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家葉星生與人民大會堂壁畫《珠峰疊彩》的故事

　　人民大會(hui) 堂西藏廳壁畫包括1幅長達18米、高4.5米的主題壁畫《紮西德勒——歡樂(le) 藏曆年》，左右兩(liang) 牆表現西藏各地市風光的6幅大型壁畫，以及2幅表現西藏農(nong) 區和牧區慶豐(feng) 收的民俗風情壁畫。9幅壁畫特色濃鬱，極富感染力，形成了龐大的氣勢。近40年來，這組壁畫得到了黨(dang) 和國家領導人及專(zhuan) 家學者的高度評價(jia) ，經受住了時光的檢驗，從(cong) 未更換，懸掛至今。

圖為(wei) 人民大會(hui) 堂西藏廳局部，畫麵右側(ce) 為(wei) 南牆，南牆有3幅壁畫，中間的為(wei) 《珠峰疊彩》

　　其中，表現日喀則的大型布麵丙烯壁畫名為(wei) 《珠峰疊彩》，高4.2米、寬2.75米，由葉星生創作並與(yu) 鄒延白共同繪製完成。

　　壁畫畫的是珠峰，機緣巧合，40年後，在2020年，基於(yu) 《珠峰疊彩》創作的創新唐卡（60⨉90cm）隨中國珠峰高程測量登山隊真正來到了珠峰。

　　而《珠峰疊彩》的故事，則要從(cong) 1979年說起。

　　那一年，時值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30周年。經中央統一部署，各省區市各行各業(ye) 各民族的藝術家、專(zhuan) 家齊聚北京，對人民大會(hui) 堂尤其是各省區市特色廳堂開始了大規模的重新裝修和布置。飽滿的創作熱情、瑰麗(li) 的藝術呈現，藝術家們(men) 在創作中交流借鑒，人民大會(hui) 堂成為(wei) 了薈萃各民族藝術珍品和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殿堂。

圖為(wei) 1985年葉星生正在人民大會(hui) 堂西藏廳創作

　　曆史給予了葉星生寶貴的機遇。

　　1979年，葉星生時任西藏展覽館畫師，他創作的西藏布畫《賽犛牛》獲得了建國30周年全國美展二等獎、西藏美展一等獎，被中國美術館收藏。他因此被西藏自治區黨(dang) 委、政府選中，任命為(wei) 人民大會(hui) 堂西藏廳壁畫組組長，並承擔主體(ti) 壁畫《紮西德勒圖——歡樂(le) 藏曆年》及表現西藏各地市的6幅風光壁畫的創作。

　　從(cong) 1981年到1985年，葉星生為(wei) 人民大會(hui) 堂西藏廳壁畫工作了5年。

　　為(wei) 了創作出最能表現西藏神韻的作品，葉星生用了近一年時間采風，跑遍了西藏的山山水水。然後，用了近2年時間、反複創作19稿，以濃鬱的民族特色與(yu) 生活氣息在競標中取勝，贏得了7幅壁畫的創作權。壁畫大稿完成後，上牆繪製完成又花了1年多時間。

　　創意：十世班禪大師的特別囑托——要成為(wei) 民族團結的象征

圖為(wei) 人民大會(hui) 堂西藏廳壁畫《珠峰疊彩》

　　《珠峰疊彩》從(cong) 1984年開始創作，完成於(yu) 1985年。畫麵最高處是聳立在祥雲(yun) 與(yu) 環狀彩虹中的珠峰，中景是層層雪山冰川及河流，近景是林立的冰川、雪原、大地、寶石、湖泊和行進中的8頭犛牛，畫麵右上角是珠峰雪蓮，左上角是珠峰化石，寓意吉祥幸福。

　　最初的設計稿並非如此。“大家實地觀賞珠峰，一般注意到的是珠峰峰頂。我們(men) 最開始的構圖也是按這種視角畫的。”改變來自於(yu) 當時西藏廳壁畫藝術顧問之一西洛老人的建議。

