(li) 的遇見和浪漫。

  “太陽島”品牌,自20世紀初就已聞名。從(cong) 牛奶、香煙,到後來的啤酒、白酒、大醬、炒勺、洗衣機和摩托車,有些產(chan) 品隨著時間流逝淹沒在日益豐(feng) 富多彩的生活中,但這個(ge) 品牌的魅力卻曆久彌香。

  近兩(liang) 年,“太陽島”品牌再次為(wei) 大家所熟知,還緣於(yu) 一場盛會(hui) 。“南有博鼇,北有太陽島”,中國精英企業(ye) 家齊聚於(yu) 此,參加中國企業(ye) 家太陽島年會(hui) ,在這片中國最北改革開放新高地,打造培育新質生產(chan) 力平台,繪就老工業(ye) 基地全麵振興(xing) 藍圖。

  “幸福的生活靠勞動創造,幸福的花兒(er) 靠汗水澆,朋友們(men) 獻出你智慧和力量,明天會(hui) 更美好……”《太陽島上》的歌詞在新時代的“爾濱”更加貼切。

  相逢太陽島上,盡享最美時光。美麗(li) 的鬆花江,波連波向前方,川流不息流淌,夜夜進夢鄉(xiang) ……遠處,江橋上的高鐵疾馳而過,宛如昨日時光,這一江碧水疊繡浩瀚,恰如歌聲漸遠,神韻卻在中華回蕩。

(責編: 李文治 )

版權聲明:凡注明“來源:新利平台”或“新利平台文”的所有作品,版權歸高原(北京)文化傳(chuan) 播有限公司。任何媒體(ti) 轉載、摘編、引用,須注明來源新利平台和署著作者名,否則將追究相關(guan) 法律責任。

emai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