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年輕乘組”逐夢蒼穹
唐勝傑:農(nong) 村娃從(cong) 大山走向空間站
占康 中青報·中青網記者 邱晨輝
金秋十月,世人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到酒泉衛星發射中心。隨著神舟十七號航天員乘組名單的公布,不到34歲的唐勝傑第一次出現在公眾(zhong) 的視野裏。不少年輕網友看到他的簡曆後直呼:“這麽(me) 年輕!”“我的同齡人也要飛天了!”
這是首次由第二、三批航天員組成的飛行乘組,唐勝傑也是目前執行空間站任務中最年輕的航天員。他的家鄉(xiang) 甘肅自古以來就有著“敦煌飛天”的神話傳(chuan) 說,飛行也成為(wei) 他一直以來的夢想和追求。
唐勝傑將作為(wei) 家鄉(xiang) 的第一位航天員從(cong) 這裏飛向太空。
兩(liang) 小時的山路,一走就是8年
距酒泉衛星發射中心問天閣1000公裏之外,便是航天員唐勝傑的家鄉(xiang) 甘肅定西。1989年12月,唐勝傑出生在隴中黃土高原的一個(ge) 貧困小村莊裏,家裏排行老三,上麵有兩(liang) 個(ge) 姐姐。
在唐勝傑的兒(er) 時印象裏,母親(qin) 雖然是農(nong) 村婦女,但她樂(le) 觀又能幹。平時,她除了照顧3個(ge) 孩子外,還一年四季在24畝(mu) 貧瘠田地裏忙碌。隻有到了農(nong) 忙時節,在縣城工作的父親(qin) 才能請假回家幫忙收割莊稼。
目睹著母親(qin) 的辛勞,年幼的唐勝傑和姐姐們(men) 放學回家總是先幹農(nong) 活。小小的他,個(ge) 頭還沒有毛驢高的時候,就已經會(hui) 扶犁耕地了。
“我隻有一次看見母親(qin) 哭了。那是一個(ge) 夏天,母親(qin) 把收割完的麥子打成捆,堆在田裏,誰知突然下起了雨。母親(qin) 心疼麥穗被雨打落到地裏,著急得直掉淚。”唐勝傑回憶說,彎彎曲曲的山路狹窄泥濘,有些路段板車過不去,母親(qin) 隻能將成捆的麥子背在背上,彎著身軀,蹣跚前行。
盡管如此,母親(qin) 深深地愛著這片養(yang) 活他們(men) 的土地,哪怕孩子們(men) 都上了高中,留下她一人在家,她也不舍得離開。母親(qin) 的不舍得是源於(yu) 對土地最深的眷戀,而唐勝傑義(yi) 無反顧地離開農(nong) 村,是因為(wei) 他有著更廣闊的夢想。
剛上小學的時候,學校離家很遠,唐勝傑需要在山路上走兩(liang) 個(ge) 小時:一個(ge) 6歲的小男孩告別了母親(qin) 和山頂上的家,挎著帆布書(shu) 包,走在黃土高原蜿蜒崎嶇的盤山路上,書(shu) 包裏除了書(shu) 和作業(ye) 本之外,還有幾塊高粱饃——那是他的午餐。
這對常人來說,簡直不可思議。可對唐勝傑來說,上學卻是件快樂(le) 的事。常常早上出門時,月亮還掛在山間,沐浴在溫柔的月光中,一群小夥(huo) 伴追著鬧著,沿途灑下串串笑聲。冬天結冰時,他們(men) 會(hui) 把下坡路當滑梯。
“我非常感謝這條山路,不僅(jin) 讓我鍛煉出了強健的體(ti) 魄,也激發出了骨子裏的韌勁。它就是我人生起飛的跑道。”唐勝傑說。
這條漫長的上學路,唐勝傑一走就是8年,粗粗算來,相當於(yu) 沿著赤道繞地球走了一半——大約兩(liang) 萬(wan) 公裏。隻是那個(ge) 時候他並不知道,會(hui) 有這麽(me) 一天:他即將乘坐的飛船僅(jin) 用數十分鍾就可以跑完這個(ge) 距離。
改裝過6種飛機,飛行1000餘(yu) 小時