　　西洛老人是原十世班禪大師的畫師、“勉薩畫派”的第六代傳(chuan) 人，也是將葉星生正式領入西藏繪畫藝術殿堂的恩師。

　　“西洛老師說，表現西藏的畫，要畫出西藏的特點，而西藏繪畫最大的特點就是唐卡。於(yu) 是，我們(men) 確定了畫麵以唐卡形式呈現。他還提醒我們(men) 構圖不要受傳(chuan) 統視角限製。於(yu) 是，我們(men) 通過把珠峰立麵全部展開、全部打散重新組合，確定了從(cong) 珠峰峰頂到山腳的金字塔形立體(ti) 構圖。為(wei) 了打破單調的山體(ti) 構造，又設計了抽象的藝術化的彩虹和祥雲(yun) ，讓山體(ti) 顯得更加生動鮮活。為(wei) 了表現珠峰是個(ge) ‘寶’，我們(men) 還把西藏人民喜歡的綠鬆石、紅珊瑚點綴在了珠峰岩石上。”

　　而令葉星生深受觸動的，是十世班禪大師對創作的關(guan) 心、前衛的創作思路和嚴(yan) 格的要求。“十世班禪大師多次提出指導意見，鼓勵我們(men) 大膽創新，要融入光影等繪畫新技法及漢族傳(chuan) 統繪畫技法，使珠峰更有立體(ti) 感，使畫作成為(wei) 現代藝術技法與(yu) 藏族傳(chuan) 統繪畫手法相融合的代表，成為(wei) 民族團結的象征。所以，這幅畫在結構上參考了唐卡，比如彩虹；祥雲(yun) 、太陽、月亮、星鬥對稱的方式等來自西藏傳(chuan) 統壁畫藝術；但在光線、明暗對比等方麵加入了漢地工筆重彩，甚至西方的藝術手法。在天地之間以更加立體(ti) 的視角展現出了珠峰壯麗(li) 雄偉(wei) 的全景。”

　　創作：五年磨一劍

　　“五年磨一劍。”回想起為(wei) 人民大會(hui) 堂西藏廳創作壁畫的那5年，葉星生記憶猶新，“當時條件非常艱苦。那時的人民大會(hui) 堂既沒有空調也沒有升降機，我們(men) 隻能像建築工人一樣，用鋼管和木板搭起4米多高的三層架板進行工作。因畫麵太大，隻能上下翻騰，近畫局部，遠看總體(ti) 效果。”

圖為(wei) 1983年，葉星生正在人民大會(hui) 堂西藏廳臨(lin) 時搭建的三層腳手架上繪製壁畫

　　“別人跟我開玩笑，說我是在做體(ti) 操。我想我的身體(ti) 素質就是那個(ge) 時候鍛煉出來的。”

　　除了身體(ti) 的疲勞，更大的壓力來自於(yu) 高水準的創作要求。“一方麵要在很短的時間內(nei) 完成各方麵都滿意的畫作，另一方麵人民大會(hui) 堂晚間要清場，我們(men) 沒有加班的機會(hui) ，所以隻能在白天抓緊時間拚命畫。有一次，腳手架下麵的人喊，‘哎呀！上麵的流鼻血啦！’我低頭一看才發現胸前流淌著鼻血混合著汗水，從(cong) 腳手架3層一直滴到1層。”

　　因為(wei) 畫得投入忘我，還發生了不少“糗事”，葉星生笑言：“那時養(yang) 成了抽煙的壞習(xi) 慣，由於(yu) 畫得太投入，經常拿著炭條、畫筆以為(wei) 是煙就放在嘴裏抽；為(wei) 了提神，準備了咖啡，但經常隨手就把涮筆水給喝了。精神高度集中，自己完全不知道。”

　　5年之後，當完成了所有壁畫的葉星生走在人民大會(hui) 堂的台階上，“這才發現天安門廣場原來那麽(me) 美！之前因為(wei) 壓力太大，竟然5年無暇觀察欣賞。”

　　“雖然條件艱苦，但我們(men) 很快樂(le) 。原因就是珠峰精神在鼓勵著我們(men) 不畏艱險、勇攀高峰，我們(men) 希望能竭盡全力在人民大會(hui) 堂這個(ge) 藝術聖殿把最滿意的畫作呈現出來。”葉星生說，那是學習(xi) 傳(chuan) 承西藏傳(chuan) 統文化，並對壁畫藝術進行創新發展的5年，也是鍛煉他吃苦耐勞精神、磨練意誌品質的5年。那5年珍貴的經曆，到現在依然滋養(yang) 著葉星生的創作。

