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科研工作者到“網紅” 他把全部精力投入科普事業
從(cong) 科研工作者到“網紅”,科普這件事容易嗎?袁嵐峰說自己一直在努力
“流量世界”裏該有通向科學的橋
本報記者 鞏持平 陳抒怡
“您每天花多長時間在網上?”聽到這個(ge) 問題,袁嵐峰抓了抓自己稀疏的亂(luan) 發,給出答案:“幾乎所有時間。”想了想,他又補充道:“不在上課、備課、接受采訪,那就是在上網。”
很難想象這個(ge) 回答來自一個(ge) 科研工作者。袁嵐峰是中國科學技術大學合肥微尺度物質科學國家實驗室副研究員,從(cong) 外貌上看,袁嵐峰符合人們(men) 對於(yu) 一些科研工作者不修邊幅的想象,在家中接受記者采訪時,袁嵐峰穿著一條睡褲,頭發一如既往亂(luan) 蓬蓬的。
但是,袁嵐峰的書(shu) 房暴露了他的另一麵。陽台上堆放著的三腳架,是為(wei) 了方便視頻團隊的采訪和拍攝;書(shu) 架上擺放著大量的曆史、社科和自然科學類書(shu) 籍,一套包裝精美的《二十四史全譯》,書(shu) 架也是他經常出鏡的視頻背景;另一個(ge) 供選擇的視頻背景是麵“榮譽牆”,獎杯和獎狀除了來自中國科協等機構外,還有不少來自微博、西瓜視頻等平台,各類榮譽稱號是對他粉絲(si) 量和網絡影響力的褒獎——這個(ge) 書(shu) 房也是他為(wei) 了拍攝科普視頻特意裝修的工作間。
袁嵐峰的另一個(ge) 身份是所謂“網紅”,準確地說,是一名網絡知名的科學傳(chuan) 播工作者。截至目前,他在全網粉絲(si) 量已接近1000萬(wan) ,去年一年,他在網上發布了110條長視頻,377條短視頻,平均下來,每天至少發布一條短視頻。2021年,他的科普專(zhuan) 著《量子信息簡話》正式出版發行,由中國科學技術大學出版社出版,一年不到,已經印刷了3次,第一次印了3000本,後兩(liang) 次各加印5000本。類似的專(zhuan) 業(ye) 學術書(shu) 籍,很少能賣到1000本,這樣的印刷數,非常少見。
對於(yu) 袁嵐峰其人其事,網上有另一派觀點。有人認為(wei) 他既不是參與(yu) 量子科學實驗的科研人員,也不為(wei) 這些主營量子技術的企業(ye) 效力,作為(wei) 科研人員,卻一門心思熱衷科普。如果再搭配他天才的成長經曆——兩(liang) 年學完小學和初一課程,14歲進入中國科大化學物理係,23歲獲得化學博士,不少人難免發出“傷(shang) 仲永”的感歎。
從(cong) 科研工作者到網紅,袁嵐峰經曆了什麽(me) ?又為(wei) 何做出如此選擇?
