罄竹難書罪 千裏緝凶還——公安機關偵破緬北果敢明家犯罪案件始末

　　12月30日，浙江省溫州市人民檢察院經依法審查，對緬北果敢明家犯罪集團成員及關(guan) 聯犯罪集團成員明國平、明珍珍等39人依法提起公訴。

　　從(cong) 2023年7月部署開展打擊緬北涉我電信網絡詐騙犯罪專(zhuan) 項工作以來，依托中緬執法安全合作機製，公安部指揮雲(yun) 南、浙江等多地警方聯合作戰，全力開展案件偵(zhen) 辦。在緬甸各方的大力配合下，緬北果敢自治區電信網絡詐騙犯罪集團重要頭目明國平、明菊蘭(lan) 、明珍珍被成功抓獲並移交我公安機關(guan) ，明學昌畏罪自殺，緬北果敢“四大家族”之一的明家犯罪集團徹底覆滅，代號“10·20”的槍殺中國公民案成功告破。

　　緬北果敢明家犯罪集團是如何落入法網的？他們(men) 涉嫌犯下哪些罪行？近日，新華社記者走訪辦案機關(guan) ，對話犯罪嫌疑人，進行了深入采訪。

　　槍擊殘害、毀屍滅跡——“10·20”槍殺中國公民案件真相

　　近年來，電信網絡詐騙犯罪集團寄生緬北地區，既大肆誘騙中國公民出境加入詐騙組織，又瘋狂對中國國內(nei) 實施電詐犯罪，成為(wei) 嚴(yan) 重危害中國公民生命財產(chan) 安全的“毒瘤”。

　　2023年7月，公安部部署開展打擊緬北涉我電信網絡詐騙犯罪專(zhuan) 項工作，以前所未有的力度開展打擊整治工作，一批緬北地區涉詐窩點被鏟除，電詐園區的涉詐人員被陸續移交我方。

　　在強大壓力之下，妄圖繼續攫取非法利益的明家犯罪集團仍然心存僥(jiao) 幸、負隅頑抗。

　　“臥虎山莊”，是果敢老街地區臭名昭著的電詐園區，由明學昌直接掌控，在明家所有電詐園區中規模最大、非法收益最高。這裏分布著眾(zhong) 多電詐窩點，對電詐人員實行嚴(yan) 格管理。

　　溫州市公安局辦案民警介紹，2023年10月，為(wei) 逃避打擊，明家得知要對這些園區開展清查行動，擔心會(hui) 對“詐騙生意”造成影響，於(yu) 是準備將電詐人員分批次轉移到其他地方進行藏匿。

　　當年10月19日晚， 明家夥(huo) 同電詐“金主”，安排武裝人員攜帶槍支分批押運電詐人員從(cong) “臥虎山莊”轉移至明學昌孫女明珍珍管理的“承德公館”（紅房子）及“東(dong) 湖山莊”。“我問過我爺爺（明學昌），要怎麽(me) 去應對，他說跟其他家族一樣，反正就是來檢查的時候，你把人員先轉移出去，然後等到檢查完了你再把這些人員轉移回來。”明珍珍供述。

　　在此過程中，被轉移人員發現自己並不能回國，在逃跑過程中，遭到武裝人員開槍射擊，致使中國籍涉詐人員4人死亡4人受傷(shang) 。

　　接到消息後，明珍珍隨即指示將屍體(ti) 找個(ge) 地方埋了。“埋到了我們(men) 家的一塊地那裏，因之前我父親(qin) 在那裏養(yang) 了很多牛馬之類的，是很寬的一片地，比較合適。”明珍珍供述。

　　案件發生後，輿論高度關(guan) 注。網上傳(chuan) 言4名在電詐園區臥底的溫州警察被殘忍殺害，還有人稱案件造成了上百人傷(shang) 亡。經查明，這些均為(wei) 謠言，“10·20”案件中死傷(shang) 的都是電詐園區裏麵的人員，並非公安民警。

　　無法無天、無惡不作——明家犯罪集團對中國公民犯下累累罪行

　　“10·20”案件，隻是明家犯罪集團罪惡行徑的冰山一角。

　　2015年以來，在明學昌帶領下，明家犯罪集團通過招攬“金主”陸續設立“臥虎山莊”“玉祥國際集團”等“產(chan) 業(ye) 化”“集團化”的賭詐園區，大肆實施針對中國公民的電信網絡詐騙和跨境賭博等犯罪活動，逐步形成包含明國平、明珍珍、明菊蘭(lan) 等家族成員在內(nei) 的犯罪集團。

　　和“臥虎山莊”類似的賭詐園區，明家還有很多。明家招攬、吸引“金主”入駐園區，高峰時期園區涉詐人員近萬(wan) 人。明家犯罪集團主要為(wei) 賭詐園區提供武裝庇護，夥(huo) 同、放任“金主”暴力管控、虐待、毆打、強奸甚至殺害不服從(cong) 管理、不能完成任務的底層電詐人員。非法拘禁、故意傷(shang) 害甚至故意殺人等犯罪行為(wei) ，每天都在發生。

　　電詐回流人員李某乾，被網友以“背手表走私入境，一趟可以賺十幾萬(wan) ”的名義(yi) 誘騙偷渡到緬北地區。直到出境後被帶到“臥虎山莊”，他才意識到自己已被“賣”來從(cong) 事電詐。

