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北故事】尋味藏北,盛情的酥油茶和青稞酒
“青稞酒酥油茶會(hui) 更加香甜,幸福的歌聲傳(chuan) 遍四方……”最近與(yu) 西藏朋友相聚,一首《天路》之歌又將我從(cong) 北京帶回遙遠的藏北草原,憶起過去那暢飲醇香四溢、清冽甘甜酥油茶和青稞酒時的難忘情景。
這是那曲地區雙湖特別區(現那曲市雙湖縣)的青年在向來訪的老領導洛桑丹珍敬青稞酒(唐召明2013年7月25日攝)
酥油茶,在西藏乃至藏北草原是人們(men) 日常生活中的必需品。它是節日、喜慶、祭祀活動不可缺少的飲品。“不喝酥油茶,你不知藏家生活的溫馨;不飲青稞酒,你難曉藏家情的濃烈。”一位詩人在詩裏這樣說。
青稞酒,藏名為(wei) “羌”,有“藏式啤酒”之稱。它是用西藏生產(chan) 的青稞釀製而成,具有清香醇厚、綿甜爽淨的特點。
這是青藏公路安多養(yang) 護段109道班女工,正在往酥油茶壺裏倒剛打製好的酥油茶(唐召明1991年攝)
酥油茶主要由酥油和茶葉混合製作而成。酥油是似黃油的一種乳製品,是從(cong) 牛羊奶中提煉出來的脂肪。在西藏,人們(men) 最喜愛用犛牛奶所製的酥油。酥油中含多種維生素,營養(yang) 價(jia) 值很高。
酥油茶裏的茶汁,有生津止渴、提神醒腦、防止動脈硬化、抗老防衰等作用。茶中的芳香物質,還能溶解脂肪,幫助消化。這對生活在西藏,特別是對常年缺少新鮮蔬菜和水果,主食牛、羊肉的藏北牧民來說,更具有特殊的作用。
在藏北草原,無論誰踏進主人的家門,端出的一定是甚濃的酥油茶,先請客人喝一碗,然後才寒暄議事。
酥油茶具有禦寒、增氧、防止皮膚幹燥的作用。初來西藏的人,往往容易口幹舌燥,甚至嘴唇幹裂。這時多喝些熱乎乎、散發著茶味和醇香的酥油茶,不僅(jin) 能滋潤幹裂的嘴唇,還能增強體(ti) 內(nei) 的熱量,增強抗寒和抗缺氧能力。
1987年,我獨自一人搭車闖入平均海拔5000多米、麵積達20多萬(wan) 平方公裏的藏北無人區去尋找拓荒者,並在“人類的生命禁區”采訪了2個(ge) 多月時間,一碗碗酥油茶是立了大功的。
我當時搭車走進這片既沒有食堂飯館,也沒有賓館和飯店的“生命禁區”,一路上所遇到的牧民人家就成了我的臨(lin) 時“食堂”。一開始,我不怎麽(me) 喝酥油茶,沒過幾天,嘴唇就裂開了,老是出血。每天早上起床時,我的上下嘴唇會(hui) 粘在一起,不能說話,也不能呼吸。我要一邊用舌尖從(cong) 裏麵把血塊舔濕,一邊用手指蘸水把嘴唇弄濕,這樣嘴才能張開,才能說話。這還不是最苦的,最苦的是這裏除了牛羊肉,沒有一點蔬菜,也沒有任何調味品。我將“手抓羊肉”蘸著隨身攜帶的辣椒醬來吃,但辣椒醬碰到嘴唇,疼得眼淚都會(hui) 流出來。本想不讓辣椒醬碰到嘴唇,就把嘴張的大一點,結果把傷(shang) 口抻得更大,痛得更厲害。
這是那曲地區(現那曲市)申紮縣申紮鎮三村牧女正在擠犛牛奶(唐召明2009年攝)
吃一塹長一智。後來當地幹部讓我多喝酥油茶,照著去做就好多了,並由此喜愛上了酥油茶。因為(wei) 多喝酥油茶不僅(jin) 滋潤了嘴唇,還提高了我對高寒缺氧環境的適應能力。
茶葉對人們(men) 來說並不陌生,但在其他省市,飲茶並不是人人都喜好的。愛喝茶的人捏一小撮茶葉放在壺裏和杯中,用開水泡之,然後邊喝水,邊續水,慢慢品味。然而西藏,尤其是藏北草原卻完全不同。他們(men) 寧可一日無飯,也不能一日無茶,飲茶是生活中最必不可少的元素。
這是日喀則地區(現日喀則市)定日縣一牧民正在吸吮剛釀製好的青稞酒(唐召明1988年攝)
說起青稞酒,還要追溯到公元7世紀的唐代文成公主。傳(chuan) 說她從(cong) 長安遠嫁吐蕃,把唐朝先進的釀酒技術傳(chuan) 到了西藏,逐漸形成了以青稞酒為(wei) 載體(ti) 的藏族酒文化。
釀製青稞酒時,要先把青稞洗淨煮熟,待溫度稍降,加上酒曲,用陶罐或木桶裝好,封閉發酵兩(liang) 三天後,加入清水再封閉一兩(liang) 天,即釀成。青稞酒和黃酒相似,呈淡黃色,味甘醇微酸,酒精含量較少,約15度到20度。分為(wei) 頭道、二道、三道三個(ge) 等次,頭道酒色黃而透明,黏性大,酒度高,味道最佳,其他則次之。
打酥油茶實屬一道絢麗(li) 的風景。在藏北草原,每天清晨,伴隨著第一縷曙光的照射,牧女們(men) 先打酥油,繼而打酥油茶,那情景實在令人難忘。
這是那曲地區雙湖特別區(現那曲市雙湖縣)嘎措鄉(xiang) 牧民正在打製酥油(唐召明2001年7月15日攝)
