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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語詩歌中的冰雪遊戲

發布時間:2022-02-17 14:35:00來源: 光明網-《光明日報》

  作者:陳浩然(首都師範大學外國詩歌研究中心講師)

  自奧運會(hui) 成為(wei) 競技盛會(hui) 以來,詩歌和體(ti) 育就一直聯係在一起。從(cong) 古希臘抒情詩人品達的頌歌算起,我們(men) 經常在文學作品中找到與(yu) 投擲、球類等項目相關(guan) 的創作。單從(cong) 與(yu) 冰雪運動相關(guan) 的英語詩歌來看,薩拉·朱厄特創作的滑雪詩歌、詹姆斯·格雷姆的冰壺詩歌以及威廉·華茲(zi) 華斯記錄的滑冰都與(yu) 冬季奧運會(hui) 的熱門項目相關(guan) 。

  1.朱厄特談滑雪:培養(yang) 毅力

  在19世紀後期,美國工業(ye) 大發展仍未完全起步,因此朱厄特所在的緬因州最初也是一個(ge) 以農(nong) 業(ye) 為(wei) 主的地區,大多數人生活在農(nong) 場或小城鎮中。正是這種雖艱苦但充實的生活,才使得人們(men) 對鄉(xiang) 村具有特殊的情感。冬日到來之後,當地孩子最喜歡與(yu) 冰雪相關(guan) 的活動了,詩歌《冬天的鄉(xiang) 村男孩》就是對滑雪活動的記錄,是鼓勵青年讀者培養(yang) 毅力的經典作品,最初刊登在雜誌《哈珀的年輕人》上。

  朱厄特是業(ye) 內(nei) 公認的19世紀鄉(xiang) 土文學的代表作家之一,創作了許多描寫(xie) 美國緬因州南部海岸地區生活的作品。因能準確地捕捉人物形象、方言和習(xi) 俗,朱厄特可謂美國地方性文學的重要實踐者。通過這種風格,朱厄特記錄了當地令她依戀的自然景觀和風土人情。《冬天的鄉(xiang) 村男孩》以小男孩傑克的口吻展開敘述,突出了他對環境的忍耐和追求競技的態度,進而襯托出詩人強烈的地方感。

  凜冽的寒冬最考驗人的毅力。本詩開始時,傑克的內(nei) 心獨白足以證明男子漢般無畏的精神:“大風可能將雪吹滿地/我才不管,傑克說,/我不在意會(hui) 有多冷,/因為(wei) 隨後冰不會(hui) 破裂。/老年人也許整天哆嗦,/但是我從(cong) 不會(hui) 凍僵;/對於(yu) 這樣一個(ge) 冬季,/像我這樣一個(ge) 快樂(le) 的男孩在意什麽(me) ?”當冬雪和刺骨的寒風襲來時,居民紛紛躲避。然而,詩中的傑克則歡迎風雪交加的天氣,與(yu) 其他夥(huo) 伴歡快地加入雪地中的競技。此處的獨白讓人想起詩人華萊士·史蒂文斯的《雪人》,他將冬季看做一場耐力的測驗:“人必須長期飽受寒冷/才能欣賞/披著冰雪般發絲(si) 的杜鬆/隻有長期忍耐寒冷/才能看到被冰塊遮住的杜鬆/才能領悟遠處粗硬的雲(yun) 杉/在一月陽光下的閃爍。”在史蒂文斯看來,人隻有憑借堅韌的性格才能夠抵禦冬日呼嘯的寒風,進而徹底欣賞到它的美好。如果說史蒂文斯的冬季是對人在自然中地位的哲理思考,那麽(me) 朱厄特的冬季則融入了更多鄉(xiang) 土風情,利用人物的心理和身體(ti) 表征說明人與(yu) 自然的關(guan) 係。

  滑雪運動展示了人戰勝高山的勇氣。著名的學者埃德蒙·伯克素以讚美高山的“崇高”特征而著名,當麵對強大的、深不可測的大自然時,我們(men) 會(hui) 感受到敬畏和恐懼。雪萊曾歌頌過勃朗峰的崇高特征,堪稱英國浪漫主義(yi) 詩歌的經典:“在遠遠的高處,刺破無垠的天空,/勃朗峰高聳:積雪、寧靜、安恬/臣服的群山,以非凡出世的形態,/以冰的岩石圍繞四周。”

  高山值得敬畏,勃朗峰遍布積雪和深淵,而其他雪峰又何嚐不是人類一直夢想征服的對象?事實上,在高山滑雪這種體(ti) 育競技比賽中,運動員都企盼可以戰勝高山、征服自然。《冬天的鄉(xiang) 村男孩》中的傑克就是追求速度的代表:“遠處是白雪皚皚的漫長山丘/滑行真是太有趣了,/路上如此空蕩!我敢吹/我有整個(ge) 學校最快的雪橇。/裝飾差不多已經磨損,/但是我仍舊帶頭滑行;/花哨的雪橇華而不實,/而我卻追求速度。”傑克不是專(zhuan) 業(ye) 運動員,但是他對滑雪的興(xing) 趣使他成為(wei) 賽道上耀眼的明星。在這場征服高山的競技中,傑克擁有並不絢麗(li) 的雪橇,但是他仍舊獨占鼇頭,在山坡上展示著速度與(yu) 激情。

