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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護三江源的年輕人:尋求人與自然和諧相處之道

發布時間:2020-11-16 11:32:00來源: 人民日報

  長江、黃河、瀾滄江,這三條聽起來如雷貫耳的河流,都發源於(yu) 青海南部的同一片土地,這裏也因此被稱為(wei) “三江源”。這片高原具有豐(feng) 富的生物多樣性,其生態環境也極其脆弱。由於(yu) 地處偏遠、地域廣袤,這裏的生態迫切需要悉心嗬護。如今,隨著生態環保的觀念深入人心,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關(guan) 注三江源、保護三江源。其中,就有這樣一群年輕人,他們(men) 在這裏保護“中華水塔”,救助野生動物,尋求人與(yu) 自然的和諧相處。一起來聽聽他們(men) 的故事。

  通天河上的生態管護隊:堅守巡護“中華水塔”

  一部《西遊記》,讓人們(men) 記住了長江上遊的一個(ge) 別名:通天河。

  通天河,什麽(me) 樣?

  從(cong) 青海省玉樹藏族自治州曲麻萊縣縣城出發,剛剛出城幾裏地,手機就斷了信號。一條砂石路向著草原深處延伸,目標:通天河。

  砂石路就一個(ge) 車道寬窄,錯車很困難,順著地勢高低起伏、顛簸難行,一會(hui) 兒(er) 穿行在山穀,一會(hui) 兒(er) 又攀上了山巔。行至高處,驀然發現通天河就在路旁的峻嶺深峽間奔流,第一眼驚豔無比:正值雨季、水量暴漲,寬廣的河道裏奔湧著濁浪,在陡峭的峽穀巨岩間刻畫出一條粗獷的曲線,以極快的流速奔騰向東(dong) ,山高水長,確實當得起“通天”之名。

  通天河畔,十幾位康巴漢子已經在岸邊準備好皮劃艇,他們(men) 是采訪的對象——崗當村的生態管護隊隊員,負責在通天河上進行水上巡線。

  “區區一個(ge) 村,麵積就有近800平方公裏。”崗當村生態管護隊隊員久美紮西是一名90後,略顯青澀的麵龐十分英俊,他和其他隊員全都是當地藏族牧民出身。“我們(men) 負責這800平方公裏的日常巡線值守,每個(ge) 月還要進行三次集中大規模巡護,調查、記錄並保護所在長江源區域的野生動植物等生態資源,同時及時發現、打擊盜獵盜采等違法活動。”從(cong) 江榮溝下水,他和隊員很快進入了工作狀態,站在皮劃艇中用望遠鏡四處觀察著,通天河沿岸的一草一木,對他們(men) 來說已是如數家珍。

  皮劃艇順著大河漂流起伏,兩(liang) 岸群山飛度,久美紮西時時緊握著劃槳,以防遇到暗流造成危險。“我們(men) 可不是來‘觀光’的,必須每分每秒都把眼睛放亮。”

  這不,他和隊員們(men) 很快有了收獲,利用望遠鏡,他們(men) 發現在河岸旁一處陡峻的山崖上,活動著數十隻國家二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岩羊,他們(men) 一邊拍照留存,一邊在巡線日誌上記錄下岩羊發現的具體(ti) 地點,每個(ge) 人臉上都洋溢著興(xing) 奮的神采。

  為(wei) 啥這麽(me) 高興(xing) ?“說實話,岩羊沒啥稀罕的,但它們(men) 是重要的生態指標物種。”久美紮西對記者說,“岩羊的天敵是誰?雪豹!這麽(me) 一大批岩羊在此活動,這一帶必然藏著雪豹!”

  久美紮西最難忘的一次“邂逅”是2017年7月底,他在那布紮都山拍到了一白一黃兩(liang) 隻雪豹。久美紮西告訴記者:“從(cong) 2014年開始,我們(men) 崗當村生態管護隊每年都能發現並記錄到雪豹,而且冬季和夏季都能見到。”

  雪豹、馬麝、白唇鹿、蒼鷹、盤羊、岩羊……“巡線之初,這些野生動物並不常見,而這兩(liang) 年的發現頻率越來越高,數量也在增多,說明長江源區域生態資源保護越來越好。”久美紮西感歎。

  漂流巡線,另一個(ge) 重要任務和優(you) 勢,就是能夠快速打擊盜獵盜采等違法行為(wei) 。近兩(liang) 年,在三江源國家公園等部門的持續打擊下,類似的違法活動已經得到極大遏製,而崗當村的這些康巴漢子們(men) ,仍然巡護在通天河沿岸,用平凡的堅守為(wei) 嗬護“中華水塔”貢獻著一份力。