即便是最貧瘠的土地,也滋養(yang) 了深厚的文化信仰。沒有上過學的母親(qin) ,經常教導他要珍惜學習(xi) 機會(hui) 。唐勝傑的父親(qin) 在旱農(nong) 科研中心工作。雖然父親(qin) 是一個(ge) 普通工人,但唐勝傑去父親(qin) 的單位,常能看到叔叔阿姨們(men) 做育種實驗的場景。那時候,他的心中便種下了科學的種子,立誌要努力學習(xi) 科學知識,長大做有意義(yi) 的事。他的成績一直名列前茅,考上了市裏最好的中學,還進了重點班。
高三那年,空軍(jun) 飛行員招錄的一個(ge) 點就設在他們(men) 學校。唐勝傑路過後便毫不猶豫地報了名。
2008年7月,唐勝傑如願以償(chang) 地拿到了空軍(jun) 航空大學的錄取通知書(shu) ,成為(wei) 一名藍天驕子。
想象中的軍(jun) 營生活帥氣又炫酷,但穿上軍(jun) 裝後,他發現軍(jun) 校生活嚴(yan) 格而又枯燥刻板。在這裏隻有嚴(yan) 厲的教官、筆直的隊列、方正的“豆腐塊”、魔鬼般的訓練……與(yu) 腦子裏那些浪漫毫不沾邊。
好在,唐勝傑有小時候吃苦耐勞打下的底子,很快就適應了軍(jun) 校生活,完成了由一名地方青年到一名合格軍(jun) 人,再到一名合格飛行學員的轉變。
唐勝傑熱愛飛行。他記得第一次放“單飛”時,著實體(ti) 驗了一把飛行的樂(le) 趣:一會(hui) 兒(er) 俯衝(chong) 向下,超越前方飛速行駛的火車;一會(hui) 兒(er) 飛向高空,從(cong) 一朵朵雲(yun) 彩間穿過。在祖國的藍天和綠油油的大地之間飛行盤旋,他心間激蕩著一股自豪感。
飛行是一項令人敬畏的職業(ye) ,更是一項光榮的事業(ye) ,即使時刻與(yu) 死神相伴,都無法動搖他的信念和意誌。近13年間,唐勝傑改裝過6種機型,飛行航跡遍布祖國大江南北,安全飛行1000餘(yu) 小時,被評為(wei) 空軍(jun) 一級飛行員。
2018年年底,國家啟動招收第三批航天員計劃。
對唐勝傑來說,航天員這一職業(ye) 曾經是那麽(me) 的遙不可及。
2003年,楊利偉(wei) 作為(wei) 中國第一人飛上太空,圓了中華兒(er) 女的千年飛天夢。彼時,唐勝傑還是個(ge) 初中生。那時,看著電視裏航天英雄完成任務順利返回,他感到無比激動和自豪。
5年後,唐勝傑剛剛踏進空軍(jun) 航空大學不久,便迎來了神舟七號飛船發射升空的日子。學校組織全體(ti) 學員在操場上觀看直播,當大屏幕上出現翟誌剛、劉伯明、景海鵬3名航天員駕乘神舟七號飛船飛向太空的鏡頭時,大家歡呼雀躍。
“我想飛得更高更遠!”當第三批航天員選拔開始後,唐勝傑毫不猶豫地報了名。他憑借優(you) 異的綜合素質通過層層選拔,成為(wei) 第三批航天員隊伍中的一員。
自此,觸摸太空的夢想離他越來越近。
兩(liang) 年訓練苦與(yu) 樂(le) ,終獲太空入場券
隨著載人航天事業(ye) 的飛速發展,我國迎來了空間站時代,這也給了航天員們(men) 更多執行任務的機會(hui) ,同時也對這批新入隊的年輕航天員們(men) 提出了挑戰,上百門課程要在很短的時間內(nei) 迅速學完。
為(wei) 了早日實現飛天夢,唐勝傑學習(xi) 更加勤奮。就連同批隊友們(men) 也開玩笑說:“哪個(ge) 課桌上掉的頭發最多,哪個(ge) 課桌肯定就是他坐過的。”
專(zhuan) 業(ye) 技能訓練是唐勝傑的強項。打小他的動手能力就很強,家裏買(mai) 來一個(ge) 新電器,他都要拆開搗鼓一遍。為(wei) 了支持他的愛好,父親(qin) 特意給他買(mai) 了一套電器維修工具,以至於(yu) 後來村裏誰家電器壞了都找他修理。上大學時,唐勝傑參加了學校航模隊,並曾擔任過隊長。他用自己的全部津貼購買(mai) 輕木片、發動機等材料,自己設計、製作航模飛機,在各類航空模型比賽中,獲得的獎牌證書(shu) 塞滿了抽屜。