　　創新：永遠都要不畏艱險、勇攀高峰

　　2020年是人類首次從(cong) 北坡成功登頂珠峰60周年、中國首次精確測定並公布珠峰高程45周年。2020年，中國再次啟動了珠峰高程測量。

圖為(wei) 2020年5月中國珠峰高程測量登山隊手持《珠峰疊彩》新唐卡在珠峰腳下合影

　　應有關(guan) 方麵邀請，與(yu) 珠峰有著不解之緣的葉星生欣然以人民大會(hui) 堂西藏廳壁畫《珠峰疊彩》為(wei) 基礎，在2020年再創作了一係列新版《珠峰疊彩》作品。其中，一幅長90厘米、寬60厘米的《珠峰疊彩》新唐卡由珠峰高程測量登山隊帶到了珠峰大本營。藝術與(yu) 現實在時隔近40年後發生了奇妙的交疊與(yu) 聯結。

圖為(wei) 葉星生介紹新版《珠峰疊彩》 攝影：劉莉

　　葉星生說，“新作強調了珠峰金黃色的頂峰，表現了朝陽照耀珠峰峰頂所形成的輝煌場景。整體(ti) 色調也進行了調整。另外，右上角改為(wei) 了珠峰化石，左上角以珠峰雪蓮替代了雄鷹。”

圖為(wei) 新版《珠峰疊彩》中用珠峰化石粉末調色繪就的珠峰頂部 攝影：劉莉

　　中國登山隊向葉星生贈送了從(cong) 珠峰帶來的已有上億(yi) 年曆史的化石，葉星生用打磨機將化石研磨成粉，與(yu) 膠水和金黃色礦物顏料調和來畫珠峰峰頂，使珠峰顯得更加立體(ti) ，形成了獨特的藝術效果。葉星生說，“我希望人們(men) 在欣賞珠峰畫作的時候，有機會(hui) 觸摸到珠峰，感受到珠峰，讓珠峰走進人們(men) 的心裏。”

圖為(wei) 掐絲(si) 琺琅版《珠峰疊彩》，左圖為(wei) 整體(ti) ，右圖為(wei) 局部 攝影：劉莉

　　珠峰，屹立於(yu) 偉(wei) 大祖國的邊疆；《珠峰疊彩》，矗立於(yu) 偉(wei) 大祖國的首都。跨越千山萬(wan) 水，它們(men) 血脈相連，象征著西藏永遠都是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曆經春華秋實，它們(men) 遙相輝映，見證了黨(dang) 和國家領導人與(yu) 西藏各族人民代表的一次次親(qin) 切交流，見證了團結富裕文明和諧美麗(li) 的社會(hui) 主義(yi) 新西藏一步步成為(wei) 現實。

　　作為(wei) 在西藏工作生活了40多年的“老西藏”，葉星生時刻牽掛西藏、熱愛西藏，連名片上的自畫像都是由“雪域星生”字樣組成，寓意“與(yu) 西藏血脈相聯而不可分割”。對於(yu) 黨(dang) 的十八大以來，西藏所發生的巨大變化和進步，葉星生的感受尤為(wei) 深刻。“西藏的脫貧成就堪稱奇跡，這完全得益於(yu) 以習(xi) 近平同誌為(wei) 核心的黨(dang) 中央的堅強領導。2021年是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建黨(dang) 100周年、‘十四五’開局之年，也是西藏和平解放70周年，我們(men) 會(hui) 麵臨(lin) 更加艱巨的任務。越艱難，我們(men) 就越要感悟珠峰精神，敢於(yu) 擔當、頑強拚搏、不畏艱險、勇攀高峰。祝願祖國在不斷的攀登中更加昌盛，希望我們(men) 的藝術創作也能更上層樓，更好地描繪社會(hui) 主義(yi) 現代化新西藏。”（新利平台 記者/劉莉 本文未署名照片由受訪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