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劇版《三大隊》創作團隊:拍出“案”中的暗與光
近日,劇版《三大隊》落下帷幕。伴隨著程兵在“師父”姚清文墓前說出略帶釋懷的那句“報告姚支,三大隊完成任務”,這場持續13年2個(ge) 月19天的“追”與(yu) “逃”,終於(yu) 畫下了圓滿的句號。
在今年1月10日的第四個(ge) “中國人民警察節”到來之際,本報邀請製片人張彤,導演、編劇邢鍵鈞,民建會(hui) 員、中國煤礦文工團國家一級演員王歡,與(yu) 《中國新聞》報記者共話劇集背後的警察故事,探討案件發生的暗影處,為(wei) 何總有不滅的光。
藏滿細節的“1990年代”
想要還原20多年前的時代背景,創作團隊埋下了許多“彩蛋”。張彤表示,“我們(men) 劇本創作所呈現的辦案過程,都盡可能還原了公安真實生活工作的細節,很多看似一閃而過的細節,都是有來由的。”
故事開局,抓捕歹徒的路上,刑偵(zhen) 三大隊隊長程兵提醒隊員“別踩石棉瓦啊”。張彤相信“這句話會(hui) 讓懂公安工作的人心頭一樂(le) ”。他說,在1990年代,石棉瓦是廣泛使用的建築材料,“可它既不安全堅固,也不環保健康,日曬之後還會(hui) 變得特別脆,進入人體(ti) 血管則會(hui) 直接危及生命”。
現實中,浙江省金華市公安局的一個(ge) 民警曾在抓捕逃犯過程中踩到石棉瓦,摔斷脊椎,高位截癱。張彤說:“我們(men) 想還原那個(ge) 時代的環境特征,石棉瓦是一個(ge) 細節。”
從(cong) 刑警變成囚犯,服刑期滿後,再重新融入社會(hui) 生活——劇中男主人公程兵的人生幾經轉折,社會(hui) 也在快速變化。1990年代,刑警“石頭”多麽(me) 渴望辦案時能有一部手機,而程兵沒想到自己服刑出來,社會(hui) 上已是人手一部手機,甚至連中小學生都在使用,曾經昂貴的“大哥大”變成了人人都能消費得起的東(dong) 西。
在大結局中,警方將1998年提取的嫌疑人王大勇的毛發樣本,與(yu) “安偉(wei) 奇”血液樣本進行DNA比對,鑒定結論顯示他們(men) 為(wei) 同一人的概率為(wei) 99.99%,眾(zhong) 人都鬆了一口氣。
邢鍵鈞表示,成功抓捕王大勇,DNA檢驗結果成了最好的證據,這也從(cong) 側(ce) 麵證明了,從(cong) 程兵入獄到出獄,我國公安係統、技術檢驗經曆了高速發展的十年。
“創作團隊其實就是想用這些點來和觀眾(zhong) 一起回憶,從(cong) 20世紀90年代末到21世紀初,我們(men) 的國家發生了多麽(me) 巨大的變化。”張彤說,“因為(wei) 導演考慮到,沒有特別強烈的事件懸念,也沒有特別多的衝(chong) 突和暴力場麵,還可以靠什麽(me) 維持觀眾(zhong) 的興(xing) 趣,吸引觀眾(zhong) 看下去。”
王歡認為(wei) ,這部戲的一個(ge) 特點是“懷舊”,劇中展現了20世紀末常見的手機、BP機(尋呼機),“還有那個(ge) 時代人與(yu) 人之間的情愫,讓很多‘80後’觀眾(zhong) 在劇中仿佛看到了自己過去的經曆,從(cong) 而產(chan) 生強烈的共鳴”。
不必追問原型
劇版《三大隊》爆火後,不少網友開始關(guan) 注:程兵的原型是誰?
戲裏沒有給出答案。戲外,張彤給出了他的理解:“現實中,警察脫下警服後堅持追凶的事情絕不止兩(liang) 三起。程兵也不是一個(ge) 人,而是融合許多刑警故事的群像代表。”
“我們(men) 沒有刻意地編織故事,而是要立體(ti) 塑造可信、可愛、可敬的警察形象。”張彤說,創作團隊花費了大量時間進行前期交流、采訪、走訪,從(cong) 20餘(yu) 位一線刑警、派出所所長那裏獲得一手的真實素材,並請這些警察來現場指導拍攝。
比如程兵出獄的戲,邢鍵鈞曾設想過兩(liang) 個(ge) 版本:是讓三大隊的成員來接他,然後大家一起熱血追凶?還是讓程兵一個(ge) 人走出監獄大門?