因此,每當遇到航天員操作性的課程,唐勝傑全身的每個(ge) 細胞都在興(xing) 奮。
72小時睡眠剝奪訓練,唐勝傑和朱楊柱、桂海潮分在一組,三人齊心協力,靠毅力熬過了三天三夜;沙漠生存訓練中,他和桂海潮一組,他們(men) 搭了個(ge) 大帳篷,幸運地收集到了雨水,還撿拾了很多樹枝燃起篝火,用隨身攜帶的牛肉幹做主菜,煮上了牛肉火鍋;海上訓練時,密閉的返回艙在海上飄搖不定,他們(men) 在裏麵隻覺得天旋地轉,但跳入海裏的時候,大家都一個(ge) 比一個(ge) 興(xing) 奮。
“當直升機把我們(men) 從(cong) 海上吊起來時,被螺旋槳吹起的海水拍在臉上特別痛……”回憶起訓練時的快樂(le) 和艱辛,唐勝傑津津樂(le) 道。
經全麵考評,2022年6月,唐勝傑入選神舟十七號載人飛行任務乘組。兩(liang) 年的刻苦訓練終於(yu) 獲得了通向太空的入場券。
對於(yu) 即將進行的飛天之旅,他說:“其實我想的更多的還是如何去完成任務,能夠做出一些科學實驗成果,更好地完成一些探索,為(wei) 我國載人航天事業(ye) ,為(wei) 我們(men) 國家的科學發展作出一些貢獻。”
唐勝傑酷愛攝影,工作之餘(yu) ,他也非常期待能夠在太空中以不一樣的視角去觀察美麗(li) 的星球,觀察宇宙的奇觀,然後用鏡頭記錄難忘的回憶和經曆。
這個(ge) 曾經的山裏娃,即將向著遙遠的太空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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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洪波:重返“天宮”第一人
占康 中青報·中青網記者 邱晨輝
僅(jin) 僅(jin) 過了兩(liang) 年3個(ge) 月,湯洪波就將首次作為(wei) 指令長帶領神舟十七號乘組前往中國空間站。今年10月25日,身著藍色航天服的湯洪波亮相酒泉衛星發射中心問天閣,與(yu) 媒體(ti) 記者見麵。
從(cong) 空間站任務的第一棒到第六棒,接力棒又重回湯洪波手中,他將成為(wei) 中國首個(ge) 間隔最短時間執行兩(liang) 次任務和首個(ge) 最先重返空間站的航天員。
“從(cong) 一個(ge) 普通的農(nong) 家學子成長為(wei) 一名飛行員、一名航天員,並能再上空間站,是祖國的強大、時代的發展、科技的進步給了我圓夢的舞台和更多的機會(hui) 。”湯洪波說。
準備11年,終成中國空間站首批“住戶”
湯洪波出生在湖南湘潭的一個(ge) 小鄉(xiang) 村,從(cong) 小聽著偉(wei) 人的故事長大,心裏早早種下了一個(ge) 英雄夢。這個(ge) 夢伴隨著年齡和見識的增長,越發清晰而深刻。
1995年秋,校園裏的一紙招生通知讓湯洪波心潮澎湃——空軍(jun) 來招收飛行學員了。湯洪波心裏的英雄夢終於(yu) 可以落地發芽。通過嚴(yan) 格體(ti) 檢、考試、政審後,他被空軍(jun) 長春飛行學院保定分院(現空軍(jun) 航空大學——記者注)錄取了。在校期間,他的飛行成績經常獲得滿分,大家都評價(jia) 他是“教科書(shu) 式的飛行員”。
2009年,我國開始第二批航天員招錄選拔工作。此時,已經擔任飛行大隊長的湯洪波義(yi) 無反顧地報了名。他向往飛得更高,飛得更遠。
報名參加航天員選拔體(ti) 檢後的一個(ge) 晚上,湯洪波和妻子坐在大操場上納涼。邊疆的夜空清澈如水,皎潔的月光鋪滿大地。妻子指著繁星點點的夜空說:“沒準你以後就駕駛飛船在上麵飛呢。”
