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10月,全國各地有1000多名應屆畢業(ye) 的工農(nong) 兵大學生雲(yun) 集拉薩,支援西藏建設。我有幸成為(wei) 其中的一員,但因為(wei) 被分配到昌都的單位工作,所以我的目的地不在拉薩。
此前,我們(men) 從(cong) 甘肅柳園出發,翻越阿爾金山、昆侖(lun) 山、唐古拉山,經敦煌、大柴旦、格爾木,過沱沱河、通天河、五道梁,下安多、那曲、當雄等地,一路風塵,走走停停,用了9天時間到達拉薩。經過幾天休整,前往昌都的同學組成一個(ge) 新的臨(lin) 時集體(ti) ,踏上新的征程。目前能記起的有:北京師範大學和北京師範學院(現為(wei) 首都師範大學)的郭普金、王文斌、王芬、路寶利、錢琪紅、朱鳳珍、唐艾琴、高愛民, 吉林大學的我、通遼師範學院(現為(wei) 內(nei) 蒙古民族大學)的張立新、王渝曙,延邊大學的李洪慶、翟利軍(jun) 、嚴(yan) 文斌(朝鮮族)、太粉順(朝鮮族)、崔蓮玉(朝鮮族)、張鳳順(朝鮮族),東(dong) 北師大的賈秀生、王桂芝、趙雲(yun) 琴和四平師院(現為(wei) 吉林師範大學)的鄭玉海、範增祿,還有來自山東(dong) 的幾名同學。昌都地委組織部的彭振海副部長一路陪同。
圖為(wei) 範小建進藏時,在拉薩大昭寺拍照留念(1976年10月攝)
那時從(cong) 拉薩出發到昌都,隻知道是走川藏線,並不知道是318國道(因為(wei) 318國道是1981年才命名的)。對我來說,還有一個(ge) “不知道”——在一個(ge) 月之內(nei) ,我將會(hui) 再次征戰318!
10月28日淩晨5時,拚了兩(liang) 台車,我們(men) 繼續向昌都地區進發。第一天經達孜、墨竹工卡、工布江達,因遇塌方堵車,住在了工布江達縣。一路上,所見車輛事故頻繁。從(cong) 柳園算起,我在高原已經有一個(ge) 月了,所以路過海拔5013米的米拉山山口, 好像已經沒有什麽(me) 感覺了。翻過山口之後,有一個(ge) 很大很急的陡坡,坡下麵有幾輛汽車的殘骸,據說都是翻山時不小心摔下去的,給我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沿路越往下走,路況越加凶險,但風景卻越來越美,旅行充滿了新奇與(yu) 刺激。這是從(cong) 柳園到拉薩的路上沒有遇到過的,更是沒有想像到的。與(yu) 藏北的莽莽高原相比,這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
過了鬆多,柏樹漸多,更有江南秋色。濃林密樹,斑斕多彩,險峰巍然。依天俯瞰,雅江碧透,白浪翻卷,聲回萬(wan) 山。坐在車上,我心中不由得讚歎,真是“無限風光在險峰”,江山如畫呀!不來此地,怎知西藏有這樣一番景色!
圖為(wei) 範小建在西藏林芝毛紡廠舊址留念(範小建提供 2016年8月6日攝)
10月29日一早,塌方已經搶通。我們(men) 早7時出發到八一新村吃早飯(此處1980年建鎮),再到林芝。海拔3100米的林芝,森林茂密,空氣濕潤,氧含量比較高,是著名的林芝毛紡廠的所在地。1965年,周恩來總理曾指示上海幫助西藏發展毛紡工業(ye) ,上海市毛麻公司將其緯綸廠和其它幾個(ge) 小廠合並,遷到林芝八一新村。1966年正式成立林芝毛紡廠,成為(wei) 當時西藏規模最大的工業(ye) 企業(ye) 之一。
但為(wei) 了趕路,我們(men) 沒有參觀,直接翻越色季拉山。汽車在原始森林中盤上盤下,走過數不清的滑坡和塌方,還有幾處巨大的泥石流衝(chong) 積扇,這對大家的膽量都是新的考驗。幸虧(kui) ,那天還算順利。因為(wei) 雲(yun) 霧太重,很遺憾沒有看到著名的南迦巴瓦峰。下到迫龍溝,過通麥大橋,當晚住在通麥住宿站。據說在雨季,迫龍溝一帶險情最多,水泥橋都被洪水衝(chong) 走過幾座,發生過無數次車毀人亡的重大事故。大家這才初步領略了什麽(me) 叫“川藏線”。通麥海拔更低,熱帶雨林氣候,據說有猴子、野雞、狗熊、野山羊之類。