  滑雪如此普遍,它更像每個(ge) 人珍藏的記憶。朱厄特在緬因州長大,深刻體(ti) 悟到對家鄉(xiang) 的依戀:“當我出現在它視野時,/我喜歡聽到老馬嘶鳴/晚上公牛用犄角戳我,/提醒我為(wei) 它取幹草。/不知何故,這些生物看起來像朋友,/喜歡看到我來這裏。/有些夥(huo) 計在談論紐約,/但我會(hui) 留在家裏。”由此可見,通過創作地方性作品,朱厄特記錄了記憶中的家鄉(xiang) 。她的作品不僅(jin) 準確傳(chuan) 達出人們(men) 在自然環境麵前所體(ti) 現的堅韌精神,還襯托出濃厚的地方性特征。

  2.格雷姆聊冰壺:團隊協作

  愛爾蘭(lan) 物理學家勞裏·溫克利斯在專(zhuan) 著《黏性:物體(ti) 表麵的秘密科學》中記載:“人們(men) 在蘇格蘭(lan) 中部城市斯特靈的一個(ge) 池塘中發現一個(ge) 冰壺石,上麵標注是1511年。”假如這個(ge) 信息準確,那麽(me) 可以說這是已知的最早的冰壺石。1773年,蘇格蘭(lan) 詩人詹姆斯·格雷姆創作了《冰壺:一首詩》,很可能是最早專(zhuan) 門介紹“冰壺”遊戲的作品。美國曆史學者南希·安德森在《體(ti) 育生活:維多利亞(ya) 時代的體(ti) 育和遊戲》中對“冰壺”的定義(yi) 極為(wei) 精煉,指出“這是一項冰上的團隊活動,其間快速移動的玩家們(men) 用掃帚狀的棍子將石頭滑向特定的標記”。倘若不熟悉冰壺規則,很可能被安德森迷惑,將冰壺粗略地理解為(wei) 冰上撞石的遊戲。當我們(men) 看到格雷姆用凝練的詩句闡釋專(zhuan) 業(ye) 的規則時,不得不感歎這項冰雪運動的魅力。

  冰壺運動極具專(zhuan) 業(ye) 性特征。詩中的選手需要忍耐極端嚴(yan) 寒的天氣:“刺骨的空氣凍徹骨髓/嚴(yan) 寒且冰冷,雪飛落/多個(ge) 旋渦,隨風搖曳。”在這種氣候中,投壺手絲(si) 毫沒有受到影響:“他朝向沉重的溜石/俯著身體(ti) ,敏銳的眼神/審視著更遠的目標,腦海中/估量著距離;謹慎地使用/恰好的力量:隨後手保持平衡,/他直接甩出溜石。”從(cong) 引文可以看出,格雷姆形象地抓住了比賽中投壺手的技術精髓,即精確的計算、恰當的力氣以及身體(ti) 與(yu) 冰壺之間的平衡,這就是這項運動的專(zhuan) 業(ye) 性所在。

  冰壺運動更凸顯出團隊協作精神:“它(冰壺)沿路滑行/嘶啞著低鳴,同時有人在前用力刷蹭,/掃走頑固的雪,/或者冰柱子,這可能會(hui) 擋路。”冰壺的前進離不開投壺人的策略,同時也需要團隊協作精神。如果冰壺能在起點與(yu) 目標之間滑出完美的軌跡,那麽(me) 一定是投壺手的驅動力與(yu) 隊友無數次的矯正共同鑄就的輝煌。此外,悠久的冰壺運動離不開場外資深玩家的指導,格雷姆留意到這種文化的傳(chuan) 承。在比賽之後,詩中的選手來到酒館,以酒罐為(wei) 工具重新排兵布陣,討論起策略來:“下一步趕往酒館;在那裏遊戲複現/然而這次替換為(wei) 酒罐。”暮年的英雄也加入討論,並向後輩們(men) 講起自己當年光輝的曆史:“麵對仔細傾(qing) 聽的後輩們(men) /他嘮起冗長的往事。”同為(wei) 運動場內(nei) 的冰壺高手,前輩的講解更是幫助後輩加深了對這項運動的理解。在此刻,冰壺成為(wei) 兩(liang) 輩人溝通的媒介,鑄就了綿長的體(ti) 育傳(chuan) 承。