經過多輪選拔後,他入選了中國第二批航天員隊伍。天空和太空隻是一字之差,然而,要實現優(you) 秀飛行員到合格航天員的轉變,卻是一個(ge) 巨大的跨越。
對湯洪波來說,專(zhuan) 業(ye) 知識的學習(xi) 是難“啃”的“硬骨頭”。他索性用了一個(ge) 最原始的辦法:學不懂,就硬抄下來加強記憶。
在他的辦公桌上,擺放著一個(ge) 飛行頭盔。每每看到它,他就想起自己當飛行員期間彌足珍貴的經曆——無論是當教員,或是進行科研試驗,或是在海天巡航,都充滿成就感。
在進入航天員大隊的10多年裏,湯洪波無數次夢見自己曾經駕駛飛機的情形。他太渴望飛行了——他懷念在天空無拘無束飛行的感覺,懷念飛行帶給他的價(jia) 值感。
“心裏隻要有希望,那就一步一步地朝著這個(ge) 夢想去努力。日拱一卒,終會(hui) 夢想成真。”
2021年6月17日9時22分,湯洪波和他的戰友聶海勝、劉伯明駕乘神舟十二號飛船順利升空。這是空間站階段首次載人飛行任務,進行為(wei) 期3個(ge) 月的在軌駐留,開展機械臂操作、太空出艙等活動,驗證一係列關(guan) 鍵技術。作為(wei) 中國空間站的首批“住戶”,他們(men) 麵對的是各種未知和挑戰。
這也是湯洪波的首次太空飛行。為(wei) 了這一刻,湯洪波足足準備了11年,4000多個(ge) 日日夜夜。
太空工作繁忙,最長一天17小時
3個(ge) 月的太空生活,神舟十二號乘組的工作節奏非常緊湊。據湯洪波回憶,每天一睜眼,全身就緊張起來。熱上飯,迅速安排好一天的工作,經常晚上加班到半夜,在地麵科研人員的反複催促下才去休息,最長的一天工作了17小時。
2021年7月4日,劉伯明、湯洪波在聶海勝艙內(nei) 配合支持下,完成出艙活動全部既定任務,這是繼2008年神舟七號任務後,中國航天員再次實施的空間出艙活動,也是空間站階段的首次空間出艙活動。
這也是湯洪波首次真正走進太空。他仿佛置身於(yu) 科幻片中的宇宙:太空是深不見底的黑,一顆顆星星亮得耀眼,地球母親(qin) 像一顆藍白相間的水晶球靜靜地懸浮在其中。湯洪波扶著艙壁,和空間站一起繞著地球快速地飛。他說,這種感覺真是說不出來的震撼,就像詩句中所言:“坐地日行八萬(wan) 裏,巡天遙看一千河。”
閑暇時光,湯洪波拍攝了很多太空美景的照片和視頻,傳(chuan) 回地球後,網友們(men) 給予了熱烈回應。
在太空封閉狹小的環境內(nei) 生活久了,難免會(hui) 覺得日子有點枯燥。
“沒有網絡,沒有人敲門,手機不會(hui) 有‘叮咚’的消息提示音,甚至連一個(ge) 小飛蟲都沒有。”湯洪波說。他精心照料自己帶上去的紅薯,看著它發芽,長出綠葉,一天天發生變化,給艙內(nei) 帶來一絲(si) 生機。湯洪波也特別想念地球生活。隻要有空,他就會(hui) 趴在舷窗邊,凝視地球。
白天,地球表麵大部分被藍色的海洋覆蓋,金色的沙漠、白色的雪山、綠色的草原、褐色的山脈,美景目不暇接;夜晚,地球上的點點燈光連成片,像一顆璀璨的夜明珠。
當返回的日子進入倒計時,時間變得越發珍貴。“快返回地球前的一個(ge) 晚上,我夢見自己回到了北京航天城跟家人團聚。我想給他們(men) 展示下太空技能,翻個(ge) 筋鬥,可一跳起來就落地上了,才發現已經失去‘特異功能’了,心裏頓時有點失落。”
9月17日,神舟十二號乘組結束了為(wei) 期92天的太空駐留生活。撤離空間站核心艙前,湯洪波又回到艙內(nei) 轉了一圈。艙內(nei) 的每個(ge) 設備、每顆螺絲(si) 釘都見證了中國人進入空間站的全過程。
前一秒“和周公握手”,後一秒精神抖擻