從(cong) 科研到科普
去年底,袁嵐峰搬進位於(yu) 合肥高新區的新家。沿著地鐵,他家附近有量子科學中心站和科大先研院站。連路邊公交車站的宣傳(chuan) 牌,也在顯示著這片區域的“雄心”:圍繞量子通信、量子計算、量子精密測量等領域,積極打造量子創新技術策源地。他家小區後門緊鄰雲(yun) 飛路,這條路還有另一個(ge) 名字——量子大道,因為(wei) 在這條路上密集布局了國盾量子、國儀(yi) 量子、本源量子、中創為(wei) 量子等20多家主營量子技術的企業(ye) 以及關(guan) 聯企業(ye) 。這裏距離袁嵐峰工作的中國科大東(dong) 區車程大約需要一個(ge) 小時,但離他長期關(guan) 注的“量子信息”倒是近在咫尺。
上學期,袁嵐峰在學校的課不算多,最讓他耗神的地方,是微博、知乎、抖音、西瓜視頻、今日頭條等網絡平台。如今,袁嵐峰有一支長期合作的視頻團隊,五六個(ge) 人包括編導、攝像、商務等。工作的基本流程是,袁嵐峰看到一條科技方麵的新聞,記下來,自己查資料、問專(zhuan) 家,做好研究,寫(xie) 成科普文,發在個(ge) 人社交平台上;一段時間後,選題積累幾個(ge) ,專(zhuan) 門的視頻拍攝團隊到他家裏,拍攝素材;素材打包發給後期團隊,製作完成發在短視頻平台上。
關(guan) 於(yu) 袁嵐峰如何走上科普之路的故事,要從(cong) 2015年說起。這一年在量子信息領域,有一個(ge) 轟動的大新聞,中國科大潘建偉(wei) 研究組在量子瞬間傳(chuan) 輸技術方麵取得重大突破。許多報道形容,這項技術的實現效果,好比電影《星際迷航》裏的傳(chuan) 送術。“讀者們(men) 最常見的評論是‘不明覺厲’。”袁嵐峰萌生了讓更多人“搞明白”的念頭。可是,他的專(zhuan) 業(ye) 領域不是量子信息,而是理論與(yu) 計算化學,不過這個(ge) 領域的理論基礎就是量子力學,他對量子信息也比較熟悉。於(yu) 是,他找了一些資料,又和潘建偉(wei) 研究組的同事在電話裏聊了半個(ge) 小時,寫(xie) 出一篇他自己覺得很“標題黨(dang) ”的文章,叫《科普量子瞬間傳(chuan) 輸技術,包你懂!》,發在了個(ge) 人微博上。文章發出後,反響出人意料,當時袁嵐峰隻有8000多粉絲(si) ,轉發和評論卻如潮水般,以至於(yu) 他看轉發的速度,一度趕不上轉發增加的速度。
身邊朋友們(men) 鼓勵他繼續寫(xie) ,甚至,馬上就有人請他去講量子信息。“你們(men) 請我幹什麽(me) ?我又不是專(zhuan) 門研究這個(ge) 的。”袁嵐峰覺得奇怪。後來一打聽才知道,專(zhuan) 業(ye) 的已經請過了,最大的問題是聽眾(zhong) 聽不太懂。他自認對量子信息也隻知道一鱗半爪,為(wei) 了講課,他隻好去係統學習(xi) 一遍,1個(ge) 月內(nei) 讀完了這個(ge) 領域的經典教材《量子計算和量子信息》。
袁嵐峰很快發現,自己對於(yu) 科普的興(xing) 趣比科研大得多。他本就是涉獵廣泛的人。他喜歡文學,啟蒙讀物是《西遊記》;社會(hui) 科學方麵,對他影響最大的,是孔子、羅素、魯迅等人;當年考大學,他因為(wei) 同時喜歡數學、物理和化學,所以選擇中國科大化學物理係,這是當時全國唯一數理化並重的係。有位英國哲學家說:學者分為(wei) 兩(liang) 類,“狐狸”型和“刺蝟”型,狐狸知道許多事情,刺蝟知道一件大事。“事後看來,我就是一隻超級大狐狸。”袁嵐峰說。
