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關(guan) 注·俄烏(wu) 局勢學者談】

　　作者：王孝鬆（中國人民大學習(xi) 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hui) 主義(yi) 思想研究院研究員、經濟學院教授）

　　俄烏(wu) 衝(chong) 突爆發以來，西方國家對俄製裁導致全球大宗商品價(jia) 格飆升，使本已遭受疫情衝(chong) 擊的世界經濟雪上加霜。更為(wei) 重要的影響是，和平與(yu) 發展的時代主題遭到破壞，各國陷入對戰爭(zheng) 的恐懼當中。與(yu) 此同時，美國通過各種方式不斷對衝(chong) 突澆油拱火，其“和平捍衛者”的麵具已掩飾不住大發戰爭(zheng) 財的真實麵目。

　　軍(jun) 工複合體(ti) 是美國發戰爭(zheng) 財的推手

　　在美國現行政治體(ti) 製下，公共政策是政府和利益集團博弈的結果。表麵上看，這體(ti) 現了美式民主的特征：所有群體(ti) 都可以成為(wei) 利益集團，並且擁有參與(yu) 政治決(jue) 策的途徑。但現實中，利益集團影響政府決(jue) 策的主要方式是通過政治捐獻，也就是用金錢來支持並遊說政客，使其製定有利於(yu) 本群體(ti) 的政策。甚至一些有權勢的集團在政府中擁有直接的代言人，左右著政策的製定與(yu) 執行。也就是說，美式民主的本質是金錢政治，用金錢代表的政治勢力決(jue) 定著一個(ge) 集團在社會(hui) 中的地位以及美國公共政策的走勢。

　　正是在金錢政治的演化過程中，美國特定的利益集團與(yu) 政府互動磨合，形成了獨特的軍(jun) 工複合體(ti) 。所謂軍(jun) 工複合體(ti) ，是指美國的軍(jun) 隊、工業(ye) 、政府、國會(hui) 等群體(ti) 相互配合，並聯合智庫、媒體(ti) 等結成利益集團。這一團體(ti) 善於(yu) 進行輿論宣傳(chuan) ，在全球不斷塑造“敵人”形象，通過引發他國衝(chong) 突而從(cong) 中牟利。

　　軍(jun) 工複合體(ti) 的產(chan) 生可以追溯到二戰時期。當時，美國軍(jun) 工五巨頭——洛克希德·馬丁、雷神、諾斯羅普·格魯曼、波音和通用動力公司因戰爭(zheng) 而大發橫財，從(cong) 此軍(jun) 工企業(ye) 和美國政府的利益開始捆綁。二戰後，美國的軍(jun) 隊、軍(jun) 工企業(ye) 、政府、國會(hui) ，甚至包括學術機構、智庫及媒體(ti) 密切合作，裏應外合，並將勢力延伸到新興(xing) 產(chan) 業(ye) ，一個(ge) 龐大的軍(jun) 工複合體(ti) 由此發展壯大起來，軍(jun) 工企業(ye) 代表直接進入國家權力機關(guan) ，利用手中權力在防務政策中為(wei) 集團謀取利益。進入21世紀，美國接連對阿富汗、伊拉克等國發動戰爭(zheng) ，就是軍(jun) 工複合體(ti) 操縱美國防務政策，明目張膽為(wei) 國內(nei) 軍(jun) 火商輸送利益的直接結果。

　　軍(jun) 工複合體(ti) 代表了特殊的資本利益，而資本的本質是追求無限增值。當美國沒有理由直接對他國出兵時，本國對武器的需求下降，軍(jun) 火的銷路便成了問題，於(yu) 是武器出口便成為(wei) 另一條出路。實踐證明，美國長期在世界範圍內(nei) ，特別是在那些衝(chong) 突和矛盾交織的地區製造威脅、引發恐慌，為(wei) 本國生產(chan) 的武器開拓市場。根據瑞典斯德哥爾摩國際和平研究所的統計數據，1991年美國的武器出口額便高達125億(yi) 美元，占其出口總額的3%。此後，美國武器出口額常年保持在高位，曾在1998年達到過157億(yi) 美元的高峰。21世紀初，美國盡管軍(jun) 售有所下降，但至今也維持在年均80億(yi) 美元以上的水平。在剛剛過去的2021年，美國武器出口額高達106億(yi) 美元，並且出口對象散布在世界各地，成為(wei) 全球和平與(yu) 穩定的重要隱患。