返回地麵後,湯洪波被中共中央、國務院、中央軍(jun) 委授予“英雄航天員”榮譽稱號並頒發“三級航天功勳獎章”。從(cong) 多年的隱姓埋名到一鳴驚人,走到哪裏,湯洪波都會(hui) 收到來自四麵八方的鮮花、掌聲和讚譽。但不管外界有多少關(guan) 注和褒獎,湯洪波始終有清醒的認識:“載人航天事業(ye) 是萬(wan) 人一杆槍的事業(ye) ,是千千萬(wan) 萬(wan) 個(ge) 航天工作者團結協作,共同托舉(ju) 的飛天夢。榮譽不僅(jin) 僅(jin) 屬於(yu) 我個(ge) 人。榮譽屬於(yu) 國家,屬於(yu) 整個(ge) 載人航天事業(ye) ,屬於(yu) 所有航天人。”
湯洪波用最短的時間完成身體(ti) 恢複、心理調適並同步開展學習(xi) 訓練。不到1年,他便被選入神舟十七號任務乘組,進行緊張的任務備戰訓練。
而這一次,湯洪波被任命為(wei) 指令長,帶領兩(liang) 名新航天駕駛員唐勝傑和江新林執行任務。他猶記自己備戰神十二任務時,還安慰指令長聶海勝說:“你都上過兩(liang) 次天了,還有什麽(me) 壓力呢?”
但是現在,他終於(yu) 理解了指令長肩上的壓力:不僅(jin) 要把自己分內(nei) 的工作完成好,還要確保整個(ge) 乘組的工作能完成好,要將兩(liang) 位戰友安全地帶上天,安全地返回地球。
湯洪波反複告訴自己,隻有地麵練紮實,到了太空才能幹明白:哪怕是在睡夢中警報響起,也要做到“前一秒‘和周公握手’,後一秒精神抖擻”,及時切換到高效應急處置狀態。
經曆過一次太空飛行後,他的體(ti) 會(hui) 就是:人肯定是會(hui) 犯錯誤的,所以必須嚴(yan) 格按照手冊(ce) 操作,要養(yang) 成嚴(yan) 謹細致的習(xi) 慣。“比如說,你擦完嘴的紙巾,或者是吃完飯的餐具,都要放在規定位置,不然,就不知道飛到哪裏,不僅(jin) 是東(dong) 西丟(diu) 失了,還會(hui) 帶來風險。”他說。
萬(wan) 一不能適應太空環境怎麽(me) 辦?新上去的設備不能夠正常工作怎麽(me) 辦?第一次飛行前,兩(liang) 名新航天駕駛員對未知的太空環境難免有所擔憂。為(wei) 了化解兩(liang) 名年輕人對未知的焦慮,湯洪波毫無保留地傳(chuan) 授經驗,給他們(men) 進行心理疏導。
此時,400公裏之外的中國空間站已經從(cong) “一室一廳”擴充到“三室一廳”。湯洪波告訴記者,盡管地球生活還沒待夠,但他已迫不及待地期待著返回太空家園看看如今的新變化。而這次,不需要他再親(qin) 自裝修太空新房了,那裏已經有親(qin) 愛的隊友們(men) 給他們(men) 布置好一切,等著與(yu) 他們(men) 勝利會(hui) 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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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新林:“開掛”人生實現“三連跳”
占康 中青報·中青網記者 邱晨輝
臉上有著不同於(yu) 年齡的滄桑,言語間透出一股子耿直勁兒(er) ——35歲的江新林雖不善言辭,但真誠而謙遜。麵對記者,他一直強調,自己出生在貧苦的農(nong) 村,能實現飛天夢想,是個(ge) 幸運的人。
江新林的人生確實像“開掛”了一般,實現“三連跳”:在地上駕駛過坦克,在天上開過戰鬥機,緊接著要駕乘飛船去遙遠的太空。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高中成績全班第一
1988年2月,江新林出生在革命老區——河南開封杞縣的一個(ge) 小村莊。該縣素有“中原糧倉(cang) ”之稱,農(nong) 村家家都是種田大戶。江新林的家裏也有10多畝(mu) 農(nong) 田、一頭牛和幾隻羊。