2016年8月16日,中國發射世界第一顆量子科學實驗衛星“墨子號”。這令公眾(zhong) 對量子信息產(chan) 生了更強烈興(xing) 趣,許多記者找他采訪,他很奇妙地成了一個(ge) 媒體(ti) 眼中的量子信息專(zhuan) 家。
科學領域的知識在社會(hui) 傳(chuan) 播中往往會(hui) 形成誤區。袁嵐峰意識到這一點,就是在“墨子號”發射之後。有媒體(ti) 報道稱,量子密碼是通過量子糾纏實現的,但袁嵐峰跟量子信息的一線研究者交流後才發現,事實並非如此,量子密碼完全可以不用量子糾纏,每次隻發一個(ge) 光子就行了。
“網絡上不少科普內(nei) 容,講的都是錯的。如果不去糾正,不告訴大家正確的是什麽(me) ,影響可能非常大。”袁嵐峰說,“但科普這件事,本來就很難做,首先科普者要有科研水平,知道真的是什麽(me) ,再要有語言水平,把真的傳(chuan) 播出去。”真正的科學和公眾(zhong) 之間,應該有一座橋梁,但情況往往是,科學家可能缺乏深入淺出的表達,麵向公眾(zhong) 的傳(chuan) 播者也許缺乏準確深刻的理解,導致這座橋梁,經常斷在那裏。
他想成為(wei) 這座橋梁。
對流量的焦慮
成為(wei) 這座橋梁,袁嵐峰是有天賦的。在采訪中,他轉述了視頻合作團隊對他的評價(jia) :“一個(ge) 極少見的、有網感的科學工作者。”“雖然我並不知道網感是什麽(me) 。”袁嵐峰自嘲。
袁嵐峰的上網經曆可以追溯到1997年,當時他登錄中國科大的瀚海星雲(yun) BBS,注冊(ce) 賬號“胡不歸”——“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網名來自陶淵明的《歸去來兮辭》。因為(wei) 他發帖頻繁且質量高,與(yu) 人“論戰”的同時處事公正,因此被選為(wei) 副站長。他喜歡分享觀點,在個(ge) 人社交平台上,他至今依然保持著每天至少3條發帖量,基本格式是相關(guan) 評論帶上科技新聞鏈接。他也喜歡看網友的評論,“隻要有空,我就多看幾條評論,這樣我才知道他們(men) 在想什麽(me) ,以後好針對性回答。”袁嵐峰解釋。
即便如此,科研工作與(yu) 網絡流量之間的矛盾,天然存在。
袁嵐峰的某個(ge) 視頻被觀看了2000多萬(wan) 次,但視頻時長隻有48秒,也不是精心製作的。那是他在一次科普日的網絡直播,講的一小段“世界上為(wei) 什麽(me) 會(hui) 存在固體(ti) ”,合作的視頻製作單位截取出來放在網上,沒想到就成了“爆款”了。袁嵐峰知道自己的語速,是1分鍾300字,“這視頻內(nei) 容不到300字,能講出點啥?”他反問。他更習(xi) 慣生產(chan) 長的內(nei) 容,無論是視頻還是文字,有時會(hui) 在鏡頭前講半個(ge) 小時甚至更長。“以前有記者說我是短視頻製作者,我問他,你見過半個(ge) 小時的短視頻嗎?” 2018年,英國數學家邁克爾·阿提亞(ya) 提出證明黎曼猜想的“簡單思路”,震動數學界,這一猜想是由德國數學家黎曼於(yu) 1859年提出的,已經困擾世人一個(ge) 半世紀。袁嵐峰下大功夫調研,看了很多資料,把他能明白並值得向公眾(zhong) 傳(chuan) 播的內(nei) 容寫(xie) 出來,拍了6集長視頻,提前準備的稿件寫(xie) 了3萬(wan) 多字。如此精心製作,播放量卻並不高。