  晌午時分,隊員們(men) 上了岸開始做飯:鍋碗瓢盆和食材都是自帶,有的煮起了奶茶,有的掏出了油饃幹餅,風餐露宿,對他們(men) 來說已是家常便飯。

  持證上崗、按月發放勞務報酬、年終考核、進行動態管理……記者了解到,三江源國家公園體(ti) 製試點生態管護公益崗位機製,積極推動牧民逐步轉變為(wei) 生態管護者,促進牧民增收與(yu) 生態保護協調並進。

  “今天又到了江榮溝,四周很安全……”“今天巡線遇到一群馬麝,看著它們(men) 覓食的樣子,我們(men) 都很安心……”巡線日誌裏,記錄的都是類似的質樸話語以及“平淡無奇”的見聞,畢竟,與(yu) 珍稀野生動物的“邂逅”隻是特例。“從(cong) 過去的牧民,到現在成為(wei) 領工資的生態管護員,大家都很珍惜,都覺得為(wei) 保護家鄉(xiang) 的山山水水盡力,很值得!”久美紮西說。

  可可西裏的巡山隊員:給藏羚羊當起“奶爸”

  暮色降臨(lin) 可可西裏索南達傑保護站。

  可可西裏位於(yu) 玉樹藏族自治州西部,麵積4.5萬(wan) 平方公裏,被譽為(wei) 青藏高原珍稀野生動物的基因庫。據不完全統計,可可西裏現有哺乳動物31種,其中藏羚羊是可可西裏分布數量最多的野生動物,在多年來保護人員堅持不懈的努力下,數量已恢複到現在的7萬(wan) 多隻。

  解安程,地道的90後。一米七的個(ge) 頭兒(er) ,略顯瘦削的身材,雖然不夠“威武雄壯”,但被可可西裏曬得黝黑的臉龐,還有曾在部隊服役鍛煉出的堅毅沉穩,令人站在他身邊時,感覺格外踏實。

  退伍後成為(wei) 可可西裏的巡山隊員,尚未談婚論嫁,但他卻已當過十幾個(ge) “娃”的“奶爸”;別人家初為(wei) 人父者,往往手足無措,抑或手忙腳亂(luan) ,偏偏解安程對“育兒(er) 經”卻頗有心得,奶起“娃”來更是一把好手,養(yang) 得“娃”個(ge) 個(ge) 健康又快樂(le) ——他的“娃”,是藏羚羊寶寶。

  又到“奶娃”的時候了。火爐上,熱著2100毫升的牛奶。“可可西裏海拔高、沸點低,所以提前一個(ge) 多小時就開始加熱了。”解安程換上了一身白色大褂,把奶瓶碼成一排放在桌子上,將牛奶均勻倒進奶瓶裏,再將奶瓶小心翼翼地裝進奶籃子,提著快步走出門去。

  可可西裏野生動物救護中心,就建在索南達傑保護站的西側(ce) 。走進中心,數隻隻有人膝蓋高、嗷嗷待哺的小藏羚羊立即將解安程圍成一團。解安程按照奶瓶的編號,分別給對應的小藏羚羊喂起奶來。

  “標號是為(wei) 了避免相互傳(chuan) 染。”約莫半個(ge) 小時工夫才完成任務,他說,“早中晚三頓,頓頓都得按時喂,真跟帶孩子一樣。”

  除了反盜獵反盜采、日常巡護等工作外,解安程和隊友們(men) 的一項重要職責就是救護可可西裏的野生動物。“每年5月份開始,藏羚羊都會(hui) 大規模向卓乃湖遷徙集中產(chan) 仔。”解安程告訴記者,為(wei) 此,保護部門專(zhuan) 門在卓乃湖設立了季節性保護站,對臨(lin) 產(chan) 藏羚羊進行途中保護和產(chan) 仔期間現場保護。

  由於(yu) 暴雨、野獸(shou) 等因素的驚擾,常常會(hui) 令剛剛出生的小羊羔迷途或掉隊落單,這些小生命在野外生存下去是非常困難的。在巡護途中,如果遇到落單的小羊羔,解安程就會(hui) 和隊友們(men) 先遠遠地蹲守一段時間,如果等不到母羊回來尋覓幼仔,他們(men) 就將小藏羚羊先帶回卓乃湖季節性保護站,然後再送回索南達傑保護站的野生動物救護中心。

  在可可西裏索南達傑保護站西側(ce) ,保護人員建起了野化區,隨著小藏羚羊長大,經常會(hui) 帶著它們(men) 到草場上吃草、遛彎。每當這個(ge) 時候,解安程就像是“羊爸爸”,後麵跟著數隻小羊,在野化區的草場上形影不離,畫麵格外溫馨。“等到小羊長大了,我們(men) 再將它們(men) 放歸自然的懷抱。”