父母不想孩子們(men) 繼續走他們(men) 的老路,從(cong) 小就跟孩子們(men) 說:“知識改變命運。我們(men) 小時候家裏窮,沒有機會(hui) 上學,但我們(men) 一定會(hui) 竭盡全力供你們(men) 好好讀書(shu) 。”
那時,年紀尚小的江新林還不懂得為(wei) 什麽(me) 要好好學習(xi) ,但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他和哥哥姐姐們(men) 放學後,顧不上跟小夥(huo) 伴們(men) 玩耍,放下書(shu) 包就割草喂牛和羊。但是這並不耽誤他們(men) 的學習(xi) 成績在班裏遙遙領先。
隨著江新林的姐姐們(men) 先後都考上了高中,家裏的經濟狀況也更加捉襟見肘。看著天天為(wei) 孩子學費發愁的父母,作為(wei) 長子的哥哥便外出打工給弟弟妹妹掙學費。為(wei) 了替父母減輕負擔,江新林還主動跟著哥哥去一個(ge) 工地上打工,成為(wei) 那裏年紀最小、個(ge) 頭最小的工人。
他打工的地方是一個(ge) 火車站,需要在一個(ge) 廢棄廁所的原址建新廁。在炎熱的天氣裏,他忍受著廁所的臭味和密密麻麻的蒼蠅、蚊蟲的叮咬,拿著工具翻挖地基。一天下來,渾身酸軟,手上布滿了血泡。
至今,這段唯一的打工經曆仍印刻在他的腦海。回想起短短一周的艱辛,江新林深刻理解了父母的囑托:“隻有好好讀書(shu) ,才能擁有更廣闊的天空。”
順利考上高中後,江新林的成績穩居全班第一。跟他同年參加高考的二姐考得不太理想,想複讀一年。彼時,擺在一家人麵前的難題是:父母實在沒有能力再同時供兩(liang) 個(ge) 孩子讀書(shu) 了。
當兵是父老鄉(xiang) 親(qin) 眼中十分光榮的一件事。於(yu) 是,江新林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報考軍(jun) 校,既能圓了他的從(cong) 軍(jun) 夢,又能給家裏減輕負擔。這一年,江新林順利被原解放軍(jun) 裝甲兵工程學院錄取。
4年軍(jun) 校生活中,他最刻骨銘心的記憶是去甘肅嘉峪關(guan) 下連實習(xi) :酷暑難耐的炎炎夏季,地表溫度高達50℃,滾燙的坦克車內(nei) 車窗緊閉,隻有一個(ge) 小風扇呼呼轉著。車子開起來後的揚沙飛到車內(nei) ,被風扇葉加速,打得臉生疼。
坦克操縱起來特別重,還“嘎吱嘎吱”響。江新林回憶說:“和航天員水下訓練有點像,都需要上肢有力量。”
從(cong) 裝甲兵蛻變為(wei) 飛行員,三分之二的人被淘汰
畢業(ye) 分配那年,空軍(jun) 開始從(cong) 軍(jun) 校畢業(ye) 生中選招飛行員。得知消息後,江新林的內(nei) 心產(chan) 生了更高的理想追求。
“比陸地寬廣的是海洋,比海洋寬廣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寬廣的是飛行員的情懷和理想。”江新林說,就是這句空軍(jun) 招飛宣傳(chuan) 語打動了他,他最終被空軍(jun) 航空大學錄取。
新的選擇意味著新的挑戰。江新林昔日的同學們(men) 畢業(ye) 後都已經成為(wei) 軍(jun) 官,在各自崗位上開展工作。而從(cong) 一名裝甲兵變成一名飛行學員的江新林,麵臨(lin) 的卻是一個(ge) 全新的領域,從(cong) 頭開始學習(xi) 飛行專(zhuan) 業(ye) 理論和飛行駕駛技術。
同批選招的67名戰友,最終隻有20多人成為(wei) 飛行員,三分之二的人都被淘汰。
江新林很享受飛行的快樂(le) 。他第一次駕駛飛機時,操縱操控杆在雲(yun) 端自由自在地飛,有一種“天大地大任我飛翔”的快感,心胸和視野都變得開闊了。