不過,袁嵐峰發現,還是有人從(cong) 中受益。關(guan) 於(yu) 黎曼猜想的6期視頻上線後,他的一個(ge) 在上海科技大學當助理教授的師妹,“專(zhuan) 門跑過來跟我說,之前對黎曼猜想完全不懂,看了我的視頻,現在理解程度超過了99%的人”。袁嵐峰很高興(xing) ,他仔細思考了一下,然後把自己科普的對象,默認為(wei) 對科學相關(guan) 領域有一定掌握和興(xing) 趣的專(zhuan) 業(ye) 人士。
快節奏的時代,耐得下性子念長文章、看長視頻的人少,肯買(mai) 書(shu) 來讀的就更少。不過袁嵐峰還是出書(shu) 了。他給的理由是,量子信息是個(ge) 非常大的領域,每篇文章、每段視頻隻能零敲碎打地說一點。編輯來約稿時,要得很急,距離截稿隻有2周時間,對方建議袁嵐峰把這幾年已寫(xie) 好的文章整理下,再稍做修改就能出版。袁嵐峰想了想,還是重新寫(xie) 了一本。“書(shu) 可以按照體(ti) 係告訴大家每個(ge) 章節在講什麽(me) ,彼此之間有邏輯關(guan) 係,書(shu) 籍裏知識如何排布非常有技術含量。”袁嵐峰說。
這本《量子信息簡話》的前言中,袁嵐峰已經給出了閱讀建議:如果看不明白,請不要氣餒,完全跳過也不會(hui) 影響對前後文的理解。從(cong) 章節順序上,能看出袁嵐峰的用心。普通的教科書(shu) 通常先講量子力學原理,但袁嵐峰把相對容易理解的量子精密測量提到前麵,然後再講原理、量子計算和量子通信。書(shu) 中還設置了選讀內(nei) 容,專(zhuan) 業(ye) 性較強。
到底是何人在看他的科普作品,這一點他也無法預測,有時候產(chan) 生的效果出人意料。前幾天,他收獲了一個(ge) 自己描述為(wei) “非常神奇”的經曆——參加某青少年科創活動時,有一位小學五年級的小朋友向他提問,問出一堆關(guan) 於(yu) 量子信息的問題,而且問得很專(zhuan) 業(ye) ,小朋友說自己已經把《量子信息簡話》看完、看懂了。
沒有受眾(zhong) ,肯定做不好科普。為(wei) 了配合傳(chuan) 播規律,袁嵐峰也在嚐試改變。文章的語言風格不一樣了,由最初正規的論文內(nei) 容,變得越來越口語化;拍攝的視頻素材,不僅(jin) 縮短了時長,還時常運用當下網上最流行的“梗”。不過,他有時會(hui) 刻意避開有些“炒作”意味的剪輯方式,要求視頻態度溫和有禮貌;還經常給製作團隊提關(guan) 於(yu) 標點符號的意見,比如要用全角符號,每個(ge) 數學運算符前後都要空一格。
流量世界裏,袁嵐峰依然保持著科研工作者的嚴(yan) 謹和對質量的高要求。幸好,他已找到了存活路徑——短視頻平台跟他簽訂了3年協議,每年撥出固定的資金買(mai) 斷他科普視頻的發布權——這讓他不用為(wei) 流量太過焦慮。
科普成為(wei) 職業(ye)
把全部精力投入科普事業(ye) ,意味著科研工作不得不完全停滯。
去查袁嵐峰發論文的記錄,會(hui) 發現最近一篇發表於(yu) 2019年,是他輔導的博士生畢業(ye) 後發表的論文,他是幾位共同作者之一。時至今日,袁嵐峰的職稱依舊停留在“副研究員”。網上議論這件事的人很多,也有人質疑袁嵐峰的科研能力。為(wei) 此,他親(qin) 自回答過一個(ge) 知乎問題:“如何看待曾經的‘天才神童’袁嵐峰,現在也隻是做簡單的科普工作?”