　　根據聯合國統計署的統計，從(cong) 1991年到2021年，美國武器出口的主要對象依次是沙特阿拉伯、韓國、日本、中國台灣地區、土耳其、埃及、以色列、澳大利亞(ya) 、英國和阿聯酋。其中對沙特的總出口額高達325億(yi) 美元，對韓、日總出口額分別為(wei) 254億(yi) 和236億(yi) 美元，對台灣地區軍(jun) 售高達185億(yi) 美元，排在第十位的阿聯酋也累計進口了122億(yi) 美元的美國軍(jun) 火。不難看出，美國軍(jun) 售的主要對象是局勢複雜的中東(dong) 國家、自己的盟友以及東(dong) 亞(ya) 經濟體(ti) 。特別需要指出的是，美國政府長期以來插手台灣事務，除了試圖利用台灣問題對中國打壓牽製外，擴大對台軍(jun) 售、利用他國矛盾發財也是背後的重要原因。

　　此次俄烏(wu) 衝(chong) 突也是一例。2008年以來，美國不斷慫恿烏(wu) 克蘭(lan) 加入歐盟和北約，並推動烏(wu) 轉型為(wei) 反俄親(qin) 美國家，一步步導致俄烏(wu) 危機避無可避並最終升級為(wei) 軍(jun) 事衝(chong) 突。衝(chong) 突爆發後，美國非但沒有提供任何有利於(yu) 停戰的方案措施，反而不斷拱火，試圖擴大戰事、發戰爭(zheng) 財，充分維護軍(jun) 工複合體(ti) 的利益。比如，德國就宣布購買(mai) 美國戰機，並將額外撥款1000億(yi) 歐元作為(wei) 特殊預算提振軍(jun) 備，不出意外，這一大塊“肥肉”，主要還應該落入美國軍(jun) 火巨頭口中。

　　3月16日，美國總統拜登簽署了總值高達1.5萬(wan) 億(yi) 美元的2022財年聯邦預算案，其中國防開支高達7820億(yi) 美元，比上一財年增長5.6%，而用於(yu) 解決(jue) 美國國內(nei) 問題的預算隻有7300億(yi) 美元，比國防開支少500億(yi) 美元。拜登還公布了向烏(wu) 克蘭(lan) 提供總價(jia) 值8億(yi) 美元的援助支持清單，包括防空係統、反坦克係統和無人機等軍(jun) 事援助。最終提交國會(hui) 表決(jue) 的預算案又剔除了156億(yi) 美元的抗擊新冠肺炎疫情預算，列支了136億(yi) 美元的對烏(wu) 克蘭(lan) 和其他東(dong) 歐國家援助，其中近70億(yi) 美元用於(yu) 美國向歐洲增派軍(jun) 隊和提供武器。顯然，俄烏(wu) 衝(chong) 突成為(wei) 美國政府及相關(guan) 利益集團斂財的新契機。

　　美元霸權為(wei) 美國斂財撐腰

　　美國經濟的重要特征還表現在高度金融化，而美元霸權是支撐金融化的重要基礎。美元霸權與(yu) 軍(jun) 工複合體(ti) 相互融合，共同為(wei) 美國在世界範圍內(nei) 瘋狂斂財提供支撐與(yu) 保障。

　　20世紀70年代初期，布雷頓森林體(ti) 係崩潰，美元與(yu) 黃金脫鉤。但世界貿易的發展需要通用貨幣，美國為(wei) 了維護美元的世界貨幣地位，將美元同石油綁定起來，於(yu) 是黃金美元搖身一變，成為(wei) 石油美元。而美國成功進行綁定的基礎是軍(jun) 事實力，美國對石油美元的挑戰者進行了瘋狂打壓。

