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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劇《覺醒年代》:互文敘事中追問價值

發布時間:2022-12-22 15:13:00來源: 解放日報

  舞台劇文本對電視劇文本的改編,必須建立在編劇大量閱讀原始文獻的基礎之上,它所呈現的曆史觀、價(jia) 值觀,是編劇在曆史真實中尋找與(yu) 電視劇編劇的共鳴而又保持獨立思考的結果

  由上海話劇藝術中心製作出品的舞台劇《覺醒年代》改編自同名電視劇,通過兩(liang) 個(ge) 多小時的呈現,將原本43集的電視連續劇揉碎、重構後搬上舞台,以舞台劇特有的藝術語匯,塑造了百年前進步知識分子和熱血青年群像,展現了中國近現代史上一段追求真理、燃燒理想的壯闊畫卷。舞台劇《覺醒年代》中曆史文本、電視劇文本和舞台劇文本不斷交織、碰撞和融合,這種由多文本“越界”帶來的敘事層次感,以及由這種層次感所帶來的多維度審美體(ti) 驗,構成了其獨特的互文敘事美學。

  互文性通常指兩(liang) 個(ge) 或兩(liang) 個(ge) 以上文本間發生的互文特性。互文性理論注重文本間的相互指涉,強調單個(ge) 文本的意義(yi) 產(chan) 生於(yu) 其與(yu) 其他文本的關(guan) 係,產(chan) 生於(yu) 和其他文本的相互交織作用之中,強調在文學研究中把單個(ge) 文本置於(yu) 文學傳(chuan) 統和大的文化語境中進行觀照。這為(wei) 我們(men) 觀賞舞台劇《覺醒年代》提供了一個(ge) 獨特的視角。

  從(cong) 互文性的視角來審視該劇,我們(men) 不難發現互文性是其基本敘事策略。創作者在多重文本的互文結構中遊走自如,並使得舞台劇文本的意義(yi) 在多文本相互交織的關(guan) 係中得到凸顯。總體(ti) 而言,該劇的互文結構主要包括以下三個(ge) 層麵:

  第一,是曆史文本與(yu) 電視劇文本的互文,即電視劇編劇龍平平如何在電視劇《覺醒年代》中處理1915年至1921年6年間發生的相關(guan) 曆史事件。這層互文關(guan) 係,為(wei) 舞台劇的跨媒介改編夯實了文本基礎。在由曆史文本向電視劇文本轉化的過程中,編劇堅持了“大事不虛、小事不拘”的曆史劇創作原則,處理好曆史真實與(yu) 虛構的關(guan) 係,實現了敘史風格的青年化、時代化。

  第二,是舞台劇文本與(yu) 電視劇文本的互文,即舞台劇編劇喻榮軍(jun) 如何以電視劇《覺醒年代》為(wei) 素材進行跨媒介改編和轉譯。這層互文關(guan) 係,不僅(jin) 指舞台劇文本在敘事諸要素上對電視劇文本的借鑒,還包括主創人員以契合舞台劇的藝術語匯對電視劇文本所做的提純。一方麵,在曆史真實轉化為(wei) 藝術真實這一環節,電視劇文本已在情節結構、人物塑造、表現風格等方麵做了大量基礎性的工作,舞台劇編劇選擇以電視劇文本為(wei) 建構舞台劇文本的基石,無形中為(wei) 舞台劇帶來了某種天然的內(nei) 聚力和統一性。另一方麵,這種選擇並非外在情節的物理性裁剪和拚接,它需要主創人員充分考慮舞台藝術的時空特性,用其擅長的藝術語匯去重述這段革命曆史,是同樣的“食材”經過不同工藝的“烹飪”後,得到的又一道滋味和而不同的“大餐”。