究竟應該怎麽(me) 看待“簡單的科普工作”?就大環境而言,人們(men) 對科普工作的貢獻認可度不高。有科研單位裏的人想做科普,領導不支持,布置很多與(yu) 科普無關(guan) 的工作給他;有在醫院工作的醫生因為(wei) 熱心做科普,年末績效評估被排在最後一名;還有人因為(wei) 樂(le) 於(yu) 做科普,被同事背後議論不務正業(ye) 。另外,在市場競爭(zheng) 中,科普工作相對而言“吸金”能力不強。職業(ye) 科普人汪詰,辭去了程序員工作,和朋友創業(ye) 開公司,他利用知識付費,寫(xie) 科普作品,做電台節目,不過因為(wei) 科普類受眾(zhong) 人群相對少,汪詰賣得最好的付費節目隻賣出2.5萬(wan) 份,而經濟類的、心理學類的類似節目,動不動賣出幾十萬(wan) 份。
袁嵐峰對此比較坦然。中國科大對他做科普這件事態度很積極。他寫(xie) 的文章,領導看到說挺好,並不覺得他不務正業(ye) 。他開了微信公眾(zhong) 號,在上麵寫(xie) 寫(xie) 科普文章,學校還幫忙招募在校學生做編輯,當勤工助學。最大的支持,是學校對他相對寬鬆的考核體(ti) 係,“沒有說你這一年不發論文,就要把你開掉”。袁嵐峰覺得這樣很合理,“我們(men) 學校有幾千個(ge) 人發論文,難道差我這一個(ge) 嗎?”
在科普這件事上,中國科大有一定優(you) 勢。中國科大科技傳(chuan) 播係創辦於(yu) 2001年,是全國第一個(ge) 此類院係。可能是由於(yu) 袁嵐峰在相關(guan) 方麵的“建樹”,2021年他擔任了科技傳(chuan) 播係的副主任。中科院最新成立的科學傳(chuan) 播研究中心設在了中國科大內(nei) ,袁嵐峰任副主任。
雖然成了副主任,但在職稱上,袁嵐峰依舊沒能“轉正”。現行體(ti) 製中,無論是科研機構還是高校,都沒有全職的科普工作崗位。“我們(men) 要維護職稱資格的嚴(yan) 肅性,按照目前的標準,無論要評教授還是研究員,主要看科研成就,這些年我大部分時間花在科普上,確實不應該通過這個(ge) 渠道解決(jue) 問題。”袁嵐峰解釋。不過,曙光已經出現,去年北京率先推出科學傳(chuan) 播高級職稱,不少地區也在研究推進。
“有個(ge) 剛保研到科技傳(chuan) 播係的小姑娘,從(cong) 化學係轉過來,2020年拍了個(ge) 科普視頻,獲了中科院和科技部的獎,她將來想成為(wei) 一位科普作家。”袁嵐峰饒有興(xing) 致地跟記者說起他的學生。他確立了今年相當重要的一個(ge) 目標:以前隻是一個(ge) 人單打獨鬥,現在,希望培養(yang) 更多的科普人才,把科普的整個(ge) 事業(ye) 建設起來。雖然,科技傳(chuan) 播係在研究生招生時被分在傳(chuan) 播學大類下麵,學生大多是本科學傳(chuan) 播學的文科生,學習(xi) 科技硬知識要付出極大努力。
袁嵐峰說起,他在美國康奈爾大學的導師羅阿爾德·霍夫曼教授是諾貝爾獎獲得者,也是一名科普作家。他的科普電視片《化學世界》和科普書(shu) 《相同與(yu) 不同》等,挺有影響力。袁嵐峰記得,在一次小組會(hui) 上,霍夫曼教授拿出一張寫(xie) 著某個(ge) 化學式的幻燈片,跟大家說,有人來問這個(ge) 東(dong) 西有什麽(me) 性質。從(cong) 一般科研者的角度,袁嵐峰很驚訝,幹什麽(me) 要問這個(ge) 問題,怎麽(me) 會(hui) 問這種問題,幹什麽(me) 要去解答它?隨後,他看到霍夫曼教授在黑板上畫圖推理,硬生生隻根據一個(ge) 化學式,推導出了這個(ge) 物質的性質。
“再難的科學道理,也是可以向普通人說清楚的。”袁嵐峰說。
版權聲明:凡注明“來源:新利平台”或“新利平台文”的所有作品,版權歸高原(北京)文化傳(chuan) 播有限公司。任何媒體(ti) 轉載、摘編、引用,須注明來源新利平台和署著作者名,否則將追究相關(guan) 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