飛行是光榮和危險共生的一項職業(ye) ,飛行員是刀尖上的舞者。江新林就在一次訓練中遭遇了不小的考驗。當他駕駛飛機在跑道滑行,把油門加到最大準備起飛時,他發現發動機轉速指針突然搖擺不定。
這時,飛行速度已經接近每小時200公裏,眼看著就要抬升前輪起飛了。江新林必須在幾秒之內(nei) 作出決(jue) 斷,不然就錯過了停止起飛的時機,造成不可預料的後果。來不及猶豫,江新林果斷決(jue) 策,收光油門,放減速傘(san) ,刹車減速,最終將飛機安全地停在了跑道上。事後,他還因為(wei) 處置正確及時獲得獎勵。
飛行生涯10年間,他共安全飛行1000餘(yu) 小時,被評為(wei) 空軍(jun) 一級飛行員。由於(yu) 工作積極,模範帶頭作用發揮得好,江新林還被任命為(wei) 飛行大隊副大隊長。
2018年,國家啟動第三批航天員選拔計劃時,江新林正在外執行任務。他所在的部隊高度重視,要求符合條件的人員珍惜機會(hui) ,能報則報。他們(men) 認為(wei) ,能為(wei) 中國航天員隊伍輸送優(you) 秀人才,代表祖國出征太空,是他們(men) 的無上榮光,教導員特意打電話通知他報名。
一路過關(guan) 斬將後,江新林幸運地走到了最後。但在等最終結果的階段,江新林還是心無雜念,一如往常地進行飛行訓練。
經曆過風雨吹打,才能獲得騰飛的翅膀
2020年9月,江新林入選為(wei) 我國第三批航天員。進入中國人民解放軍(jun) 航天員大隊後,他要在1年內(nei) 學完30多門理論課程。這讓江新林犯了難。
高中時,他嚴(yan) 重偏科,需要背知識點的政治、曆史、地理等科目是他的弱項,而物理、化學則是他的強項。但他別無選擇,全部科目都得學完並通過考核。他隻能硬著頭皮去啃“硬骨頭”,將大量的知識點逐一理解消化吸收,每天晚上沒有在12點前關(guan) 過書(shu) 桌上的燈。
轉椅訓練中,他一開始不適反應特別強烈,“特別是在前後擺頭的時候”,冒虛汗、惡心、頭暈的症狀會(hui) 加劇,感覺快要到嘔吐的邊緣,考核成績僅(jin) 僅(jin) 是二級,相當於(yu) 良好。
對於(yu) 這一成績,江新林並不滿意。他選擇加練,每天練習(xi) 20分鍾“打地轉”:一隻手抓著另一側(ce) 耳朵,原地旋轉。就這樣,練習(xi) 了一兩(liang) 個(ge) 月,他的不適反應減輕了,訓練成績從(cong) 二級提高到了一級。
野外生存訓練在西北大漠,江新林所在的3人小組是第一批駐訓人員,需要在這裏生活兩(liang) 天兩(liang) 夜。“野外生存訓練的時候,完全沒有外界的補給了,隻能靠返回艙帶著應急物資進行救生,整個(ge) 過程都是靠我們(men) 自己。”
沒想到,進駐當晚他們(men) 就遇上了沙塵暴。江新林說,好在他們(men) 提前用傘(san) 布搭建好了帳篷,支撐帳篷的柱子是沙漠裏的沙棘根。
“那晚的風特別大,黃沙漫天,能見度不過1米距離。沙棘的根,曲裏拐彎的,不太結實,我們(men) 就找來好多沙棘根用傘(san) 繩捆紮在一起,否則早就被大風吹折了。”江新林說,“當時我們(men) 還怕把帳篷給吹跑了,每個(ge) 人抱著一根柱子睡了一晚上”。
隻有經曆過風雨的吹打,才能獲得騰飛的翅膀。江新林經曆的磨難是他人生中的一筆財富,讓他獲得一種認知:隻要能活著,多苦都不算苦。而必要時刻,為(wei) 了職責使命,流血犧牲他也無所畏懼。
對於(yu) 未來太空駐留生活的規劃,江新林依舊隻有一個(ge) 樸素的想法:“幹好本職工作,圓滿完成任務。”
來源:中國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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