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有人間情味的及物寫作
及物寫(xie) 作是新世紀以來中國新詩所選擇的藝術表達策略,它讓詩歌更具煙火氣與(yu) 人文性,更加凸顯現實感與(yu) 當下性。李皓詩集《時間之間》(春風文藝出版社2021年12月出版),便是及物寫(xie) 作的用心之作。對身邊親(qin) 人的珍愛與(yu) 嗬護,是構成李皓詩歌人間情味的最重要部分。李皓對父母充滿感恩之心,他深知長輩養(yang) 育兒(er) 女的辛苦和不易,希望用行動來回報父母的恩情。“我隻要握住父親(qin) 母親(qin) 的手/就輕而易舉(ju) 地登上了泰山/我彎一彎腰/他們(men) 的腳步就變得無比輕盈”(《芒種日陪父母登泰山》),這是詩人與(yu) 父母共同登泰山時的所思所感,在詩人眼裏,父母始終是自己的人生依靠和前行動力。身為(wei) 兒(er) 子,他願意用自己的付出讓父母的生活變得更舒暢。“我帶上一筐野菜/去看母親(qin) ,母親(qin) 早已將鍋裏的/清水煮沸,等著野菜下鍋/樸素的食材,汆成味甘性平的草藥/吃不了的,浸在一盆涼水裏/不溫不火的母愛從(cong) 此百毒不侵”(《帶著野菜去看母親(qin) 》),帶著野菜去看望母親(qin) ,這是多麽(me) 單純而樸實的生活細節,充滿著令人淚目的精神氣度。
對於(yu) 已逝的長輩,詩人寄予無盡的緬懷和追念,在《清明醉》中,詩人將長眠大地的爺爺視作隻是醉酒後的熟睡,“爺爺,我隻當你是又一次喝醉了/那呼嘯的山風就是你的鼾聲”,並把清明時的祭奠想象成與(yu) 爺爺再一次把酒話舊、不醉不休,“今天/我們(men) 又帶來了一瓶老白幹/在穀雨來臨(lin) 之前,你和它們(men) /再次一醉方休吧,一醉/就醉它一年。來年今天/爺爺,你還在這裏/等我,你的孫子/我的爸爸,你的兒(er) 子/還有一瓶辛辣無比的/老白幹”。這想象是奇崛的,其中寄寓的真情感人肺腑。
在李皓詩歌中,重視親(qin) 情的精神質素既體(ti) 現為(wei) 對長輩的孝敬和尊重,也體(ti) 現在對後輩的關(guan) 愛和細心嗬護上。李皓為(wei) 女兒(er) 寫(xie) 過不少詩歌。送女兒(er) 出國留學,詩人不忘對她幾番叮囑,“記住,女兒(er) /沒有誰/會(hui) 比我們(men) 更加愛你”。這種愛的表白,是父母對孩子內(nei) 心真情的自然流露。在詩的最後,他還寫(xie) 道,“記住,女兒(er) /無論你走到哪裏,無論你使用什麽(me) 語言/唯有祖國,永遠不嫌棄你”。
李皓的情感世界是細膩、敏銳和豐(feng) 沛的,他不僅(jin) 重親(qin) 情,也重友情和愛情,還能用充滿人間情味的眼光去凝望世間萬(wan) 物。“一場雨/要怎樣淋漓盡致/才刻骨銘心/每一滴雨/都是你”(《雨越下越大》),“我有一萬(wan) 個(ge) 諾言/今晚我隻說出一個(ge) /剩下的統統寄存在神明的銀河//你把它看在眼裏/我把它舉(ju) 過頭上三尺/一滴雨與(yu) 另一滴雨相擁而泣”(《七夕雨》),詩人借助對雨的寫(xie) 照,將心中流淌的對愛的渴望與(yu) 追求形象表露出來。“小酒館是嘈雜了些/打烊也早了些/但這並不妨礙往事/把我嗆出眼淚”(《在寧波與(yu) 戰友趙兵小酌》),“我握不住月亮的手/一場大雪正如期抵達大連/而從(cong) 那裏開往齊齊哈爾的列車/載不動別離的月光/雪花都落在你的笛子上/而我的心跳一直隆隆向北”(《在冬天說到月亮》),字裏行間充滿了對友情的珍重。
當詩人用充滿感情的眼光注視外在自然時,世間萬(wan) 物無不顯得深情款款。《春天的冰河》寫(xie) 道,“隻有在暗流湧動的春天裏/浮冰才能顯示自己強大的一麵/譬如硬度,譬如力量//春水讓浮冰在自己寬厚的懷裏/停下來,駐足或者小憩/而浮冰則讓春水流動開來//似乎唯有流動和互相依靠/才能讓春水歡快地喊叫起來/春天才會(hui) 亢奮地站立起來”。還有一首《櫻花一直在動》,“櫻花是一味良藥/它安撫失眠,卻不咀嚼回憶/麵對一瓣一瓣凋落的靈魂/你的內(nei) 心不能沒有波瀾”。這些詩句,將一個(ge) 有情有義(yi) 的自然世界藝術地彰顯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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