　　美國與(yu) 世界上主要的石油輸出國達成協議，石油交易用美元結算，建立起石油美元體(ti) 係，也確立了美元霸權。目前，世界貿易中用美元結算的比重遠高於(yu) 其他貨幣，世界各國的外匯儲(chu) 備中美元儲(chu) 備平均占比達65%以上，新興(xing) 市場經濟體(ti) 的美元占比更高。外匯交易中，用美元交易的比重平均約為(wei) 90%，一些外匯市場上美元的交易份額甚至高達99%以上。

　　在對外貿易活動中，美國扮演著“空手套白狼”的角色，因為(wei) 美國隻需要發行虛擬的美元便可交換來等值的貨物。當世界貿易蓬勃發展時，世界各國需要越來越多的美元，美國便可以通過美元霸權獲取更多的利益。美國不僅(jin) 可以在世界範圍內(nei) 獲得鑄幣稅收入，還通過金融市場獲得了包括石油在內(nei) 主要工業(ye) 原料的定價(jia) 權。美國還利用美元的基礎貨幣特性，周期性地利用美元幣值的升降以及利率的高低，攫取世界其他國家的經濟利益。

　　憑借其他國家對美元的儲(chu) 備需求，美國向全世界征收鑄幣稅，低成本獲取他國的產(chan) 品和服務。美國支付美元獲取他國經濟資源，若他國將美元儲(chu) 備下來，美國獲得國際鑄幣稅收益，其代價(jia) 是美國政府需要為(wei) 他國持有美元儲(chu) 備而支付利息。與(yu) 此同時，美國發行以政府信譽為(wei) 保障的美國國債(zhai) ，進一步收割世界各國的利益。當債(zhai) 務負擔過高、國內(nei) 經濟形勢較差時，美聯儲(chu) 可以采取量化寬鬆政策，輸出通脹，使債(zhai) 務貶值，減輕自身的債(zhai) 務負擔，割其他國家的“韭菜”。

　　此外，由於(yu) 擁有美元霸權，美國可以在世界上驕縱行事，對他國實施金融製裁，凍結資產(chan) 。紐約清算所銀行同業(ye) 支付係統（CHIPS）主導跨國美元交易清算，承擔世界95%以上的銀行同業(ye) 美元支付清算、90%以上的外匯交易清算。SWIFT是世界金融報文交換網絡，美國政府可根據SWIFT報文追蹤涉及美元的交易信息。如果金融機構被CHIPS切斷支付通道，就無法進行跨境美元業(ye) 務；而一旦被SWIFT切斷報文轉換通道，所有外匯業(ye) 務都將中斷。俄烏(wu) 衝(chong) 突爆發之後，美國以維護和平、正義(yi) 為(wei) 借口，對俄羅斯進行製裁，其中重要一招是將俄羅斯7家重要銀行踢出SWIFT係統，試圖強行掠奪俄羅斯的財富、迅速摧毀俄羅斯經濟。

　　但是，多行不義(yi) 必自斃，頻繁對他國製裁可能撼動的是美元的霸權地位。俄羅斯國家杜馬主席沃洛金3月30日再度重申，“如果想要天然氣，那就去找盧布”，並指出“用盧布支付的出口產(chan) 品還將拓展至石油、穀物、金屬、化肥、煤炭和木材”。除此之外，俄羅斯財政部提出使用盧布回購即將於(yu) 下周到期的美元計價(jia) 歐洲債(zhai) 券，這就意味著“盧布結算令”很可能會(hui) 進一步升級。在這一係列舉(ju) 措的支撐下，盧布繼續升值，美元對盧布匯率一度跌至83至82.54，接近衝(chong) 突前的匯率。

　　美國政府原本以為(wei) 可以依靠自己掌控的金融優(you) 勢，將俄羅斯踢出SWIFT結算係統。但俄羅斯的反擊直指美元霸權，並為(wei) 其他國家提供了繞開美元進行結算的範例。有朝一日，美元霸權與(yu) 軍(jun) 工複合體(ti) 支撐下的美國斂財模式，或將在世界各國的反擊下得以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