  3.華茲(zi) 華斯憶滑冰:滋潤心靈

  滑冰是運動和美的融合,就像詩歌是韻律與(yu) 美的結合一樣。眾(zhong) 所周知,華茲(zi) 華斯是歌頌自然的浪漫派詩人,這與(yu) 他童年親(qin) 近自然的經曆有關(guan) 。冬季的埃斯韋特湖給華茲(zi) 華斯帶來了長久的快樂(le) 。1830年1月9日,在寫(xie) 給瑪麗(li) ·蘭(lan) 姆的《晚期書(shu) 信》第二卷中,華茲(zi) 華斯自豪地提到哥哥的滑冰愛好,稱他依然是“湖上技藝超群的溜冰人”。作為(wei) 《序曲》的第一卷,《童年和上學的時間》以懷舊的口吻記錄了詩人滑冰時欣喜若狂的場麵,並追溯了這種運動對詩人心靈成長所帶來的影響。華茲(zi) 華斯的冰上運動既有集體(ti) 競速,也有個(ge) 人花樣滑冰,無論哪一種活動,滑冰都是他心靈成長的重要經曆。

  在第一卷中,他回想起童年在湖上滑冰時的難忘經曆:“我們(men) /腳踩冰刀,在光潔的冰麵上畫出曲線,/分幫結夥(huo) ,模仿林中的遊戲/或那狩獵的陣勢——號角嘹亮,/和聲激蕩,兔子在前麵逃竄。”帶有冰刀的鞋是滑冰的利器,從(cong) 詩中可以看出,這個(ge) 團隊可以整齊劃一地在冰麵上“畫出曲線”,並可以模擬狩獵,在追求速度和秩序的前提下增加了勇氣。

  陳列在華茲(zi) 華斯博物館中的冰鞋也成為(wei) 其他詩人的靈感來源。在詩集《區線與(yu) 環線》中,著名詩人謝默斯·希尼創作了短詩《華茲(zi) 華斯的冰鞋》,巧妙地描述了自己看到那些溜冰鞋的反應。希尼希望讀者從(cong) 語言的聲音和語義(yi) 的技巧來理解滑冰運動員的優(you) 雅動作:如果說作家用筆尖在平滑的紙上創作時會(hui) 產(chan) 生摩擦的聲音,那麽(me) “鐵片邊緣在平滑的冰麵滑行”時也是一種書(shu) 寫(xie) 。簡單說,希尼將滑冰比擬為(wei) 一種創作,就像華茲(zi) 華斯的冰鞋在光潔的冰麵上滑出曲線一樣。在某種意義(yi) 上講,那雙“連接處已經腐蝕”的舊溜冰鞋更像是華茲(zi) 華斯的文學遺產(chan) 。在希尼看來,當斯人已逝,他的作品仍可以“沿著大地的曲線飛馳”,詩人也仍舊可以憑借“在冰凍的溫德米爾湖上的旋轉/使他得分”,並最終逃離死亡,走向不朽。

  在冰上獨自滑行時,華茲(zi) 華斯強調了自己對大自然的敬畏感。在團隊活動之外,華茲(zi) 華斯也會(hui) 找時間遠離人群,獨自享受滑冰的樂(le) 趣:“我常常離開這沸反盈天的喧囂,/來到僻靜的角落,或自娛自樂(le) ,/悄然旁足,不顧眾(zhong) 人的興(xing) 致,/去縱步直穿一孤星映姿的湖麵,/見它在麵前遁去,遁逃時將寒光/灑在如鏡的冰池。”與(yu) 大自然獨處時,華茲(zi) 華斯有機會(hui) 反思周圍令人敬畏的風景。這不是離群索居,而是跳出世俗的限製,獨自去感受令人敬畏的自然:“懸崖峭壁/被喧囂聲擊打,都高聲做出響應,/裸木枯枝與(yu) 每一塊覆冰的岩石/都如生鐵,也鋃鐺作響。”此時詩人眼中看到的懸崖峭壁、裸木枯枝,聽到的高聲響應和鋃鐺之音都是神秘的環境與(yu) 人的互動痕跡。

  當反複滑出弧線時,華茲(zi) 華斯感到周圍一切事物都一同在高速旋轉。然而,當“突然停止,站穩腳跟,/那孤寂而陡峭的山崖卻繼續/在我周圍旋轉”,這使得少年的華茲(zi) 華斯意識到世界並不一定以人的意誌為(wei) 轉移,很自然培養(yang) 出對自然的敬畏心理。正如美國生態哲學家蒂莫西·莫頓在專(zhuan) 著《人類:與(yu) 非人團結》中所言,“神秘具有迷人且宏大的品質,能夠引起恐懼,進而激發敬畏感”,華茲(zi) 華斯也在《序曲》第八卷的標題中指出:“對自然的熱愛可以帶來對人類的熱愛。”由此可見,少年時華茲(zi) 華斯見證了神秘且令人敬畏的大自然,這段經曆對他在塑造“謙虛”和“敬畏”的人格方麵扮演著重要作用。

  《光明日報》( 2022年02月17日 13版)

(責編: 常邦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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