  這種工藝集中作用於(yu) 兩(liang) 個(ge) 方麵:在人物塑造上,強化了電視劇文本“不預設人物”的特點,沒有刻畫生而偉(wei) 大的人物形象,而是緊緊抓住思想這個(ge) 關(guan) 鍵詞,將他們(men) 放回到曆史現場,在個(ge) 體(ti) 生命與(yu) 時代的有機關(guan) 聯中去叩問人物的內(nei) 心,剖示了不同人物的心靈成長曲線之於(yu) 其外部行動線的統領性作用,並以此為(wei) 重構情節的基本原則,將這段心靈史從(cong) 熒屏“轉譯”到舞台;在表現手法上,由文本、舞美、燈光相互作用而共同營造的敘事情境,以及反複被使用的多媒體(ti) 手段,不僅(jin) 成為(wei) 該劇敘事的重要組成部分,也為(wei) 戲劇舞台的建構提供了獨特的技術手法,它把數字技術融入戲劇實踐,使空間、媒體(ti) 和現實相互交融,引領觀眾(zhong) 進入一個(ge) 特定的表演場域和心理空間,使他們(men) 感知到由不同媒介之間的互動而產(chan) 生的特殊審美體(ti) 驗。當陳獨秀踏上從(cong) 日本歸國的輪船,李大釗遠遠地問他:“海上夜黑,你不怕嗎?”陳獨秀答道:“心裏有光,就不怕黑……”雖然,這個(ge) 經典的道別場景“轉譯”自同名電視劇,但創作者對它做了不同於(yu) 電視劇的藝術處理:兩(liang) 個(ge) 胸懷理想的熱血男子,與(yu) 舞台上冰冷的鋼架輪船和暗調的氛圍光之間形成了鮮明反差,這種帶有強烈隱喻意味的情境,實際上更像對兩(liang) 位知識分子心理空間的剖示。這是創作者對電視劇所展現的現實場景進行濃縮、變形和內(nei) 化的結果,是一種真正屬於(yu) 戲劇舞台的獨特情境。而這樣的情境在該劇中比比皆是,它們(men) 脫胎於(yu) 電視劇而又呈現出舞台劇特有的藝術風貌,也正是在這種“和而不同”的交融中,舞台劇文本與(yu) 電視劇文本之間的互文性得以確認。

  第三,是舞台劇文本與(yu) 曆史文本的互文,即舞台劇編劇喻榮軍(jun) 如何於(yu) 電視劇文本的“中介”作用之外,在舞台劇文本中直接注入自己對這段曆史的獨立思考。電視劇文本是舞台劇文本改編的重要依據,但絕不是唯一依據。或者說,舞台劇文本對電視劇文本的改編,必須建立在編劇大量閱讀原始文獻的基礎之上,它所呈現的曆史觀、價(jia) 值觀,是編劇在曆史真實中尋找與(yu) 電視劇編劇的共鳴而又保持獨立思考的結果。在舞台劇《覺醒年代》中,這種獨立思考尤其體(ti) 現在一眾(zhong) 知識分子與(yu) 其愛人之間的對話一場。在這裏,該劇不吝為(wei) 這些知識分子的愛人集體(ti) 預留出一塊獨立的抒情空間,讓她們(men) 從(cong) “背後”走向“前台”。這部作品中“她”的出場,承擔了比風花雪月更為(wei) 深層的使命,“她”在劇中既是自己,也是自己的愛人——那些先進知識分子之所以載入史冊(ce) 的助推力,是“他”的人格之塑造得以完成的不可或缺的催化劑。可以說,如果拋開這些背後的“她”,我們(men) 對那些走入史冊(ce) 的“他”的考量,難免是殘缺和片麵的。這一點雖然電視劇文本也有涉及,但舞台劇文本的處理無論在篇幅還是情感上,均要濃烈得多。

  這種層層相扣的互文結構,既是一種敘事策略,也是一種價(jia) 值追求。它不僅(jin) 對舞台劇《覺醒年代》美學風格的確立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也渲染了曆史文本、電視劇文本和舞台劇文本三種不同介質文本的共同內(nei) 在價(jia) 值指向:“天下興(xing) 亡匹夫有責”,是中國知識分子永不過時的信仰。當然,首演版舞台劇《覺醒年代》並非無可挑剔,尤其在對第二層麵的互文性——舞台劇文本與(yu) 電視劇文本互文關(guan) 係的處理上,舞台劇編劇對情節的取舍多少有些放不開手腳,使情節點的串聯還不夠一氣嗬成,對此尚需要進一步追問與(yu) 改進。(廖夏璿)

  (來源:解放日報 2022年12月22日 09版)

(責編:陳濛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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