1988年,我在藏北草原的雙湖辦事處(現雙湖縣)嘎措鄉(xiang) 采訪,住在牧民日瑪家的土坯房一個(ge) 多星期。每天天不亮,我就被外麵的喧鬧聲吵醒。跑出房門一看,隻見勤勞的牧女們(men) 伴著天邊那一抹彩霞,已經開始擠牛奶了……她們(men) 把剛剛擠出來的鮮奶倒入那神奇的木製大酥油桶中,再用木塞攪打,不一會(hui) ,一層層黃澄澄的酥油,就浮在奶水上麵。接著,她們(men) 將其舀起來,一團團地捏緊,放入旁邊的一桶冷水裏,讓其進一步凝固。
然後,她們(men) 又將煮好的濃茶,與(yu) 酥油一道潷入另一個(ge) 木製小酥油桶裏,雙手握著長長的木塞,打起酥油茶。直到桶內(nei) 聲音從(cong) “咣當、咣當”變成“嚓伊、嚓伊”時,茶、酥油、鹽等即混為(wei) 一體(ti) ,酥油茶便打好了。一天所需的酥油茶製作完工後,再去做其它事情……
在西藏乃至藏北,人們(men) 最愛釀酒,最愛喝酒,也最喜歡敬酒,並且敬酒必唱敬酒歌。
每到逢年過節等喜慶日子時,人們(men) 一般都用銀製的酒壺和酒杯來飲酒,並在壺嘴上和杯口邊上沾一小點酥油,叫“嘎爾堅”,意思是潔白的裝飾。主人向客人敬頭一杯酒時,客人應端起杯子,用右手無名指沾上一點青稞酒,對空彈灑。同樣的動作做完三下之後,主人就向你敬“三口一杯”酒。三口一杯是連續喝三口,每喝一口,主人就會(hui) 給你添上一次酒,當添完第三次酒時,客人就要把這杯酒全部喝盡。
人們(men) 講究慢慢地飲酒,悠悠地唱歌;喝酒要喝得似醉非醉,唱歌要唱得如夢如癡。故酒會(hui) 時間總會(hui) 拖得很長,上午集會(hui) ,傍晚才散;下午聚會(hui) ,深夜才結束。人們(men) 喜歡熱鬧,因而喜聚不喜散。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酒會(hui) 總有結束的時候。酒會(hui) 結束時,人們(men) 總是戀戀不舍、依依惜別、互相貼臉、互相擁抱,甚至會(hui) 流下難舍的眼淚,並喝告別酒,唱告別歌。告別歌的內(nei) 容大都是讚美今天的酒宴好,朋友親(qin) 人相聚很難忘,祝願今後有更多的歡聚時光。
1987年盛夏,我獨闖藏北無人區,就喝了數不清的一碗碗盛情青稞酒和酥油茶。
那是一個(ge) 漆黑的夜裏,那曲地區雙湖辦事處(現那曲市雙湖縣)尼瑪區一位青年藏族翻譯陪同我來到牧民經商戶羅布占堆家中。
這是兩(liang) 間新蓋起不久的土房。當翻譯向在屋裏的中年男子羅布占堆說明我的來意後,羅布占堆用那雙大手緊緊握著我的手,連聲用不太熟練的漢語說:“辛苦了,辛苦了!”並用驚奇的目光打量著我這個(ge) 渾身泥土,像個(ge) “叫花子”似的新華社記者,連忙讓他的妻子倒酥油茶。約摸過了十幾分鍾,隻見主人扛著一隻宰了的大羊走進屋裏,原來他要招待我。隨後,他剝皮煮肉,在屋裏燃著羊糞的長條土灶前為(wei) 我們(men) 準備了“手抓羊肉”、血腸、酸奶、糌粑,我們(men) 喝著濃香的酥油茶,呷著甘醇的青稞酒,邊吃邊聊。在這裏我享受到了一次藏族禮節的熱情款待。
羅布占堆激動地對我說,黨(dang) 和人民政府對“無人區”的牧民群眾(zhong) 十分關(guan) 懷,今天派遠方的記者到他家中來采訪。他說,“我要永遠記住黨(dang) 的恩情!”聽著羅布占堆的肺腑之言,望著他激動的神情,我感到作為(wei) 一名新聞記者的自豪!同時也感到記者到人們(men) 很少涉足的地方采訪,往往因一次短暫的談話會(hui) 使牧民感受到黨(dang) 和政府的溫暖和關(guan) 懷,起到當和人民之間的橋梁和紐帶作用。
夜深了,我的采訪結束。臨(lin) 別,質樸、熱情的羅布占堆一家再次給我的碗裏斟滿青稞酒,我毫不猶豫地連喝三大碗,以謝主人的盛情與(yu) 款待。
當代,人們(men) 在評價(jia) 西藏的文學藝術作品時,還創造了一個(ge) 獨特的標準,即“有沒有酥油茶味,酥油茶濃不濃”。這兩(liang) 年,我在給新利平台寫(xie) 百篇圖文並茂的“藏北故事”時,也把“有沒有酥油味的茶香,有沒有青稞酒的甘醇”,作為(wei) 自己寫(xie) 稿的衡量標準。
“青稞酒和酥油茶會(hui) 更加香甜……”正如《天路》歌中所唱的那樣。如今,隨著西藏公路、鐵路和航空業(ye) 的發展,青稞酒和酥油茶的生產(chan) 和經營,正在走向現代化和市場化。青稞酒和酥油茶,正在通過互聯網購物走出西藏,走向祖國內(nei) 地,千裏飄香在四麵八方。(新利平台 圖、文/唐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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