直到團隊采訪了一位老警察,這場戲才逐漸清晰。“這位老警察經曆過和程兵相似的故事,他的好哥們(men) 出事後,他去監獄探視,但對方根本不見他。對方出獄後,徹底隱藏起來了,誰都聯係不上他。老警察說,經過十年大牢磨礪的人,很難再有什麽(me) 執念。”邢鍵鈞說。
十年的牢獄之災給程兵帶來的摧殘幾乎是毀滅性的,因此,程兵出獄時不僅(jin) 是一個(ge) 人走出監獄大門,後來接到三大隊成員的邀約,他也多次拒絕。
離開監獄,想要“避世”,可成為(wei) 洗車工的程兵在麵對混混尋釁滋事時,還是堅定地說出了一句:“我以前是警察,多惡的賊我都把他抓著。現在我是洗車的,多髒的車我都把你洗幹淨。”
為(wei) 什麽(me) 要用這句台詞?張彤說:“很多警察,不管他們(men) 後來還在不在崗位上,都很優(you) 秀,這是因為(wei) 他們(men) 身上共有的精氣神,就像馮(feng) 驥才《神鞭》中的那句‘辮子沒了,神還留著’,程兵的‘神’也還留著。”
為(wei) 刑偵(zhen) 劇尋找另一種敘事可能
“團隊創作改編‘三大隊’這個(ge) 故事之初,就已初步確定了一個(ge) 基調:我們(men) 選擇放棄以往刑偵(zhen) 懸疑劇的創作方式,不以鋪陳犯罪細節或展示破案思路與(yu) 過程為(wei) 賣點,而是把目光轉向案件發生、偵(zhen) 破和後續的時間裏,相關(guan) 人物命運的變化,再從(cong) 人物命運的變化來透視整個(ge) 社會(hui) 的變化。”張彤說。
劇中,因嫌疑人王二勇意外死在審訊室,程兵被判處有期徒刑11年。出獄後的他如何再次走上追凶之路?劇版《三大隊》用了4集劇情來講述。
一名優(you) 秀的刑偵(zhen) 警察入獄十多年,出獄後他還會(hui) 和十幾年前一樣有鋒芒嗎?邢鍵鈞認為(wei) ,從(cong) 人性考慮,這不可能。所以當程兵出獄後,看到小偷偷手機,猶豫後的他選擇了視而不見。
如何讓程兵拾起曾經作為(wei) 警察的堅毅?“全劇隻有十場戲的趙陽(劇中主要案件受害者的父親(qin) ,由王歡飾演)是推動劇情的核心。”邢鍵鈞表示。
“十年過去,當趙陽掀翻了三大隊成員聚餐的飯局,當受害人的父親(qin) 再次出現在程兵麵前,程兵意識到,這根藏在趙陽心中的‘刺’,同樣長在他自己的心上。”王歡對這幾場戲記憶深刻,比如戲中的趙陽大聲質問警察:“你們(men) 到底是抓不到,還是根本就沒去抓?”戲外,王歡看到的是一位父親(qin) 為(wei) 愛女爭(zheng) 取真相和正義(yi) 。“在這個(ge) 父親(qin) 撕心裂肺的怒吼中,我相信,同樣作為(wei) 父親(qin) 的程兵,會(hui) 因他們(men) 共同的身份而動容。”
劇集最後,王大勇被成功抓捕,趙陽給公安局送了一麵錦旗,並朝公安局鞠了一躬。“那個(ge) 鏡頭,我覺得不僅(jin) 僅(jin) 是趙陽對這件事的‘放下’,也是以趙陽為(wei) 代表的人民群眾(zhong) 對警察的致敬。”王歡說道。
邢鍵鈞提到,劇中之所以表現程兵抓捕在逃嫌疑人的“動”與(yu) “不動”,是想讓觀眾(zhong) 看到刑偵(zhen) 劇的“另一種可能”——“不是警察遇到壞人就抓,抓起人來就不顧一切。我們(men) 說‘做警察要不惜一切代價(jia) 去完成任務’,但代價(jia) 是什麽(me) ?可能是家人的生命,也可能是兄弟的命。”邢鍵鈞說,“人不能活在真空裏”這句台詞既是王大勇的寫(xie) 照,也是程兵的寫(xie) 照。
在張彤看來,劇版《三大隊》的改編,最重要的是為(wei) 法製懸疑題材影視劇創作開辟一條新的賽道,“如果都是呈現犯罪細節,觀眾(zhong) 可能看得很痛快,但我們(men) 更想透過案件,去觀察不同主體(ti) 顯現的人性,表達更深層立體(ti) 的東(dong) 西。”(完)(《中國新聞》報記者 李騰飛 作者 劉益伶 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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