10月30日晨起離開通麥,中午到了波密縣所在地紮木鎮,當晚住在那裏。紮木鎮的海拔僅(jin) 2700多米,氣候非常好。鎮子不大,木材很多,民居基本都是木頭房子。紮木鎮前麵有一條河,為(wei) 紮木林場提供了運輸的便利。因此,紮木鎮又是林業(ye) 上的一個(ge) 集材場。紮木一帶的風景極具特色。特別是在秋天,因為(wei) 氣候的垂直分布,藍天白雲(yun) 之下,高山峽穀之間,從(cong) 雪山到草原,從(cong) 草原到森林,從(cong) 針葉到闊葉,植被五顏六色,加上山間溪流淙淙,實在是美不勝收。
10月31日清晨5時出發,到天明已經走了很遠一段路程。這一天經過了這一線風景最美和最難翻越的兩(liang) 個(ge) 路段——先是然烏(wu) 湖,再是怒江山(業(ye) 拉山)。然烏(wu) 湖是高原上的一處堰塞湖,沿峽穀而生。因為(wei) 湖水的原因,把高山峽穀中色彩斑斕的風景映襯到了極致。而一過然烏(wu) 溝,馬上又是另一番景致。山上到處是裸露的山石,幹旱少雨,植被稀疏。
圖為(wei) 在怒江山埡口拍攝318國道(2008年9月8日攝)
經過八宿縣,就要跨怒江大橋了。因為(wei) 趕路,司機師傅沒能給我們(men) 講架設怒江橋的英雄故事,便急匆匆地開始爬怒江山。怒江山的盤山路,俗稱“七十二道拐”,路途長、彎道多、坡度大,顛頗不平、險象環生。尤其是因為(wei) 上山的坡道太長,當時解放牌卡車的發動機,幾乎沒有一部能一口氣爬到山頂。爬到一半路程,水箱就會(hui) “開鍋”,司機同誌就要停車加水或等候。
爬到山頂,就到了海拔4200米的邦達草原。那是怒江與(yu) 瀾滄江的分水嶺,也是我們(men) 第四天晚上的宿營地。從(cong) 紮木到邦達,一個(ge) 近乎熱帶雨林,一個(ge) 完全是高寒草場,如此反差,真算得上是冰火兩(liang) 重天。在這個(ge) 海拔高度,大家都感到有不同程度的高原反應。第五天,自然又是一大早就出發,連早飯也沒吃,去趕最後的路程。
其實,從(cong) 邦達草原到昌都隻有大半天的路程,但其驚險程度超出想象。特別是在瀾滄江邊,隻有5米多寬的路麵,從(cong) 海拔4000米一路下到3300米,山勢極陡,路就像是掛在山坡上,坡度大、路況差、彎道多,路麵崎嶇不平。車子下山,車與(yu) 車之間雖然已拉開些距離,但土路上卷起濃重的煙塵,時常遮擋住司機的視線,對於(yu) 初次體(ti) 驗的我們(men) ,要說不緊張,那肯定是講假話。
一路走來,從(cong) 拉薩到昌都,路況極差,險象環生,車禍頻出,驚心動魄;然而風光奇異,五彩斑斕,高原勝景,美不勝收。這種險與(yu) 美的結合,給人以極強的心靈撞擊,令人難以忘懷。
到了昌都,像到拉薩時一樣,又是一番敲鑼打鼓,夾道歡迎。我們(men) 被暫時安排在昌都軍(jun) 分區招待所,即軍(jun) 分區對麵(河西)的一個(ge) 院壩裏,等待進一步的分配。
圖為(wei) 蜿蜒曲折的川藏線昌都段公路(唐召明1988年攝)
昌都坐落在瀾滄江上遊的兩(liang) 江匯合處。西有昂曲、東(dong) 有紮曲,在昌都匯合後始稱瀾滄江。地方不大,被江和山分成了四塊。中間是昌都縣,東(dong) 邊是軍(jun) 區,西邊是地委行署,南麵叫馬草壩,當時主要是昌都廣播站、地委黨(dang) 校和衛校。由於(yu) 東(dong) 西兩(liang) 座大山掩擋日光,太陽出的晚、落的早,日照時間短,早晚溫差大,晚上冷起來,穿著皮襖都直跺腳,而中午熱了穿著背心還要出汗,氣候幹燥,經常感到口幹舌燥。
幾天之後,十幾位務農(nong) 的同學先走了。通遼師範和延邊大學的同學分別被安排到昌都地區波密縣傾(qing) 多區郎秋鄉(xiang) 二隊和芒康縣徐中區卡布公社卡布大隊務農(nong) ,李洪慶、賈秀生、王渝曙、翟利軍(jun) 、範增祿、趙雲(yun) 琴六人在波密,嚴(yan) 文斌、張立新、太粉順、崔蓮玉、張鳳順五人在芒康。(新利平台 文/範小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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