  “看到嗷嗷待哺的小藏羚羊們(men) 平安地茁壯成長起來,這是我最開心的事情了,我會(hui) 像對待孩子一樣嗬護這些小家夥(huo) 。”解安程說。

  雪山上的科研人員:潛心監測雪豹蹤跡

  今年4月,當許多人還宅在家裏時,北京大學生命科學學院博士研究生李雪陽正在海拔4600米的山坡上氣喘籲籲,望著對麵煙灰色的嶙峋山石,她期盼著會(hui) 有一隻雪豹悄然蹲伏其中。

  這裏是位於(yu) 青海三江源的阿尼瑪卿雪山,對於(yu) 常年研究雪豹的李雪陽來說,此行的一項重要工作,是和山水自然保護中心的夥(huo) 伴們(men) 一起,通過紅外相機的定點監測、痕跡調查等方式對這裏生存的雪豹進行“跟蹤調查”,而這其中,頗為(wei) 重要的便是搜集研究雪豹的糞便。

  山水自然保護中心2007年由北京大學生命科學學院呂植教授創辦,其創辦初衷就來源於(yu) 三江源保護—希望重新定義(yi) 自然保護,構建人與(yu) 自然關(guan) 係的新可能。在青藏高原山地生態係統中,雪豹無疑是一個(ge) 健康生態係統的重要象征。2009年開始,北京大學和山水自然保護中心的團隊開始在三江源關(guan) 注以雪豹為(wei) 旗艦物種的研究和保護工作。北京大學博士後、山水自然保護中心科學顧問肖淩雲(yun) 就是其中一員。

  2010年,肖淩雲(yun) 碩士畢業(ye) 從(cong) 瑞典回國加入呂植的研究組,投入野生動物保護生物學研究。回國後她發現,身邊有很多和自己有著類似想法的年輕人,“被祖國的大好河山吸引,選擇把青春歲月投入野生動物保護,實現自我價(jia) 值。”

  帶著興(xing) 奮,她紮到4000多米海拔的青藏高原。“條件很艱苦,高寒、缺氧、常常一個(ge) 月洗不了澡,但很充實。”在研究三江源地區的“生態—社會(hui) 係統”過程中,肖淩雲(yun) 發現,首先要麵對的問題是這裏極其廣闊的麵積和極端缺乏的本底數據,“這僅(jin) 僅(jin) 靠幾個(ge) 研究者顯然是完成不了的。”

  2012年夏天,肖淩雲(yun) 和小夥(huo) 伴們(men) 嚐試發動當地農(nong) 牧民係統地收集科學上可靠、可分析的數據,用來做種群密度、種群動態監測等分析,並反饋到保護行動中去,形成當地居民自發保護的閉環。

  在青海玉樹通天河沿岸的雲(yun) 塔村,他們(men) 嚐試了符合科學設計的有蹄類樣線監測培訓和針對行蹤詭秘的食肉動物的紅外相機監測培訓,監測隊員全是當地村民。“我們(men) 並沒有額外支付相關(guan) 費用,但當地群眾(zhong) 出於(yu) 為(wei) 家鄉(xiang) 做點好事的願望,很積極地參與(yu) 進來。”肖淩雲(yun) 說。

  自此以後,每個(ge) 月村民們(men) 都去自己負責的山穀,拿著記錄表格、羅盤、望遠鏡,定點觀測記錄岩羊數量,放置紅外相機,就這樣風雨無阻堅持到現在,一晃8年。

  “沒有想到的是,我們(men) 的嚐試,在2015年迎來了機會(hui) 。”肖淩雲(yun) 說,2015年,三江源成為(wei) 了第一個(ge) 試點國家公園,他們(men) 在昂賽鄉(xiang) 的監測點成了三江源國家公園的試點區。國家在當地推行一戶一崗,從(cong) 居住在國家公園裏的每一戶人家選出一位生態管護員,按月發工資,購買(mai) 他們(men) 的監測與(yu) 生態保護服務。“我們(men) 的項目顯示了牧民做生態監測的無限可能,這在國家公園政策中得到了體(ti) 現。”肖淩雲(yun) 不無自豪地說。

  如今,來到三江源參加雪豹保護的成員越來越多,他們(men) 有些是研究者,有些是誌願者。“在我國這樣遼闊的國土上,自然保護需要政府的重視和引導,也需要全民的參與(yu) 。”從(cong) 2011年開始駐點三江源的山水自然保護中心保護主任趙翔說,“未來,我們(men) 會(hui) 繼續駐守在這片土地上,推動以雪豹為(wei) 旗艦物種的社區保護工作,長期關(guan) 注這裏人與(yu) 野生動物的共存關(guan) 係,更好地為(wei) 三江源生態保護服務。”

(責編: 於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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