　　“每天都要開單，如果成績不好，主管就會(hui) 用白色的膠管打人。”李某乾回憶，十幾天後，他逃跑被抓了回去，先是一頓毒打，然後關(guan) 進小黑屋。“打彎了好幾根膠管，肋骨也斷了。”

　　犯罪嫌疑人羅某良是明家私人武裝中的一名民兵隊長，日常主要工作就是把守園區，看管電詐人員，防止他們(men) 逃跑。“小黑屋外是鐵門，牆上有一個(ge) 供人喘氣、可以送飯的洞，裏麵剛好夠一個(ge) 人坐下去，不能睡不能躺，甚至不能轉身。”羅某良說，電詐人員被關(guan) 小黑屋的時間短則五六天，長則十來天。

　　以“血路”開“財路”，依靠武裝護詐、涉足黃賭毒等各類黑灰產(chan) 、夥(huo) 同“金主”瘋狂殘害壓榨電詐人員，明家的“電詐生意”如同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明珍珍供述，高峰時期，她管理的6個(ge) 園區一年光租金收入就有2000多萬(wan) 元。

　　這些園區內(nei) ，電詐人員每天大肆對中國公民實施虛假投資理財、刷單返利等各類電信網絡詐騙犯罪。國內(nei) 眾(zhong) 多受害者中，有的傾(qing) 家蕩產(chan) ，有的身心崩潰，有的家破人亡。

　　溫州市公安局刑偵(zhen) 支隊副支隊長楊國強說：“我們(men) 通過對明家電詐園區的料單、業(ye) 績表等相關(guan) 物證進行核查，串並出明家電詐窩點對中國境內(nei) 實施的電詐案件超萬(wan) 起。”

　　千裏追擊、洗冤緝凶——依法辦案嚴(yan) 懲凶手鏟除“毒瘤”

　　“10·20”案件發生後，公安部部署昆明、臨(lin) 滄、溫州公安機關(guan) 組成聯合專(zhuan) 案組。“我們(men) 組織一百多名警力趕赴臨(lin) 滄的邊境口岸，對那段時間移交的上萬(wan) 名涉詐回流人員逐一開展排查，從(cong) 中找到了400多名‘10·20’案件親(qin) 曆者或知情者，初步掌握了確實的犯罪證據。” 雲(yun) 南省昆明市公安局刑偵(zhen) 支隊支隊長納新說。

　　在掌握犯罪事實的基礎上，2023年11月12日，溫州公安機關(guan) 決(jue) 定對明家犯罪集團重要頭目明學昌、明國平、明菊蘭(lan) 和明珍珍進行公開懸賞通緝。2023年11月16日，在緬甸各方的大力配合下，明國平、明菊蘭(lan) 、明珍珍3人被成功抓獲並移交我公安機關(guan) ，緬方11月15日夜組織對明學昌抓捕，其間明學昌畏罪自殺身亡。隨著明國平、明菊蘭(lan) 和明珍珍的到案，專(zhuan) 案組迅速開展審訊工作，“10·20”案件情況很快清晰起來。

　　2023年11月，在中緬執法安全合作機製框架下，中國警方和緬甸警方成立聯合調查組。專(zhuan) 案組冒著戰事風險，與(yu) 緬甸執法部門一道，赴果敢老街完成現場勘查、調查取證、人員走訪等工作。

　　“我們(men) 在老街發現了受害者遺體(ti) 及一些被焚燒人員的骨灰，在案發現場提取到槍彈痕跡、彈頭及血跡樣本等關(guan) 鍵性的證據，為(wei) 徹底查清‘10·20’案件奠定了堅實基礎。”納新介紹。

　　2024年1月30日，白所成、白應蒼、魏懷仁、劉正祥、劉正茂、徐老發等6名緬北果敢電詐犯罪集團重要頭目和4名“10·20”案件犯罪嫌疑人被押解回國，標誌著“10·20”案件主要犯罪嫌疑人全部到案，案件成功偵(zhen) 破。

　　為(wei) 徹底查清明家犯罪集團對中國公民實施的全部犯罪事實，溫州公安機關(guan) 按照公安部統一部署，成立了800餘(yu) 人的專(zhuan) 案組。因明家犯罪集團案件涉案對象多，時間跨度長，案件數量多，涉及地域廣，公安機關(guan) 全力開展專(zhuan) 案攻堅。

　　“犯罪行為(wei) 涉及哪個(ge) 地方，我們(men) 就到哪個(ge) 地方取證，這其中包括數千名電信網絡詐騙犯罪受害人和上萬(wan) 名緬北電詐回流人員，遍布全國20多個(ge) 省份100多個(ge) 地市。”溫州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王造說，對緬方移交的海量料單、話術本、賬本以及電子物證，專(zhuan) 案組認真進行核對、篩查、分析，做到人案對應，確保證據鏈完整。

　　公安機關(guan) 現已查明，明家犯罪集團涉嫌故意殺人、故意傷(shang) 害、詐騙、非法拘禁等多項罪名，涉賭詐資金近百億(yi) 元，形成案卷1110本，梳理物證書(shu) 證近1.5萬(wan) 份，相關(guan) 證據材料重達2噸。

　　明家犯罪集團，即將受到法律的嚴(yan) 懲。溫州市人民檢察院有關(guan) 負責人表示，案件辦理中，檢察機關(guan) 依法全麵履行檢察職能，全力做好提前介入、引導取證、審查批捕、審查起訴、提起公訴等各項工作，依法行使刑事管轄權，依法從(cong) 快從(cong) 重追究刑事責任，有力震懾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